回家的路上,宓寻将‘鸡血助眠法’告诉给了郁霁,准确的说,是通知。
郁霁从头发丝到脚后跟儿都写满了抗拒,可无奈,他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反抗无效。
进了家门,饭菜香味飘来。
邰蔚君得知下厨者竟是郁霁的爸爸,是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做的后,心里都要羡慕死了。
同一个世界,不同的爹。
看看人家郁家,看看人家宓家,再看看他们家……啧,他家那炸厨房的手艺,可以祖传N代人!
郁霭林已经弄来了鸡血,装在瓶子里,摆在了郁霁的床头。吃饭的时候,郁霭林同宓寻对了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郁霁对此,丝毫不知情。
吃完饭,宓寻三人起身告别。
郁霁累了一天,在郁霭林跟他沟通完心里疏导的事情后,他便回到卧室洗漱去了。
“晚安。”郁霭林束手坐在沙发上,对上楼的郁霁道。
“晚安。”
郁霁离开后,郁霭林跟杨助理打了个视频通话,杨助理担心的询问郁霁的情况,郁霭林垂着眼睛,道了句‘已经没事儿了’。
两人聊着公司的事情,聊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只听楼上传来咕咚一声,杨助理在手机另一头都听到了,“郁总,怎么了?”
郁霭林一脸淡定的站起身,“没事儿,可能是郁霁碰到什么东西了,我上去看看,先挂了。”
语毕,挂断视频,一步一步迈上楼去。
郁霁房间内,郁霁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床头柜倒地,郁霁的脚边还有一个玻璃瓶子咕噜咕噜的转着。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跟毛毯,乳白色的毛毯衬的地上正在滚动的瓶子内的血红液体别样的艳丽。
瓶子里的自然不是什么鸡血,只是鲜红的朱砂颜料罢了。
地毯毛毯足够厚实柔软,郁霁倒在地上也不会很痛,玻璃瓶子更不会碎,简直完美!
郁霭林将郁霁拖上床,见儿子头发还湿着,他又翻出吹风机,将郁霁还没来得及吹的头发吹干。
吹完头发,郁霭林为郁霁掖好被子,“晚安,郁霁。”
说完这话,带上门离开。
然后郁霁一觉到天明。
睡醒的郁霁回想到昨晚的经历,就想以头抢地。
今天周一,又是周考。
睡了几天好觉(?)的郁霁至少比之前发挥的要好,精神力多少集中了些。
但跟之前比,还差得远。
心理疏导一开始是一周一次,一个月后改为一周两到三次,半个月后是隔天一次,一周后恢复成一周一次。
最开始一周一次的时候,是在周末,宓寻都陪着郁霁,一周两到三次的时候,轮到自习或者周末休息的时候,宓寻也陪着,但大多时候是郁霭林揪着郁霁去的,因为郁霁不想耽误宓寻的学习。
宓傅南跟顾兮也是这么想的。宓寻跟郁霁的情况不一样,郁霁是题都会做,只不过精神不能集中,才影响到了正确率,而宓寻不一样,他是真的不会。一模考在一本线下,四月底二模的时候,刚刚过一本线四五分。
最***的事情是什么?
郁霁心里疏导成功,高考理科状元。而宓寻因为陪着郁霁做心理疏导,三天两头翘课,然后考了个三本。
时间进入五月。
仲春之际,天气中已有暑意。
宓寻乖乖呆在班级里跟同学们遨游在书海中,郁霁则去接受心理疏导。
说是心理疏导,但准确说来,应该是心理咨询更多些。就像宓寻当年,他接受的更多的是认知行为的心理咨询。
认知行为疗法更多适用于PTSD与情感性或焦虑性或人格疾患(***性、边缘性、自恋性)并存的当事人。
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是REBT和CT疗法两种。
郁霁接受的就是行为主义的心理咨询。
对这个咨询疗法产生影响最经典的案例要数巴甫洛夫的经典条件反射。
巴甫洛夫用狗做实验,当狗吃食物时会引起唾液分泌,这是无条件反射。如果给狗以铃声不会引起唾液分泌,但是如果给狗以铃声时即喂食,这样结合多次后,单独听到铃声狗也会分泌唾液。
这种形成的条件反射如果不予以强化和保持,就会产生消退。同理,对于在无意识中形成的不良习惯、心理问题、心身障碍等,可以在咨询时用反条件刺激予以清除和击退。
五月中旬,郁霁的心理治疗改为隔天一次。咨询方法也由行为变成了精神分析。
精神分析分为五个应用,第一:自由联想;第二:阻抗;第三:移情;第四:对梦的解析;第五:解释、修道、领悟。
在精神解析的这一阶段,郁霁有了一个意外收获。
他发现,宓寻有事儿没事儿就要搬出来吃吃醋,作一下的他的那个‘竹马青梅’原来就是宓寻自己!
这事儿说来也巧,郁霁接受心理疏导,晚上做的梦从一开始的噩梦变成后来零星的幼时画面。
梦中,他再一次变成小豆丁,手拉手被另一个小豆丁拽着满胡同的跑。
蝉鸣聒噪的夏天,两只小豆丁穿梭于树影斑驳间,跑的满头大汗,时而手里抓着蔫儿了的花,时而指间捏着少见的蓝蜻蜓。
下午,俩小孩子坐在院子里吃拜过凉水的西瓜,西瓜汁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黏糊糊的。
晚上,墙根儿底下的蚊子循着热源飞出来觅食,在小孩儿们白嫩的脸跟胳膊腿上咬出一个个的红包包。
两个小豆丁挠啊挠,然后笑咯咯的挥手告别。更皮一些的那个放着正门不走偏要学电视剧里的武林人士一样翻墙进院,结果险些脸朝下摔下去。
幸好皮小孩儿身子底下压着一个小小的人肉垫。
小小的郁霁扒着墙,看着玩伴爬起来,顺手拉起底下的倒霉蛋。
小倒霉蛋噘着嘴巴,眼里噙着泪的抬起脸。
郁霁猛然睁眼。
那是一张同宓钊十分相像的脸,唇角微微上翘,是天生笑唇。
郁霁抹了把脸,缓了缓,然后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宓钊,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问:
“宓寻小时候就住在我家隔壁的宅子里对不对!”
“你不常来,来的那一两次还倒霉的被宓寻当了人肉垫!”
“小时候宓寻总是……总是一个人,还有个成天催他赶紧回家学画画的保姆是不是!”
“宓寻不愿意学,我还撒谎,骗大人说那个美术老师对宓寻不好!”
“然后你们就把他辞退了!后来我家出事,我不告而别走了!”
“这些,这些事情你都记得对不对!”
电话另一头,宓钊长久的沉默。
郁霁现在很激动,没人知道那个他已经记不清脸的童年玩伴对他的意义。
同年幼的郁霁那惨的一批的童年不一样,他的隔壁邻居,那个他唯一的小玩伴家庭美满,小玩伴本身的性格也乐观开朗,像一轮充满朝气的小太阳。
那时候宓钊刚出生,正是时刻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再加上宓傅南跟顾兮本身就工作很忙,自然是分身乏术。但好在,宓寻会自己给自己找伴儿,他搭上了隔壁的郁霁。
可对于那时候年幼丧母的郁霁来说,宓寻是他那一段时间内唯一的感情寄托!是灰暗世界里的唯一暖阳!
意义非凡!
想到此,郁霁不由催促,声音也失去了往日的冷淡,“喂?宓钊?你在听吗?喂?说话啊!”
“嗯。”宓钊出声,他道,“你没撒谎,也没骗人。”
“我们全家应该感谢你的。”宓钊第一次如此真心诚意的对郁霁道谢,“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们发现封群玉的恶行;
谢谢你,在宓寻孤独无依的时候始终陪伴在他左右;
谢谢你,一次又一次在宓寻的噩梦中,披星戴月而来,一剑斩灭黑暗。
谢谢。
第88章高考体检
周五的时候,高考体检开始了。
体检前一天,班主任特意在班里询问同学们,除了郁霁,还有谁晕血,或者晕针的。
猝不及防被公开处刑的郁霁:“……”
高考体检需要抽血,且是两次,一次是检验血常规,一次是检验转氨酶指标。
一般情况下,高考体检,抽血化验需要看化验哪些项目,通常抽血五毫升左右就完全够用了。
一个采血管最多就四毫升到五毫升,最多也就抽三四管,因为血常规一管血,血生化一管,其它传染病一管,不会太多,更不会影响身体。
只是需要注意的是得空腹,因为采的是空腹血。
宓寻郁霁他们在九班,体检一共两天,他们恰好是最后一天的上午那会儿。
体检的人很多,几乎每个检查项目房间外都排了人。
四人拿着体检单,踟躇着不知道该先选哪个好。
“要不咱先抽血去吧。”宓钊手里捏着体检单子,呼哧呼哧的扇着风。
临近五月下旬,天气愈加的热,似乎已经有入夏的意思了。
邰蔚君眯着眼睛,藏身在一小片树荫下,“我觉得可行,抽完血咱就能买点儿吃的垫吧垫吧肚子了。”说着,邰蔚君的肚子就十分应景的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高中生,又都是大小伙子,吃了早饭都很容易饿,何况没吃。毕竟众人都是早上五点半就要起床的。
对此,宓寻无所谓,他扭头看郁霁,征询对方的意见,宓钊跟邰蔚君也看了过来。
被六双眼睛盯着,郁霁绷了绷面皮,垂着眼睛,道,“我都行。”
“别都行啊。”宓寻推他一下,“去,不去,你说一个,赶紧的。”
郁霁从兜儿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十分了,“去。”
宓钊直起身子,打了个响指,“那就走起!出发喽~”
郁霁一言不发的跟在最后面,宓寻扯着郁霁走。
到了抽血的地方,四人悲伤的发现,有他们这种想法的人还不少。
且大多都是女孩子。
长长的队伍从教室里排到教室门口,还微微拐弯儿。女孩子们三五成群,你拉着我的手,我挽着你的胳膊的排着队,叽叽喳喳的讨论。
声音不小,宓寻他们站得远也可以听个大概其。无非就是:哇!抽血好可怕!哇!针头好长好粗好大嘤嘤嘤我好怕……
不远处的四人:“……”
怕就不要那么积极啊!给他们不怕的留个地儿啊!
队伍虽然长,但行进速度也很快。不一会儿,最前面的七八个男生就抽完血了。接下来就轮到了后面的这一大帮子女孩子。
宓寻一看这速度,跟大家商量,“要不咱排队吧,我看医生抽血挺快的。”
郁霁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意见,宓钊也一样。倒是邰蔚君,他歪头看了看前面的队伍。
最前方,女孩子们你推我我推你的,就是没人做第一个去抽血的勇士。
医生等了几秒,皱眉催促她们,“谁来第一个?不疼的,快些,后面还有很多同学等着呢。”
总是要有人做第一个的。
最后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不幸被推出来,女孩子瞪大了眼,哭唧唧的被扯去胳膊抽血。
她身后的小姐妹不厚道的笑她,说什么这就是娇小瘦弱的苦,巴拉巴拉。
然后宓寻四人就见娇小瘦弱的短发女同学还是不敢抽血,在医生刚消完毒的下一秒,生生将胳膊又抽了回来。
医生下意识想压住女同学的胳膊,“诶!别躲啊!”说着还一手拿针,一手去拽女学生的胳膊,然后……没拽动。
“别躲,胳膊给我,后面还好些同学等着呢!”
……
前面的名场面自然也被宓寻几人看了个满眼。
几人对视一眼,邰蔚君率先开口,“你们确定还排队?我怕先排队,食堂都吃不上了。”
其余三人:“……”
虽然不应该承认,但他们觉得邰蔚君说得对。
“那咱先体检别的去吧,最后……回来再弄这个。”宓寻拍拍郁霁的背,一扬胳膊,“撤!”
宓钊紧随其后,口中抱怨个不停,“轮到咱们抽血估计都十一点半了,早知道早晨就吃几口早点了,反正也能消化完。”
邰蔚君嗤笑一声,捏住瞎蹦跶的宓钊的后脖颈,“知道啥叫空腹血不,就是吃饭了,也得等饭后八小时才能抽呢!你半夜四点起来搓一顿儿?”
一朝被捏住后颈皮,宓钊老实了,“我就是随口一讲,我哥都没说什么,你那么较真儿干嘛!”说着,他将自己从邰蔚君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嘴里嘟囔着,“别老捏老子,跟特么提溜小鸡崽子似的。”
后脖颈自由了,宓钊就又觉得自己行了。
说到‘小鸡崽子’,原本一路上比较沉默的郁霁抬头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宓寻,觉得这俩人不愧是亲兄弟,有时候身上那股子嘴欠的皮劲儿如出一辙的相似!
高考体检的项目很细,除了身高体重视力血压这些常见的,还要拍胸片,以及心电图等等,四人排着队的体检。
到了拍胸片的时候,宓寻十分好奇,“你说,女生拍胸片都会排到什么?”
郁霁面无表情看了宓寻一眼,“呵。”
宓寻:“……”QAQ
邰蔚君见宓钊也好奇,便推了他胳膊一下,“既然你们哥俩儿都那么好奇,不如去跟医生商量商量随行观看?毕竟眼见为实,不然,我们就是说了啥少儿不宜的都看不见你们也不信。”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