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时间,足够让寡人冷静下来了,桓瀚做事果断不计后果,但他却最是聪明,就算他真要加害桓齐,也绝不会在自己府内动手。”
“既然王上知道齐王遇刺与瀚王无关,为何不立即释
放瀚王?”木九看着眼前这位君王,终于懂了什么叫做君心难测。
“以往寡人故意隐瞒国情,放任他们争储夺权,对桓齐暗地里许诺送给坞国的甜头视而不见,那是因为寡人不想坞国直接派兵来抢,坞国想要的金银,从齐王那都能得到,寡人只要装作不知,那么各有各得,互相欢喜。”
“可坞国得寸进尺,还是来了。”嘉德王深深的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寡人就要把一直以来隐瞒的网撤了,快速让你这两位兄长明白,在这么无休无止的斗下去,大泽距离亡国也就没多少时日了。”
“周边各地调兵整顿也需要些几日,这些时间,正好让你二哥多在牢里反省一下,一直以来他都太顺了,只有让他受一次教训,他才能真正明白自己错了,也只有他打心眼里认了错,才能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心无旁骛专心应战。”
“就这两日了,寡人会放了桓瀚,也会在释放桓瀚的同时,封他为平南将军。并…”嘉德王将桌上的地图又卷了起来,转
头认真的看着木九道,“并,立你为储。”
木九瞬间站了起来,他简直觉得嘉德王疯了:“王上!这根本不可能,我不会答应的,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木九从进殿到现在对他的称呼一直是王上,嘉德王开始的满腔怒火,到了现在已变成深深的无奈了:“寡人只有你们三个孩子,现在桓齐重伤,桓瀚要率军迎战,你说,寡人还能立谁?”
“当然立瀚王。”木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嘉德王摇了摇头:“大泽王室祖训在上,储君不能出征。”
木九本来紧皱的眉听到嘉德王这句,反而舒展了,想了想后直接双膝跪地道:“储君之位,瀚王最为合适,如若王上信任,草民可替瀚王迎战,若能得胜回朝,必定第一时间交还兵权,若是战败,马革裹尸草民也绝无怨言。”
他是布衣还是皇子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是大泽的子民。
第90章木九请战无果,瀚王出征南城(下)
木九请战无果,瀚王出征南城(下)
少年身形单薄,可眉宇间透着坚毅,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木九的目光澄澈无比,嘉德王看不到一点对权势的欲望。
这个孩子…满溢着一腔死而后已的报国之情。
嘉德王忽然觉得自己是个非常失败的父亲,只这一会功夫,他就可以肯定眼前这个孩子的性格品性,胜过他亲自教育长大的桓齐、桓瀚太多太多。
可这么优秀的孩子,被他弄丢了这么多年…
嘉德王眼眶微红,闭了闭眼亲自走过去将木九扶了起来:“这两日,你先住在宫里,至于你和桓瀚两日后谁是君谁是臣,寡人要好好想想。”
木九起来了,可嘉德王扶着木九胳膊的手依然没有松开:“你就当真,这么不愿认我?”
嘉德王这次的话里用了“我”。
现在站在木九面前的,不是大泽的君王,只是一位有
些年迈的父亲。
本来报定了决心、坚定极了的木九心里一颤,终究还是忍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拒绝,低头敛眸没有言语。
——翌日一早。
齐王依旧昏迷者,不过太医表示齐王并无大碍,中箭的地方伤势虽重,但若好好休养还是可以恢复的。
木九跟着嘉德王去看了齐王后,便去了刑部大狱。
虽在牢里,但刑部尚书本就是魏桓瀚的人,苛待是不可能的,明面上虽不敢多照顾,暗地里可一点都没敢让他吃亏。
所以嘉德王和木九见到的,依然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王爷。
魏桓瀚看到嘉德王身后的木九,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样子,沉默的看了一会木九后,突然肃着一张脸,对着嘉德王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求父王准许我披甲上阵,戴罪立功。”魏桓瀚说完发现嘉德王沉着脸没有答应的意思,只好又道:“父王,坞国之军,如今势如破竹直捣我朝腹地,可大泽并无晓勇之将,
王兄如今又被贼人所害身受重伤。”
“儿臣求父王开恩,求父王信任,儿臣就是拼死,也一定会护好我大泽的万里江山。”
以前是嘉德王有意瞒着,吕牟又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从来不当回事,魏桓瀚自然什么也不知道。
魏桓瀚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堂堂一位王爷,竟然是在牢狱里才第一次了解到国家的真实状况。
是的,有刑部尚书在旁,又有七七在外。南城的事情,木九进宫的事情,齐王诬陷他后一直昏迷未醒的事情等等,已经没有什么消息是魏桓瀚不知道的了。
齐王遇刺与魏桓瀚无关,现在牢里这三人都心知肚明。
可这罪魏桓瀚偏偏要认。
他的想法很简单,战场瞬息万变,他绝不能让也失而复得的弟弟去犯险。
嘉德王和魏桓瀚默默无言的对视了良久。
戴罪立功。
魏桓瀚说的很清楚。
言下之意,他这是要放弃储君之位了。
木九自然听出来了,看着此时一眼也不看自己的兄长,沉吟不语。
嘉德王自然也明白魏桓瀚的意思,走过去将魏桓瀚扶起来后,有些欣慰的笑了,他决定和这个突然变得深明大义的孩子,好好谈谈:“桓洛,你先出去。”
——
三日后,大泽瀚王被封平南将军,点齐了嘉德王早已准备好的20万大军,向着南城而去。
而木九,则被嘉德王困在了宫内。
目前的状况,无论木九愿意与否,嘉德王都不可能再放木九离开了。
第91章吕牟战败连退三关,连岳绕路巧遇林珂(上)
吕牟战败连退三关,连岳绕路巧遇林珂(上)
坞国的军队也没想到,南城城门破了之后,吕牟居然战都不战,直接丢下全城百姓,带着十万兵马退去了牧宁关。
守将跑了,等待着南城百姓的,便只剩下了死路。
如今已经彻底被坞国占领的大泽南城,街道巷口,客栈酒肆,到处都是大摇大摆故意找茬闹事,用折磨人取乐的坞国小兵。
这些兵,是坞国大将呼延戟向着牧宁关进攻前给南城留下的,有整整有三万之多。他们在南城和南城的百姓一起,怀着天差地别的心情,等待着屠城的令。
这令呼延戟下不了,传了信给坞国皇室后,就开始一门心思的夺城破关,自是没什么兴趣管手下士兵是如何折腾大泽百姓的。
南城百姓的凄惨现状,和对未来恐惧与害怕交织产生的绝望之情,可半点也没有影响到他们父母官兼守将吕牟。
吕牟到牧宁关的时候停都没停,点齐了关内兵马,让本地负责军政的一个总兵,两个游击、以及赶来支援的瑜南节度使带去关口,他则带着自己的人又退到了更靠近大泽腹地的暮城。
暮城内有骑兵八万,步兵十二万,对于吕牟来说是一个再安全不过的宝地。
暮城城主是个文官并无兵权,暮城的兵,从来只听直属上司忠南侯的令。
所以吕牟便老神在在的开始在城主府的高宅大院里,和手下两个参将听曲赏花逗美人,专心等着王城派人和忠南侯交涉。
吕牟身边这两个参将是靠着自家姐妹得的官职,大字都不认得一个,战场形势他们更是不懂,他们只知道把吕牟伺候舒服了,他们就有好日子过。
所以当呼延戟强攻牧宁关的求援急报送来时,他们看了看吕牟和城主女儿交握在一起的手,当场就自作主张将急报压了下去。
牧宁关总兵又不是他们的人,就算丢关了死完了,那也和他们没关系。
其实不和呼延戟打,用牧宁关做个缓冲的拦路石,直接退到暮城,是吕牟想了很久后做的决定。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对上英勇善战精通兵法的呼延戟,自己那点道行一个回合都接不住,接不住倒不如直接不接,他怎么着都不能让自己的兵损失过多,否则以后还怎么在瀚王面前立足。
呼延戟如果一直盯着自己的军队,那他就只能靠隔壁忠南侯的兵了,如今他躲到了忠南侯地域内,王城很快也会得到消息,那他忠南侯怎么着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管他,出兵出力出粮那是必须的。
他是想借坞国进犯,多消磨掉一些其他握有
实权的将军。
吕牟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太对了,美滋滋的将面前一脸煞白跳着舞的姑娘拽到了怀里。“别怕,美人别怕,暮城兵多粮多可是快难啃的骨头,以呼延戟的聪明,破了牧宁关,一定会改道去打其他城池的。”
吕牟的算盘打的精,可忠南侯也不傻,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忠君爱国爱民如子的官,肚子里头装的可都是一个牌子的坏水。
第92章吕牟战败连退三关,连岳绕路巧遇林珂(下)
吕牟战败连退三关,连岳绕路巧遇林珂(下)
“狩猎演练是惯例,本侯的兵马自然得好好待在苓南,暮城要真出了事,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再派援兵也不迟。”
这两人的想法果然完全一致。
吕牟怎么也想不到,早在他带军从西城门处进入暮城的之前,忠南侯便传令开了东城门,将自己的兵调回了苓南郡。
所以此时的暮城其实只有吕牟自己的人马。
——
狭窄的土路上,两匹马一前一后疾速的跑着,带起了漫天的轻尘。
“连岳?喂!”后面那匹马上的晨景,气喘吁吁的喊着,他的伤没好利索,本身骑术也不好,完全跟不上连岳的马。
连岳的马明显慢了下来,两人的距离终于慢
慢缩短了。
“你,你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从王城逃出后的连岳,除了让晨景和他走以外,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晨景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连岳放弃救木九,且非要让他走。
“我说了无数遍了,阿九不会有事。”连岳不耐烦的回道。
他的脑子本来就一团乱,晨景毫不掩饰对木九的关心,只会让他越来越烦躁。
若不是怕晨景一个人被抓,连岳其实真不想带他一起走。
晨景沉默了一会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我家。”
他无论如何都要杀了魏桓瀚,这次失败了,还有下一次,总能让他找到机会。
刺杀王爷,是灭九族的大罪,之前连岳以为
自己逃不出瀚王府时,满心满眼都是懊悔,那个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可能会连累到家人。
这次是他冲动了,为了下一次的刺杀没有后顾之忧,他要先给家人找一处安全的藏身之所。
——三日后,苓南郡。
为了避开盘查,连岳和晨景一直绕远路走的边城小道,一个城都没敢进过,可要去敖山城,苓南郡却是必经之路的。
连岳睨了一眼左顾右盼,就是不敢走出路口的晨景:“消息没那么快,再说,他们抓人也不会跑到这些边城来。”
“我知道。”晨景一边拍马走到前面,一边小声嘀咕着,“用得着你分析吗,我又不是不知道。”
晨景忽然慌慌张张的掉头转了回来,刚要催马赶上的连岳只好勒住了莫尔,
“又怎么了?”实在是不耐烦,连岳的语气
有些不好。
晨景俯身握紧了手里的长棍,白了一眼连岳:“你自己看。”
尘烟障目,只能隐隐绰绰看到是一小队人马。
正犹豫要大大方方继续向前走,还是趁距离还远抓紧跑路的连岳,突然听到了极为熟悉的声音:“连岳!连岳!”
来人竟是林珂和十几个连岳相熟的军中兄弟,却都是一身狼狈,战甲上不少裂痕,血迹斑斑。
几人都没有下马,互相打了招呼后,林珂先说了来此的缘由。
连岳和晨景一路上走的都是一户人家也没有的山林小道,全然不知呼延戟大军已如蝗虫过境般占领了好几个城池,到了此时,他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牧宁关和暮城都丢了,吕牟现在退到了湳
里关。”
第93章逼上梁山落草为寇,将计就计顺水推舟(上)
逼上梁山落草为寇,将计就计顺水推舟(上)
“我刚见到吕牟,还没来得及回报护镖的事,就被他派去和呼延戟对阵,打了那么多场了,那个呼延戟还跟不知道累似的,亲自上的阵,我差点被他活擒了。”
“吕牟躲在关内是一点面都不露,败是败了,可没人鸣金收兵,只让我们自己拼杀,我们一看退不回关内,就只能钻进密林逃。”
“吕大将军这会估摸着又退到境城了。”林珂旁边一个满脸是血的兵一脸不屑道,“境城守将新上任根本不认得他,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进城。”
???
“吕牟那个小人龟缩就算了,周边临城那么多将领都死了?不出兵等着看热闹吗?”
连岳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满心都是怒火:“家都被坞国占了,这些人不支援还袖手旁观是有病吗?”
“屁,占的又不是他们的家,他们管个屁。”林珂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面色忽白忽红,“吕牟逃的时候,关内、城里的粮食都带走了,就算坞国不屠城,百姓也会饿死。”
“至于周边这些城为什么不支援,单拿忠南侯和吕牟来说,明显是为了保足自己的兵力,我看吕牟跟这些周边守将是想把大泽拱手送给坞国了。”
“不。”
连岳听完思量了会摇了摇头,并不认同林珂的话:“谁胜谁败,犹未可知。吕牟还不至于这么想,他虽是个畜生,但他对王城那位瀚王可是异常衷心。”
“我猜他这是打了先避锋芒,过后再围攻的主意。”连岳皱着眉道:“这时候都是避字诀,大泽地广城多,能退的地方海了去了,每打下一个城呼延戟都要留兵守着。”
“看起来是我们丢了城,但呼延戟的兵却散了。”
林珂愣了好一会忽然明白了:“坞国的兵马能征惯战
,真要直面去打,一定既丢城池又伤亡惨重。”
“现如今这般情况,等到呼延戟打到没粮时援兵再来,也许还真能把失去的城关再夺回来。”
这种退敌的办法,兵将伤亡不大,受苦的只有无辜百姓。
连岳在心里给魏桓瀚又狠狠加了一笔:“他这是在等王城派人,给瀚王做礼呢。”
gu903();连岳说完话,几人这个话头结束后安静了下来,几人的表情都有些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