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原主妻子的头七还魂夜,她是来复仇的,你现在在她眼里就是原主,害死她的仇人。”
话音落,关着的窗户被打开,惨白的月光照进了屋子,纪久年望过去,一道浸着寒意的红色身影从窗口飘了进来,目光幽怨狠戾的盯着她……
“还挺好看的”纪久年在心里对系统说道,虽说是鬼,但除了面色看起来过分苍白些,并没有可怖的地方。
而且五官看起来也是很温婉明丽的样子,这一身红衣与她的气质相映得彰,哪有什么吓人的。
“呵,色鬼”系统说完,便不再理她了。
纪久年扶额,干巴巴的解释道:“额……系统,我是有媳妇儿的人,等我任务完成之后就要找她转世再续前缘的。”
系统没理她,她连忙又补充道:“真的只是随便看看,她那么大一只鬼站在我面前,你总不能让我闭上眼吧?”
“能,你闭吧,”沉默的系统开口了,一开口就怼她,纪久年只想说:“无情!”
闭上眼,感官格外清楚,凉意渐渐爬上她的后背,激的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而她看不见的是,她背后的衣服上已经结了层层薄冰,不由打了个冷颤,“系统,她是不是爬我背上了?”
“嗯,她正在犹豫是掐死你还是吓死你……”
“好久没做鬼了,其实我还挺怀念的,”纪久年的语气里充满了缅怀的意味,成功气到了系统,这态度散漫的样子,是想好好做任务吗?
“可以,你死了本世界宣告失败,主人我就把你关到地府的十九层去,再去找新的宿主,给她下达攻略凤常歌的任务。”
破系统,就知道威胁压榨她,偏偏她还无力反抗,压下怒火,纪久年勉强软化了些语气道:“……行了,我好好做,现在的任务是不死吗?”
“是”
在系统话音落的瞬间,纪久年五指并拢扣屈成爪,干脆利落的侧头朝背后抓了过去,吓得西辞连忙像右边躲去,双手也不由抱紧了纪久年的脖子。
嗯……抓了空气,纪久年此刻淡淡的忧伤,诸事不顺啊。
“笨蛋,你以前的能力用不了,这是原主的身子……”
“哦,”纪久年低头,看到了脖子上的那双惨白的纤纤玉手,连忙伸手去扒拉。
轻易穿过了那透明的肢体,摸到了自己的脖子,窒息感还在……
“系统,这女鬼掐我脖子了,扒拉不开怎么办?”
声音里带着些小慌,因为她现在已经明确认识到了自己只能看见鬼,但摸不着的事实了。
“要不你哄哄?本系统经过严密推测,得出她现在掐你的原因,是因为刚刚你先伸手抓了她,她恼了……”
想也不想,纪久年直接将系统的建议拒绝了,“不哄,我只哄我家常歌”。
看了眼被死死勒住脖颈,已经开始翻白眼的纪久年,系统不忍的移开了视线。
最后建议道:“要不你先苟活着,你媳妇儿知道实情的话一定会原谅你的”
“咳……咳,不行……让我服软……不可能……今个一定……收拾她,”
纪久艰难的说道,也不再徒劳般扒拉自己的脖子了,凭着记忆一步三撞摸黑来到了她刚穿来时的位置。
丫的,被统大佬欺负也就算了,一个刚成形的小鬼也想骑到她头上?非烧了她的牌位不可,等逃过今晚就平了她的坟头!
望着面目狰狞,比女鬼还凶的纪久年,系统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迟疑道:“你……你若不满本系统,冲本系统来就是,何苦对一个柔弱女鬼下毒手?”
只立了这一个牌位,若烧了没人供奉,和孤魂野鬼也就没什么两样了。
再平坟头,就等于矮了别的鬼一大截,岂不是要受欺负……身为一只鬼,要为难一只鬼,简直太狠了。
这让系统心里发虚,也不晓得能不能抗下自家宿主的报复,它觉得它心里没底……
“女鬼,快放开我,不然我烧了你的牌位,平了你的坟头,再叫道……”纪久年话还没说完,便被女鬼阴森凄厉的笑声打断了。
被松开了脖子,纪久年吸收到了第一口空气,清新怡人充满幸福的味道,又作死的问道:“你笑什么?不信?以为我不敢?”
她只当女鬼放开她,是因为被她吓到了,却不知女鬼是被气的伤心欲绝。
如今添上这么一句,女鬼直接是怒上加怒,烧成了愤怒的小鸟……
鬼影一闪,便再次来到了她的面前,一只冰冷蚀骨的手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直接把她提了起来。
那是绝望到深处无处排解,汹涌淹没了理智,如同困兽咆哮道:“还要找道士捉了我,让我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是吗?”
“呵呵呵呵……”她自顾自的笑着,从歇斯底里的疯狂到如碾碎进烂泥里死去的蝴蝶,化为了无生息的死寂。
纪久年被她眼中的死灰般的哀伤震撼了,心脏在一瞬间像被利器刺穿,那种锥心之痛却又很快消失,如她的错觉一般。
她死死盯着纪久年的眼睛,里面只有对她的陌生和戒备,原来,从不曾爱过她,对吗?
慢慢的她精神有些恍惚起来,似疯癫又似低喃道:“西辞信啊,夫君这么狠心的人,新婚夜杀妻都做得出来,呵呵,你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不是……不是我干的”纪久年说着,那女鬼瞬间抬起头,眼睛里聚有光芒,欣喜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系统的声音紧随在女鬼后面,“不准暴露身份,你用了原主的身体,那就是你干的。”
清冷的声音投入平静的水面,如惊乍微澜,纪久年瞬间清醒了,犹豫道:“……那我能编一些善意的谎言吗?”
她刚差点对女鬼同情了,这样不好,她上一刻还想平女鬼的坟头呢,这么快改变立场,会显得她很善变似的。
“你准备哄骗她吗?”系统不确定的问着,很快又叮嘱道:可以,只是不能崩坏角色,暴露身份本世界同样清算结果同样为失败。”
“嗯,不会崩坏的,我只是为保命而已……”
见纪久年没有说话,那女鬼语调柔和,循循善诱起来,“夫君,只要你肯说出来,西辞便愿意无条件去信你。”
不靠谱的系统什么信息都没提供,说哄骗容易,真的行动起来连个根据地都没有,光秃秃的上阵,太容易翻船了……
系统又窥探道了纪久年的内心想法,淡然道:“抱歉,不给习惯了,这次的也忘了,她不是说你说什么都信吗?你随意就是。”
“那信息呢?”
“没有,那种可有可无的东西获取还要浪费魂源。”
眼见女鬼已经等急了,纪久年便将这事先往后放着,先回答女鬼的问题。
“其实,我是太爱你了,才杀了你的……”
女鬼瞬间变脸,愤怒道:“你耍我?到现在这种地步你还要耍我,我念在夫妻情分上,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居然还要践踏我的心意!”
女鬼说着,又要掐纪久年的脖子,她连忙道:“我说的全是真的,没有耍你,我是女子,怕你知道我身份会与我和离,才会想着杀了你,你便死也是我的人了。”
“你说真的?”
纪久年点了点头,认真道:“现在我后悔了,你快去投胎吧……”
那女鬼眼神复杂的看着纪久年,里面涌动着太多的情绪,最后剩下了浓烈的情意绵绵,却只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就在纪久年被盯的不自在,有些心虚的时候,那女鬼的眼里忽然涌出了血液,顺着惨白的脸颊静静流淌……
“对不起,你快去投胎吧……”她怀疑这女鬼留在人间的执念,应是不甘心原主不爱她这个事实……
这种人渣有是什么好爱的,如果是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大可以不娶啊,偏偏要娶回来再杀了,脑子有毛病?
若不是为了隐瞒身份,那到底是结了多大的愁?毁了人家再寻幸福的机会,还要害了人家的性命。
女鬼沉默了许久,终是控制不住,又问了一遍:“你真的爱我吗?爱上一个女子?”
“嗯嗯,你快去投胎吧,人间不值得。”
“那我也爱你,不介意你……女子身份,”语气七分羞意里藏了三分悲意。
她若是真心爱自己,怎会杀了她,难道不应该好好待自己,争取让自己接受她吗?为何……为何要绝她性命?
莫西辞看清了自己的心,也看清了她的心,只是爱入骨,情难自控……
傻子,傻子也好,就做那个傻子吧……
第66章小掉马甲
远处的鸡鸣狗吠渐渐苏醒,此起彼伏的声音使清晨也开始热闹起来……
一夜未阖眸的纪久年面无表情的望着头顶的帏帐,并没有起床的意思。
院子里时不时的说话声从左耳传入右耳,又消散在风里,从东方泛白到日头高升……
那个叫莫西辞的女鬼在天亮前走了,临行前嘱托她有机会去一趟素华山,替她寻一个清明出生精通音律手臂有刀疤的男人。
眼底氤氲着哀伤,平静下来的温婉气质被满满的无力感包围,莫西辞在努力去装作不在意,不去放在心底……
那透明的影子缭绕着丝丝黑线,她自己不知道,纪久年发现了却没有告诉她,只是心底疑惑她在答应了去转世投胎后,执念为何有加深的迹象……
直到第一声鸡鸣传来,她目光柔和注视着纪久年,许久,淡然一笑,道:“你不是我夫君吧她从没给我过温和的态度……”
相处时,多半是用或阴郁或暴躁不耐的态度敷衍着她,再者就是沉着脸拂袖离去,只在有求于她时,才偶尔会施舍一个和气的语气。
以风轻云淡的姿态掷下惊雷,不知从容的外衣下是风雨欲来,还是澄明如镜……纪久年恍惚了片刻,微微不安道:“系统,暴露了……”
在那种似是可以看透一切的睿智眼神中,系统看出了震慑的意味。
不过它并没有告诉纪久年的想法,缓缓道:“别承认,她在诈你,如果暴露,自然会提醒任务失败的。”
“这样啊,不过我觉得她确实看出来了,只是想亲耳听我说出来而已……”
纪久年轻眼神复杂的看着莫西辞,歉意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对不起,她确实不配。”
闻言,莫西辞目光黯然了下来,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恨她的,只是有些怨意,今晚确实我的不是了,抱歉……”
说着,朝窗外飘了出去……
“系统,你听见了没有,她知道我不是原主!”系统淡淡嗯了声,语气肯定道:“她怨念很深,恐怕只能在人间逗留。”
纪久年追到窗边,已不见了她的身影,东边略微泛白,黑暗正慢慢隐没……
“她已经走了……”语气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我想她认出了我不是原主,就不会再来了。”
“本系统现在给你布置第一个任务,帮助她散尽执念,投胎转世。”
那丝丝缠绕在她身上的黑线,又浮现在纪久年眼前……
她点了点头,心情却格外凝重,“原主的灵魂去了哪里”
“在素华山一座修士的洞府内,天赋不错,若潜心修个千万年,或许可以鬼修之道飞升。”
“这世界可以修仙”纪久年不解道,这世界灵气充足她怎么没感觉到……
“哪个世界都可以,只要够长寿,积沙成塔。那鬼修士便是看上了她的资质,才收她为徒。”
听了这番话的纪久年心里越发沉重,想到那个温柔的女鬼,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原主,消散莫西辞的怨念……
房间里的冷意散尽,醇厚的檀香味充斥在空气中,纪久年躺在床上,默默闭上了眼。
一个人冥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不能任由原主得道成仙光辉夺目,而留那可怜的女鬼在人间的黑暗里怨念缠身,不得超生……
睁开眼,那双黑色的眸子在昏暗的房间里更加清亮,流动着坚毅的光芒。
这所大院子的另一处,一个端庄典雅风韵犹存的妇人在婢女的服侍下起身。
红木镶边的梳妆镜上映着一张喜怒不行于色的容颜,看起来保养的极好,白皙的皮肤光滑细腻,唯有眼尾那几条皱纹和她眼中饱含历经世事的沧桑之感显露了她并不年轻这个事实。
身后的丫鬟小心熟练的为她挽着乌黑的长发,而那妇人则仔细端详着镜中自己的面容。
漫不经心似的伸手抚了抚眼角的细纹,声音不冷不热道:“你是说昨晚二少爷那里不平静可有派人过去”
“昨夜西院怪异的很,似被鬼物纠缠没人肯过去,直道二少爷做了亏心事遭报应了。”
“哪有什么鬼八成是有人装神弄鬼,云絮你去西院将二少爷带过来。”
“妇人,您还是别见他了,万一他真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您可如何是好”
那妇人闻言,略微思索了片刻,道:“也好,本夫人这两天身体不适,待好些了再见他。”
“云絮,本夫人好久未见明空大师了,你去寺里问问大师是否有空来府上,为众人讲讲佛法。”
那大丫鬟松了口气,“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一定将大师给请过来。”
二少爷看起来阴恻恻的,跟个鬼似的,她不仅不想看到他,连西院也不想踏足。
有两个身着黑色粗布短衫的家丁在门口推推搡搡,不肯进来,声音传入室内,纪久年只得推开门走了出去,以身证明“她”还活着。
那两人见她出来,受惊似的呆住了,只看着她不敢说话。纪久年只好先说话了,“你们有什么事?”
话音落,两人回过神来,其中一人将另一人推到了纪久年面前,那人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夫、夫人派人过来,要见、要见您。”
战战兢兢的模样,纪久年忍不住缓缓心情,平和道:“人呢?让他们直接进来便是。”
又是那个倒霉蛋开口说道:“人、人在门、门口等您。”
结结巴巴的毛病依旧没改,纪久年见此,也不想再问详细情况了,直接道:“让他们进来吧。”
纪久年进了屋子,在房间里找到了衣柜,挑了许久才找到了一件素色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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