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神，居然这么小气！
“现在怎么办？”
阿洛克斯：“有些事，也许教皇同样知情。”
正好，他也有个人问题需要处理。
光明教廷之内，教皇整个人焦虑不安，他在神殿内走来走去，对美貌侍女送来的热茶点心视而不见，似乎遇到了无法处理的麻烦。
因为今天，他在向光明神祈祷的时候，光明神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因为有事情要禀告，加上从来没发生这种事，让他陷入了忧虑当中。
修女禀告王子带着那名骑士前来拜访。
教皇想起天使告诉他的话，她自认为无懈可击地扮演着人类少年的母亲，然而阿洛克斯却迟迟没有动作，这让天使忍不住自我怀疑。
明明是天生的恶魔之躯，却能按压住血液里的天性，真有意思，富有挑战性的小家伙。
也许，是时候让天使捐躯了。
教皇让修女请他们进来，同时让天使也过来。
教皇和颜悦色地接待了他们，他褒奖了卢希的功勋，也对阿洛克斯立下的功劳进行了表扬，言辞之间，还赞颂了他领导的光明教廷有多么的不辞辛劳，舍己为人。
阿洛克斯直接笑了出来。
教皇看着他。
“瞒者瞒不识。”阿洛克斯没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不需要装模作样。”
教皇看了他一会儿，也不否认：“看来你知道得差不多了。”
阿洛克斯不语。
能瞒住的都是些崇尚光明的傻子，像个傀儡一样完成上层交付的命令，可惜他不是，很早以前他就不再崇尚神明了。
他只会无限度地接近真相，撕破那些丑陋的皮囊。
教皇没有慌张，他露出些满意，还有些遗憾。
和预料之中的结果不一样。
阿洛克斯直视着他，一句一顿，“你的背后都有谁？”
教皇渐渐拉长脸，冷冷道：“无礼的小子，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在触犯神威！”
“神？你吗？”
阿洛克斯在卢希惊愕的目光下站了起来，脸上带着讽笑，“你不配！”
“……”
“如果有神，为什么要对我恶意满满？”
教皇皱眉：“什么？”
“从我进入克林顿学院开始，魔法石的变化，在那时你们就做下了手脚，只不过因为王子的闯入，你们不得不放弃。”
“……”
“以及那次测试，那几头怪物失控并不是受了什么恶魔的蛊惑，这本来就是你们的安排。”
“……”
“一开始，我也以为你们想要我的命，但后来发现并不是……”
阿洛克斯顿了一下，缓缓说出了答案，“更像是成为推手，让我成为你们需要成为的那种人，比如说，恶魔？”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让卢希眉头跳了跳。
这个结局不就是原书的结局吗？
而教皇脸色平静，丝毫没有要辩驳的意思，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阿洛克斯的命运，并不是他自然而然走出来的结局，而是在某种不明力量的安排下的结果。
想到这点，就让人非常不开心。
卢希心情沉闷，尤其是他还想不通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教皇坐在神像下，带着点赞赏的神色，微微笑着：“你的猜测都没错，只有一点错了。”
“魔法石没有做手脚，你是天生的恶魔之子，想必已经有恶魔告诉你了。”
阿洛克斯面显不悦之色，瞥了瞥卢希，发现他正苦皱着眉头，脸色唰地冷下来。
教皇愉快地笑起来：“别这样生气，几年不见，不想念你的母亲吗？”
阿洛克斯眼神浸着寒意。
教皇一拍手，立马有人将“妮莎”带了进来，准确来说，是拖。
“妮莎”浑身湿透，本就瘦弱的身躯更显单薄，她整个人不知道遭受了什么一直昏迷着，脸色苍白得可怕，头发也脏乱地披散着，仿佛受到了可怕的折磨。
这场景不说阿洛克斯，就连卢希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这个女人可是阿洛克斯的母亲啊。
阿洛克斯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这个女人当年为了你和她的孬种丈夫，心甘情愿来到教廷服侍，她一直表现得很好，可惜，她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不该仗着我对她的宠爱肆意妄为，挑战我的威严，我只好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教皇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俯下身去抚摸“妮莎”的脸。
“拿开你的脏手！”
阿洛克斯声音又冷又沉，他从教皇手中强制性地夺回了自己的母亲，因为动作幅度有点大，昏迷的“妮莎”悠悠转醒，嘴唇嗫嚅：“快……走，我亲爱的……”
阿洛克斯瞳孔赤红，语气带着浓浓的憎恨和坚定：“我不会放弃母亲。”
“妮莎”眼角滑落了一滴泪，痛苦地呢喃：“傻孩子。”
阿洛克斯赤色的瞳孔色彩更加浓郁，隐隐还有邪恶的黑气流淌，纯黑的气息从眼瞳溢出，从指尖流泻，带着强烈的毁灭包裹住两人的身躯。
“对，就是这样！”
教皇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声调突然拔高，沉醉又痴迷地蛊惑着。
“失控吧，让世人看清你的真面目！”
“彻底抛却这副人类的躯体，成为我期待已久的恶魔之王吧！”
然而在黑暗深处，与教皇的愉悦相反的是，天使感到了极度的难受，黑暗的恶魔气息对抗着圣洁气息，她感觉到灵魂受到了烧灼，表情逐渐失控，她难以忍受地低吼出声。
“快放开我！”
阿洛克斯冷眼看着她，眼里毫无温情，仿佛看到了她痛苦挣扎的灵魂，天使不敢置信，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
当黑气逐渐消散，露出阿洛克斯的身影，还有他怀中彻底沉睡的妮莎。
教皇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怎么会？”
“这么想我成为恶魔吗？那我就如你所愿。”
在教皇还没来得及看清阿洛克斯的出手，阿洛克斯腰间的长剑，已经抵在了教皇的脖子上，他微微用力，一条血线飙了出来。
“不要……”教皇僵着脖子不敢妄动，“你杀了我，你走不出光明教廷。”
阿洛克斯眼中的疯狂杀意尚未褪去，他古怪地笑了起来。
“我会在乎这个吗？”他再次把长剑靠近，却掌控着力道迟迟没给出致命一击，“我更讨厌再成为你们计划中的棋子。”
教皇脸色铁青：“卢希王子救我，他疯了！”
卢希在阿洛克斯出剑的那一刻就去看了妮莎，这具年轻的身体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她已经死去多时，因为天使的降临才能保住身躯不灭。
对于教皇的求救，卢希选择冷眼旁观：“我无法救你。”
这是教皇应该得到的惩罚，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谢罪，但他更关心阿洛克斯的精神状态。
虽然他看出刚刚阿洛克斯只是佯装被激怒，以此夺回母亲的躯体，但眼中的疯狂杀意却不是假的。
这种时候语言似乎都是苍白的，卢希把手放在阿洛克斯的肩上，无声地告诉他他都会陪着他，他能感觉到掌心下的身躯在轻微的起伏、颤抖。
阿洛克斯背对着他，嗓音有种不知名的沙哑：“我没事的，王子，我就是……非常厌恶……”
卢希很有耐心地说道：“我知道，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第44章神的安排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教皇颤抖着嘴唇，脖子上冰凉的刺痛感让他气得哆嗦。
“要是让他杀死我，你就是从犯，坐视教皇的死会让你从此失去王位的继承权！”
卢希毫不在意：“我从来就没想当什么国王。”
他的眼神太过坦白，几乎一眼就可以看穿，教皇自认阅人无数，在这双眼睛里他没有看到任何对权利的执着谷欠望，所以，他被噎了一下，瞬间觉得自己的威胁真是多余又可笑。
他毫不怀疑这个疯子会用这把剑削掉他的脑袋，他的精神紧绷，过了好一会儿，那把剑松开了一点。
阿洛克斯：“拿出你不死的价值。”
他还是决定暂放仇恨，交换条件。
教皇感觉心脏又落回了胸腔处，连忙道：“我可以用一个秘密交换，你所遭遇的一切其实是一场赌注，一个众神约定的赌注。”
阿洛克斯收回了长剑，他对自己的实力抱有绝对自信，料定教皇无法从他手中法逃脱。他拉过卢希，找了张舒服的毛毯坐下。
光明教廷有无数魔法师和骑士，然而，这座神殿属于教皇最私密的玩耍场所，平时很少待客，也没人会主动来触教皇的霉头。
这就导致了，教皇出事了，只有几个近身伺候的修女在身边。
“什么赌注？”卢希警告，“你最好不要撒谎。”
教皇苦笑：“绝对不敢。这个赌注要从二十年前说起，梦境之神做了一个梦……”
梦境之神乐于向世人赐梦，但本身却很少入梦，一旦入梦，就代表会发生影响天地规律、世界法则的大事。
那一次，梦境之神看到世间一片混乱，强烈的黑暗气息被笼罩，天空不复光明，到处都充满着令人绝望的气息，恐惧、肮脏、灾难……一一降临，无数鲜活的信徒丧失灵魂，血流成海，正是一副毁天灭地的景象。
这可不得了。
梦境之神强制性退出自己的梦境之后，感到惶恐不安，立马告知了光明神，光明神又召集了神界所有神，一起找出源头。
原来，不久的几年后，天地间会诞生一个极其可怕的恶魔，他生来为恶，贪食着人们的一切恶念，贪婪、自私、杀戮、掠夺、欲望……人类的所有负面情绪，他都照收不误，并且逐渐壮大力量。
天生的恶魔之子太可怕了，他以人心的负能量为食，而人心会不断产生负能量，只要人类尚在，这东西就无法消失，可想而知，他的成长速度将会多么恐怖，恐怕到时候没有神能制得住他。
神界产生了这样的忧虑，几乎所有的神都觉得提前铲除这个恶魔之子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也有少部分神觉得这样对生命太不负责，显得他们神野蛮不讲理。
人家还没干坏事儿就先把人给灭了，传出去很不好听。
众神一听这话是噩运之神说的，纷纷置之不理，继续提出方案要灭掉这个祸害。
然而，让众神意外的是，光明神居然也赞同了噩运之神的观点。
噩运之神的话他们可以无视，但发明神发话没人敢不听，众神一边奉承光明神一边暗示光明神能不能作出保证，不能为了满足光明神的博爱之心陷世人于危难。
于是，光明神就和众神打了个赌：时刻监视着这个孩子的成长，不断给他施加压力，看他能不能正常生长，一旦失控犯下罪孽，众神可以制裁他。
恶魔之子被安排了身体，拥有了父母，甚至连人生轨迹都被规划好了。
众神做出了让步，那光明神那边也得作出让步，噩运之神主动降下化身，愿意亲临众神谱写的剧本中。
……
“所以，你想说，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必须承受的？这都是神的考验？”
阿洛克斯扯了扯嘴唇，弧度并不明显，眼里毫无笑意。
这比他笑起来还要可怕多了。教皇用布条按压着脖子，因为失血过多，脸色逐渐转为苍白。
“也许你无法接受，但我确实是按照神的旨意在办事。”
“神让你派出光明教廷的魔法师和骑士，伤害他们的信徒？流失他们的信仰？”
阿洛克斯一针见血的质问，让教皇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要证明你的说辞，唯有请出光明神神降。”
教皇面露为难：“实不相瞒，光明神也不知所踪。”
“他说的是对的。”另一道耳熟的声音在卢希的识海里响起。
幸运之神冷静回来了。
“众神确实有这样一个约定。”
他仿佛已经接受了阿洛克斯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显得格外冷静冷酷。
“天生的恶魔之子，生来丧母，噩运伴生，能够被这样对待，已经算你走运了。”
阿洛克斯面无表情。
卢希忍不住道：“你真的很没有礼貌。”
幸运之神：“那又怎样？所有的神就喜欢巴结我，他们都喜欢我。”
“……”
“不过我要劝你一句，最好离他远一点，靠近了没好事。”
卢希疑惑：“你什么时候变成啰嗦神了？”
幸运之神不悦极了，可惜卢希看不见他黑臭了的脸。
“总之，听我的总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处理光明神的事。”
“你有线索了？”
“我刚才跟几个神进行了商讨。能够有能力瞒过众神的耳目带走光明神的，只有一个神选。”
“怎么不继续了？”
“在这之前，你要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幸运之神说完，他在虚空中跟那个人影对视了一眼，然后闭了闭眼。
而卢希只感觉到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了重量，眼前的空间逐渐扭曲变幻，他仿佛看到阿洛克斯沉默又惊愣的表情，他似乎动作迅速地想要伸手拉他，明明很近的距离，然而阿洛克斯却没能触碰到他，他只能看着他的身形逐渐消失在虚空之中。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卢希已经身处在一个极度漂亮的庭院之中。
脚下也不是地板，像是星河铺成的花路，仿佛在脚下缓缓流淌，这种感觉奇妙极了，远处有小山峦、造型奇特的树，白鹭盘旋在圣池上方，偶尔发出几声清鸣，而在云雾后面，掩着几座纯白的宫殿。
突然被卷入这个地方，卢希有一瞬间的惊乱，不过在看到这些景物时，却又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闻到花香，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精致的小花园，以他在王室的高贵文化熏陶下，都不能认出花的品种，不过开得格外绚烂就是了。
没想到，这些花像是长了耳朵似的，突然整齐地转了个方向，刷地低下花骨朵。
“！！！”
繁花争宠，花苞绽放，仿佛一张张笑脸，在欢迎主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