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问题？”佟乐明知故问，很想问韩嘉逸一句，如果苏慕言一直紧盯着今天的事儿不放，他要不要施法让他忘了这茬。

第31章

只是，让佟乐和韩嘉逸万万没想到的，却是苏慕言的灵魂三连问。

苏慕言拿起茶几上喝了一半的冰水，似乎在想着什么，只见他略微一犹豫，仰头将剩下的半瓶喝了个精光。

韩嘉逸看到了，莫名觉得有些担心。

佟乐做足了心理准备，只要苏慕言就这今日这事儿不放，大不了就施法让他忘记好了。

为此，他还偷偷使用法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韩嘉逸，只是韩嘉逸现在不会使用法术，没办法当面回应佟乐的提议。

谁知，就在二人互相偷偷使眼色时，苏慕言突然的，开口就说：

“我有三个问题：第一，别墅区突然出现的菜地是怎么回事儿？别说是你父亲之前提前帮忙种好的，因为在入住别墅的第一晚，我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本身，菜地上空无一物，不知你对菜地做了什么，突然就出现了那些小芽芽。”

佟乐和韩嘉逸心里咯噔一声，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苏慕言，只听他继续说道：

“第二，我先道个歉，那次其实不是打什么预防针，而是我让同学偷偷采集了嘉逸的血，化验结果显示，嘉逸的血值一切正常，和你之前跟我说过的，嘉逸有巨人症，完全不符。”

佟乐：“……”

这么说，苏慕言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怀疑韩嘉逸了？不然也不会预谋“偷血”，只是……他什么对韩嘉逸怀疑至此了？还偷血……

韩嘉逸：“……”

他就觉得“巨人症”这种谎言很不靠谱吧，这个佟乐，还非信誓旦旦的觉得一定能瞒得住大哥哥。看吧，果然还是大哥哥比较聪明。这个佟乐，真是太笨了。

苏慕言看到佟乐震惊的张大嘴巴看着自己，本来趴在他腿上的韩嘉逸，也默默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直了身体。他想，看来今天的确应该把所有问题都问清楚，不然老是像之前似的，他不停的胡思乱想。于是，他想了想，继续说道：

“第三，就是今天这事儿，虽然我相信你是在商场找保安，也看到你给我打了很多电话，可是我依然怀疑，帮助嘉逸打倒那两个大汉的人，非你莫属。”

“哎，你别污蔑我啊，这事儿可真的跟我没关系。明明就是嘉逸他……”佟乐本来听苏慕言问的心惊肉跳，结果到了第三个问题，他还是把怀疑目标拉在自己身上，这让他在一片浑浊中突然像是看到了可以踏出的方向一般，赶忙否认自己帮过韩嘉逸。可话一说出来，他就突然意识到自己胡乱说了什么，赶忙捂住了嘴巴。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是嘉逸将那两个大汉打倒的吗？”苏慕言觉得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他怎么都想不到结果会是这样，他猛的摇摇头：

“不可能，嘉逸还那么小，怎么可能呢……”

可话音一落，初次到别墅的那晚，韩嘉逸像个领导似的听佟乐汇报什么的场景，就突然在脑海中浮现。

所以……韩嘉逸有这个本事，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是吗？

苏慕言不敢置信的转身看着一脸无辜的小屁孩，他默默咽了咽吐沫，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而韩嘉逸，本是恨恨的瞪着乱说话的佟乐，余光瞥见苏慕言的视线，他纠结着看向对方，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哥哥解释清楚。

他的两只小手来回搓着，犹豫着试探性的握住了大哥哥的一只手：

“哥哥……其实我……”

“哎，算了算了，韩嘉逸，要不，要不我们把话都说明白吧，反正大不了就……”佟乐头疼的吐出一口气，觉得老是这么隐瞒着也实在不是个事儿。

起初他只是单纯的，想让隔壁邻居帮忙带一下孩子而已，没想到邻居的好奇心会这么重啊。

实则，苏慕言若不是太在乎韩嘉逸，也不会去思考这么多东西。

小人儿的韩嘉逸直直的看着苏慕言，他知道佟乐的意思，大不了就施法让大哥哥忘记他的存在。

可是，他不想让苏慕言忘记他，虽然以前很小的时候，他也考虑过，等长大到十岁就独自搬出去住，等二十岁稳定了再回来，就是不想让苏慕言知道，长大之后的韩嘉逸，小时候曾经被他换过尿不湿，喂过奶粉。

可……如今真到了必须让苏慕言失去记忆的时候，他却万分的舍不得。

“佟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能否给我一个解释？”

苏慕言愣愣的看着韩嘉逸，见他眼角似乎有些湿润，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那只被小家伙握着的手暖暖的，好像要将他拉扯住不让他离开一般。

于是，再看向佟乐时，苏慕言有些犹豫了。

如果佟乐和韩嘉逸一直隐瞒的事情是情非得已，那他这么咄咄逼人的追问，真的好吗？

而且，即便有什么是隐瞒着他的，可说到底，过去那一百多个日日夜夜里，他们二人不也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吗？

此时此刻，他又何必强求着那份“真相”呢？

“行行行，我告诉你。”佟乐被苏慕言看的有些焦躁不安，便想着将真相和盘托出。

“佟乐。”韩嘉逸紧张的喊了同类的名字。虽然他意识到可能真的要将苏慕言的记忆清除，可……

苏慕言看出来佟乐打算说出真相，可旁边小家伙焦急的喊声，让他不由自主的看向韩嘉逸。

韩嘉逸接收到苏慕言的视线，不敢再多做阻拦，心虚的低下了小脑袋。

佟乐见到韩嘉逸这样，就知道他是让自己说了，于是，想了想，终是开了口：

“其实吧，我和韩嘉逸都不是人类。我们是灵狐。”

佟乐说着，从身后露出了灰色的五条尾巴，吓得苏慕言立即靠在沙发上，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什么都来不及多想，就习惯性紧张的将韩嘉逸搂在怀里。可下一秒，他才突然想到，刚刚佟乐说的是“和韩嘉逸”。

他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怀里的韩嘉逸，双手似乎突然麻木了一般，再也承受不住韩嘉逸的重量。

“哥哥，你别怕。我们不会害人的。我们只是……”韩嘉逸紧张兮兮的搂紧苏慕言，任由他的双手颓然的搭落在他身体的两侧。

刚刚大哥哥在“危难”之时的自然反应，让他心里一揪一揪的疼，以前，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过。

此时瞧着大哥哥双眼里充满了恐惧，韩嘉逸心疼坏了。

苏慕言靠在沙发上目视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完全思考不了任何东西。

他僵硬的身上还挂着个小人儿，正趴在他肩膀上，暖暖的感觉在肩膀处流淌，他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幻听幻视，佟乐……怎么可能有五条尾巴？

接下来的时间，佟乐和韩嘉逸谁都不再多说什么，想着要给苏慕言足够的时间，让他接受刚刚听到见到的一切。

苏慕言在寂静的房间里慢慢陷入了过往生活的沉思中，回想过去所发生的一切，韩嘉逸从小小的还不到他手臂长的一只，在他的呵护下，长大到现在一米二左右高的样子。

过往的一切一切，像放电影般在他眼前一一划过。良久，他才终是承认了目前所视、所听。

然而，就因为过去的点点滴滴，他相信，这二人一定不会伤害自己的，至此，心情才终于慢慢的放松下来。

可他却再也不敢抱着韩嘉逸，即便，此时此刻的韩嘉逸，还挂在他的脖子上。

“你们……真的不是人？”苏慕言想伸手摸一摸韩嘉逸的小脑袋，想感受一番有什么不同，可左手抬起来半天，却愣是下不去手。

“嗯，我们灵狐呢，是可以出入人间的，但是我们来到人间之后，也是不能使用法术的，额……不能随意使用法术，而且，我们也是和人类一样，从呱呱落地的新生儿开始，一点一点的开始慢慢长大。我们会经过每一个日日夜夜的洗礼，和人类一样上幼儿园、小学、初中，我们也会参考中考和高考，然后和你们一样，正常的上大学，上课，将来毕业了，也可以选择读研或者继续工作。总之，说白了，我们除了灵魂是灵狐之外，其实和人类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佟乐见苏慕言整个人都有些僵硬，看了看依然挂在人家身上的韩嘉逸，跟邻居解释，语气则尽可能的平缓。

“可是……为什么韩嘉逸会长这么快，而且，他的言行举止什么的，都和三岁孩子一模一样。最重要的是，他今天还……”

还将两个一米八几的魁梧大汉打的落花流水。

苏慕言觉得，这和“人类”真的不一样，好吗？

“因为灵狐变成人类会有两种方式，一种就是像我刚刚说的自然成长，每一步都不错过；还有一种就是可以以十倍速的方式快速成长。而嘉逸，选择的是这种快速成长的方式。也就是说，别人长到二十岁，需要二十年，可是他……只需要两年。”佟乐声音越来越小，心里心虚的不行。

第32像

话音一落，佟乐就尴尬的无地自容。

明明刚刚还说和人类一模一样，可这会儿，又偏偏来了一个快速成长的。人类若是不害怕，也……也说不过去。

哎……都怪族长小儿子，既然来了人间历练，就不能老老实实的从娃娃做起吗？干嘛非要选择捷径？

看吧……多费事儿……

此时此刻，佟乐一点儿也不记得，当时他压根没想过，阻止韩嘉逸选择快速成长方式。

“快速成长？那他以后，会不会比别人老的快？”苏慕言自然听懂了佟乐的意思，可他的注意力，此时却全部集中在，韩嘉逸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如果真的是比正常人快了十倍的速度，那别人可以活一百岁的话，韩嘉逸岂不是只能活十年？

不，不行，这怎么可以？他还那么小。

韩嘉逸听出了苏慕言语气里的焦急，本来发愁的小脸蛋儿上，终是露出了一丝丝笑容。

看吧，不管什么时候，大哥哥都永远是他的大哥哥！

“不会啊，哦，不好意思，我没说清楚。他的快速成长，仅限于前面二十年，二十岁生日一过，他就和普通人类一样，慢慢的过活每一天了。”佟乐心中暗暗吃惊苏慕言的注意点，可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苏慕言听到这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韩嘉逸以后的人生好好的，他就放心了。

“所以，菜地的菜才会突然冒出小芽芽，是你偷偷使用了法术对吗？所以，韩嘉逸的血值才会一切正常，因为他本身就是正常的，是吗？”

“嗯，对。苏慕言，对不起，之前一直瞒着你，可是吧，你也知道的，我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跟别人说，我们是灵狐啊是不是，这……而且，我们有规定，一定不可以让人类知道我们是灵狐，不然就不能在人间继续待下去了。”佟乐心中有些纳闷苏慕言的接受程度，可想了想，还是觉得挺抱歉的，人家帮了这么久的忙，可他和韩嘉逸，却一直瞒着人家。

“那你们今天跟我说，会怎么样？不能继续在人间待着的话，你们会去哪里？”苏慕言不知怎么的，一想到韩嘉逸不能继续在人间待着，他就觉得心里堵堵的，特别难受。

许是，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得到过多少关心和疼爱，好不容易有了韩嘉逸，让他体会到了亲情的可贵，可偏偏，就因为自己的执着，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却害得佟乐和韩嘉逸不能继续在人间待着。

那他……岂不是害了他们？

越想越觉得不对，苏慕言特别难受的将韩嘉逸重新抱在了怀里。

韩嘉逸本是觉得，苏慕言很快就要不记得他了，他舍不得苏慕言忘记自己，这才在对方知道了自己是灵狐的情况下，还死乞白赖的挂在人家身上。

可这会儿，苏慕言又重新将他抱在怀里，是说明，大哥哥其实是不介意他是灵狐的是吗？

只是……大哥哥的接受程度，这么高的吗？

“我们……我们当然会留在人间了。只是……我要消除你关于韩嘉逸的所有记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继续留在人间。”

“消除我的记忆？”苏慕言心里像是被什么重重一击，他没想到，和韩嘉逸短短三个多月的相处，竟然因为自己的执着，转眼间就要化为乌有。

他不想忘记韩嘉逸，不想忘记过去那三个多月的美好生活。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问这么多问题，他宁愿什么都知道。

他只是想有个亲人陪在身边，原来……这么难的吗？

爸爸妈妈不要他了，很早很早之前，他就成了任何人都嫌弃的那一个，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韩嘉逸，他从小带到大，从小喂奶粉换尿不湿洗澡澡长大的韩嘉逸，如今，却也要从他的记忆中抹去了吗？

“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回归正常的生活，我们才不用离开人间。”佟乐本来觉得消除记忆没什么，可如今看到苏慕言发愁的一张脸，苦闷二字在他脸上显现无遗，自然的，佟乐也跟着有些不太好受了。

本来嘛，瞒着人家的就是他和韩嘉逸，结果现在瞒不住了，被消除记忆的却是苏慕言。

这么一想，好像还挺不厚道的。

可他能怎么办呢？如果不消除记忆，就一种办法：他和韩嘉逸全部彻底变成人类。

那可是万万不行的。虽然他现在只有三百年的修为，可若是变成人类，他就只剩下短短几十年可活了。

那不行，那不行，他还打算等在人间过个几十年，就回青丘继续修炼呢。

“消除我的记忆之后，我就不再记得你们了是吗？那……那你们会记得我吗？”苏慕言心里很难受，他将韩嘉逸抱起来，正视着小家伙的眼睛，很严肃的问道：

“你会忘记我吗？”

gu903();韩嘉逸没想到苏慕言知道真相之后的反应是这样儿的，他本以为，大哥哥一定会害怕的晕过去，再不然，也一定会逃之夭夭的。可如今，大哥哥唯一想的却是，他们会不会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