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占东墨觉得异常就放开了她,谷嫣身子微颤,她趴在占东墨怀中明显不对劲。
“来人,叫大夫过来!”占东墨直接将谷嫣打横抱进了里屋。
很快,大夫来为谷嫣诊脉,“恭喜占家主,恭喜夫人,夫人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只是忧思过重,胎象有些不稳,我待会去开个方子调理下就可以了。”
“嫣儿,我
们有孩子了。”占东墨将谷嫣抱在怀中,他的语气很温和,可是谷嫣还是觉得好冷。
见谷嫣不看他,占东墨浅笑着抚上她的脸,轻轻转了过来对着他,“身子不舒服,昨晚上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还……”
“我,我没事的。”谷嫣垂下眸子,紧张道。
占东墨放下手,目光也落在她的小腹上,深邃的眸中含情,他将谷嫣圈得紧紧的,温声道:“嫣儿不乖,希望我们的孩子可以乖一点。”
“墨哥哥,我不该身子不舒服不告诉你的,我错了。”谷嫣慌忙地抬头看着他,有些急促地说道。
占东墨抬手揉了揉谷嫣的头发,唇际的弧度深了深,“嫣儿这次懂事了,既然承认了错误,我这次就少罚他们一点。”
“墨哥哥。”
“嘘。”占东墨抬手用食指抵在谷嫣的唇上,温声道,“她们连你的身子不舒服都不知道,我本该杀了她们,这次看在嫣儿的份上就饶她们一命。”
第29章、彗星袭月(五)
在占府,大家能看到的几乎都是占东墨待人和善的一幕,其实近身伺候的人每时每刻都心惊胆战,他们这位新主子,从前低调又身子多病,谁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而他一直被占家放在外面的别院里养着。
自从去年他夺了家主之位,他们才真真正正认识到,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恶魔,谈笑间断人手脚,风轻云淡取人性命,那种对生命的漠然,着实令他们心悸。
如今的谷嫣并非占东墨的原配,而他原本的妻子说来可笑,不过是他亲兄弟安插在身边的一颗棋子。
那日,占东墨血洗了占府上下的亲人手足,没有放过任何人,包括她。
在可以说大逆不道违背常伦的情况下,占东墨都能力排众议,以绝对的强权、铁血无情的手段做稳了家主之位,此后,无论是占府的下人,彭州的百姓,昌氏一族,再没有人会在轻视这个不足四六年华的小公子。
但是因为他带来的一些后遗症,例如占氏家族在去年元气大伤,所以至今他们还和昌氏族相安无事。
不过就着占东墨的性子,他不会愿意一直以来低人一等,故此,跟瑾之合作,成了他揽权的一大手段,昌乐,他必须除去。
至于谷嫣,她其实是他母亲少时便送给他的女孩子,一直陪着他长大,后来虽然知道他们情投意合,但是女孩身份低微,所以一直未能成事。
现在,占东墨掌权,便让她的名字入了族谱,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这是他仅有的软肋,也是命里的唯依,他割舍不下,只能将她掩藏在风口巨浪之下,除却身边信得过的几人,几乎没人知道占东墨有一个妻子,而她,也就被他禁锢在了这方寸之地。
占东墨彼时的心愿,主要就是揽权,只要他除了昌氏一族,他便有能力,在彭州所有花开锦绣的地方,护她周全。
“嫣儿,过两日,我会在府中宴请一位公子,他的夫人你应该会和她合得来,到时候一起去。”占东墨温声浅笑道,目光在谷嫣那张小脸上流转,宠溺含情。
谷嫣抚着自己的小腹,有些诧异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真
的可以去吗?”
“当然。”占东墨抬手附上谷嫣的柔夷,“不能让我的嫣儿闷坏了。”
谷嫣显然有些开心,她眉眼沁染着笑意,像是清晨花瓣上的露水那般明亮温柔,她都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其他人了。
见她笑了,占东墨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眸子里晕开的灰暗深不可测。
见不见萧瑾都已经捏住了他的七寸,能查到他的嫣儿,想来实力非凡,而且他周身的华贵气韵,可非一朝一夕能养成,这般神秘的贵客,他没理由拒绝他的要求,至于他到底是不是徐州太守的公子,这根本不重要。
别院。
果不其然,在瑾之才给她下了任务的第二天,他们就收到了关于昌乐的邀约,这请柬的名称倒是写得很清楚:请徐州太守的大公子一叙。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已经摸清了瑾之的底细么?来炫耀自己的能力?还是说,这是一个下马威。
白幻瞟了两眼,随后无趣地将它扔在一旁的桌子上,抬眸看向上首正看信的瑾之道:“陛下,这昌乐的目的昭然若揭,而我们明明已经订了占东墨的货,他这样明着来抢,是不是太猖狂了!”
瑾之依旧认真思索着信中的内容,头也没有抬,磁性且撩人的声音传来,“朕如今的身份对他们来说,有好处。”
“所以他们宁愿赔偿我们给占东墨付的钱,也愿意跟我们结交?”白幻分析道,“可是你也就不过是个太守的儿子,他们这样做,损失有点大啊。”
“你怎么老想着钱财。”瑾之总算是抬首睨了白幻一眼,眸中止不住的嫌弃。
白幻朝他微微一笑,“陛下,微臣只是就事论事。”
她能不想么?一说到这里,她就忆起了自己白白损失的半年俸禄,亏死了!这姓昌的老头,看这架势,比她还富有!
“徐州太守毕竟是官,若是他们能通过朕打开徐州的商道,这不是一笔小买卖。”瑾之捏了捏眉心,沉声道。
白幻耸耸肩,其实她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疑惑的是,昌乐哪里来的自信可以让他这么跟占东墨公开作对,难不成这俩人已经撕破脸皮了?
瑾之来得还真是时候,她隐隐觉得某人有趁火打劫的嫌疑。
“陛下,那
微臣去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吗?”白幻今日已经换了自己喜欢的衣服,一身张扬美艳的大红色,衬得她肤光赛雪,妖艳无比。
瑾之斜睨了她一眼,空气里沉默了半天,才传来他不紧不慢的嗓音:“没有。”
白幻乐儿了,魅眸亮了亮,挥了挥自己的拳头,开玩笑道:“那微臣去揍得他们满地找牙,让他们把钱都交出来。”
瑾之凤眸微扬,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不过凤眸中那抹嫌弃依然明显,似无奈道:“随你。”
白幻虽不会真这么干,不过瑾之的这两个字倒顺利让她唇角的笑容又深了些,她支着头,好奇道:“陛下,万一微臣做得太过,场面太惨烈收不住了怎么办?”
她也想知道,瑾之的“没有”到底是真没有,还是说其实存在一定分寸。
“朕替你兜着。”瑾之不紧不慢地开口,慵懒地往后靠了靠,见白幻这张牙舞爪的模样,倒是多了些兴致。
“谢谢陛下。”白幻开心道,只要有了这位爷的承诺,那就随她折腾了,昌乐,那就给他找点乐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本来就是瑾之不想去,塞给她的活儿,她这么兴奋做什么,说起阴人,还真没人能比的过这位爷了。
白幻离开后,瑾之凤眸微敛,掩下眼睑的阴影,手指轻点着桌面,倒像是在认真思索着什么问题,最后,抬眸看了看门口的方向。
要不……去看看?
第30章、彗星袭月(六)
归云阁。
因为是昌乐做东,为表自己的诚意,他带着昌允祁和昌允芙先到了。
一间包厢里,昌乐手杵着拐杖,老神在在地靠在一丈屏风的位置旁闭目养神,这个地方算是归云阁给昌乐的专属,里面的物件摆放都是按照昌乐的喜好来布置的,烘托出很浓郁的古韵。
“爷爷,我跟着你和三弟来谈生意上的事情,不太合适吧?”昌允芙温声道。
昌允芙在彭州是出了名的美人,她生的很精致,秋瞳若剪,柳眉似裁,盈盈的身段,娇柔中不经意便会让人心生怜惜,且她极具才情,弹得一手好琴。
“大姐,爷爷让你一起来自然也有他的道理,而且有大姐伴在侧,此次的生意肯定更加顺利。”昌允祁轻笑道,语中暗有所指。
昌允芙嗔怪地睨了他一眼,不过手绢遮掩下的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得意。
即使在昨日,他们就已经将这位徐州太守家公子的底细摸得透彻,但是为了多一重保障,他们还为他准备了一份礼物,相信他更没有拒绝的理由。
“客官,这边请。”侍者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接着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昌乐这时方才睁开了眼眸,那双眸子似沉淀多年,越发显得深邃凌厉,他撑着拐杖站身起来,背脊挺得很直。
昌允芙也整理好了仪容,站在了昌乐的左侧,而昌允祁则去开门。
打开门口,昌允祁微愣,似是没想到看到的人会是一名女子,略微惊艳的同时黝黑的眸中充满了疑问,“姑娘是?”
白幻换了身紫色的衣裙,鬓边留了一缕青丝垂肩,美艳中带着张扬,慵懒姿态但看上去极具攻击性,眉宇间神色淡淡的,一双潋滟的眸子魅惑十足,邪肆中蕴含着危险。
白幻耸了耸肩,神色慵慵道,“昌家主在这儿吧?我是萧瑾的夫人,他有事情来不了,故而他让我来见见家主。”
“这样。”昌允祁虽然面色寻常,但是眸底划过一丝不满,他还是客气道,“萧夫人请进。”
白幻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昌允祁侧身的时候,白幻朝他微微点头,然后从容地走了进去,像是进自己家门一样洒脱,没有半点拘束。
昌乐
自然也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平淡无波,他就这样看着一个嚣张的女人走到了他的面前,询问道:“昌家主今日邀约有何要事?”
白幻比他矮了大半个头,昌乐虽然没有说话,但来自上位者的气场和威压瞬间向着白幻袭去,那双眸子也变得冷寒无比,凛冽的目光一直打量着白幻,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凭什么有资格代表萧瑾。
整个包厢里的气氛像是都凝滞了起来,就连昌允芙都感觉到来自昌乐的压力,她浅笑着看着白幻,而她捏着手帕的动作自白幻进来后就没有停过。
第一次,她感到一种巨大的威胁,对面女人的容貌让她感觉触目进心,眸底交错的暗色一直不断涌出,她很不舒服。
俩人相对而立的感觉,像是白色幽兰对上紫色曼陀罗,前者美则典雅高洁,后者魅则神秘妖艳,那迎面而来的暗色诡谲将幽兰仅剩的清丽冲淡了。
房间里良久没有声音,白幻掀了掀眸子,眉梢微微上扬,勾唇道:“昌家主觉得,我的问题很难?还是说,因为家主年纪大了,所以忘记了?”
“你……”昌允祁还没说完,声音就被昌乐打断,顺便警告地扫了他一眼。
“萧夫人请坐。”昌乐轻笑了声,他对白幻至今的表现,还算是满意,她能有这样的反应,也正说明了她非胆怯之辈,随后对白幻做了“请”的手势,自己杵着拐杖坐了下来。
他挥手让人递了一个盒子上来,打开道:“大家都是聪明人,昌某也就不饶弯子了,此行就是想和萧公子做一笔买卖,既然夫人能来,想必夫人也是能做得了主。”
白幻瞥了眼里面满满的金条,偏头看了这个老头几眼,随后不感兴趣地往后靠了靠,“昌家主也该明白,我们已经和占氏有了合作,这做人,得讲信誉,你难道认为我们会缺钱?”
“非也,这生意场上,向来是公平竞争,我们能抢了占氏的生意,定然是他们不比我们周全。”昌允祁将话接了过去。
这倒让白幻多看了他两眼,这话说得倒是很有味道,直接将过错一方栽到了占氏的头上,而他们也对于抢别人生意的行为也不否认,唯独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
白幻眉梢微微一动,“就算如此,可是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合作?”
谈及此处,昌允祁更自信了些,“萧夫人不会真的以为,昌氏就只于你所了解的那样吧,且不说占东墨他比不过我们,再者,我们在朝廷中,也是有一定的人脉关系,若是萧公子在,定然也会多加思量。”
“你们说得有理。”见白幻松口了,昌允祁神色微怔,他正要将契约拿出来,却见白幻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可就算我同意,我夫君也不会同意,他们合约早就签好了。”
她此话一出,昌允祁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就连一直胜券在握的昌乐也一愣,随后冷厉的气势铺天盖地地朝白幻袭去,久未开口的他定定地望着白幻,喑哑道:“萧夫人这是何意?”
白幻微微偏头,眉头皱起,却对着昌允祁道:“你爷爷他,听不明白?”
没等昌允祁回话,白幻又语重心长道:“老人家既然身体不好,以后谈生意这种事公子当多用心,每次都带着年岁这么大的爷爷出来,他会很辛苦,你也是。”
“萧夫人,这么讲有些过分了吧!”昌乐示意自己的孙子稍安勿躁,不过他自己倒是忍了又忍,声音也比之刚才愈发浑厚,双手交握在拐杖上,定定地看着白幻道。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给下面子,不过是看在徐州太守的份上他才敬她三分,不然就她的身份,他哪里会耐着性子等这么半天,早在刚开始就离开了。
“老人家脾气这么暴躁?得注意修身养性。”白幻轻笑了一声,完全不受对方的影响,轻描淡写地说道。
“萧夫人既然做不得主,那今日代替萧公子前来赴约又是何意?”昌乐虽然已经很不满,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白幻激怒的。
闻言,白幻唇际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纠正道:“老家主这话说的不对。”
“此话怎讲?”昌乐心中不禁以为她真做得了主,脸色不禁缓和了几分,向前倾身道。
谁知白幻下一句就让他刚刚想的彻底破碎。
白幻面色有些认真道:“我不是替他来的,是因为他不愿意来,设计我来的,说到底我也是被逼无奈,若是哪里让你们不快,老家主更
应该谅解才是,因为今日你们本不该见到我。”
昌乐:“……”
白幻的意思很明显,她也不想来,更不想见到他们,她也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