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清水,青山,白裙,盘坐其上的少女温柔如水,羽睫微垂,透出几丝柔弱,极大地激发了在场男生们的保护欲。约好的一行人相继跳了上去。
看了看船上的人,极度担心他们会掉落水中,拉着沈安醉就想去另一艘船上。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亲手创造一个修罗场又亲身踏进去,那实在是太不符合他珍惜生命的态度了。
可沈安醉从来不是一个逃避的人,不论李甜甜是因为什么对她心怀恶意,她都没有避其锋芒的意思。强硬地拉着男朋友的手腕将他拖了上去。
其实她知道这其中有自己男朋友的原因,但她还愿意相信他,即使她决定放手,也绝不会是因为被某个人吓退了,而是因为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和感情。
沈安醉极度骄傲,平日里她埋头实验,是因为她觉得亲手创造各种神奇的反应的成就感令她着迷,太多的外务会分散她的精力,所以少有关注。
实际上,苏泽适和李甜甜的传闻她早有耳闻,但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义务承担他们的过错。真算起来她才是最应该怨恨的那一个,李甜甜无辜,她也无辜,最应该忏悔的是她牵着的这个人,所以她绝不允许他逃避。
“躲什么,你要是心里没鬼何必害怕,堂堂正正的不是更好?”沈安醉甩头盯着伸手拿船桨的人。
动作间惯性甩出的发尾划过苏泽适的鼻尖,引得他一阵心悸。
内心苦笑,拧了拧眉,“不是躲什么,有些事情我也解释不清楚,咱们等以后多看看你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再下定论好吗?”
原主的早期的行为还算不上丧尽天良,却也能够着渣男标准线,他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
李甜甜就在他们前面,小小的空间挤了几个人,他们说话的声音又没刻意压低,她自然是听到了,回头扫了两人一眼,掠过苏泽适的目光透着浓浓的嘲讽与不屑,很快又转了回去。
无奈地摸摸鼻子,苏泽适选择沉默。他占了原主的位置,不能再次伤害人家,被讨厌就被讨厌吧,要真成了朋友他才应该害怕。
之后四周最清晰的声音是大家的笑闹声,倒是冲淡了苏泽适的尴尬。
很快,该准备的准备好了,大家配合着向前滑动。
来玩的都是年轻人,活力十足。一旁有船只超过了他们,船上还有人对着他们嚎叫,似是炫耀。
这边的人自然忍不住,有人号召,“使劲儿啊,兄弟们,学姐学妹坐稳了,咱们超过去!”
听着这样的声音,苏泽适觉得自身的活力又焕发了,划桨的手臂鼓起,肌肉的线条流畅,年轻的身体里藏着无穷的力量。
由他们两只船而起,四周的船只渐渐刮起了比赛风,各自使出全力向前划去,务必要超过其他人。
岸上的人注意到了水面的情况,陆陆续续有人围观,还有人将手比成喇叭状给他们加油,“快呀,加油。”还有人挽起袖子加入了战队,跟身后的船只进行下一轮比拼。
热烈的氛围激发了男孩儿们的热血,划起来更加卖力,靠近的时候还会主动撞上去寻求刺激,分开时各自哈哈大笑,十分高兴。偶尔有不幸落水的也不必担心,为了保证安全,大家身上都穿了救生衣,浮在水上还能将水泼在别人头上,引发新一轮大战。荡漾的水波给船只的行进造成阻碍,却更添刺激。
就这样,苏泽适一行人越滑越远。在这样欢快的情境下,一项冷淡的沈安醉都露出了激动的笑容,拿起船桨加入划船的队伍,银铃般的笑声伴着空气传入苏泽适耳中,渐渐深入肺腑。
一晃神的功夫,四周有尖叫声起,船上的人跟着手忙脚乱起来,“完了,咱们到了瀑布边。”
抬头看向前方,苏泽适瞳孔一阵收缩,大吼出声,“别管了,跳下去,先找到能稳住的地方。”话音没落,身边的人先一步翻了下去。
沈安醉会游泳,但猝不及防之下被摔落下船还是惊呼出声,正准备向上游,关键时候大腿居然抽筋了。死亡的危险的感觉从脊背蔓延上来,一向冷静的她面色几变,几欲哭出声来。
这个时候,大家都处于受惊的状态,随之落水的李甜甜似乎不会游泳,挣扎着求救。
苏泽适就在她的身后,正准备伸手拉她上岸就注意到了沈安醉的异常。他们落水的地方太多危险,不远处就是湍急的水流,撞击在石头上打出的白色水浪平日里看来美不胜收,这个时候就是催命符的前奏。
脚下的石头因为常年的冲刷早已滑溜不堪,不会游泳的人根本不要妄图留在原地,而一旦杯水带着往下走,等待他们的就是摔下瀑布,极有可能丧命。
不远处已经有人向李甜甜游来,苏泽适转头由向了沈安醉。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沈安醉还能维持冷静,没有惊叫出声。她显然是抽筋了,这在水中跟一把放在脖颈上的刀没有区别,可她只是冷静地寻找可以自救的办法,就连呼救的声音都是自恃的,“能不能先把我拉到安全的地方。”
这是苏泽适靠近了听到的最清晰的话。赶在一双手的前面抱住了她,他的声音几乎颤抖,“别怕,咱们先上岸。”心中还有一股几乎喷薄而出的怒气,急需一个宣泄口。
但现在显然没有时间留给他多想,抱着人上岸,脱了衣服包住她,看沈安醉确实没有生命危险才将她托付给社团的同学,转身跳下了水。
远处的李甜甜也已经被人救了,正游向岸边。苏泽适看了一眼一个扎头向其他呼救的人去了。岸上会水的人有的下来帮忙了,不会水的也在帮忙照顾被救的人,时而担忧地看向依旧在挣扎的人。
苏泽适先后捞了四个人,爬上岸的时候翻身躺下狠喘了几口气,随即起身走向沈安醉。
她呛了几口水,这会儿正靠在一个女孩身上,脸色微微发白,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怎么看怎么狼狈,看向苏泽适的目光却微微发亮,带着期盼。
沈安醉确实没有想到他会放弃就在手边的李甜甜转而来救离得比较远的她。尽管她知道作为男朋友应该保护她,但这这样危急的时候,一般人在看到有人救她的时候会选择帮助身边的人,这是她一贯的想法。
妈妈从小就教育她任何时候都要靠自己,就像她一样,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生活,哪怕是离婚也能够挺直脊梁潇洒离开。她也一直是按照母亲的要求在做,尽可能靠自己,哪怕呼救的时候想的也是如此。
可此时她的想法变了,或许妈妈的话也有错。她和爸爸的相处模式并不能套用到她与苏泽适身上,他会像一个英雄一样救她。都说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会暴露真实的想法,她现在很轻松。
正想着,苏泽适就靠过来接过她抱在怀里,下巴贴了贴她的额头,“感觉怎么样?”她看着实在是太脆弱了,苍白的小脸令他心疼。
偏了偏头,沈安醉自己倒是不太担心,“没事,咱们先去那边吧。”
顺着她的目光,苏泽适也看到了许多同学聚集在李甜甜身边,那边成了大家默认的聚集地。
沉默着拒绝了沈安醉自己走的要求,抱着人走过去,拿过了两人的包。
知道今天要来水边,苏泽适有备无患地准备了一条毛巾,这个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从头到尾地裹住了沈安醉。
经她再三保证自己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苏泽适拉着人去了李甜甜的身边。这个时候围着她的人说得上里三层外三层,他们的靠近根本不会引起注意。
李甜甜落水的位置不算危险,又救援及时,这会儿除了情绪有些紧张之外没有别的反应,苏泽适和沈安醉便退在一旁等他们。
众人都脱离了惊慌之后苏泽适起身招呼他们,“现在也快中午了,大家看看是回去还是接着玩?”这也就是个过场,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还有人会留在这里才有鬼。
组织着去了停车的地方,很快就回到了学校。
送沈安醉回宿舍后苏泽适也回去换了身衣服,再去给她打包了饭菜,“你换身衣服,咱们去医院看看。”
一路上这话他说了不止一次,但沈安醉就是不乐意,这时候依旧是拒绝,“我没事,要真有事明天再去也可以。”
看她是真的不愿意,苏泽适也不想逼她,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这就是预防感冒的药,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
目送人上去之后他才转身离开,大下午的时间,他却生生觉得有些凉意。
第92章(八)
这天过去之后,苏泽适感觉自己和沈安醉之间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原本他们是平淡的,似朋友一般,要不是有那一层关系在,没有人会觉得他们有多么亲密。但现在不一样了,沈安醉竟然愿意为了约会耽误她沉迷学习的时间,主动约他出门玩耍,这在之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当然,苏泽适是很乐意见到这种转变的。
沈安醉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她坚定地追求自己的目标,每天将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力求不给自己喘息的空间。这对于一个要继承家产的富二代来说是极为罕见的,只能说她是真的热爱。
但也正是因为看到了她对于研究的热爱,苏泽适才更加觉得她做出的未来放弃研究转向商场的决定对她来说是一个艰难的抉择,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不得不为的逼迫。
他自己是不太在意具体做什么的,但那是因为他从事了太多的职业,很难找到一项明确的一定要做的事情。沈安醉则不一样,她只有一次机会,能自由一点最好,这也是他守护目标的任务内容之一。
更为重要的是,只要一想到她会因为现实原因放弃能让她一提起来眼睛就闪闪发亮的实验,苏泽适的心中就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疼,像周围的空气都突然消失了。
此时,坐在他对面的沈安醉正拿着电脑看论文,在很多人眼里枯燥乏味的东西她看着却会唇角微弯,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偶尔遇到新的知识会停下来记录,弄懂之后双颊会出现一抹醉人的红,看得人心底发软。
看着看着,苏泽适将电脑盖上,索性撑着胳膊看她,眼中的温柔就像要溢出来一般。
他的动作那么明显,沈安醉自然不可能再装作没看到。抬眼看他,轻声道,“你忙完了吗?我还需要一会儿,你看看书吗?”
说着看看手里的东西,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能提前放下它。看向男朋友的目光带着罕见的温柔,在阳光的映衬下莹白的肌肤似在发光,为她整个人染上了一层暖意,引人沉醉。
翻开一本书,动作间毫无反对之意。要是他的眼睛没有继续盯着她看,沈安醉都要为男朋友的体贴感动了。
努力静下心来接着往下看,对面人的目光却越来越放肆,大有一直盯到她走的意思。
这会他们旁边没人,沈安醉索性拿脚背踢了踢他,“你到底在干什么?不要打扰我,还有一会儿就好了。”
感觉到她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苏泽适很有眼色地低头看书,不再撩拨她。
其实说撩拨也不太准确,他也只是心中好奇而已,顺便看她的表情难得丰富,起了玩闹的心思。
沈安醉说话算话,一篇论文看完就起身收拾东西往外走。出了门才问打扰了自己的人,“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不是,就是想起你上次说阿姨要见我,这都那么长时间了,我还要去拜访吗?”虽说是临时改变了主意提起了这个话题,他也不是随意说的。要知道,从一来这里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他就一直在积极地准备礼物,生怕到时候手忙脚乱。
原本还想着没事就回去接着看的沈安醉这会儿没了心思,抿了抿唇才说,“不好意思啊,我妈妈又说等以后再看,你不用去了。不过要是你想的话,咱们周末可以去我家吃饭。”
什么叫你想的话?这世界上初见丈母娘还有准女婿掌握主动权的吗?要是赶上了沈总忙于大生意的时候,内心给他记上一笔,以后绝对够他喝一壶的。当然,大概率沈妈妈不会那么小心眼。
摇了摇头,苏泽适笑道,“还是不了,小生等待岳母召见。”
原本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沈安醉一听他说话又忍不住脸红,粉腮鼓了鼓,“什么岳母,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别乱说。”
得,就像原本话里话外说着以后让他在家看孩子得不是她一样。苏泽适隐晦地瞥了她一眼,倏尔收回目光,“没有,你说得对,我以后肯定注意。你看看中午想吃点什么?”
说起来他们出来得比平时早,实际上也已经十一点多了,吃一个早午饭是可以的。
时间过得飞快,苏泽适已经弄明白了原主和张澄联系的规律,绝对的没事绝对不联系,什么经常聚会的更是只在传说中出现。
这不,快三个月的时间杳无音讯,要不是父母提起这个人苏泽适都快忘了。
寒假已经放了,沈安醉跟着妈妈去了国外,他们这对有情人每天就只能通过网络遥看对方一眼。弄得原本坚定地认为自己能够放开手让沈安醉长时间呆在国外的苏泽适几度后悔。
现在他只想爬回去打死当时的自己,怎么就有勇气那么信誓旦旦呢?
这才分开一个月,他就每天都在担心沈安醉是不是又要学很多东西,是不是会忘记吃饭……一点点小事都会想起对方,何来的平静以待?
这会儿苏家正在吃晚餐,苏父慢腾腾地提了一句,“这年也过了,你找个时间去给你张伯父拜年。”
中国人的春节向来讲究热闹,这段时间苏泽适跟着父母回了爷爷奶奶家,每天被一串小孩子围着,到现在想起来脑海中都还回荡着他们的尖叫声,头疼得不得了。
gu903();苏父提起了他才想起,在老家过完春节,按惯例他们这些小辈是要去长辈的家里拜年的。张家和苏家算是世交,关系素来要好,他去拜年是正常的。要是不忙,苏父苏母也会跟着一块儿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