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飞升之后》TXT全集下载_29(2 / 2)

gu903();听到了陆哥哥的肯定,小穆瑶破涕为笑,她还在落泪,嘴角却高高扬起,挥了挥手道别:“谢谢陆哥哥!娘亲让我早点回去,我要听她的话,所以现在就要走了。”

她背着伞往后走了两步,却还是停了下来,转身轻声道:“陆哥哥,谢谢你把郦香姐姐带回来了。我一定会把她,和族长爷爷带回家的……”

小穆瑶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眸中却湿润一片。

陆望予看着她,肯定地点了点头,也缓缓露出了一个笑。

会的,你会做到的。

……

建造千里堤,万里城很难,但要毁掉它却极其容易。只需要找住一个破绽,然后彻底撕开那道伤疤。

苍山大阵与虚域的一样,历经千载,早就破败不堪了……

只是它处于极北灵气发源地,要比虚域的阵法坚固不少。但更坚硬的蛋壳,终究也不是石头,它脆弱不堪,一击即破。

陆望予的棋局早已布好了,所有的将士,都站到了既定的位置上,只等主帅挥下最后的冲锋令。

但他却在苍山耽搁了好些时光,最后的决胜棋子却被他死死捏在掌心。

他知道落下的结果,更明白落下的代价——那是焦栖一族的命,他不能将这个残酷的筹码,压上赌桌。

千万人的命是命,百人的命是命,一人的命,也是命。

他心狠,却更心软。

但老族长却看出背后的端倪,他看事清楚,看人透彻。

他知道面前孩子的纠结与为难,便快刀斩乱麻,在这般的乱局中,用鲜血为他画出了最优的答案。

没有别的路了,便让我们替你抉择,剩下的,只有靠你自己走下去……

陆望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苍山燃烧起来,就像是宴都郊外,那场永远都烧不尽的大火。

他手中的棋子,终于被迫落下了。像是心中落下的刀,眸中落下的泪。

在得知苍山的火燃起后,陆望予放好了带着灼烫温度的赤骨,沉默着连夜踏遍了苍山大阵的每一处缺漏。

他在星河与飞雪中踽踽独行,从夜幕低垂,走到次日晨光熹微。

天穹渐渐亮了起来,黑夜过后就是黎明,绝境之后便是希望。

迎着朝阳,陆望予启动了手中的阵盘,天地间的灵气瞬间被疯狂调动起来。

阵法下的破阵之术,一个个地亮起了微芒。此起彼伏,像是萤火一般,闪烁而明亮……

伫立千载的苍山大阵,是一处辽阔不见边际的神迹,它拥有着完整的吸收与愈合能力,能自行从别处抽调灵气修复填补阵法的破损。

苍山的阵法不能单纯地撕扯出一个小口,它要么永远存在,要么彻底毁灭。

而毁灭,正是陆望予最擅长的事情。

所有渺小的破解阵法,便是蝼蚁。但就是蝼蚁,也能生生吞了这头巨兽。

闪光的频率越来越快,像是蔓延的星光,更像是骤然燎原的火焰。突然,陆望予的耳畔隐约传来了清脆的碎裂音。

像是琉璃盏落地,破碎的声音。

天地间那道无形的屏障,泠然被打碎了。

他手中的阵盘倏忽大亮,然后彻底暗了下去,变成了那副灰扑扑的模样。

一阵风带着充沛的灵气,霎时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苍山特有的冰雪寒意,透骨沁心。

他闭上了眼,心中却是莫名的平静,如一滩死水一般,没有一丝波澜。

苍山阵破了。

晟历三百四十五年,春意未至。

极北阵灭,焦栖葬苍山。

第84章江山局(二十四)

殷远山终于慢悠悠地回到了瑶阁,他并没有想到,自己将会面对怎样一个被颠覆的世界。

瑶阁山门下,不寻常地警戒起来了,传讯的弟子来去匆匆,漫天都是用以通讯的鸟鹤。

殷长座面上不显,但心却重重地沉了下去。

他带着一如既往的和善表情,吩咐弟子安排好江安的住址,但在转身的瞬间,他的笑意瞬间瞬间敛了干净,眸子也暗了下来。

“去将戒律堂管事请来。”他沉声吩咐道。

清月殿上,战战兢兢的章管事瑟缩着挪了进来。只是几日,他便憔悴了不少,眼底微微凹陷,青黑一片。

“殷长座……”他哆嗦着行了个礼,便不敢再吭一声。

殷远山背着身,听到动静后,便阴沉着脸转了过来:“章渊,我给你一个机会,好好解释下最近发生的事。”

“以及为何故意隐瞒,丝毫都不传报于我?”

说到最后,已是压抑着的怒火。

章管事吓得满头渗出冷汗,他脚一软,竟是哐地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长座大人啊!不是我有意隐瞒,而是我实在不知该如何禀报给您啊!”章管事一把鼻涕一把泪,他膝行了几步,想去扒住殷长座的腿,却又在半道踟蹰不前了。

“宁枳叛了……”他掩面擦了一把眼泪,哭道,“她将层月谷的隐蔽阵法给破了……”

层月谷?殷远山心头一滞,眼前竟晃过一瞬模糊的黑影。

他深深喘息了两口气,眼眶通红地厉声问道:“她如何知道层月谷的?你们为何没拦住她!”

见章管事被他吓得一哆嗦,支支吾吾地解释不了,他闭了闭眼,压下了怒火,换了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如今层月谷的情况如何……”

“回长座大人,层月谷……”章管事咽了口唾沫,轻声道,“宁枳闯入层月谷,重伤守卫弟子后,将所有的拟妖都带走了……如今,层月谷已被重重包围起来,就等您回来下令处置了。”

所有拟妖都被带走了……

宁枳,你可真是好得很啊。

殷远山觉得胸中闷着的火气几乎要从喉中喷涌而出,他咽下沸腾的血气,沉声吩咐道:“层月谷已经废了,立刻派人前去收尾,清理掉所有的痕迹。”

“那些拟妖得想办法抓回来,若是带不回,也必须彻底清理掉。”

他桩桩件件分析道:“他们是瑶阁的把柄,虽不能成为确凿的铁证,但总归于名声有碍,能除便除。”

“如今,最大的突破点就在宁枳身上。立刻派人以宁枳之由,将她的家族以背叛之名控制住,然后把她逼出来。”

章管事面露犹豫,他小心道:“可这样是否会使得下面的宗族不满,让瑶阁名声受损……”

殷远山嘴边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他注视着面前这个不长脑子的蠢货,冷道:“若是让宁枳再活下去,那才会彻底毁了瑶阁的名声。”

“是……”章管事不敢再吱声了,恭敬地回复道。他犹豫一下,又提心吊胆地汇报了新的消息:“长座大人,苍山那边传了消息……”

苍山又怎么了?

你们究竟还能给我带来多少惊喜……

殷远山从来没有一刻,能这般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属下究竟是怎么一群不长脑子的东西。

“苍山大阵破了。”

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惊得他愕然地瞪大了眼。

“什么!”殷远山几乎要将章管事从地上活活拽起,那么大的事你还不早说?

章管事却面露愁色,继续道:“可是里面又莫名出现了一道火障,任何东西都沾之即焚,却是无人能够进入。”

说话还得大喘气?

殷远山差点没被他给气死。

他咬牙,就跟见到了血海深仇的仇人一般,一字一句狠道:“立刻派弟子弄清楚状况,我即刻动身前往苍山。”

“是!”

正当瑶阁急得焦头烂额,传召宁家的调令还没出山门时,一则消息便沸沸扬扬地传了过来。

宁家发现族中小辈宁枳有反叛之心,大义灭亲,想将其押解回瑶阁受审。

但宁枳竟起了恶念,将族中长老同辈打伤后,仓皇出逃。宁家经过表决,决定将宁枳开除族谱,消其名。

其母戚氏管教子女不当,为宁府休弃,即日遣送回东渭。

在瑶阁将要以“反叛”之名,审讯宁府之人,要挟宁枳时,他们却老早披上了受害者的外衣,哭唧唧地跑来瑶阁求援了。

什么大义灭亲,势不两立的说辞都搬了出来,他们将宁枳与宁家的关系彻底斩断,以至于让瑶阁错失时机,根本没法向他们继续追责。

毕竟人家在瑶阁行动之前,便禀告了宁枳叛逃的事实,还彻底与其决裂了。

这样一副忠心耿耿的面孔,瑶阁就是打掉了牙,也得往肚里咽。

殷远山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刚坐上前往苍山的车马。

闻言,他却是阴沉着脸冷笑两声,随意道:“那便先不管她了,如今最要紧的,是苍山的阵法。宁枳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等我之后腾出手来,再去处理她。”

与此同时,宁枳正安静地待在鄯州的一处民居里,小心地用药杵捣着药。

草药淡淡的苦涩蔓延开来,伴着小厨房飘出的肉香,颇有一种农家的安逸气息。

随意披着一件宽松粗布衫的陈昊,端着碗就出来了。

上头的菜堆得都快要溢出来了,他单手颤巍巍地平衡着碗,好不容易把它安全护送到了石桌上。

他在被抓时,身上就偷偷藏着陆望予送的传送符。

等江安支开了阵法师殷远山,估摸着宁枳解决了层月谷之后,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启动符箓,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一趟几乎是空手套白狼,也就多了点皮肉伤,简直一点都不亏!

“喏,你的午饭。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一群饿狼嘴巴里捞出来的。”陈昊扬扬下巴,颇为得意。

宁枳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将绿油油的药渣往他的手上糊。

她道:“再休整两天,我们就能随朱掌柜的商队回南岭了。”

“那个……”陈昊纠结下,他皱起眉,还是出言问道,“你家那边真的没事吗?瑶阁可不是那么容易能糊弄的。”

“他们可不是在糊弄,若是能抓住我,怕是现在,我已经被送回瑶阁受审了。”宁枳垂眸,她面无表情地阐述着事实。

宁家可不是什么干净地方。当年一发现她的根骨好,宁家便急匆匆地将不满五岁的她,径直送上了瑶阁最残酷的武斗场。

他们的身份,远远不到将后辈送进内院弟子阁的地步,但将孩子送到普通选拔弟子的武斗场,与对手争夺进院的名额,却是可以的。

武斗场最低的年龄限制是六岁,宁家当年没出什么能进瑶阁的好苗子,但为了自己的名声,却买通外院管事,将还不满五岁的宁枳送进去了。

根骨到了晋选的标准,年龄也可以买通管事处理好,他们只需要有一个送了后辈进瑶阁的名头就够了。

宁家分支旁系众多,小辈多得是,哪管那个孩子能不能在“点到为止”的武斗中,全须全尾地走下来。

但宁枳偏偏活下来了,不仅活下来,而且成为了瑶阁武斗场上不败的神话。

等她一步步地登上了首席的高位,宁家转头又殷勤了起来。

她做首席时,宁家能将她当做最显眼的招牌,而她成了叛徒,他们绝对又是最快与她撇清关系的人。

所以,在陆望予与她商量,瑶阁若是想利用家族来制擘她,该如何应对时,宁枳却是笑了起来。

她锐利的眉眼中是淡淡的嘲讽:“不用我们想办法,宁家那群人自然有办法。”

“论这种颠倒黑白,绝地求生的能力,他们说第二,可没人能说第一。”

果不其然,宁家在收到宁枳丝毫没有掩饰的“叛信”后,二话不说便将宁枳的母亲休弃出了宁府,立誓与宁枳斩断所有关系。

宁母早就收到了女儿的传讯,她在自己的孩子被强行带走后,早对宁家这个腌臜地方没有一点感情。

却苦于自家孩子在瑶阁待着,还需要借助宁家的一点名头,她也忍气吞声了那么多年。

但能有宁枳这般倔脾气的孩子,宁母自然也不是什么娇弱的深宅妇人。

她一收到了女儿的传信,虽还不明白背后的弯弯绕绕,但也果断地收拾好了东西,主动提出了休弃的要求。

“将我休弃,便能彻底地斩断宁枳与宁家的关系,给你们落下个好名声,又何乐不为?”

女子身着金线织羽衣,头上点珠翠,丹砂红唇吐出一个个冷冽的字句,眸中满是不屑。

于是,宁家的事便悄无声息地平静下来。

瑶阁再怎么撕破脸,也不好与这样不要脸的墙头草斗。而宁母被休弃,已给世人留下了深宅妇人被牵连,为夫家厌弃的苦情形象,瑶阁也没有理由再去动她。

见气氛无端安静下来,陈昊又开始找话题了,他尬笑两声,故意开玩笑道:“你这样一弄,瑶阁那边指不定要怎么说你呢……”

“说我什么。”宁枳却连头都没抬,随口接道。

“自然说你对不起瑶阁,吃他家大米,还不帮忙干活……”陈昊自己倒是笑了起来,牵动了嘴角的一处伤口,“嘶——”

宁枳却停下了手中动作,清亮的凤眸看了过去,她认真道:“我对不起他们,可他们何曾对得起你们?”

“或者说,他们又对得起谁?”

陈昊听出了宁枳口中暗藏的情绪,他不顾抽痛的伤口,放下了捂着嘴角的手。

“可你也不要将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作恶的是瑶阁,你什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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