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在墨帕的红宝石矿区正在悄然进行着过半的清查行动,相信过不了多久,江坤埋伏在其中的虫子就会一个个地被揪出来清理干净。
回完邮件,易谦盯着季秋寒那天给他的照片陷入沉思,想着刚才在酒吧遇见的‘给他提醒’的络腮胡男人,易谦皱了皱眉,三分怀疑,食指指尖无意识地敲在桌面上,是和江湛如出一辙的小习惯。
可他的脑海里又倏然闪过今天在察昆府邸中,那个一眼略过的家庭医生。
其实他根本没注意,只是他当时站在江湛身后,察觉江湛当时似乎朝门口的那人身上多停了一眼,他习惯揣摩江湛的心思,把准备做在前面。
医生毫无头绪,之后脑海里又过的是颂秋、一直没露面的江坤、酒吧里谈论的黑领军,全都有头无尾的讯息交杂,如四方八面吐出的蛛丝,钩织成一张细密黏腻的网,要把他整个人兜头网进去,易谦干脆起身扣上了笔记本。
鬼使神差地,他脚步一转,从扔在客厅沙发上的外套里翻出了钱夹,从夹层深处掏出一张折叠的白色纸条。
信笺抬头的印花是酒店标志,随着信笺打开,一丝淡淡的香氛后调犹存,是那晚房间里的味道。
雪白的信笺上面有一串漂亮的深蓝色墨水记下的电话号码。
易谦的指尖摩挲这信笺一角,若有所思,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天清晨醒来压在上面那杯热牛奶的温度。
手机屏幕上,易谦表情纠结,手指摁了一连串的删除,把刚打好的“陆先生,今晚谢谢您帮我解围。”唰的全部删掉,虞雕删到了头,只留下了一个:“陆先生。”
没想好措辞,他干脆准备放弃抄近道。
易谦想按删除,却没成想一个手抖不小心点了发送,急急忙忙地诶!了一声,铁定是追不上信息讯号传送的速度。
“我去...,”易谦不敢相信地盯着简讯那一栏已经发出去的:
“陆先生。”
再看一眼右上角的时间,凌晨两点半,路德维西自从那晚给他留了电话他就没打开过,估计这会绝对会被当做大半夜发病的神经病处理。
易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下仰躺在身后豪华的大床上,耳边忽而“叮”的一声响。
“熬夜的小朋友是会受到家长狠狠的惩罚的。”
这个老狐狸的恶趣味!易谦知道那边肯定已经猜到这个大半夜神经病就是他了。
易谦勉强咽下这口气,修长的手指噼里啪啦在屏幕上纷飞,措辞严谨且十分利落,一个字也不肯多。
他把对察昆的调查下等一系列疑问高度概括成了三点,他心里的狐狸算盘打的响,
路德维西的生意虽然在金新月,但到底都是一个圈子的大佬,察昆这样最近在金三角称霸一方的大毒枭,路德维西人现在又在清迈,一定知道的比他们更多,他只是在合理地搜集情报。
高度概括的四行短信点了发送,易谦捞起搁在床头的华夫饼夜宵。
他本来以为路德维西最起码也得半个钟之后再回复他,或者干脆不回,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反正他又没损失。
谁知道那边竟然意料之外的回复很快。
“小朋友,你这是在请求我的帮助么?”
屏幕上,幽幽地蓝光彰显着对方的气定神闲。
易谦咬了咬牙,再次在心里吐槽路德维西这个狡猾奸诈的奸商做派。
“不帮拉到。”...算了,这个词外国人可能理解不了,最后发出去的短信他硬生生改成了:“...算是吧。”
这次路德维西并没有很快回复,反而晾了他差不多由十多分钟,把“是”字都已经出口的易谦咬着嘴里的华夫饼,简直像咬的是路德维西的天灵盖。
“叮”的一声屏幕亮了,易谦一下子坐起来抓起手机。
“上次我教过你了,向别人表达请求的时候应该说什么?”
白皙的耳尖“噌”的一下红了,对面浴室的门没关严,漏出来的灯光如融化的滚烫蜂蜜沿着门缝流淌出来。
易谦只想把手里这个忽然变成烫手山芋的手机扔出窗外,什么情报都没套到,还白白被人拿捏痛处调戏。
但只一会,易谦的眼睛就滴溜溜的转了转,小虎牙冒尖的咬着嘴唇勾起,眼眸里闪过是比窗外月亮还狡黠的光芒,他指尖挟着手机摩挲着转了一圈。
指尖翻飞,又退后,把末尾打好的“Sir,”删除。
“Please...,daddy…”
限定番外:雪地珍珠上篇(婚后度假)
时间线,正文完结后一年后。
伦敦伯克郡的克里温登庄园,雪季。
漫天风雪下,一辆覆着冰雪的黑色劳斯莱斯刚刚在庄园门口停下,车门被率先下车的保镖打开,随即是迈出的纤尘不染的皮鞋和笔挺利落的裤腿,下车的男人面容英冷若雪,在庄园前的雪地上压出一个浅浅的雪色脚印。
“我的季哥,您这是去哪了?我着急的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
门口举着一柄黑伞等了很久的易谦手指都快冻僵了,没办法,毕竟出来度假也得抽到两位大佬同时都有时间,可就顾不上选季节了。
季秋寒脱下黑色羊皮手套,掸掉肩膀上的落雪:“好好说话。”
易谦咳了一声,立刻夹紧了自己肘边的《英国管家的一百条必备礼节》:“学海无涯,我这不是符合一下情景,为了您和我哥更好的享受这次来之不易的美好度假时光。”
季秋寒淡淡瞥他一眼:“我看你是想学了又去路德维西那儿搞怪,到时候别又躲回家里来。”
“咳咳,”一语被戳破,这回是真咳嗽。易谦把保镖遣走,自己接过伞为季秋寒挡去雪花。
“不用,”季秋寒伸出赤裸掌心,“A市很少下这么大的雪,到屋子里拍掉就可以了。”
“别别别,季哥,落在身上还好,回头头发湿了要感冒的,您一感冒,我肯定得让我哥打断腿。”
巴洛克风的雕塑喷泉池结了一层薄冰,季秋寒问:“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叶之霖那边有事找你哥,要一周后才能回来?”
“那是我哥的气话,”易谦惊呼:“....季哥!等等,您不是还没发现我哥在生气吧?我哥好不容易才排开工作抽时间跟您出来度假,眼里怎么可能还有别的事,...我的上帝!季哥!难道您这一周都没给我哥打电话?”
“...,打了,”季秋寒皱了丝眉:“可是说不了两句他就挂了,”
“他为什么生气?”
易谦脚下差点一个滑得踉跄。
“当然是因为季哥那个老同学啊!!那个男人不仅约你出来吃饭,还送了你手表,季哥还带着它跟我哥一块约会!”
哪一个罪状都是要死的好吧!
季秋寒自动忽略他夸张惊悚的表情:“他只是我的大学校友,警局组织过来这边学习,那天偶尔碰到罢了。那块手表他塞进我手里就跑了,我本来就是要还回去的,那天早上只是顺手拿错了。”
易谦嗷嗷叫:“可是他还抱了你!抱了你!!季哥!你不知道我哥走的那天脸色黑的简直像阎王!”
“...好吧,”想起那天意外的被表白,季秋寒也是不可思议,毕竟已经毕业那么多年,谁能想到再次见面寒暄的老同学竟然会跟你表达大学整整暗恋了你四年呢?
他无奈道:“我不知道他会那样说,那个拥抱,是我没反映过来。”
“但是我很快就推开了他,并且告诉他我在和我爱人出来度假,”季秋寒伸出手,修长冷白的无名指上套着一个低调典雅的铂金戒圈:“我跟他说我已经结婚了,我的爱人就在车上等我,江湛没看到么?”
当然看到了!否则简直会由吃醋变成大灾难!
易谦看时间不多了,决定赶紧点醒他季哥,否则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他哥气压低,这几天汇报工作的所有高管全都瑟瑟发抖地夹着尾巴。
“季哥,您知道,我哥对您的心眼就就针鼻儿那么大,恨不得整天拿个玻璃罩给您和别人隔离开,您还...,总之我哥现在千万吨级别的醋瓶子已经倒了,即将爆炸,爆炸波及范围极广!后果极其严重!您得负责扶啊!不然我们底下的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易谦泪眼汪汪地抱着季秋寒大腿,一副你不答应就不撒手的架势。
季秋寒揉了揉太阳穴:“...我怎么扶?”
易谦“蹭”的一下活了过来,眼神放光:“我建议,您得哄哄我哥。”
哄哄江湛?
午后,在洁白鹅毛般松软舒适的大床上午睡醒来真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窗外大雪未停,季秋寒看了一眼床头的表,易谦说江湛要回来的时间也快到了。
城堡处处有暖气,外面鹅毛大雪,里面也温暖舒适。
季秋寒在衣帽间特意挑了一件设计宽松舒适米白色毛衣,浅蓝色的休闲裤,简洁的设计衬托出笔直的大长腿,浅色系的家具拖鞋上还露着三分莹白脚踝。
镜子里的男人带着刚雨夕彖対睡醒的惺忪与干净,一点散漫,十分温柔。
楼下燃烧着古老的壁炉很温暖,江湛进来的时候肩上的羊绒大衣落了雪花,抬头看见季秋寒,又见季秋寒一身休闲居家的打扮。
他知道自己喜欢他在家穿的温柔些,只给他一个人。
“我以为你会再早点到,茶有些凉了,我去重新再泡一壶。”季秋寒吻在江湛脸颊,冰冷的很。
江湛不说话,但眼眸里愈深化开的墨色告诉他分开这几天的想念,让他完全拒绝不了这个吻。
被动化为主动,轻轻一吻变成了被扣住后脑的攻城略地。
“先过来暖暖,外面太冷了,大姐特意送来的红茶,很香,尝尝。”
江湛脱去外套坐下,摸着人冰冷的手:“我不在就不懂得穿厚点?”
已经泡了热茶还这么凉,大冷天还要露着脚脖子,存心惹他生气?
季秋寒看见男人不悦,心说得,想讨好还讨砸了。
季秋寒索性脱去了拖鞋,赤着脚踩上沙发,拿一旁的棕红色毛毯盖住膝盖和脚踝。
他跟江湛伸出手:“可是手有点冷,给我暖暖?”
江湛敛着英沉的下颌线,心里余火未消,想对他的讨好视而不见,然而看见那一双朝他伸出的手,白的胜似外面冰雪。
江湛搁下茶杯,温热的大掌裹上那一双冰凉的手,果然皱着眉搓了两下,“一会就给我上楼穿厚点去。”
季秋寒感受着手的温度回暖,壁炉的红映映的火苗摇晃,燃烧细微噼里啪啦的声音,舒适的眯起了眼睛,还没一会,他的手就叫男人塞进了毛毯,
“自己暖。”
季秋寒好笑:“还生气呢?”
见男人不说话,只喝茶,他当然知道江湛还在生气了,不然一见他能安静的坐在这里?
季秋寒拿出那块表:“因为这块表?”
“他只是我的大学校友,我不知道他对我存了那样的心思,第一次他请我吃饭之后我没听你的离他远点,还跟他接触,是我的错,我错怪你了,但是我跟他清清楚楚的表达了我已经结婚了,这块表我准备等回了国就还给他的。”
季秋寒自觉琢磨了一中午的道歉十分真诚,谁知道江湛不看他:“当时是谁跟我大吵着说我限制你的正常社交?是不平等人权?嗯?”
季秋寒有些心虚:“…我跟你道歉了...”
季秋寒靠近了一点,凑上去吻了吻江湛冷冷的嘴角,这是他这些年总结的顺毛法则:“....那要不我现在就寄国际快递就给他寄回去?”
江湛看见他手里的表,眼神不屑:“一块破表,不值当快递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