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师》TXT全集下载_34(1 / 2)

小国师 鲸久 4828 字 2023-09-04

这话放在寻常人身上许是行得通,但定安……

谢司白已经能想到她满脸不耐的模样。还真是前有林璟,后有陈二公子,都往这一处想了。

谢司白眼里多了些笑意,不过转瞬即逝。

定南王自得完,还不

忘恭敬请示一句:“大人以为如何?”

“王爷自己的主意,当然可行。”

定南王没听出他话中深意,笑起来,志得意满:“林大人向来对国师大人赞不绝口,既然大人也以为尚可,那边依计而行。只还有一事……”

“何事?”

“帝姬身边有青云轩的人把守,实是刀枪不入,浴佛那日,还望国师记得通融一二。”

谢司白敛眸,不再看他:“自然如此,王爷不必担心。”

这事说定,定南王心上高悬不下的石头落下。十六帝姬虽然比不得另几位身世显赫的帝姬,好歹深得永平帝心意,单是陪嫁就少不了,若婚事能成,定南王府多少有所依仗。

言罢,谢司白不再说话。定南王悉知这位小国师的古怪脾气,没敢继续叨扰,即是告退。

陈三姑娘侯在月门外,听到里院响静,迎上去:“父亲。”

“怎么还没走?”定南王对着三姑娘立时又恢复了往日家主的威严,“罢了罢了,这位国师大人不喜女色,你我再耗着纠缠,怕是吃力不讨好。”

陈三姑娘暗自攥紧了手,指尖嵌到肉里,生疼生疼。

生在这样一个家,上比不得她二兄是男儿身,下比不得她四妹有嫡母照看。姨娘很久就告诫她,若不然攀高枝离得远远的,若不然任凭府中摆布,零落成泥碾作尘,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她一早就知道定南王对她的打算,不过是笼络人心的工具,或早或晚而已。永平帝初来王府,定南王原是打算将她送去,但京中那位林大人不允,谁不知道林家靠静妃起家,自然不想被让他人平步后尘。定南王这才转而退其次,将主意打到了那位谢小国师身上。

谢小国师在朝堂又不在朝堂,他远离官衔爵位之外,却又自拥泼天权势,青云轩名满帝京,哪怕父亲惧怕的那位林大人也待之颇为重视。三姑娘虽不懂官场之事,亦是清楚这位是不得了的人物。

姨娘说:“是个男人就有弱点,你如若笼络住他的心,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也就不能再让他们作践。”

谁知道下一次被推出去又是为了什么人?瞎眼的富商,丧妻的鳏夫,好色的公子哥。与其被动做选择,这是她难得的机会

。因而初初听闻定南王有这打算,陈三姑娘已是暗下决心。可惜谢小国师是个大忙人,几日不着府,眼巴巴盼着回来了,见了面却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被打发出来。

三姑娘按下心思,全一副为了定南王着想的模样,款款道:“父亲甚是看好那位国师大人,岂可就这样白白错过……”

“闭嘴。”定南王见她毫不避讳说出这样的话,吓得呵她一声。谢氏靠的是青云轩起势,青云轩对外称作国师道观,修身养性之用,实则暗中替永平帝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阴私之事,极大削弱了对林家的倚仗。这事几乎人人皆知,面上不提罢了。

定南王环视四周,仍惴惴不安,放不下心:“这话你休要再提。谢大人乃上客,不是你我能轻慢得起,他既无心,我劝你也少做乱子,安心顾好旁的事吧。”

定南王对这个女儿实在没多少感情,言尽于此,他便是先走了,也不等她一起。

陈三姑娘在他身后停留半晌,回头张望了一眼院落,灯火通明却把守森严,没有定南王在,她怕是进也进不去。

为今之计只好另做打算。

陈三姑娘眸中映着夜中灯火,跳跃不休。她稍稍调整过心绪,才面不改色同身后侍女道:“走吧。”

谢司白回来时定安已打算就寝,消息传来,绿芜替她拆下花簪的手微微一停,似是不知如何是好。

定安却只望向菱花镜,动也不动。

绿芜在她耳边问:“殿下可要去见公子?”

“不必了。”定安冷冷拒绝。绿芜仍是迟疑,定安见她不动作,自己一把摘下那花簪,似是赌气一般塞进锦盒之中,“天色这样晚,见了又能如何,横竖人家也不想见咱们。”

这话明摆着怨怼不已。定安少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绿芜好笑又不大敢表现出来,哄她道:“公子许是有事罢,才搁置了这几天。殿下若不愿见他,那等等明天也好,如今也着实是晚了。”

定安正赌着一口气,由着绿芜这么一劝,上不去下不来的,郁结心中。

在京中应得好好的,要她做他同盟,一到了这地界反而将她一个人抛下,竟是四五日不见踪影。

定安气恼地戳了戳那花簪,仍由着绿芜替自

己卸下华饰。绿芜一言不发,妥善安置定安歇去,挑灭灯芯正要出去,帷帐之中传来声音,叫住了她:“绿芜。”

绿芜早知如此,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她给自家小帝姬找台阶下:“殿下可是越不过这口气?我听秋韵说公子还没歇下,倒不如早些去说开了好,他如此怠慢,当真该罚。”

定安被她的话逗笑了:“好话坏话都让你一人说尽了。”

绿芜笑着替她穿好衣服。夜深露重,外头仍有些凉意,绿芜又给她披了件银白莲花暗纹薄斗篷,好挡挡风。

她们与谢司白明面上不热络,因而见面要躲着府中眼线。绿芜和定安都是警醒的,自是早做打算,让人暗里清了条小路,才低调前往。

将到时,绿芜瞥见不远处有人影晃动,灯盏点点,及时止步,停在一头。

“怕是有人刚从公子那里出来,等他们过了,我们再去。”

定安不语,只静静注视着那人身影,由远及近。直至从她们身边经过,即便不打灯也能看出为首的是一女子,身段婀娜,身着单衣,好个盈盈佳人。

走得近了,隐隐约约听见她们的话:“……明日刚这个给大人送去。”

绿芜脸色变了变,没敢吱声,心道这其中怕有误会。反是定安眸中一片细碎寒冰,神情却舒展开了,笑吟吟的,语调颇有几分玩世不恭在:“看来先生当真是忙,怪不得我连见他一面都碰不着。罢了吧。”

“殿下……”

定安本来就一肚子气,虽然她也清楚依先生那副冷淡的性子,多半不可能有越界之事,但还是觉得愤懑,因而不等绿芜宽慰,先是转身回去。

绿芜忙给旁边的小侍女使了个眼色,才匆匆跟上前。

第84章、84

定安一走,小侍女转头就向秋韵报了信。秋韵不敢多耽搁,转头禀了谢司白。谢司白听罢不觉有他,只停住笔端,平静道:“以她的心思,何会因而误解,不过是寻个由头发作。”

秋韵叹一声,也是这样想的:“小殿下在这高墙深院待得太久。”

谢司白挂记定安,只此时非同往时,纵使他人手充裕,奈何身处王府,处处都是定南王的眼线,正是多事关头,牵一发动全身,是他也不便轻举妄动。

“无碍,也快了。”半晌敛眸,谢司白只说了这一句。

定安新仇旧恨地怨怼起来,隔天大早没等来谢司白,倒又闻他出了府。

事已至此,连气也懒怠生起。使性子归使性子,她不是个没脑子的,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比谁清楚?她忿忿不平的,始终是他将她独自留在府邸之中罢了。

是谁当初说要同她结盟?

骗子。

闷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定安整日除了读书也干不成旁的。

定南王妃虽是不敢多来打扰定安,倒是时刻洞悉着帝姬的动向。估摸着听了什么话,她开始源源不断往院里送各式各样有趣的巧物,留着让帝姬解闷。王府四姑娘亦时不时地来求见,定安并不是个多计较的,且她对四姑娘印象不错,不觉得有什么打紧。绿芜一开始多是留心着,以防事有万一,后来见这位陈四姑娘傻乎乎着实不像个工于心计之人,才放松警惕。

看得出陈四姑娘是真的喜欢定安。

初时她同她交好,许是不熟,还扭扭捏捏有些害羞,一二日熟了些,简直恨不得将自己昔年收着的宝贝一样样全送去给定安。要绿芜说,陈四姑娘脑子算不上很灵光,不像在这深宅大院生养长大的,反而真率诚恳,怨不得在这是非地都少有恶言。

绿芜私下同定安偷偷道:“殿下瞧着那四姑娘像不像一个人?”

“何人?”

绿芜不假思索:“自然是乐嫔娘娘。”

定安起初还没觉得,有了绿芜这话,再与陈四姑娘相处起来,越来越觉得如此。

绿芜调侃她:“要我说是殿下心善,才累得总有这样的人觉得殿下亲切,乐嫔娘娘这般,陈四姑娘也是

这般。”

细想定安确实招这一类人喜欢,无论林祁,徐湘还是现在的陈宝珍。

“这话你同我说说便罢了,莫要传出去,叫旁人听到反是不好。”定安叮嘱了句。

绿芜自是知道分寸,且她调侃归调侃,对不谙世事的陈四姑娘并无恶感,反倒多点喜欢,犯不着同别人拿她说笑。

这日陈四姑娘送来座小琉璃塔,塔身小巧精致,雕刻得巧夺天工,塔上二层还有跪拜的小人,亦是做得栩栩如生,连定安都不免啧啧称奇,更不必说其他人。这定南王府果真是个宝地,稀世之珍,比比皆是。

陈四姑娘全无避讳,一心要同定安分享。她这番举动,不说绿芜,连定安都看不过去。定安按住陈四姑娘的手,看了一眼绿芜,绿芜忙是打发旁余人退下。

留着她们两个,定安方是收回手,委婉提点她:“我知你心意,只是这些东西就不必拿出来了。”

陈四姑娘仿若迎头兜了一盆冷水,寒意霎时窜上心头。十六帝姬并非传言之中,反倒是个十分容易相处的人,宝珍是真的喜欢她,竟是得意忘形起来,连三姐姐的警告都抛之脑后。宝珍不敢造次,小心打量着定安,嗫喏道:“殿下莫不是……莫不是不喜欢?”

定安知她是误会了,但又懒得多嘴解释,只道:“不是不喜欢,只是这样的东西,拿出来未免太惹眼。”

陈四姑娘一愣。定安同她萍水相逢,尽管喜她性情,却还不至于因着她就掺和到王府一摊子烂事中,更何况个人有个人的命,提点这一句已是僭越。定安话过不提,陈四姑娘还没理清其中关卡,怔怔收起来。

二人说起旁的,四姑娘总担心定安生气,一时拘谨起来,不敢再同前几日一般。定安见了只作不知,平日如何现在仍是如何。

偏巧这时绿芜从外进来,神色似是有事要说。

定安将茶盏放下,陈四姑娘素来不懂看人眼色,也不知该避一避为好。定安略一颔首,绿芜只得近前来,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殿下,公子派了人来。”

这还是入王府后谢司白头一次主动来找她。定安虽有怨言,但也明白这当口不是发作的时候。离了京中,搏得就是背水一战,忍耐了

这样久,这个机会只怕是要来了。

定安不动声色,稍稍垂眸,示意自己知道了。

绿芜退下之后,定安又与四姑娘闲闲聊过几句,便借口休息挥退了她。

陈四姑娘为人单纯,没有看出端倪,尤其她心中装着事,听罢此言,当即起身告退。

陈四一走,绿芜又进屋中,身后跟着谢司白的人。

定安问说何事,那人将密函交予她手上,拆开来看,寥寥几语,题眼在浴佛节三字,除此之外别无他言。

定安一头雾水。她将信合起,问道:“除了这话,可还有别的?”

“公子只让我交到殿下手中,说殿下日后自然会懂,除此之外,再无旁的。”

定安又看了片刻,着实不见深意,就将信给了绿芜,让她看完拿去火盆烧了,万一日后有事,不必留人手柄。

谢司白的人先行退去。绿芜留下,边替定安斟茶,边低声问:“公子这是何意?”

定安摇了摇头,显然也是不知。她手托着下颌,思忖片刻,方道:“他既然不说明,大约是时机不到,时机到了自是彰显,先生不会费无用的心思。”

绿芜听她这话,心放下一多半。这些日子公子不在附中,小殿下自那日之后再没有开口提过他,绿芜原想着这坎是过不去了,如今看来倒也还好。

定安不知绿芜所想,心思全放在字条上,她手捧着茶盏:“不过……”

绿芜心又悬起:“不过什么?”

“无甚。”定安默想着事情,心不在焉回答,“我只是有种感觉,这样的太平日子,怕不剩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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