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也怪我,路过一个小吃摊,给他买了几根香肠,想着他吃饱了就不跟着我了。结果……”崔馨悦想起当时的画面只觉得心有余悸,语气平缓地陈述了一个事实,“我发现自己还真的跑不过一条狗。”
周飞羽一下子没绷住,笑了起来。
崔馨悦见到他笑,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你都不同情我。”
“同情,同情。”他笑得双肩轻颤,轻轻咬住嘴唇忍笑,“后来你就收养了它?”
“我没办法啊,它都跟我到家门口了。我妈一打开门看到我和狗,差点没让我进门。后来我出去贴了好多小广告,问附近有没有人丢狗,但是没回音。”崔馨悦摇摇头,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我妈看它吃饭跟饿了三天一样,觉得它可怜就把它留下了。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别人出门捡钱包,我出门捡狗。”
抬起头,发现周飞羽还在笑。
被他感染得崔馨悦也忍不住弯了嘴角:“最可气的是,后来我们发现,这货每顿饭吃饭都跟饿了三天一样,根本不值得同情。”
”周飞羽终于笑够了,缓和了一下情绪:“你家狗叫什么名字?
崔馨悦:“跟我妈姓,叫孙美丽。”
他看着面前笑得不能自已的周飞羽,心情很好地明知故问:“有什么好笑的,这名字多大气。”
周飞羽觉得自己好像是跟个活宝结婚了——天知道他有多少年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平淡的梗加上崔馨悦丰富的表情和抑扬顿挫的语言叙述,瞬间变成了段子。
或许他以后会是个很风趣的老师,想象了一下未来崔馨悦站在讲台上的样子,他忍不住有些憧憬。
店里适时地响起了还有十五分钟关门的广播。
“走了走了,结账去了。”崔馨悦接过他手里的篮子,抢先一步跑去了收银台,“警告你不许跟我抢,不然孙美丽问起来鸡肉干哪来的我不好交代。”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周飞羽见他已经抢着把自己的信用卡塞给了收银员,也不好再争,“你就跟他说是你老公送的就好了。”
崔馨悦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怎么不说我是你老公你是她嫂子。”
“我从来没有否认这个事实。”周飞羽巧妙地绕开这个话题,转身想去提装了零食的塑料袋的时候,忽然看到崔馨悦胳膊上有三四条泛白的抓痕。
“胳膊怎么破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抓过崔馨悦的胳膊对着灯光端详了一阵,横跨他左侧小臂的抓痕旁还伴随着有红色的痕迹,看上去很是严重,“怎么弄的?”
“估计是刚刚那黑背抓的吧。”崔馨悦不以为然地提起买好的东西就往停车场走,“估计小家伙刚做的美甲。”
周飞羽不放心:“是不是需要打狂犬疫苗?”
崔馨悦摆摆手:“都没出血,不要小题大做。”
“真的不用?”周飞羽再三确认,对方毕竟是为了保护自己受了伤,他怎么也放心不下,“我去问问。”
说着就要回到店里。
“真的不用啊。”崔馨悦拉住他,“大哥,我们家孙美丽爪子可比这个厉害多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周飞羽见他坚持,只好放弃。但敏感地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听起来,崔馨悦是想要让自己得到家庭的认可了。
似乎,也该打算一下了。
毕竟自己还欠他一场公开的婚礼。
饶是周飞羽再不舍,离别也近在眼前。虽然清楚地知道暂别的期限,但真实面临这分别的滋味终归对他来说还是有些不好受。
“回去之后记得,每天给我一个电话。”周飞羽替崔馨悦背后掖好被子,搂着他仔仔细细地交代着,时差成了此刻最大的阻碍,“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我父母那边也可以帮忙。”
“不用麻烦叔叔阿姨了。”崔馨悦被他折腾得睁不开眼,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我爸在医院有合作伙伴,病房也住的挺好的。我……每天晚上跟你打电话吧,正好家里面是中午。”
周飞羽有些不满地捏了下他的屁股:“还叫阿姨?”
“呃……”崔馨悦被他弄得冷不丁睁开眼,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想了想还是顺着他的叫法改了称谓,“那叫啥……咱爸妈?”
周飞羽哼了一声,一脸“这还差不多”的表情。
第27章团圆
好久没有体验过的十个小时的飞机坐下来,当崔馨悦站在祖国大地的土地上的时候,他实在是觉得自己快要静脉曲张了。从下午起飞,跨越国际日期变更线,到中午降落,这样的飞行总显得这一天格外的漫长。
换做以前,他为了能在飞机上睡个好觉,通常会在登机前一天通个宵什么的,好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恨不得上了飞机便开始呼呼大睡。
不过这次他找到了更有效的方法。
一上飞机,他就拿出提前打印好的两篇生物组传给他的未来工作要涉及到的介绍背景知识的文献,打开头顶的阅读灯——很好,标题里十个词就有俩不认识。崔馨悦有盯着A4纸上密密麻麻的TimesNewRoman字体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挣扎着坚持看完第一篇文章的背景阐述部分就在飞机轻微的颠簸中失去了意识。
这一觉直接睡过去了一顿饭,睡眠质量堪比被人照着后脑勺给了一闷棍。
醒来后,他实在忍不住对自己未来的跨组科研之路感到了一阵忧心。以前怎么没发现生物论文这么催眠……早发现他就不用忍受失眠之苦了。
降落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打开手机。崔馨悦第一时间点开微信跟周飞羽报了平安:安抵勿念。
这会儿他那边正是凌晨,崔馨悦怕惊扰到对方的睡眠便发了一句简短的报平安信息。虽然周飞羽出于职业习惯二十四小时随时开机,也不会关静音,毕竟他们公司东部总部有什么事还是要找到他这个负责人。东部比他们那里早了三个小时,但一旦有紧急情况两边联系起来的的时候这三个小时的时差根本也不在考虑范围内,所以周飞羽也不免要跟着总部的作息早睡早起。但是那毕竟是极少数情况,以平时周飞羽的作息习惯,这会儿正是深度睡眠的时候,不是什么要紧事的话还是少打扰他比较好。
但崔馨悦没想到,在发完短信即将将手机放进包里的时候,他就收到了对方的回信。
Danny:我在你钱包里放了张卡,你划卡我会收到短信提醒,你记得用。
Danny:看到账单我会安心。
……
大哥你追求心安的方式挺清新脱俗啊?
崔馨悦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眼神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盯着屏幕,双手翻飞地在屏幕上回信。
EEEEEric:你快睡吧,明天上班小心迟到。
按下了发送,想了想又加了一行,
EEEEEric:顶梁柱
对方半天没回音,崔馨悦想象了一下周飞羽现在可能的表情,忍不住偷偷笑出声。
另一个时区,时不时查看一下航班信息,一直等着崔馨悦的航班降落而没有睡着的周飞羽终于可以躺平,看到崔馨悦发明的那个对自己的新称谓忍不住弯起嘴角,心中的得意不亚于拿下一个难啃的案子。他手中拿着手机翻了个身,只觉得自己之前特意选的并不那么宽敞的QueenSize床一个人睡起来还是有些空。
Danny:等下你怎么安排?有人接你么?
机舱通道里站满了人,舱门还没开。崔馨悦抬头看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队伍,想着自己行李少,干脆坐在座位上等着最后再下飞机。
EEEEEric:我直接去医院吧,我爸妈估计都在医院呢,回家也没人帮我开门。
Danny:还没告诉家里?
EEEEEric:不,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也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周飞羽思忖。
Danny:那祝你成功,我睡了。
崔馨悦看到走廊里排起的长龙开始挪动,知道自己也该准备下飞机了。
EEEEEric:晚安晚安~
Danny:记得想我
肉麻。
崔馨悦捂着腮帮子回了个托腮沉思的表情。
下了飞机,取了行李,崔馨悦打了个车便直奔医院。春夏之交,故乡的气温和以前一样,温暖而干燥。两年没回来,眼前掠过的街景既熟悉又陌生。久违了的钢筋水泥森林,和时不时堵成停车场的城内环线,他忍不住把车窗摇下来一些,呼吸了一口并不清新的空气。他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老爸的住院信息——虽然他最近都没和自己爸妈直接取得联系,但好歹微信里也加了几个他爸爸的学生,随便找一位在这个时候充当线人再方便不过。
拖着行李箱,径直找到住院楼,上了骨科病房的楼层,根据线人的情报,他爹已经从ICU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崔馨悦顺着指引找到了他爹的病房,从门上的玻璃往里看——一个双人间病房,靠外的病床是空的,靠里面的床位则躺着个人。看起来整间病房只有他爹一个人在用,想必老崔同志待遇还是不错。
孙女士好像不在。
轻轻推开门,崔馨悦蹑手蹑脚地把箱子推进屋靠墙放着,又偷偷摸摸地走到病床前。
病房墙上挂着的的电视机正播放着抗日神剧,床上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正打着呼噜。
崔馨悦感慨地打量着自己亲爹打着牵引的左腿,颇有一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当年他就是这个姿势被亲爹扔在医院里躺了一个礼拜的。
如今回忆起来,做牵引的疼痛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个哆嗦。
两年没见,虽然时不时的会跟父母视频,但当他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时,他还是能很轻易地发现对方距离上次见面时的苍老。印象中他亲爹还是顶着一头天赋异禀的茂密黑发,没有学术圈里这个年纪男人再常见不过的谢顶和白头,为此他还老被自己老妈念叨说这都是万事不操心的好处。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也花白了头发,嘴边的胡茬看起来有些颓废。这样看来,似乎整个人也消瘦了一圈。
原本时隔多年后回家的雀跃心情渐渐沉淀了,崔馨悦叹了口气,坐到病床前的凳子上,看到床头柜上堆得满满当当的水果,插在花瓶里的百合花,还冒着热气的茉莉花茶,扣在一边的一本看到一半的《小说月报》——孙女士应该没有走远。
正想着,孙女士那清脆的嗓音便从楼道里传来,越来越清晰:“刘大夫,这段日子真是麻烦你了,回头到家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得,孙女士这性子还是一点没变,整天呼朋唤友的走到哪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从来也不寂寞。
虚掩着的房门被推开,孙女士手里提着饭盒走了进来,看到了立在门边的箱子,嘴里还忍不住说道:“这是谁的箱子?”
“妈!”崔馨悦闻声站了起来,转身冲着进来的久违的至亲张开双臂,“惊不惊喜?”
孙女士惊讶地张开嘴:“啊?悦悦?……你怎么回来了?”
崔馨悦不想解释,直接上前给了自己亲妈一个热烈的拥抱:“是不是很想我呀?”
“我的老天。”孙女士被“人高马大”的儿子抱了个满怀,一时间惊喜异常,“妈妈当然想你了。”
床上的崔先生翻了个身。
孙女士激动地仰头摸了摸久未谋面的儿子的脸,笑得鱼尾纹都跑出来了,转头拍了拍床上的丈夫:“老崔老崔,别睡了,醒醒,看谁回来了?”
崔先生被拍醒了,迷茫地睁开眼:“啊?”
“崔老师?”崔馨悦走到床前,俯下/身凑到亲爹面前,“崔老师,您还记得我是谁不?”
“崔老师”醒了下神,才反应过来:“臭小子,怎么是你?”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但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皱了下眉,吸了口冷气,只好老实回去躺好:“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没放假吗?你敢翘课?”
孙女士坐到床沿,隔着被子拍了拍他:“儿子肯定是听说你出事了才回来的,你这是什么态度,再激动,疼的可是你自己。”
说完扭头冲崔馨悦挤了挤眼睛,用口型说了句“别理他,他装的”。
崔馨悦耸肩——眼前这一幕十分的似曾相识。
他就知道他爸第一反应一定是这样,并没什么意外。他故意板起脸,语气严肃:“你还说我呢。二位保密工作做的挺好的啊?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敢瞒着我,是打算择什么良辰吉日通报?嗯?”
“是你爸不让我告诉的!”孙女士第一个站出来指证,“他这不是怕让你分心……”
崔老师吃瘪,但还不服气,仍然在负隅顽抗:“一定是谁走漏了风声!等我好了一定要抓住这个叛徒!”
崔馨悦心说我当然不可能把线人供出来,当我傻么。反正老崔同志不用微信,随便糊弄糊弄编个理由也就盖过去了。
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偷笑——自己的父亲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直被母亲宠着。
当初他们给自己起的这个名字,也含着家庭平安喜乐这层寓意。
“行了崔老师,”崔馨悦缓和了语气,学着抗日神剧里的用词说道,“念在你重伤的情况下,我就不追究你的首要责任了,希望你这个同志以后多多注意,要戴罪立功,争取好好表现,知道了吗?”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