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低声问方诺:“想踢足球吗?”
方诺摇头,他从秋千跳下来,进去里面了。
林温心看着他倨傲的背影,叹了口气,问徐江:“现在怎么办?”
徐江沉吟:“打电话给齐寒之。”
“打给他做什么?”
“叫他回来挨打。”
“……”林温心冲他竖起大拇指:“好办法。”
之后的两天,连粗神经的唐艺都发现了方诺和林温心之间的不对劲,以前林温心走到哪儿,方诺就跟到哪儿,而这两日不知道怎么回事,方诺总是来串门找他们几个玩,连吃饭都不跟林温心和徐江坐在一块了。
她私下偷偷去问舒遥。
舒遥也不清楚,不过她猜想,应该跟齐寒之有关。
这晚,林温心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膝盖磕破了皮。
方诺从别的房间回来,进门看见徐江半蹲在地上给林温心擦药的时候,他愣了下,然后装作不在意的关上门,慢吞吞走过去,眼睛扫见林温心的膝盖,红了一片,小脸顿时皱了起来。
林温心看见了,心思一动,故意“嘶”了一声。
徐江顿了下,抬眼看她:“很疼?”
林温心泪眼汪汪地点头。
徐江捕捉到她眼底滚过的狡黠,眉梢微抬,淡定道:“可能伤到了骨头。”
林温心睁大眼睛:“很严重吗?那我以后会不会瘸啊?”
方诺背对着两人东摸摸西摸摸,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在偷听,听见两人的对话,他心里咯噔了下,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跑出了房间。
见状,林温心困惑:“难道是我演技太浮夸了?”
徐江笑而不语。
过了会儿,有人敲门。
林温心坐在床上玩手机,闻声抬起了头:“谁来了?”
徐江起身:“我去看看,”
门外是程一川。
徐江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问:“诺宝呢?”
“在我们屋里。”
程一川边走进来边说:“我听说你老婆腿受伤了,过来看看。”
林温心猜到了:“诺宝告诉你的?”
程一川嗯了声,好笑:“你们还没和好?”
“没呢。”林温心卷起裤子,有点尴尬:“麻烦你跑一趟了,其实我腿没事,就是一点破皮而已。”
程一川愣住,瞪圆眼睛:“诺宝为什么要骗我?”
刚刚他和温博、沐晨三人在房间里开黑,方诺突然跑进来说林温心受伤了,还伤到了骨头很严重,他看方诺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于是冒着被队友举报的危险强制下线过来看看。
林温心跟程一川解释了,她其实是想让方诺心疼,好借机和好,才故意那么说的,没想到诺宝会跑去把程一川找来,不过由此看来,方诺还是关心她的,只不过现在拉不下脸而已。
假期的最后一天,齐寒之终于处理完事情回来了。
方诺看见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开口叫他齐叔叔了,齐寒之知道原因,但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毕竟他好不容易才跟方诺亲近了些,没想到短短几日关系又变得生疏了。
下午两点,阳光落进咖啡厅里,空气中有细小的尘埃起伏。
林温心看着坐在对面的齐寒之,男人这几日应该是没有睡好的缘故,眉间泛着淡淡的疲倦。她喝了口咖啡,把他离开这几日,方诺的情况简单说了下,最后耸肩:“我尽力了。”
沉默须臾,齐寒之言简意赅:“谢谢。”
林温心有些意外地扬眉,没说什么。
五点多,徐江和程一川他们打完篮球回到民宿的时候,方诺和舒遥几个也刚好从果园满载而归。
徐江上楼发现林温心还没有回来,给她打了电话,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看一眼墙上的时间。
中午他和林温心是同一时间出门的,也知道她是跟齐寒之出去,已经这个时间点了,按理说人应该回来了,而且林温心平常手机没有静音的习惯。
想到这,徐江皱了下眉。
他正打算再打一次,就听见身后传来方诺的声音:“徐叔叔……”
方诺走进来,扫了一圈,奇怪:“木木还没回来?”
“嗯。”
徐江低声询问:“想她了?”
方诺哼了声,撒谎:“才没有。”
徐江笑:“可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们一起去门口等她?”
方诺犹豫了几秒,装作勉为其难:“好吧。”
两人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碰见了神色恐慌的温思卿。
温思卿立马喊道:“江哥,出事了!”
徐江停下脚步,等她走到面前了才问:“出什么事了?”
温思卿脱口而出:“嫂子出事了!”
徐江心口一紧。
方诺愣了下,反应过来,去抓温思卿的衣服,紧张地追问:“什么意思,木木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呀!”
温思卿忙把手机拿给徐江看,气都没有喘匀,指着手机上的照片说:“我看朋友圈里有人说这附近一个小时前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车祸事故,受伤的共有五人,有个女人当场死亡了,剩下的都送医院去抢救了,你再看这辆被撞的稀巴烂的宝马车,是不是齐先生的?”
徐江扫了一眼车牌号,身形倏地僵住,又黑又沉的眼眸里似藏着惊涛骇浪。
是齐寒之的车。
如遭雷击,徐江定了两秒。
他很快冷静下来,只不过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异常沙哑:“你看着诺宝,我出去一下……”
话音未落,方诺就抓住他的手,语气坚决:“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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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太阳已经落山了,黑夜如约而至。
医院急诊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和隐隐的血腥味。
看见兵荒马乱的急诊,徐江随手拦了个匆匆经过的护士,得知前不久车祸送来的几人都在里面,牵着方诺马不停蹄地进去找人。
每拉开一个帘子,徐江的呼吸就会停滞几秒,在看见帘子后的病床上躺着的是陌生人后,他又微微松了口气。
如此反复了几次。
走到最后一个帘子面前的时候,徐江的指尖都在颤抖,方诺感觉到了,抬起头看向他:“徐叔叔?”
徐江垂眼,扯唇:“没事的。”
安慰他,也像在安慰自己。
他刚抬起手,手指还没有碰到帘子,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徐江?诺宝?”
徐江身形一怔,猛地转过身。
几步之外,林温心站在那儿,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
林温心皱起眉,有些奇怪:“你们怎么在这儿?”
方诺看见她,立刻松开徐江的手冲过去,他抱住林温心,哇哇哭了起来:“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
林温心茫然:“出什么事,我没事啊。”
她把方诺抱起来,走到徐江的面前,眨了眨眼:“你们以为我怎么了?”
徐江眸色深深,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嘴角上扬。
林温心怔愣。
徐江抬手顺了顺她有些凌乱的短发,声音轻哑:“没事就好。”
方诺擦掉眼泪,看向四周,轻轻扯了扯林温心的衣服,一抽一噎地问:“木木,只有你一个人吗?”
林温心看见他眼中的担忧,抬眉,如实说:“齐先生受了点伤,还在治疗室。”
方诺心一紧,脱口道:“很严重吗?”
林温心耸肩:“我不知道啊,要不你去看看?”
方诺有些扭捏,突然想到什么,说:“我想去洗手间。”
林温心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由好笑。
她故意说:“我带你去。”
方诺当然不肯:“不要不要,我自己去。”
林温心也没戳穿他,给他指了个方向:“洗手间就在前面拐角第一间,别乱跑知道吗?”
“知道啦。”
林温心盯着方诺急切离开的背影,过了会儿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徐江,看见男人身上穿着单薄的运动外套,无意识皱起眉头。
“怎么穿这么少?”
徐江低声:“出门太匆忙了。”
他身上还穿着打篮球时的运动外套,都没来得及换下。
林温心顿了下,握住他的手,果然很凉。
“你跟我来。”
她拉着他到走廊外的椅子坐下,又去自动贩卖机买了杯热咖啡回来。
徐江接过咖啡,轻抿了口,滚烫的液体流进身体驱散了不少寒意。
他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林温心抓着他另一只冰凉的手,放在掌心里搓。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下午林温心和齐寒之在咖啡厅里聊方诺的事情,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砰一声巨响,紧接着响起了此起彼伏刺耳的鸣笛声。她和齐寒之走到门口,目睹了车祸现场,而齐寒之停在路边的车,被无辜殃及,撞得车身都变形了。
事发突然,当时路上一度很混乱,还有几个行人受了伤,有个小朋友跟家人走散站在马路上差点出事,是齐寒之救了他,手也因此受了伤,林温心就送他来医院处理下伤口。
至于没接电话,是因为手机掉了。
林温心也是进了医院才发现的,那个时候出租车已经离开了,她没有司机的联系方式,所以只能作罢。
走廊上嘈嘈杂杂的,时不时有人匆匆走过。
徐江紧绷的身体已经松弛了下来。
林温心也从他口中得知了所谓“出事”的真相,她想到徐江刚刚的模样,沉默了几秒,缓声开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喜欢现在的一切。”
徐江侧头看向她。
他的手还被她紧紧握着。
林温心说:“现在的幸福,是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所以我会非常非常惜命……”她对上徐江幽深的眼眸,红唇翕动:“因为想继续幸福,还有……”
“还有什么?”
“舍不得你。”
徐江微怔。
半响,他反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笑:“谢谢。”
林温心挑眉:“谢什么?”
徐江说:“托你的福,我也很幸福。”
治疗室。
护士正在给齐寒之处理手臂上被车窗玻璃割伤的伤口,伤口有点深,缝了几针,缝完后,护士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
齐寒之把卷起的袖子拉下来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小朋友,你躲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来找人呀?”
“没有,我就看一眼。”
齐寒之顿了下,回过头。
果然是方诺。
他在门外,对上他的目光,马上心虚地移开了。
不一会儿,他又偷偷看向齐寒之,心情有些复杂。
齐寒之朝他招了招手。
方诺犹豫了几秒,到底还是慢吞吞走进去了。
见状,齐寒之薄唇微扬,沉郁的心情好了不少。
方诺走到他面前,有些别扭:“木木让我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
齐寒之低声:“没事,一点小伤。”
“骗人。”方诺垂下脑袋,小声咕哝:“我都看见护士姐姐给你缝针了。”
方诺长得比较像方以蓝。
有的时候,齐寒之看着他的眉眼,总是能从他身上看见方以蓝过去的影子。
齐寒之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迟疑地摸了下他的脑袋。
方诺的身体微微僵了僵,却没有表现出抗拒。
他抿紧小嘴,鼻子酸酸的。
正当齐寒之要把手放下的时候,忽的听见方诺轻轻声地问他:“疼吗?”
他看见方诺眼眶中摇摇欲坠的眼泪,一下怔住。
其实这点疼对于曾经行走在刀尖上舔血的齐寒之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也不足挂齿,但是看见方诺这副心疼的模样,他抿了抿薄唇,丝毫不觉得良心不安的撒谎道:“很疼。”
于是方诺更心疼了。
他有点急:“我去找护士姐姐。”
齐寒之拉住他的小胳膊,说:“别麻烦人家了。”
方诺眼眶红红的:“那怎么办?”
沉默须臾,齐寒之生硬道:“可能吹吹就不疼了。”
方诺愣了下:“真的?”
齐寒之看着他清澈单纯的眼睛,点头:“嗯。”
方诺并没有怀疑他。
因为他之前在幼儿园里也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每次有点小擦伤,自己吹一吹确实是没有那么疼了。
想到这,他盯着齐寒之的手臂,跃跃欲试的表情。
齐寒之有些忍俊不禁。
他重新把衬衫袖子卷起来,露出手臂。
缝针的伤口已经被纱布包住了,所以方诺根本看不到伤口到底有多深多严重,当然了,齐寒之也不可能给他看的。
他挑眉:“帮我吹一下?”
方诺本来就有这个想法,但是因为两人还没有正式和好,他得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好吧。”
齐寒之低声:“谢谢你。”
方诺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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