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了楚谨行的项目合作后,时怀瑾越来越忙了,甚至有时候都来不及去接安之,所以安之经常都是被南桑送回来的。
偶尔时穆没事,也会跟过来凑热闹,俨然成了安之的小助理。
电视台对面往左拐,划出了一条商业小吃街,每天不到下午五点小贩就开始出摊。
热热闹闹的,香味伴着热气飘散,很远都能闻到。
安之偶尔会看斑马线上很多学生模样的人,手里端满了吃的,你一口,我一口,说说笑笑,脸上的表情很开心,手上的小零食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今天安之来电视台录节目,时怀瑾有事没过来。
前半段比赛过后,后半段比赛升级,采取车轮战,从组内赛变成了不同舞种之间的两两对决,淘汰的人多,压力更大了。
安之一心想着上台比赛的事,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比完赛,心情放松下来,闻着空气中食物的味道,她突然觉得很饿。
忍了忍,实在是忍不住,安之带着墨镜,拉着南桑和时穆下了车,在排着长队的每个摊前都买了一点。
回车的路上,安之拿出了一只小小的奶黄包。
奶黄包被做成了小兔子模样,置于白色的纸上,看着特别的可爱。
安之摸了摸兔子的耳朵,捧起来在兔子红红的脸上咬了一口。
“小婶,你怎么可以吃兔兔!”
时穆突然捂着嘴,盯着安之手上残缺的小兔子,做作的尖叫出声。
南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抬手在时穆的娃娃脸上掐了一下,“大侄子,你别这么神经成吗?”
这小帅哥阳光帅气,像风靡整个校园的帅气学长。
站着不动的时候,是个女性杀手,下至六岁,上至六十岁,都不放过。
笑起来奶奶的,连她都差点被骗过去。
但是一动起来,那就是一个傻兮兮的神经病。
看着嬉笑打闹的两人,安之眨眨眼,低头又在兔子的另一边脸上咬了一口。
兔子两边脸颊都缺了一大块,看起来傻乎乎的。
安之仔细嚼了嚼,味道很淡,像是在吃馒头,什么味道也没有,于是她贴在咬过的地方,又咬了一大口。
一直到第三口的时候,她才看到黄豆大的馅。
商家做了虚假宣传,奶黄馅非常少。
盯着手里胖乎乎的小兔子,安之拉着南桑他们往回走,又买了一个。
时穆有些看不懂安之的操作,疑惑地问道:“小婶,你不是说不好吃吗?为什么还买?”
“我要带回去,让阿瑾看这个老板有多过分!”
南桑探头过来,“……你拍个照不就行了?”
安之刚坐上车,闻言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手里的打包盒,“你说的对。”
“是吧……”
“但是只看照片,阿瑾又尝不到味道。”
南桑:“……”
时穆:“……所以小婶,你为什么一定要执意让小叔知道这个奶黄包有多难吃?”
安之转过头,看着时穆,认真道:“因为它真的很不好吃。”
“???”
时穆顿时满脑子问号,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是怎么也想不通他小婶的逻辑。
安之不再理会时穆,低头将其他小吃也拿了出来,每个都尝了一下。
除了在入口处买的那杯奶茶之外,这些小食吃起来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吃。
于是安之脸上也没有之前吃东西的那种幸福的感觉,秀眉一直皱着。
南桑支着下巴看着身边的两个小傻子,抿着唇笑了,偏头看向窗外。
安之变了,可能是被时怀瑾把嘴给养刁了,对吃的有了选择和判断。
不再像之前一样,只要是能吃到除楚知意安排之外的吃的,她都会觉得很好吃。
会选择是一种成熟的表现,但人一旦变得挑剔,感觉到幸福感的东西就少了。
南桑也不知道,这对于安之来说,算是好还是坏。
……
宋易一下舞台,就立刻回到了后台。
他从助理手上拿过手机,快步往安之的化妆间走去。
陆诗芬拽裙子,有些勉强地追在宋易身后,“师兄,你去哪?晚上有时间吗?我们一起……”
“下次吧。”宋易回过头,打断了陆诗芬的话,“我找安之有点事。”
陆诗芬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抿抿唇,又弯弯嘴角,扯了个更大的笑脸,“找安之老师啊……”
“我刚刚上台的时候正好看到安之老师和她的经纪人出去了,应该是回家了吧。”
“之前安之老师都会看完所有比赛再走,但结婚后,她几乎都是一下台就回家,可能是急着见她先生吧。”
陆诗芬掩唇笑,而后看了眼宋易惨白的脸色,又继续道:“师兄,下一组是拉丁,我觉得娜娜他们的默契比我们的配合要好,我们去看看?”
宋易敛下眉眼,再次拒绝,“不了。”
他像是不相信陆诗芬的话,也可能是因为还不死心,继续朝安之的化妆间走去。
盯着宋易越来越远的背影,陆诗芬嘴角缓缓拉着,眼中透着嫉恨,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楚知意从后面走了出来,左右看了看,淡声问道:“宋易呢?”
陆诗芬回过头,“意姐,宋师兄刚刚离开了。”
闻言,楚知意眉头一拧,声音带上了几分责怪,“你们刚刚的配合有多糟糕,你自己难道没有感觉出来吗?”
“他是你的舞伴,你不把他留下来好好练习一下找原因,反而让他走?”
楚知意在舞蹈着方面向来严厉,不论是对谁。
陆诗芬低下头,声音十分委屈:“师兄说要去找安之老师,我也没有办法啊。”
楚知意顿时愣住了,没说话,转身走了。
也许是安之在上次团建时,最后的那两句话狠狠戳到了她的心里,楚知意突然突然很怕听到这个名字。
但可笑的是,这个名字,是她取的。
……
宋意到达安之化妆间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陆诗芬并没有骗他。
化妆师还在,但是安之和她的经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宋易失望地回到了自己的化妆间,卸妆的过程中,他牢牢地盯着手机里那条和何长青有关的新闻,眉头一直紧拧着。
他并不相信安之回来之后南桑的那一套说辞。
直觉告诉他,何长青的事一定和安之有关系,他想找安之问清楚,可却连人都很难见到。
和安之认识了近十年,他费尽心思地想朝安之靠近,但在安之眼里,他就是个陌生人。
最多,也也就是个点头之交。
宋易低头苦笑了一声,换了衣服,朝停车场走去。
刚出电梯,抬头,宋易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他下意识叫出了声:“长青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新闻里不是说,他被拘留了吗?
……
回到家,安之给呵呵喂了点吃的,又等了一会儿,时怀瑾才回来。
听到开门的声音,安之立刻从沙发上起身,拿起了茶几上的东西,小跑着迎上前。
时怀瑾一打开门,刚扯松了领带,嘴里就被塞了一大口吃的。
“好吃吗?”安之仰着头问。
时怀瑾皱了下眉头,几口咽下嘴里的吃的,“还行。”
安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食指指着奶黄包,不敢置信地问道:
“连馅都没有,一点都不甜,几乎什么味道也没有,你居然说还可以?”
“阿瑾,你的追求呢?”
时怀瑾勾唇一笑,转身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而后突然上前迈了一大步。
安之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腰往后一弯,又被时怀瑾揽住带着转了半圈。
她被推到了门边的墙上站好,而时怀瑾立于她的身前,贴的几近。
垂眸,看着还有些呆呆的安之,时怀瑾眼中带笑,低下头,在安之的唇上咬了一下。
“这样,就甜了。”
温柔的唇压在安之的唇上,微微煽动着,声音含含糊糊。
……
听说时怀瑾回来了,时穆蹬蹬蹬一溜烟从三楼跑上了六楼。
看了眼时穆上楼的背影,时英摇摇头,也没去拦。
时怀瑾和她说过,他不在公馆的时候,不能放时穆上楼,但现在时怀瑾在,那应该就不需要拦。
门并没有锁,半掩着,时穆敲了下门面,门顺势打开。
门没关?
时穆沉思片刻,而后一脚跨入门内,抬眸一看,客厅空无一人。
时穆心中轻咦了一声,转身欲关上门,刚转过头,他就看到正贴在墙边吻得格外激烈的两人。
脚边,还滚着一只被咬了一口的小兔子。
时穆:“……”
他当场石化在原地,连眼都忘了眨。
……
三分钟后,时穆被赶了出去。
他站在门口,隐隐约约还能从门缝里听到时怀瑾打电话的声音。
“时英,明天把六楼的门锁换了,换成指纹和密码的,不能有钥匙。”
盯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时穆瘪了瘪嘴,一脸的无辜。
他今天真没带钥匙!
明明是他小叔自己不关门!
他怎么知道他一向稳重的小叔会这么猴急,每次还都恰好被他撞见了。
……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别问,问就是在外面有狗子了。
第56章害怕
八月初,云起市的中伏天过了一半,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天气预报也公布了天气橙色预警。
电视台外的广场上的草花焉了吧唧的,自动灌溉系统被打开,水流在高压下变成一串串水花,旋转着,在光的折射下变成五彩的曲线,落在树叶上。
叫唤了半个夏天的蝉躲在枝叶间,还孜孜不倦的叫着,做着最后的努力。
空气中热气蒸腾着,行人举着伞匆匆而过,无一不在叫嚣着这炎热的天气。
场内和外面却截然相反,空调的温度开得很低,空气干爽,观众席上坐满了人,气氛热烈。
刚刚一场热血的街舞炸燃了场子,现在就算冷静下来,每个人依旧脸颊红红的,举着小灯,正抬头看着舞台上,满是期待的等着下一个舞者的出场。
“叮”的一声,白色的灯光骤然暗了。
安之缓步走上了舞台中间,三声倒计时过后,灯再度亮起,流转的光线变成了有些艳丽的玫红色。
秦淮河的小桥流水利用3D技术影印在舞台上,逼真到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最中间,是一只很大的船,船下,水波荡漾。
船的右后方,坐着一名女子,她低着头,手里抱着桃木琵琶遮住了半边脸颊。
镜头下移,落在她的手上,她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弦,轻轻一拨。
“嘣”
琴声短促,清脆。
安之姗姗来迟,拨开帘子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桃红的纱裙,颜色艳丽,浓妆艳抹,媚而不俗。
随着拨弦的动作渐渐加快,琴声从轻柔慢慢变得激昂。
琵琶的声音富有颗粒感,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风尘气,哀而不伤。
安之踩着节拍舞动着,一颦、一笑、一转身、一回眸,都像极了古书中,出现在秦淮河畔的舞女。
甲板上一舞,不知俘获了多少河岸少年的迷恋,可舞女一眼爱上了每天傍晚运货时都会经过的商人。
从心动到相识相许,一路顺利,只是这段感情,最后还是不得善终。
商人不辞而别,舞女重新回到了船上,日日夜夜立于甲板上,跳一曲《红梢》,等着商人回来。
可岸边的看客换了一轮又一轮,直到她老了,跳不动了,脸上满是皱纹,她等的那个人还是没有回来。
有人路过把故事作成诗,唱成歌,在秦淮河畔的大街小巷流传,大人小孩都听过,耳熟能详。
所有人都知道她后来的故事,除了她的心上人。
……
琵琶声停,甲板的身影高高一跃,似想追寻的蝶,最后却徒然地躺倒在地上,眼角流下一串清泪。
一曲《红梢》罢,一位绝代舞姬的爱情故事最后以悲剧收场。
这是舞女的悲哀,也是那个时代的悲哀。
或许是安之表演的太过真实,利用舞蹈动作将风尘的美和期待失望刻画得入骨三分,太有感染力,跳进了观众的心里。
一时之间,台下安安静静,台上唯一的女评委默默地擦着眼泪。
毫无疑问的,相比于技术流,安之这走心一舞再次获得了高分。
……
下了台,安之回到化妆间,她的情绪还是没有从舞蹈中出来,眼睛红红的,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
妆勉强卸了一大半就卸不下去了,米岚举着卸妆棉站在一旁,无从下手。
“安之老师……”
门突然被推开,南桑拿着一个白色的食盒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米岚声音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安之,而后朝南桑使了个眼神。
南桑回了米岚一个笑,比了个OK的手势。
这种情况她最近经常见到。
入戏太深一时出不来的,除了演戏的演员之外,舞蹈演员有时也会,就比如现在的安之。
安之没有经历过和心爱的人分开的刻骨铭心,没有体会过那种被绝望缠满的希望,刚刚陷入热恋中的她,在练舞的时候总是找不到感觉,进入不了状态。
gu903();其他的她都可以尽力演,但最后那滴眼泪,怎么也流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