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报恩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6(2 / 2)

狐狸的报恩 哲学少男 4828 字 2023-09-04

“那便只好拿你刚出生的弟弟来偿还了,让他陪着咱们的儿子,一起上路吧……”

她曾那么无力,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男人从阿娘手里夺下了嚎啕大哭的婴儿,将他从襁褓里拽出来,在全城百姓的面前,反复摔在地上,直到那孩子再哭不出一声来。

围观者纷纷拍手叫好,喜称听从了巫师的话,驱逐了这一邪神,自后好日子便要回来了,久旱终可逢甘霖了。

直到冷得刺骨的冰水忽然从头上浇下来,代替了那些记忆,让她冷得连哭声都打哆嗦。

郁恩将手里的木桶“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对要上前的郁淮正色道:“老四,去电报机旁边守着,老三那边有什么消息尽快告诉我,这里的事你别管。”

郁淮应了一声,动作却慢得恨,眉宇间是止不住的担忧,可是看到大哥生硬的侧脸,也只得老老实实地坐到电报机前,戴上了设备,忍着不去听这边的动静。

“清醒了吗!”郁恩蹲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被冷水打湿的郁香兰说道:“香兰,你不欠任何人的。”

“我欠……”郁香兰哆哆嗦嗦地抱紧了自己的手臂,“如果我当初没有逃婚,爹就不会开着那辆被毁坏手刹的车去找我,爹要是还活着,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用那么荒诞的理由抢走、摔死,娘也不会因此郁郁而终,恒儿也不用过东躲西藏的日子,更不用被人骂没教养的私生子,都是我造的孽……”

“要是这么说的话,当年帮你逃婚的我也是共犯。”郁恩声线还是那般冷硬,手却轻柔地抚摸起郁香兰被冷水湿透了的长发,“我知道你心疼恒儿,想给他最好的生活,我也一样,我是这个家的大哥,我有责任去保你们每个人的平安,但是香兰,世道不太平,逃到哪里都没有太平日子过,我们守不了他一辈子,给他武器和兵,教他自卫,这才是在这乱世之中谋求平安的唯一办法。”

郁恩不再讲话了,空荡荡的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电报机的电流声,以及郁香兰低低的呜咽声。

“大哥,三哥那边来信了!”郁淮从桌案前腾的站起来,神情复杂道:“小五把车家大小姐给惹毛了,非要他打过群英那丁姓三兄弟,才肯答应出海。”

“他这不胡闹吗!”郁恩眉间也显了愠色,招呼来翠娘带郁香兰回房间,自己转头大步朝着郁淮哪里走去。

“等一下,又有消息传过来了。”

“怎么说?”郁香兰此时也顾不得冷,推开上前披衣服的翠娘,挤上前去。

“他、他,”郁淮却犯起了结巴,嘴角忽然微微扬起了一抹释怀的笑,他舒了一口气:“没事,这小子没事。”

“他没和人家真打,一边躲一边把人家拍卖场的讲台给切了,听说切出来的是一个车家小姐的画像,还带了两个兔耳朵,说是为了贴近人家名字,反正把车家小姐给哄开心了,现在正准备出海呢。”

花场。地下五层。

郁枭兀自端详着自己粗糙的杰作,目光停留在女孩笑得弯起来的眉眼上。

说来也奇怪,他分明对着车婵娟的脸观察得很充分,下刀的时候脑子里却总浮现出楚珞珈那双颇为勾人的狐狸眼,好在车婵娟被他的花架子唬住了,看得不怎么仔细。

只是那双兔耳,在没有被打磨过的原生木材上,倒是显出了些毛绒感,可惜伸手碰一碰,却也怪扎人的。

要是楚珞珈也能长出这般毛绒的耳朵,手感大概会和他的头发一样柔软,甚至有些敏感,稍一靠近,就会惊慌地背起来,或是像花苞一样折起来。

而那时,他大概会强行把那耳朵捏起来,再对着耳廓吹一口热气,然后看他又急又气的炸毛样儿,最后眼睛红红地抓着他的手臂晃,软着嗓子地说他难受,求自己松手。

郁枭自个儿想得挺开心的,嘴角的笑意也有些藏不住,但很快他就挨了车婵娟一记重踢。

他惊愕又茫然地转过头来看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着这位大小姐了。

只见车婵娟双颊绯红着,凶巴巴地对他吼道:“你干嘛对着别人的画像笑得那么恶心!”

“?”郁枭不明所以,他只觉得腿疼。

“你刚刚是不是在想什么那种……那种见不得人的东西!?”车婵娟越说脸越红,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

她看过郁枭方才在台上,一边躲闪一边雕刻的认真模样,专注中还带了些烦闷,对比之下就觉得他其他的面孔更为欠踹。

尤其是在看到他一边摸着自己雕像的兔耳朵,一边笑得不怀好意时,一时间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没忍住就踹了一脚过去,她哆哆嗦嗦地伸手指了指郁枭的鼻尖,昂着脑袋继续吼:“我告诉你!我不会喜欢你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郁枭:“???”

第77章长马海岛(四)

长马海岛是青阳城周边最偏远的一处孤岛,也是青阳第九监狱的所在地,这里收押的犯人与一监不同,大多为判处死缓的重刑犯,不过直到闹出私生子一事,郁二爷被一纸文书调遣过来监工后,这打着监狱牌子的地下兵工厂才得已重启。

“阿莽,可有动静?”

夜幕下的长马海岛浸没在一片漆黑的安详之中,对比之下,郁二爷手里的半截烟头就显得格外醒目,他蹲坐在枯草从里吸烟,身边站着一个身着深蓝色连体工作服的年轻人,看模样约莫二十五左右。

“小少爷的船应该到三角域了,再有一炷香的工夫估摸就到了,”名唤阿莽的年轻人微微移开一些望远镜,闭上眼睛细细感知着潮水的涨落,其中又混杂了很吵的杂音,“他们应该是坐快艇来的,海上现在至少有两百艘,往哪边走的都有。”

“哟吼,这些资本家凭时没少攒油水啊,今晚可有老三忙的了。”郁二爷笑笑,站起身来捶了捶蹲麻了的大腿,“准备准备,迎接我那个便宜儿子。”

“等一下,二爷。”阿莽忽然颤了一声,瞳孔骤然缩紧了一圈,仿佛不再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听觉。

他重新拿起了望远镜对着三角域的方向自己辨认起来。

“好像……出事了。”

渔网,铺天盖地的渔网裹挟着腥臭的水草,蓦然从摇摆不止的海平面上升起,又被海风吹得兜出个大鼓包来。

“操!”车婵娟站在船头骂了句脏话,猛吸了一口手里的半截细杆烟,毫不留情地将剩余的烟屁股扔进了海里,“老东西还挺会算计的,怪不得我们排鱼雷的时候那么轻松,敢情在这儿等着呢。”

反应快的船只及时刹住了闸,可也有几艘没能刹住的,早已一头栽进了网中侧翻了过去,好在这帮人都是还海里滚大的,跳船跳得也够果敢,很快就被旁边的兄弟船只给拉了上去。

“那上面积了挺多水草的。”晁利安用手电照过去,微微偏转了头,不知道是在和身后干呕的没个人样的郁枭说,还是和旁边船上的车婵娟说,“妈的,肯定是一早就设在这里了。”

郁枭眸色一沉,看模样似乎从晕船的不适应中恢复一点了,但坐起来还是有些费劲,他软趴趴地挂在船身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试图让自己舒服一点,“三角域是出海的必经之路,大面积铺放鱼雷不现实,还是用网方便,随便找两艘渔船一边一拉,就把我们堵在这儿,而且渔船还不会引人怀疑。”

车婵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忽然真诚地发问道:“你是什么牌儿的废物?坐个船都能这样?”

郁枭掀了掀眼皮瞪了她一眼,“是船质量太次,我坐邮轮的时候怎么就不晕呢?”

“嘿?你丫还屁事真多,要不是我,你上哪整这么多船去?”

“都什么时候还吵!有没有点眼力价?”晁利安平日里训郁枭训习惯了,如今见两人吵起来自然而然地端起架子,结果膝窝立马挨了车大小姐一脚,差点从船上掉下去。

“看来黎凭山对你们郁家戒备心不浅啊。”没等车婵娟对他发难,原野的声音在呼啸的海风中飘过来,“这破网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在海上困住咱们太容易了,负责抓捕的还是你家郁三爷,这下抓不抓得住,可都要闹笑话了!”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声不约而同地都静了下来。

虽说都知道郁三此次的带兵抓捕,不过是做做样子,最后在报告上落下一句:敌人过于狡猾,分散溃逃,我方兵力不足,未能将被窃物收回。

可如今他们集体被前方等待收口的渔网拦截住了去路,这一借口写上去可就太过牵强。

“老狐狸还是老狐狸,”车婵娟忽然笑笑,从后腰拔出小巧的女式手枪,娴熟地上了枪膛,“不费一兵一将,一张网既能为困住我们,又能试探你们郁家,现在最难办的就属三爷了吧。”

她略微停顿一下,高举起手臂朝天放了一枪,“对不住了小少爷,这样子怕不是装不下去了,老娘可不打算当那个替罪羔羊,先走一步了,以后有缘再见了。”

“慌个屁,不就是张破网吗?”郁枭擦擦嘴,伸手示意晁利安过来拉他一把,“砍了就完了。”

“我派人潜下去试过了,行不通,这网太大了,割不过来,”原野抻着脖子喊道,“不过我派了两队去搜张拉网的船只了,可能得费些功夫,但逃得走,婵娟你先别急着撤兵,保不齐岸上还有其他埋伏,在坚持一会儿,跟他们打,能不开枪尽量别开枪,都是自己人,郁枭,你他妈在听吗?”

这群人里论起资历,都得叫原野一声哥,对他的安排甭管心里认不认可,大多都是听的,独独郁枭这么个就爱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主儿,此刻却看也不看他,忙不迭地在船上翻找着什么,原野也不晓得自己的话有没有被他听进,便气急败坏地问了一句。

“不用那么麻烦。”半晌他终于从船舱里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奇长的刀具。

原野一眼就认出了,那正是那晚他们从商船里一起偷盗出来的古刀,据说是燕南朝护国将军的佩刀真品,刀身明显比之前收的那几个赝品要长一倍,过长的刀身把整体的比例显得十分不当。

他鉴定的时候还啧啧称赞了它虽然外表丑陋了点,但确实是把奇刀,在那个战乱动荡的年代里,这刀得被多少人的鲜血浸润过,才能养得如此明亮。

就是可惜长得实在太丑了,他有一千张嘴说它是真品,最后也逃不过被当成赝品的命运,放到拍卖场上也卖不上好价钱,不如便宜了桃源里那个不知为何对这名为破佛的刀有颇深执念的戏子。

但是第二天,那个小戏子就被抓到牢里去了,那柄丑刀也不见了,终归谁也没便宜了谁。

“我说我第二天转移赃物的时候,怎么不见这刀了,原来是被你小子拿走了?”他抡起船桨就想给郁枭一下子,却不想他吐成那样反应倒是还在,长刀得心应手地在手心一转,当即格挡开了船桨。

郁枭看了看面前高耸的渔网,扭头又冲他一笑,“我之前还寻思古人有病,把刀弄这么长也不怕砍着自己,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是啊,用来切这玩意再合适不过了。”原野指指那破网。

他知道了郁枭的意图,他便召集大家把船头聚得密集了一些,方便他落脚,自己也把船朝他们靠近了一些,顺便给车婵娟递了个眼色。

车婵娟会意,又对着天放了一枪,紧接着,尖利的女嗓在海平面上炸裂开。

“全体听令,做好冲刺准备!”

郁枭晃晃悠悠地走上船头,用牙咬开瓶塞,往空空如也的胃里又灌了大半瓶青梅酒,晁利安怕他掉下去似的,在身后虚虚地撑着,不想他一瓶酒下肚,眼神反而清明了不少。

“晁利安,你就往前开。”郁枭沉声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图纸必须在今晚交到老二手里,听明白了吗?”

乌云遮住了月色,晁利安再难看清他脸上罕见的正经模样,一时间竟然多余生出来点担心。

沉默片刻后,他还是朗声答了一句“收到”。

郁枭仿佛就在等他这句,话音刚落,晁利安就看见那个在船头摇摇晃晃的身影忽然就稳住了,船体随即下沉,夜幕之中寒光一闪,那张笼罩在众人眼前铺天盖地的网,就硬生生被长刀划开一道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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