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贺叔叔,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凌寒北气恼地嚷了起来,“我自己会判断,信不信随便你们,影响不到我!”
贺天凌蹙眉凝视,心里划过一丝犹豫,但还是问出了口,“凌寒北,你看到他会冲动吗?你想和他上床吗?”
屋内寂静落针可闻,凌寒北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竟然发现自己没法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一针见血啊~贺哥~
☆、第1章、Chapter028
第1章、Chapter028
28.狼崽子的迷茫
欲望,是人的本性。
性#爱,二者缺一不可,缺了,不过就是金风玉露一相逢的狎昵之事,文字刻画得再浪漫绮丽,也避免不了不堪一击随时都会分崩离析的脆弱本质。
贺天凌不仅训练时很魔鬼,就连拷问他人情感时也如魔鬼一般,刀砍斧劈没有半点的婉转和温情,他用了一个男人最基本的本能去拷问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的凌寒北,现实又冷酷,这对凌寒北是不公平的,但两下比较,贺天凌只会选择保护贺岑!
没什么好指责的,凌寒北是家人,但贺岑才是他贺天凌真正的亲人,而且在这段‘喜欢’的关系中,贺岑才是被动的那方,贺天凌当然希望小叔叔真的能遇上如顾谦所说的那团火,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小叔叔能得到幸福,如果这个人注定是凌寒北,他会支持的,但前提是凌寒北必须要明确自己的心意。
贺天凌自己就是过来人,他知道真正的喜欢是什么感觉,也尝过分离后那种我活着但我为什么而活的空虚无力,小叔叔已经经历过一次真正的生离死别,他不敢冒险,虽然他知道小叔叔并不需要他的保护,但贺天凌自觉地承担起了这个责任,他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在贺岑身上排练另一场爱情戏码。
昨晚贺岑略显焦急的电话和今早淡淡的回应,虽然还不清楚小叔叔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但贺天凌已感觉到了小叔叔的异样,这种感知让贺天凌喜忧参半。
凌寒北卡壳了,贺天凌的喜忧参半中又添加了些许的怒气,但贺天凌也没有继续解剖下去,而是丢给了凌寒北一个档案袋,让他看完资料后准备一下去青州。
凌寒北机械地接过资料,愣怔地看着他的贺哥,看了一会后才转头,找到角落里的一张沙发,跟个老人似地缓慢坐下,一圈一圈地绕开档案袋上的线绳。
他喜欢贺叔叔。
他想过和他上床吗?
波子说的‘激战’为什么会让他事后想很久?
想过吗?
凌寒北解线绳的动作停止了,抬头茫然委屈地看着贺天凌,嘴唇哆嗦了数下,他很想问贺哥,如果自己还没有想过这样的事,难道就不是喜欢了吗?明明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而且如果他现在就想着要和贺叔叔做那样的事,是不是很禽兽?贺叔叔的身体还没恢复……
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多为对方考虑吗?
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要克制吗?
克制的前提是你压抑了身心的渴望,凌寒北,你渴望过了吗?
你想过贺叔叔的唇应该是微凉温软的,但有强烈的想要吻上去的冲动吗?你触摸过贺叔叔稍显羸弱但细腻光洁的身体,但想过要彻底地拥有这人吗?
难道真如贺哥所说的,我只是同情和依恋?凌寒北抽出了资料,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内心犹如一头困兽般焦躁着不安着,还隐约地惶恐着,他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人的情绪变化,也只有在这人面前他凌寒北才会心甘情愿地收起自己的脾气,只顾着让这人能露出一星半点的笑容……如果这都不算是真正的喜欢,那他还要怎么做才算是真正喜欢一个人?
他将来还会遇到一个比贺叔叔还能让他付出更多的人?
不会,肯定不会!凌寒北拧眉对着资料上的字,汉字忽然对他也极不友好,每个字都能看懂,但愣是理解不了连起来后的意思,妈蛋!全世界都和我过不去!
贺岑这一夜也没睡踏实,天还未亮就被梦惊醒了,梦里失重的感觉很不舒服,贺岑深喘了几口气才将心口的悸动也平复下去,梦里的场景已随着清醒后的时间支离破碎,但梦里的沉郁和伤感却丝毫没有散去,贺岑默默地盯着天花板,他有时候也会去想,为什么会记不住梦里的故事,但故事里的情绪却能萦绕不去?!
认命似地打开灯,暖黄的灯光驱赶走了些压抑的气息,贺岑再次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已经习惯了,无数次会在这种哀伤压抑的情绪中醒来,哪怕是梦到了美好的故事,醒来依旧是荒凉空寂的,逼得人不想再睡也不敢再睡。
贺岑盯着灯光看了许久,直到眼珠子都看酸了才缓缓地转动了下,朝自己的双腿看过去,又盯了许久,如果你不仔细看,你会以为他又睡着了。
睡着的人双手是不用将身下的床垫都压出深陷的弧度的,贺岑忽然重重地出了口气,紧绷的身体颓然地陷入床垫中,他的双腿还是没有回到他的身体。
明知道每天清晨醒来做这样的事是种自我折磨,但他克制不住,他清楚奇迹的概率有多小,但这个时候他做不了清醒理智的贺岑,他就和其他所有的病患一样,都希望万分之一甚至几十万分之一的奇迹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贺天凌微信过来时,贺岑已将自己整理好重新戴回了那张连他自己都习惯的面具,所以他回复过去的也只是一个简单到可以不用回复的语气词,嗯。
洗漱、锻炼、吃早饭、看书、休息再锻炼,一切都如常,就连阿姨做的饭菜也没有什么变化,贺岑在饮食上没有特别的喜好,除了遵医嘱的要偏清淡些外,昨日的烤鱼已算是口味偏重的了。
真的一切如常,贺岑自己都是这么觉得的,除了吃早餐时他让阿姨把那个装棒棒糖的盒子给收走了之外,一个上午都没有发生任何一件与往日不同的事。
也许真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吧……贺岑翻着书页时这么想。
一页翻了过去,故事的内容并没有太多的进展,但人物的心理路程还是随着翻页渐渐延伸了开去,甚至有了出人意料的旁路偏转。
贺天凌再打电话过来时,已是中午,贺岑刚在吃中饭,简单的两菜一汤,盐水虾、清炒芦笋和莲藕排骨汤,如果凌寒北在的话,一般阿姨都会做六七道菜,但只有贺先生一个人的时候,她都没什么机会发挥厨艺。
阿姨虽然心里有疑问,昨天还在家热热闹闹的凌少爷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但阿姨很有分寸,不会随便去问贺先生,只是在准备中饭前征求了下贺先生的意见,要不要多烧一些?贺先生说不用,阿姨就明白凌少爷这是又离开了,哎,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也不多呆两天陪陪贺先生,一个两个的都不太懂事,贺先生也可怜,一个人吃饭多冷清啊,你看前两天凌少爷在的时候还能吃满满一碗饭,现在一个人吃也就吃了大半碗,就这么点菜还剩了一半。
阿姨心里替贺岑数落着家里那两个不懂事的后辈,贺岑却在听了电话后连半碗饭都没吃完就放下了筷子,然后示意阿姨他吃好了,就控制着轮椅离开了餐厅。
挺心疼贺先生的阿姨无奈地看了看剩下的饭菜,这才吃了多少啊?
“你让他去查青州的那场车祸?”这是阿姨进厨房前耳朵里飘进的一句对话,车祸?什么车祸?阿姨端着餐盘心里好奇了一下,但并没有好奇到让她停止干活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噢耶!终于开始进入主线啦,猫也是服气自己哒,写到这里才找到切入的机会,啊啊啊......一页翻了过去,故事的内容并没有太多的进展,但人物的心理路程还是随着翻页渐渐延伸了开去,甚至有了出人意料的旁路偏转。(好喜欢这句的说,嘿嘿)
☆、第1章、Chapter029
第1章、Chapter029
29.被看穿了吗?
青州,毗邻京城,历史沉淀厚重,但也因这份厚重制约了这座城市的发展,渐渐地从不可或缺变成了鸡肋般的存在。
凌寒北对青州不陌生,他出生在那,也在那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和少年初期,但这些年他从未踏足过青州,数次路过这座城市,他都决然地擦肩而过,这座城市给他太多美好的回忆,也给了他此生最大的绝望,猝不及防、少年从此不在。
他抬起头,有那么瞬间贺天凌甚至看到了凌寒北眼中的杀意,不是冲别人的,而是对他的,贺天凌站在那里没有动,俯视着坐在那随时可能暴起对他挥出致命一击的凌寒北。
时间仿佛静止,但心跳却鲜明地继续着,跳动的心脏刺激的耳膜都疼了。
凌寒北眼中的杀意慢慢地消褪了下去,犹如伸出的狼爪子一点点地回缩,他再一次将目光投注到好不容易才看懂的资料上,白纸黑字,薄薄的几张纸,文字加起来或许还没有超过两千字,纸上黏附了更多的是打印扫描下来的图片,也是黑白色,看着就少了许多刺目的冲击,原本这里的暗色应该是粘稠的红,或者就是黑色的,凝固后的血色。
一辆大客车的残骸被吊在了半空,如一台被顽皮孩子玩腻后手摔脚踩过后的玩具躯壳,车身白底黑字:机场公交专车,一个字都没有少,可字上方的所有车窗都是碎的,车窗后原本一双双望着外面风景或家的方向的眼睛也消失了,他们从车窗后坐着的姿态变成了躺在路边的姿态,他们都不再看任何地方,包括他们鲜血淋漓残破的身躯。
“……贺哥,”凌寒北‘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资料反扣在腿上,很快又像是被蛰了似的,快速地将资料移到了身旁的沙发上,一只手牢牢地压在上面,“这、这些是什么?”
凌寒北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就如即将跳针的唱片机。
“八年前,震惊青州的那场重大的11路公交车车祸,”贺天凌依旧俯视着快要失去控制的狼崽子,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狼崽子终归要成长为狼,残酷现实从来就不是仅用来面对的,而是要去跨越和征服的,“当初认定是司机全责,但现在有了新的证据,这起车祸可能另有隐情,凌寒北,你想要自己去调查出真相,还是希望我另外派人去调查?”
凌寒北目不转睛地看着贺天凌,眼神有些冷,他那只压在资料上的手指尖泛白,那个被拆开的档案袋就放在一边,档案袋的四个边角微微卷翘,线绳白净但并不是全新的。
“为什么是现在?这些……这些是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前,我在酒局上无意中碰到了一个人,他曾经在青州交通局任职,喝多了就抱怨了几句,然后我就找人去查了这个人,发现当时这辆车是往返机场和市区之间的长线公交,外包经营,出事故的也是这家外包公司的司机,据说司机开车前磕了药才导致的交通事故,但很奇怪的一点是整件事下来那家外包公司除了赔偿外并没有受到任何其他的惩戒措施,倒是交管的几位负责人被换血了,而且在事故后数月间,当时出警的许多人也都以各种理由被换岗,这其中也许有联系,也许没有,但巧合太多就是蹊跷,事关你的父母,所以我想尊重你的想法,查或不查,由你决定。”
“那你半年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凌寒北跳了起来,愤怒地瞪着贺天凌,“贺哥!为什么!”
“第一:半年前我也只是想找人去查一下那人的酒后之言,当时还没有更多的线索;第二:你现在就这么冲动,半年前只会更冲动,那时告诉你,我有理由相信你连这些都查不到;第三:做这些并不是我的责任和义务,但因为是你的事,我才会出手;第四:现在你的表现依旧让我怀疑你是否有这个能力去做这件事……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贺天凌冷淡地甚至带着一丝嘲讽地看着冲着他嚷嚷的凌寒北,“你,根本就没法和你的叔叔凌肃比,我认识你叔叔的时候,他和你年纪一样,但他已经是枪王了。”
凌寒北脸倏地涨得通红,双拳捏得死死的,这一刻他是真的恨眼前这个冷酷霸道的男人,他是瞎了眼了才把这人当作追赶崇拜的目标!
“凌寒北,我希望你成为一个能真正给出承诺并实践的人,有能力去守护你自己所珍爱的,包括你已经过世的父母,他们也许并不要求你给他们一个公道,但这是你作为人子该做的,原本我是想再等一段时间的,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是你能做好万全准备的,”贺天凌稍稍停顿了下,让凌寒北消化了下他说的话,接着更加坦白道:“你,现在还太幼稚了。”
贺岑是反对这个决定的,他难得地在电话中和贺天凌起了争执,甚至动了怒。
“如果这件事真的隐藏了内幕,当年能压下这件事的势力肯定来头不小,寒北如果去查就会有危险,天凌,你到底在做什么?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八年,你为什么要翻出来,查出来又怎么样?无论是什么结果,只会让寒北经历更多的痛苦,意义何在?另外,你做这个决定前为什么不事先和我商量?是你觉得我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吗?”
“小叔叔,我给了他选择,查或不查都由他自己决定。”
“废话!”贺岑的声音都透过了隔断的玻璃门传到了客厅,“他肯定会查,换成任何人都会去查,你给了什么选择?!”
“小叔叔,你也说了任何人都会去查,那么我能瞒着他吗?还是我们能瞒着他?”贺天凌电话里的声音冷静沉稳,“这是他的父母,我们以什么身份替他做决定?究竟哪种方式才是好的?小叔叔,你对他的判断已经有了偏差了。”
贺岑明显地沉默了一下,“天凌,你什么意思?”
gu903();“小叔叔,他得靠自己长大,就像我一样,也像你当年一样,小叔叔,试着更信任他一点,”贺天凌的声音在电话里稍稍地有些失真,听着要比平常低沉些,反而更多了些令人安心的沉稳感,“我会看着他的,就如当年你看着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