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站在她身边儿的一个妇人就开口了:“娘娘,您看看。”
这个丰腴的妇人把怀抱着的襁褓递到了她面前:“七皇子好像又胖了些。”
王青青依言扫了一眼这襁褓,大红色的包被里裹着一个白生生胖乎乎的婴儿,婴儿肉乎乎的小脸在红色包被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玉雪可爱了。
确实挺胖的,王青青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孩子啊,还是小婴儿的时候最有趣儿。”一看王青青点头了,妇人面色一喜:“娘娘您是不知道,七皇子沐浴的时候别提多好玩儿了,胖嘟嘟的小胳膊小腿儿藕节一样泡在水里,要多亲就有多亲。”
是吗?王青青除了自家的猫咪,对别的小萌物小萌娃一向无感,管他多可爱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青青微微点头却不接她的话茬,丰腴妇人着急了,把襁褓又往王青青跟前递了递:“娘娘,七皇子现在都能笑出声儿来了呢,您逗逗他看看,他笑得可好听了。”
逗逗?开玩笑,王青青才懒得逗呢,这孩子一眼看去才几个月的样子,逗哭了怎么办?享受他的魔音穿耳吗?
宫室里虽然大人孩子二十多口子,除了这个喋喋不休的丰腴妇人外并没有其它人发出只言片语。
艾青青还没接收原主的记忆,她不知道原主的说话习惯,未免露馅也并不敢多言语要这妇人退下,一时间整个殿内就只有这妇人的声音。
不懂古代服制的王青青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这妇人,她的穿着打扮比起下首几个坐在椅子上的贵妇要来得简洁了许多,头上的珠翠也略少了些,但是比起侍立在四周统一服饰的侍女来说又显得略富贵了些。
王青青摸不准她什么身份地位,也不知道她怀抱里的“七皇子”是不是原身的崽儿,一时之间也不敢轻易表态,只得忍耐着听这妇人对她怀抱里的七皇子进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花式夸奖。
正当王青青听得不耐烦准备豁出去让这妇人退下时,殿门口进来了两名侍女,瘦长脸儿的侍女一脸严肃直接开口打断了妇人的话:“娘娘,高贵妃派了人来。”
一听这话,身边儿的丰腴妇人有些慌张,她忙忙地把“七皇子”抱在了自己怀里朝下退了退。
王青青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瘦长脸儿的见王青青点了头,对跟着她一起进来的侍女道:“你家主子有什么话,禀给娘娘吧。”
“皇后娘娘容禀。”自打进来就低垂着头的侍女行了个礼对着上首的艾青青禀报到:“三皇子昨儿夜里看书晚了些,略有些咳,贵妇娘娘忙着照顾三皇子,特派奴婢来给皇后娘娘您回禀一声,今儿贵妃娘娘就不来给您请安了。”
这种情况又该作何处理?王青青头大地看着底下弯着腰不敢起身的侍女犯起了愁,是毫不在意让这侍女退去,还是要对着侍女斥责一番胆敢不来给自己请安的高贵妃?
不知道原主日常行事风格的王青青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头疼!”
这一声头疼活像一个讯号,原本沉静如一潭死水的大殿里顿时乱了起来,关心王青青身体情况的,忙着招呼人去太医院请人的,乱糟糟忙活成了一团。
“太吵闹了。”王青青捏着额角皱紧了眉头:“头更疼了。”
侍立在艾青青身边儿正对着她嘘寒问暖的瘦长脸儿侍女听了这话,站直了身子扬声对殿内一众人到:“皇后娘娘身子不爽利,各位娘娘带着皇子殿下们都先退下吧。”
她说完这话也不管其余人的反应,上前一步搀扶起王青青,把她送到了大殿后面的宫室内。
安顿着王青青在一张宽榻上坐下,这侍女带着亲昵跟王青青抱怨:“娘娘您也太好性儿了,看把赵贵人给惯得,简直蹬鼻子上脸,瞧她那急切样儿,恨不得直接把七皇子塞到您手上。”
“唉!”不知该如何接话的王青青扶着脑袋叹了一口气儿。
“您可管她呢!”瘦长脸侍女给王青青端过来一杯热茶递到她手里:“就应该由着高贵妃作践她去,皇上的女人,皇上的儿子,皇上自己都不心疼,还得您来替他心疼?”
“噗嗤!”这侍女的话把王青青逗乐了,她一时没忍住茶水从鼻子里呛了出去,难受得她忍不住连声咳嗽。
“哎呀娘娘!”侍女顿时着了急,又是招呼人给王青青拿帕子擦脸,又是帮王青青捶背顺气,好一通忙活王青青终于不咳嗽了,这侍女又招呼搀扶着王青青去后面的内室换衣服。
换一身衣服而已,加上这瘦长脸的侍女,一共五个人伺候,王青青全程都只需要微微抬着胳膊站立,一切都有人给她打理的妥妥当当,穿戴好之后,还有两个侍女合力抬着一面宽大的铜镜来让王青青过目。
望着镜子里那张端肃的脸,王青青点了点头,挺好,原身长得虽然算不上多漂亮,但是饱满的银盘脸上五官大气明朗,很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收拾好了之后再由侍女搀扶着回到前面的宫室内,安坐在榻上,瘦长脸儿的侍女又递给了王青青一杯新茶:“高贵妃也太过份了,瞧瞧她嘚瑟得,一天到晚的显摆她有个聪明儿子,三皇子还没桌子高呢,就念书?”
看样子这侍女是原身的贴心人,要不然她绝不敢在原身面前这么说话,奈何王青青连她的名字都叫不上来,更不知该如何答她的话,王青青只得说了一声“头还疼”就闭上了眼开始接受原身的记忆。
众侍女看王青青闭目养神,个个都放轻了手脚,一时间偌大的宫室内落针可闻。
没说得,这也是一个惨到家的女人,闭着眼翻看原身记忆的王青青忍不住眼泪泌出了一串眼泪,慌得瘦脸侍女急切地拿了帕子一边儿上前给她擦拭一边儿连声催促:“快去派个人再催催,太医怎么还不来?”
得了命令的侍女疾步出去了,没多大功夫就领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白胡子老头来。
“赵院判,您快给皇后娘娘看看,娘娘头疼的实在难以忍受。”瘦脸侍女上前几步急急地把白胡子老头给拉到了宽榻前。
跟着老头的助手递上药箱,老头喘着粗气打开药箱拿出脉枕放在榻上的小桌上,顺便一屁股坐到了小桌的另一边儿。
王青青伸出手放在了脉枕上,瘦脸侍女给她手腕上盖上一层极薄的纱帕,旁边儿的赵院判静坐片刻,待自己喘匀了气才伸出手给王青青搭脉。
赵院判搭了半天脉,左手诊完换右手,越诊眉头拧得越紧,吓得瘦脸侍女话都不敢说了。
诊完了赵院判觑着艾青青的脸色道:“娘娘您可是头痛?”
艾青青点了点头。
“这,这……”赵院判捏着自己的胡子纠结地道:“只头疼吗?您还有哪儿不妥帖吗?”
“心口疼。”王青青捂住自己的胸口:“疼得厉害。”
“这就对了!”赵院判长吁了一口气:“从脉象上看,娘娘您心神遭受突然冲击,心口疼难以避免。至于头疼……”
赵院判犹豫了一下坚定了神色道:“是心口太疼导致的。”
咦!中医这么厉害的吗?居然能靠诊脉得出自己头不疼的结论?
王青青忍不住对着满头白发白胡子的老头夸赞道:“赵院判所诊分毫不差,实乃国医圣手。”
老头得了王青青的夸奖,笑得满脸皱纹如干核桃一样。
得了王青青夸奖的赵院判认真开了方子配了药走人了,瘦脸侍女亲自拿着药包去熬药,艾青青从榻上站起来走到院子里望着瓦蓝的天空出神,眼泪又顺着脸颊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真心总是被辜负?为什么人心能如此恶毒?
赵院判说了,这药要慢火细熬才能发挥出最好的药效,瘦脸侍女隔着小炉子二尺远慢悠悠挥动着蒲扇,好容易药熬好了,拿细纱布滤到一个不大的描金白瓷盖碗里,她拿托盘端着药来到了宫室内。
翻看原主的记忆时身体情绪起伏太大,王青青确实觉得心脏部位疼得厉害,她端起小碗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一口闷掉碗里的药时,前面大殿门口传来一声通报:“皇上驾到!”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封建王朝,自己拿的也不是女主剧本,王青青不敢怠慢,她放下药碗被一群侍女簇拥着疾步朝前面的大殿赶去。
到了大殿门口,她站在最前方,摆出一个最标准的行礼姿势恭迎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头都不能抬的王青青凝神听着一片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大会儿一片明黄的衣摆映入眼帘,一道冷漠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阿青,这就是你一国之母的风度?你太令朕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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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骨醉:唐武后得宠,谮废王皇后与萧良娣为庶人,囚宫中。帝念之﹐拟另处置。"武后知之,令人杖庶人及萧氏各一百,截去手足,投于酒瓮中,曰:'令此二妪骨醉!'数日而卒。"事见唐刘肃《大唐新语.酷忍》﹑《旧唐书.后妃传上.高宗废后王氏》。
第101章被骨醉的太后2
“妾有罪。”王青青按着原主的记忆恭谨地把头又低了低,利索地认了罪。
万万人之上的天子都说对你失望了,甭管你错没错,错在哪儿,都得先认了罪再说。
皇帝见王青青好态度地认了罪,心头的火气稍稍下去了那么一点儿,他冷哼一声:“起吧!”然后把袖子一甩就率先进了大殿里。
王青青尾随在皇帝身后跟了进去,皇帝已经在大殿里的主位上大马金刀地坐下了,王青青缓步跟了进来,上前又是一个深蹲礼:“求陛下示下,妾,罪在何处?”
“你!”皇帝猛一拍椅子扶手:“阿青,身为后宫之主,你的职责就是统领六宫,替朕养育儿女,打理好后宫诸事,而不是摆出一副妒妇面孔来跟后宫嫔妃们争宠。”
一通训诫说完,皇帝刚刚下去的心火又开始突突上升,他站起来两步来到王青青面前,俯下|身子逼视着正半蹲行礼的王青青:“一国之母,当为天下女子表率,阿青,你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吗?”
“妾自潜邸时就为陛下掌理后院,除了难产的六皇子和犯咳疾而去的大公主,陛下八子十二女个个身强体健,后宫诸妃嫔殇逝者十无一二,环顾朝上诸位大人并列侯勋贵,哪家的后院如陛下的后宫这般清净?”王青青低着头嘚啵嘚啵一长串儿把皇帝说得面色不渝。
在王青青眼底摇来晃去的明黄色衣摆陡然间静了下来,纹丝不动。
皇帝不高兴了,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连一直低垂着头的王青青都感受到了,然而,王青青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她低着头继续说。
“妾自幼承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教导,二位娘娘的训诫妾牢记在心,从不敢有一刻或忘,妾素来谨守本分,从不敢行岔踏错一步。”王青青坚定不移地追问:“望陛下明示,妾与后宫女子争宠的罪名,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静止的衣摆又开始在王青青眼底来回晃动:“贵妃不过是因着昨夜里照顾老三累着了,今晨未及赶着时辰给你请安而已,你看看你!”
皇帝陛下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冰碴子:“堂堂一国之母,为这么点儿芝麻绿豆大的事儿在殿上发作,你头疼?是贵妃气的吧?”
“陛下!不管您宠爱后宫哪个妃嫔,妾什么时候因着这种事儿表示过不满?妾掌理后宫,如果想要针对有宠的妃子,多得是手段让她们有苦说不出,何苦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们难堪?”王青青抬起头露出惨白的脸,行着礼的身子摇摇欲坠:“就因为身为一国之母后宫之主,所以,妾连病都生不得了吗?”
本来怒容满面的皇帝看到嘴唇血色全无,惨白着脸浑身颤抖的王青青,满腔的怒火都忘了发作,他楞了片刻上前一步把保持在行礼姿势的王青青给亲手扶了起来,带着几分关切询问到:“阿青,你这是怎么了?”
“并无大碍,不过是些许不适罢了。”王青青嘴里模仿着原身的语气淡然地跟皇帝解释,身子却晃了两晃,差点儿没软倒到地上去,还是养尊处优的皇帝陛下手上加了几分力气,才把浑身无力的王青青给扶住了。
尊贵的皇帝陛下亲手把王青青给扶到了椅子上坐下后颇带了几分关切地询问:“你身子一向康健,为何突然有此症候?可召过太医了?”
“陛下无需忧心。”王青青做了个西子捧心状:“不过是突发心悸罢了。”
“竟会突发心悸?何事惊扰与你?”皇帝陛下关切地继续追问。
王青青很乐意告诉他,她拿手里的帕子遮住脸哽咽道:“三皇子都能读书了,七皇子也白胖可爱,如果妾那几个无缘的孩儿也在,如今也能跟着兄弟们一起去读书了罢。”
这一席话王青青说得情真意切,语气里那浓浓的哀痛简直能铺满整间大殿。
提起了这事儿,皇帝的心情也开始不好了,虽然他子女一大堆,但是中宫嫡子毕竟与旁个不同,再说皇后自小跟他一起长大,他虽嫌皇后性子沉闷无趣,对她却也并非一丝情分皆无,眼见皇后花信之年已过仍膝下荒凉,他心里确也有几分不落忍。
皇帝长叹一声拍了拍王青青的手背:“苦了你了,朕不是提过吗?如果你觉着膝下荒凉,皇子皇女随你挑,养两个孩子在这长春宫给你作伴,你觉着如何?”
不如何,这主意简直烂透了,原身不就是因为这个烂主意才被人给害死的吗?
想想原身这一辈子,王青青忍不住都想亲口问问她:身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皇后,是各项宫务不够繁杂,还是能享受到的好玩儿东西不够多?吃喝玩乐做点儿什么事儿不好?干嘛要想不开替别人养孩子?
躲在帕子后面的王青青翻了个白眼,直接了当地拒绝了皇帝陛下的提议:“多谢陛下|体恤妾,只是,不必了。”
她拿着帕子在脸上轻轻揩了揩,抹掉了眼泪后长叹一声跟皇帝解释:“妾一向对诸皇子皇女们一视同仁,既不能把所有孩子都接来长春宫同住,自然不宜单独接一两个来,否则,岂不令其他孩子们心生怨怼?”
“怨怼?”皇帝对王青青的话颇不以为然:“你是一国之后,又是他们的嫡母,他们岂敢怨怼与你?”
他们为什么不敢?
王青青真想冲眼前这个天下第一等的尊贵人翻一个大白眼,养在嫡母名下,这对于任何一个有野心的皇子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诱惑,没被选上,他们为什么不敢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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