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儿,双唇分开,贺邵衡暗哑着声音说道:“你又招我!”
此时马车刚好行到了王府门口,马车一停,只听车外车夫突然扬声问道:“王爷,可要开了中门直接将马车驶进府中?”
闻言苏婉雅双颊瞬间染上了桃红,她狠捶了贺邵衡两下,然后不等他答就先自己答了:“不用!我和王爷在门口下车。”
“是,王妃!”
可贺邵衡却不愿意别人看到他小王妃脸红的模样,便拽住正要掀开车帘下车的人,朝车外又吩咐了一句:“开中门,驶进去。”
苏婉雅感觉车帘外那车夫,只顿了下就马上小心答道:“是,是王爷!”
接着便听到王府那两扇厚重的大门被人吱呀呀地缓缓推了开,随即马车就驶了进去。
苏婉雅已经懒得再捶贺邵衡,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王府里的下人还有哪个不知道的?
她羞是羞不过来的,脸皮也早已被他练厚,行吧,就这么着吧。
这一日后,两人之间便几乎再没了什么秘密,感情也是一日千里。
当然,除了苏婉雅穿书的秘密。
这件事苏婉雅大概是不会说了,毕竟太离奇,别说这个时代的人能不能接受,就连她这个当事人,一直到现在都觉得很神奇。
而且,这件事如今也没什么说的必要了,她早已融入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剧情也早已与原书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况且那本书还是个没结局的大坑。
那就让她在这个世界里,亲身经历并参与到结局地缔造中去吧。
她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每个人的结局都会由每个人之前所做过的事来书写。
而她,将拭目以待。
几日后,柳阮要启程离京了。
她的第一站,是要到大郦西北的一座道家名山上,去拜访坐落其间的一座名观,即五峰山凌云观。
她此次出行,只随身带了一个大丫鬟和一位老奴,而她自己也打扮成了一副道姑模样,除发顶盘髻用了一根青玉发簪外,浑身上下再无了其他装饰,很是简朴。
可即便这么简朴,柳阮清秀的面庞配上她纤如柳枝的身形,还是显得十分出尘,如仙姑降凡一般。
京城外,距城门五里远的官道上,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旁。
“你们别再送了!再送就将我送到五峰山了。好了,快回去吧。我也该上路了。放心,我会给你们写信的。”柳阮边说边朝贺邵衡和苏婉雅挥了挥手。
苏婉雅却往前一步,拉住柳阮的袖子不肯放手,她咬了咬唇,望向对方的一双星眸里含着雾气,不舍道:“柳姨,我现在就想你了。你别走了好吗?”
柳阮有些无奈又有些感动地笑了笑:“怪不得衡儿稀罕你,瞧瞧你这副撒娇的小模样,我看了心都苏半边。傻丫头,我是去快乐的,不是去吃苦的,放我走吧,好不好?”
苏婉雅还是有些不舍,可此时贺邵衡也已走了过来,他揽住她,轻声哄到:“乖,放手吧!你瞧你,弄得好像你是她亲外甥女,而我倒是个不相干的人似的。”
苏婉雅到底压住了心中不舍,缓缓松开了柳阮的衣袖。
便是这样,苏婉雅和贺邵衡两人站在道边,眼看着柳阮上了那辆马车,又眼看着那两马车缓缓驶远。
而就在马车即将驶出他们视线之际,却远远奔来了一匹高头大马,那马上坐了位身形魁梧却是一身道长打扮之人,此人身后还背了一把很拉风的长剑。
他骑着马靠进马车后,好像俯身同车内之人低语了几句,之后就护在了马车边,随即,这人、这马,还有那辆马车就都消失在了荣王夫妇的视线里。
苏婉雅看到这幕后,突然有些呆地回头望向了贺邵衡:“那人是……”
“柳姨的道侣。所以,你该知道,她为什么非要离开了吧?他已经等她好多年了……”
苏婉雅看着贺邵衡忽地笑了,然后重重点了点头:“嗯!知道了。他们未来一定会幸福!”
“对!我们未来都会幸福。好了,回了!”
说罢,贺邵衡将食指拇指相抵后往口中一含,就吹出了一声哨响,接着他的坐骑就从道边的树丛中跑了出来。
来时,苏婉雅是跟柳姨坐一辆马车来的,所以现在要回去了,她就没有马车可坐了。
“过来!我带你骑马回去可好?”
贺邵衡朝她伸了一只手。
苏婉雅先是看了看那匹高傲骏美的大黑马,又看了看正眯着眼在笑望着她的贺邵衡,立即开心地点了点头:“好!”
随后她便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了贺邵衡的大手中。
贺邵衡紧握住她的手,往回一使力就将她整个人拽进了怀里,然后再一弯身就将她抱了起。
当将人稳稳放到了马背上后,他才紧接着自己也跨了上去。
这样,马背上,苏婉雅就舒舒服服地靠进了贺邵衡的胸膛里。
这还是苏婉雅第一次骑马呢,此时的她真是感觉哪哪都新奇,就小心地摸了摸大黑马脖子上的鬃毛。
可那大黑马似乎是不太耐烦,她手才没摸两下,它就使劲地晃起来脖子,还抬起前腿嘶鸣了一声。
这可把苏婉雅给吓了一跳,她赶紧向后窝回到贺邵衡的怀里,还回头抱住了他的腰,很怕自己会掉下去。
结果,她身后之人却一边拽着缰绳勒住马,一边哈哈哈地开怀大笑起来。
苏婉雅是又羞又气,就直接张嘴在他胸口隔着衣服咬了一口,这样果然成功止住了他的笑,可也招得他低头寻到了她的唇,并还用披风遮住了两个人的头脸和身体,与她来了个纠缠不休的吻。
好半晌贺邵衡才放开怀里的人,哑声道:“想咬我?晚上回府给你随便咬,咬哪儿都行,好不好?”
苏婉雅无力地捶了他一下:“快回去吧!别闹了。”
“好!回府!”
很快,官道上便响起了阵阵的马蹄声。
之后就见一匹疾驰的大黑马上,荣王披风下紧紧裹着个人,与他一道驰进了城门。
却没人能看清,那披风下裹着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只凭着身形猜测,那好像是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给柳姨安排的道侣我是临时想到的。希望每个正面人物都有美满结局吧。
第81章震惊
贺邵衡带着苏婉雅两人一骑刚刚进了城门,就见严勇骑着马迎了上来。
“王爷,百味斋那边派人来传话,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有急事。”
贺邵衡想了一下就点头道:“好,那现在就过去吧。”
苏婉雅躲在他怀里也听见了,便急忙敲了敲他胸口:“放我下马,你去忙,然后让严勇护送我回王府吧。”
贺邵衡拢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下:“不用!一起去。我[なつめ獨]的事以后都不用背着你。”
说罢他就策动坐骑往百味斋的方向跑了去。
这一趟百味斋之行,令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竟得知了一件惊天的消息。
原来,那俞善的真实身份,竟还真是南崑国前王上遗落在大郦的唯一子嗣。
他自己也是才刚刚知道。
之前那次,那些南崑逃臣来找他时,他并没当回事,也没信,结果今天对方却又来找了他,这次还带来了好些佐证。
看着那些自己亲生父母间的密信,俞善这才知道,原来小时候一直对他非常好的三姑姑才是他的亲生母亲,而他的亲生父亲正是南崑国的前王上。
他父母间原本十分相爱,却因南崑国王位更迭,政局不稳等原因一直无法相聚,等南崑国国内一切都好了,大郦这边余家却已是被满门抄斩。
直到南崑国前王上去世前不久,他才辗转知道了自己儿子没死,因此才会留下那样的遗诏,想为自己儿子保住王位。
所以,俞善在终于接受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就决定回南崑了,毕竟那里还有一份责任在等着他。
因为南崑国的现王上可是踩着他父亲的血上的位,而且对方上位后性情还十分残暴,南崑百姓在他的统治之下,过得简直是民不聊生。
所以他必须回去为父报仇,救南崑百姓于水火。
至于母亲一家的仇,若他未来能夺回南崑国王位,那么就有条件跟那个时候的大郦皇上谈了,到时他必会为靖远侯一家正名,也必会迎母亲尸骨回南崑,与自己父王合葬,并追封其为王后。
而今天,他找贺邵衡来百味斋,就是要跟自己的好兄弟说明这件事,也是要将百味斋与对方做个交接。
因为自己此番突然要离开,一定会打乱老友各方面计划,所以他必须给他一个妥当的交待。
对此,贺邵衡也没什么异议,但是突然得知老友身份骤变又马上要离开的消息,他这心里除了震惊就只剩下了不好受。
毕竟他们两个人是相互扶持着走过了年少时最艰难的一段日子,还一起建立了百味斋,个中友情到底有多深厚,根本无人能体会。
俞善心里也没好受到哪去,甚至更难受,在朋友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不得不撂下一切要离开,这种愧对好友的感觉,让他实在是有些无地自容。
于是当天两人告别时,哪个脸上神色都不是很好。
所以一直到回了王府,贺邵衡都是副沉默深思却不肯说话的模样。
等进了卧房,他也没如往常那般,先过来抱着苏婉雅狠狠亲一顿,而是静静地站到了窗边,望向窗外,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苏婉雅见状有些担心,便挥退屋内下人,朝他走了过去。
站定后,她将双臂从身后绕过他身侧,环住他腰际,然后侧过脸靠在了他背上:“阿衡,别难过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我想不久后,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你们一定会有再相聚的那一天。”
贺邵衡此时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叹了一口气,拽着苏婉雅的手,将她整个人拉至自己胸前抱住,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才道:
“别担心,我没事。就是有些伤感而已,还有些替俞善担心。他此次回南崑,想要夺回王位,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那一定是一条十分凶险的路,而我却连丁点忙都帮不上。所以,我这心里难受啊……”
苏婉雅靠在贺邵衡胸口,静静听着他的话,虽然她无法感受到男人间的那份友谊,但她却能听懂他的伤感和愧疚,也心疼他。
于是她抚着他的胸口,劝道:“阿衡,别难受了。虽然我与俞大哥接触并不多,但从以前你给我讲的关于他的事中,我能听得出,他是一位充满智慧又心性坚毅之人。”
“我觉得他绝不会贸然去做无把握的事,所以回南崑、夺王位,他心中一定是有成算的,你对他有信心些好吗?”
“另外,若是你觉得心怀愧疚,那咱们就趁着他走之前,看看还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然后尽量帮好了。”
苏婉雅所劝的这些,贺邵衡又岂能想不到,只不过他一时陷入了自己充满离情的心绪中,无法做到如平时那般冷静而已。
所以这会儿听苏婉雅这么一说,他渐渐也冷静了下来,便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没事,不用担心我。你说的对,我确实该趁着俞善走之前尽量帮帮他……”
说到这,他好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得有些兴奋,盯着苏婉雅的眼神里都带了光,又喃喃道:“对,帮帮他!其实……也许……这会是在帮大郦和南崑的未来也说不定呢?”
苏婉雅见对方终于不再难受,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便靠在他胸口,仰起脸看着他笑了。
贺邵衡则紧紧拥着苏婉雅,又抬头看向了窗外。
此时他的心里想得可是越来越远了,甚至都远到了未来大郦与南崑两国新帝继位后,两国缔结联盟,永不再战,令两国百姓再不用经受战争之苦……
……
因为百味斋的交接需要些时日,所以俞善离开的日子就定在了十日后。
他除了马不停蹄地与自己从百味斋一直潜伏的暗卫里选出的继任者,交接各种事宜外,心里某个地方却不知为何像是有了一丝牵挂。
他也说不清那丝牵挂到底是什么,直到这天在百味斋里见到了哭着跑进来的玉阳公主。
“俞善哥哥,俞善哥哥,你娶了我好不好?”玉阳竟哭着扑到了他怀里。
俞善本来看到玉阳哭的那刻心里就揪了起来,再一听到她嘴里冒出的那个娶字后,瞬间就厘清了自己之前心中的那个牵挂。
原来就是这个小女孩啊,原来这个小女孩不知何时竟悄悄走进了他心里,让他在这原本毫无牵挂的世上竟有了牵挂。
俞善没理周围人的眼光,一把将哭成了个泪人的玉阳抱了起,然后就抱着她上了楼。
等到了雅间中,再没了旁人,他才开口问她:“怎么了?”
玉阳一边抹眼泪,一边靠在俞善怀里抽搭着说:“我父皇母妃要为我选驸马了。可我谁都不想选,我只想要嫁给你。”
“俞善哥哥,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都很久了,我只想嫁你,你娶了我吧。你偷偷带我离开这京城好不好,让我父皇和母妃都找不到。我们偷偷地跑。”
俞善知道,玉阳一向单纯,她一直被皇贵妃保护得很好,所以她并不明白,自己堂堂一国公主,身边会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怎么可能跑得掉?
包括今天的事,大概再过一会儿皇宫里的皇贵妃就会知道,玉阳公主跑百味斋里来求他娶她了,也会知道,他抱过了玉阳公主。
这事如果放到以前,俞善一介罪臣之子,且还是个早该死了的人,他恐怕无法应允玉阳公主什么,毕竟两人身份差距太大,但是现在,他觉得也许自己可以给她一个承诺了。
“公主不哭!咱们不用偷偷跑。你好好回宫里去,然后给我一年时间,一年后,我来娶你可好?”
玉阳公主闻言止住了哭,但她看向他的目光还是很焦虑:“俞善哥哥我可以等你,别说一年,一辈子我都等。可是,可是如果我父皇和母妃在这一年里逼我嫁人怎么办?”
俞善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然后看着她笑得很温柔,那笑容就像有一种治愈的力量般,瞬间安抚住了玉阳的心。
“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你在这一年内不会再被逼着嫁人了。信我,好吗?”
玉阳公主像被蛊惑了一般,看着俞善竟乖乖地点了头:“好,我信你!”
……
苏婉雅看着自己面前浑身酒气的贺邵衡,忍不住气呼呼地拧了拧他耳朵。
之后一边用小手扇着鼻子,一边不悦地对他说:“你跟谁去喝的酒啊?怎么喝了这么多?快去沐浴!臭死了。”
这还是苏婉雅第一次见贺邵衡喝这么多酒呢,她心里在猜他到底有没有醉。
这人看着好像还清醒,可是状态却不对,脸上的笑就没断过。怎么回事?
自从柳姨离开后,俞善也说要离开,这两天他就都没怎么笑过,更别提像现在这般开怀大笑了。
算了,看在他心情终于是好了些的份上,她就不怪他去把自己喝成这样了。
贺邵衡其实并没有喝多,他的酒量相当惊人,轻易不会喝多,但今天他高兴,因为刚才跟那两位谈得实在是高兴,便一回府,看到了自己的小王妃,就想趁机跟她耍个酒疯。
于是他便将人熊抱进怀里,不停往她脸上脖子上哈着酒气,让她无处可躲,最后气到直跳脚。
“哈哈哈……”贺邵衡越看越觉得苏婉雅气得跳脚的模样可爱,就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