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他现在正是被她轻轻碰一下,看着她的笑脸就会心跳加速的时候,自然答应得心潮澎湃,只是低下头看看自己手中的尿布，眼前那盆子衣服,马上让他回归现实,内心一片宁静。

进到屋里小宝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睡得小脸红扑扑的，让林如茵这个一早起来干活，手在碰过冷水的人，有点羡慕,并坚定地朝他的脖子伸出冷冰冰的罪恶之手。

原本还沉浸在香甜梦境的小宝，被冰了一下，他一个哆嗦就从床这边带着被子翻滚到另一边，动作快速到林如茵都没有反映过来。

“起床啦！新年好。”作为亲娘她还是坚持半爬上床用手再次冰冰他的脸，用声音和一股凉意，让他整个人瞬间都清醒过来。

“娘！”

小宝睁开眼睛用手拍打被子，气呼呼的瞪了眼自己玩闹心强的亲娘。

林如茵笑了笑掐了掐他气鼓鼓的腮帮子，呼噜呼噜他的一头到处乱翘的头发。

“还不快点起床，刚好今天有空，一会儿你和姐姐去给兔子梳梳毛呀，下午娘带你去听歌。”

小宝一听这话倒是来了点精神，“梳下来的毛毛都要存给我做被子么？”

现在兔子又不是换毛季，四只加起来梳下来的毛毛也就一个小孩的拳头那么大，小宝倒是挺珍惜的，每次还特地拿着自己小包把毛毛都好好地收集好装起来。

“当然是你的啦。”反正暂时也不会有其他用处，当初自己也是喜欢想养着而已，实在不行就吃肉好了，想必真到那个时候小宝就算没盖上被子，应该也只会高兴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复，小宝也不在床上磨蹭了，配合地抬胳膊抬脚，穿好衣服就先去找姐姐了，连早饭都没顾上。

一不留神，自己想问的话又没问上，她只能先去给两个小孩再热热粥和小菜，事情就到饭桌上在说。

林如茵给小晴小宝盛好粥，小宝筷子还不怎么会用，她就在一边时不时给他夹菜，终于有时间聊聊天，问问事情了。

“小宝，昨天你衣服里这张纸上的题是谁写的？”

小宝手里拿着勺子歪歪头，想了想，“什么纸？”

小孩子忘性大，林如茵只能在一旁给他提个醒，“就是你去放鹅，包着饼的纸呀。”

“小瑞哥哥呀！我去放鹅的时候，他写在上面的。”

“叫小瑞么？住哪里的呀，娘怎么没听你说过？”

“不知道呀，就是我和姐姐之前去放鹅，看到他在地上写字的那个哥哥。”

“小晴，记得么？”

小宝属于迷迷糊糊的，靠他提供的信息弄清楚人是谁，估计也是很困难的了，林如茵只能问问女儿了。

好在小晴年纪要大上一些，还能说清楚，“应该是在牛棚附近住着的呀，我见过，那边就他一个小孩子。”

小晴那么一说林如茵才想起来，现在村里还住着一些当初因为各种原因被迫下乡劳动改造的人，因为自己平时不爱往村里去，现在也没有过去三天两头就□□的作风，要不是今天小晴说自己还真的想不起来。

那里面确实是有个小孩，跟小晴差不多大，据说还是在他们村里出生的。

当初好像是一家子，两个老人和女儿都被下放，那个女儿来到他们村的时候就是大着肚子，当时形势比较严重，产妇吃了不少苦头生下下孩子没多久就去世，只剩下两个老人带着小孩。

不过也是没过几年两个老人身体渐渐不好，也先后离世了，按说小孩子一出生就在村里有成了个孤儿，要是被村里人收养还能好过点，只是听说孩子的父亲，当初出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出国了，这下子大家也就不好说领养了。

只能是跟着当初下乡改造的人一起住在牛棚旁的长大。

她想着人家无缘无故应该也不会主动跟小宝接触上，就多问两句。

“小宝，那人家怎么会把题写你的纸上了？”

听到这话，小宝脸上还挺得意的。

“娘，你不是让姐姐教我1、2、3……姐姐要上课，没能教完，我看到小瑞哥哥会，就自己去问他，你看我都学到加法了。”

小宝说这话小下巴越抬越高，一副要表扬的小表情。

“厉害了，我的儿。”没想到自己儿子很有上进心呀，她给小宝竖两个大拇指。

小宝的回答让林如茵突然想到那群人有不少都是这个年代难得遇见的高级知识份子，自己一直愁着孩子的教育问题，也许还就能解决，那个小孩肯定就是人家自己教的，

可是这事情也就只能小孩自己去做，要是自己一个大人出面就太显眼了，就像立个靶子等着别人来打。

虽然近两年大家对劳动改造的坏分子没有再进行□□，只是尽可能地无视他们，可是就从方泽瑞没有办法跟村里小孩一起上学，就看出来要是走太近还是可能会出事。

要是孩子跟孩子来往倒是没有什么好说嘴的，毕竟认真说起来勉强算是村里一起长大的，大家伙也不会拿孩子来说事。

不过现在她想得再多，万事还是要过了年再说。

现在这是过年，大家都得闲的时候，林如茵听说附近好几个村子都有不懂的活动。

大湾村举行了个集体拔河活动；隔壁村听说有唱山歌的；公社上听说还有电影看……

林如茵想着大过年的小孩子还是应该多出门开心开心，自己也对现在的娱乐节目挺好奇地，问了两个小孩的意见，就决定下午一家人一起去听山歌去，路程比较近，听说唱歌还带表演的，她想着跟电影也差别不大应该挺好看的。

因为毛宝不好带着去太热闹的地方，村里的男人也基本不会去凑这样的热闹，江成林就跟毛宝两个人一起在村里看拔河。

林如茵带着小晴小宝一起跟着几个上年纪的大婶大娘结伴一起到隔壁去听歌。

路上林如茵还挺奇怪的怎么都是上了一定年纪的人，年轻的小媳妇一个都没有见着，不过想着公社上有电影看，估计人家对那个比较有兴趣吧。

到了地方林如茵才知道还是自己太年轻了，把一切想的太美好了。

起初她还以为是大家用普通话的唱唱时下流行的一些歌，可实际上不仅不是普通话，也不是村里日常说的地方话，而是附近少数民族的语言，因为附近有那么几个村是少数民族的，大家都混居在一起很多年了，彼此的语言听还是能听懂的，特别是不少年纪大的人不但能听，就连说都能说的挺流利的，只是这门语言对于此时的林如茵来说异常的吃力。

小晴和小宝对草台子上的人表演很感兴趣，其实也就是男女之间你一句我一句来回对唱，几个人走来走去表演一些歌唱内容的场景。

因为两个孩子还小，听不懂在唱什么，还要求林如茵在旁边跟着台上人歌唱的内容翻译给他们听。

于是林如茵连蒙带猜的说出了一个很荒诞的故事。

山歌的内容说的是，一个男的到家附近的山里寻蘑菇，捡到一个漂亮的女人。

女人跟着男人回家以后，虽然跟男人结了婚，可是还和其他人暧昧不清，男人的父母为此对这个女人很不满。

只是渐渐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这个女人有亲密接触的男人一个个离奇地失踪了，后来这个男人在父母也都相继不见后，才终于发现了这些人的失踪跟自己捡回家的女人的有关系，并且很可能已经被这个女的杀死了。

悲愤之下男人用药迷晕了女人，然后用家里铡猪草的刀把女人拦腰铡断成两半，这个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地上女人断成两半的身体，居然变成了长长的蛇身，而且是脑袋尖尖三角形的眼镜蛇，男人还在蛇的肚子里发现没有消化完的尸身。

看看广大劳动人民这神奇的脑洞，林如茵翻译得十分纠结，这都是什么鬼？是自己见识太少了么？

终于知道为什么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过来看来，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自己也不会屁颠屁颠地跟过来了。

小晴和小宝并不能感受到自家亲娘的心里，他们对这个集玄幻、家庭伦理于一体的故事，很有感触，并向林如茵提出了许多的问题。

“娘，人死了都是变成蛇的么？”

“娘，那个女人怎么把那么多人放进自己肚子里的？”

“娘，到山里真的会捡到女人么？”

……

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问题总是很多的。

林如茵自己还没从这奇葩的剧情和做作的舞台表演中回过神，就被两个小孩子奇奇怪怪的问题给砸懵了，而且自己还不能不回答，只能绞尽脑汁地尽可能美化一番故事，再按自己的逻辑来捋了捋，才敢给他们答案，这场娱乐节目真是让人心力交瘁。

第31章

林如茵还以为过年看得节目已经够奇葩了,没想到年后更奇葩的事还在年后。

今天难得是有大太阳的好天气，她想着自家养的兔子养了有一段时间了，那一身白乎乎的毛都把那几只兔子都撑成一个个圆球球,也是时候让自己收获它们身上的第一批毛毛了，剪毛的时候顺便还能再给它们洗个澡，正好有太阳洗完直接晒晒就好了，也不用担心会冷着。

想干就干,她先让小晴和小宝到后院去喂兔子，自己先接了两盆水放太阳底下晒晒,还找了把剪刀出来磨了磨，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大中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开始动手。

林如茵才收拾好东西，准备把兔子拿出来呢，就看到江小姑上门来了,她要是不来,林如茵都快要忘记自己还借出去一笔钱了。

“她小姑怎么有空过来？回来看爹娘的么？”

不过好像江小姑今年大年初二没回娘家,老太太还骂骂咧咧了好几天,连她都有所耳闻，怎么这时候上自己家门了？

“大嫂我是过来还钱的,谢谢你和我大哥了,不过我现在只能先还一部分，你别介意啊。”

江小姑想到当时情况那么不好，娘家是一分也没借到，林如茵却大方地拿了一百五十块给自己,现在快一年了，尽管人家没催，自己却不能没有一点表示。

“没事，你也不容易，怎么样孩子他姑父的伤都好了么？”

要不是林如茵记忆里跟江小姑关系不错，人也是个知恩图报的，自己还真不一定会借给她钱，当然最重要的事，她当时不知道现在赚钱那么难，想想江成林当初在部队每个月几十，这一年差不多都在家里就只有四十多。

想自己当初把钱借出去的时候手上是有上千块巨款的人，现在只有几百，而且她也是才意识到自己是要养着三个小孩的老母亲了，现在还好，等过几年，光是想想就觉得好费钱，在这儿过的时间越长就越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是抠抠搜搜的过日子了，实在是现在赚钱的渠道少到令人发指。

“还行，现在也能开始干些活了，之前小外甥出生的时候，我也没能过来看看，还给他做了件小衣服，别嫌弃。”

江小姑边说这话边江手上一直拿着的篮子递给林如茵，除了一件小衣服，篮子里还装着十几个鸡蛋。

“谢谢你了，小孩子长得快的很哪里用得着什么新衣服，还有鸡蛋你家要是多留着给孩子补补身体多好。”现在一年到头布票也是那么几尺而已，她有这个心还真的是很难得了，人家都那么有诚意，林如茵就收下来，又往篮子里放了些过年时剩下的糖饼。

“毕竟我也是当姑姑的，你和大哥当时还帮了我那么大忙，应该的。”江小姑一说这个眼圈又是一红。

“行了，都过去了，糖饼拿回去给小孩子甜甜嘴。”林如茵对安慰别人可没什么兴趣，赶快把篮子硬塞到她的手里。

“大嫂，当初真的太谢谢你了，只是我家男人伤的挺严重的，也没攒下多少钱，只能先还三十块，剩下的我们会尽快的。”江小姑拿出三十块钱，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没有办法。

“没事，你等等，我去拿欠条备注一下做个记录。”林如茵不在意多少，能想着还就行，想想老江家的江老太太，她真的拉低自己对别人的要求，江小姑这样的在现在的她看来已经是很不错的亲戚。

只是没想到这人啊，还真经不起念叨，特别是跟你不和的人。

林如茵刚把江小姑送出门口，就看到江老太太和江成才的媳妇赵惠佳一块上门来了。

江老太一看到江小姑脸色难看的很，“果然是白眼狼，大过年的没想着回趟娘家，孝敬爹娘，现在倒是跑别人家来献殷勤了。”

江小姑对上自己亲娘，先是习惯性地缩了下自己的脖子，不过之前那么多事已经让她对老江家不报什么期待了，倒是反驳了回去。

“娘，上次我到家去借钱，您不是说，以后都别上门了么？”

“呦，那你现在干嘛？你还指望你那大嫂借给你。”江老太出口嘲讽，她自己没在林如茵手上占到便宜，自然觉得江小姑是上门讨便宜也是一样的结果。

江小姑还没开口林如茵借接过话头。

“娘说的对，谁能占半点我的便宜啊，这不你这女儿刚上门就被我赶出来了。”

她冲江老太过完，转过身就想让江小姑先走，要知道老太太上门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他小姑礼我就收下了，钱是半分没有，你回去吧。”

“这……”江小姑知道现在自家大嫂和亲娘可不对付，她清楚自己亲娘的德性，还想着留下来也能帮个忙。

只是林如茵可不想自己的事牵扯到其他人，况且没准她在还影响自己的发挥，眼神示意对方离开。

没办法江小姑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看着自家女儿这个唯唯诺诺的样子，江老太嗤笑一声也不在意，毕竟她的主要目的就是林如茵而已。

江老太刚想上前进屋，只是林如茵就站在门口中间，一动不动的。

“老大媳妇怎么说我也是你婆婆，你堵着门口干什么？我连自己儿子家都不能进么？”

“娘，您有事还是在外面说好了，我家附近可没那么多人，一会儿我要是从家里爬出来都没人看见，怎么办？我可不敢让您进屋。”林如茵说着话，还不忘提醒江老太太上次的事情，让她清醒一点，自己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一提到那件事，江老太太就有些咬牙切齿的，那可是自己头一回在林如茵这吃那么大的闷亏。

“放心，今天我还真不是来占你便宜的。”

这话她可不信，反正肯定不是好事自己也不想多说，反正江成林说过了，老江家的事找他，自己可以不用管。

“反正有事找你儿子去，找我没用。”

“找我儿子？我儿子的钱还不都在你手上！”

这话有道理，不过：“那你就是来要钱的？”

“你这话说的，我今天可是有正当理由，堂堂正正要你们答应给的每年的孝敬钱的！”

江老太太要不说自己都忘记有这么一回事了，还是自己当初太傻没搞清楚这时候的物价，现在总感觉自己亏大了。

只是没想到江老太太那么急切，刚刚过完年就立马上门来要东西了。

“娘，谁家不是年底分了粮，发了钱才给的，说好的今年开始给，年底您再过来吧。”

她觉得自己还是肯好好说话，可惜江老太太一如既往地胡搅蛮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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