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生伸手想要拉住裴即白的胳膊,裴即白眉头皱着,却没避开他的动作,他蹙着眉头不知说着什么?
冬青好奇,明明是厌烦的,为什么不肯甩开她的手里。
视线往下,看到了女孩大的不寻常的肚子,她找到了原因,她脑海里有什么炸开了。
她最开始是不可置信,继而是原来如此,最后演变成生活真是荒唐。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她竟然信了,他的那些话。
他怎么能在做出这些事后,又抛下另一个女生,来到她身旁。
好不容易重新凝聚的欢喜,裂成满地碎发,它们折射着,嘲讽着她的可笑。
她满身尘垢,狼狈不堪,在红尘中打过几个滚,原本不该再悸动的心,却又一直在期待着,她以为她等到了。
她以为自己等到他来了,却发现,她好像错了。
错的那么离谱,她差点被裴即白抛出的诱饵俘虏,她像是条饥饿的鱼,看到饵就向他游过去。
她拽紧手里拿着的保温袋,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呐喊:走啊,冬青,快走,到底有什么值得留恋呢?
她笑了笑,转身想要走。
无疑是命运的巧妙安排,裴即白像是感应到什么,错开陈莎安的身子,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冬青。
她平静地望着,不知看到了些什么,裴即白止住面前人还想要说的话,没有任何犹豫的拔腿,奔向冬青,冬青看到他动的那一刹那,转身大步离开,步子越来越快,最后变成奔跑。
他的眼里,她像是一只要逃离的鸟,他知道如果这次再不抓住她,他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了。
女人的力气,终究是比不过男人的。
冬青耳边灌过风,胸腔里的氧气越来越少,她拼了命的想要跑,身后的脚步声深越来越重,她突然觉得是手里的重量太沉了。
她的胳膊被他身后的人拽住,步子顿住,她嚯嚯喘着气,回过头,看到他的那张脸,脑子里那根弦断掉,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喊道:“够了,裴即白,我受够了,我受够了我想要多迈出去一步的时候,你又将我打回原形;我受够了我这幅患得患失的样子;我受够了情绪因为你牵动;我那么努力的想要忘记,明明都只差最后一步了,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在追求我,如果你不能断好那些过去,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一定要这样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算什么,无聊时的消遣吗?回不到过去的回忆吗?这不是我想要的自己,我受够了,裴即白!”
冬青甩开他拉住他胳膊的手,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身子微屈,这些话在心里憋了太久,她原本以为会随着时间在沉默里渐渐消忙,可她高估了自己。
她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避无可避。
心底涌上酸涩,这座城市像个吞人的巨兽,把她困在泥潭里,她为什么逃不出去,为什么,始终逃不出去。
“是我一厢情愿,我知道我应该愿赌服输,可是你为什么突然要对我说那些,让我以为我有筹码。”她含泪,瞪着他。
裴即白身上有种难言的,克制的,极大翻涌的情绪,冬青来不及思考那是什么,她曾无数次告诉自己,她可以忘记。
可她发现,她好像一直在自欺欺人,她把自己都骗过了。
“裴即白,”她声音缓下来不少,她心底有什么在碎裂,“放过我吧,过去是我的错,我不该主动伸手,是我的错,对不起,放过我吧,我只想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只想忘记你,过完我日后的日子。”
心底那些话,一句接着一句,她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你知道的吧,你都知道的吧,我从初中开始,对你的感情开始变质,到后来一点一点的发酵,你都知道的对吧,你明明都知道,你怎么舍得那样对我,那对我不公平,你知道吗?如果你不喜欢我,你应该直截了当地拒绝我,可是你不,你总是在我最想要放手的时候,给我那一点点零星的好,让我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我以为你也喜欢我的,真的,”她一句一句控诉的,那些年受过的委屈,迸发,她不想再这样了,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她还有多少个十五年,“可我发现,你是自私的,你出国,你恋爱,你结婚,你按部就班,我好像就只是在你生活里出现过那么一瞬间,无足轻重。”
她所有的话,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她脸上的泪,越来越多,手上的保温桶太重了,她好像根本提不动了。
那些痛苦的回忆,摩擦着她每一处神经末梢,她强忍住哽咽,身子却止不住颤抖。
裴即白伸手,想要擦拭她脸上的泪,她别过脸,想要避开他的手,他的手却跟着变换轨道,冬青心上燃着愤怒的火焰。
她抬手,想挥开他的胳膊,却没料到他的手已经不在她的面前,“啪”,清脆的声音。
冬青意识到,她反手的那一下,打到是裴即白下颚。
她愣住,眼泪稀释她的愤怒,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是没有,她转身想要走。
裴即白再次拉住她的胳膊:“我可以解释的。”他的声音有些苍白无力,他能解释又有多少呢?
心下淌过无力,他知道冬青怨他,可听到那些话,他发现自己没有想象的那样,可以接受一切。
这些话,像了淬毒的利箭,贯穿他,他几乎站不稳。
午后阳光在公路上流淌,公路像条银色的河流。
作者有话要说:我猜我快完结了
推荐三本我在追的书
《刺猬打野》含胭(宝藏太太,太好看了吧,昨天看到三点,不过连载文)
《荒庭春草色》枼青衫(算是个救赎的故事,年下文,每天都在真情实感的追文,我太难了)
《泥洹夜寻》思弋(这本第一章群像,有点没看明白,但是后面越来越好看,非常带感,这个作者的《我讨厌1998的冬天》也非常好看,全文免费。)
第49章晋江文学城独发
冬青想走,却拼了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孩子不是我的,当初也没有要结婚。”解释其实不难说出口,只是需要个契机。
他和陈莎安本就不是情侣,她早在之前就有了自己的爱人,但家里不同意,被迫断了。
两人因家里的高压,在去年见了一面,之后便不了了之,没有联系。
他并没有把这场见面放在心上,却没想好,生活的蝴蝶缓缓煽动了翅膀,他的生活竟引起轩然大波。
之后的某天,是陈莎安主动联系上他的,说想约他见一面。
那天她支支吾吾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想请裴即白当个障眼法,瞒过家里,也向他说明了她现在有男友,但是和家里无法沟通的难处。
裴即白向来是不耐接受这些琐碎的事情,当机立断地拒绝了。
对面的人红着眼,倔强着,说出那句求求你的时候,他愣住了。
他透过面前的人,仿佛回到了少时的那个夜晚,也是有那么个人,拽住他的胳膊,央求着他:求求你了。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在这瞬间意外的重合了,他动了恻隐之心,点了头,那头的陈莎安欣喜不已。
他抿着唇与陈莎安将事情摆在明面上讲清楚,也点明了自己只能做些什么,抓到浮木的陈莎安哪里还会计较这些,只会满口答应。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需要他在特定下的场合出现,两人表现得亲密些就作罢的事情,却因为某种原因,脱轨了。
先是双方家长,无比满意对方。
裴即白高大帅气,家世好,工作好,陈莎安娇俏温柔,所有的一切,都是冯雅淑喜欢的。
双方父母,背着当事人,或者说,独独只有裴即白不知道,将婚期定了下来。
陈淮安去年不知因何缘故,跟男友吵架后选择了分开,分手后的陈莎安发现自己怀孕,犹犹豫豫间,舍不得打掉这个孩子。
小女孩的幻想总是天真的,竟渴望裴即白能假戏真做,认下这个孩子,完成双方父母原本就约定好的年后的婚礼,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结婚这件事被冯雅淑透了出去,已是脱离了裴即白的预期,那这之后传播得人尽皆已经是他无法掌控的。
因此他只能选择及时止损,将陈莎安约出来,强行结束了这段本不该开始的戏剧。
这之后,他几乎和家中决裂,换了单位,去了榴城。
他以为这荒唐的戏剧,到今年也该告一段落,却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往收不住的方向发展。
陈淮安没有打掉孩子,这是其一。
陈淮安并没有和男友和好,这是其二。
陈淮安对双方父母说,这孩子是他的,这是其三。
他断绝所有榴城的关系,去了州城,所以他什么也不知道,更不知道,在这座小城市,这些事被添油加醋成了什么样。
陈淮安,偶然见到她,挺着肚子站在他面前,求他帮人帮到底,认下这个孩子,之后的所有事,再做打算。
裴即白只觉得这一切荒谬,却又真实发生。
他想不通,面前这个女孩,二十多岁的年纪,为何脑子单纯到像是只有几岁。
他言简意赅地指出,她应该去找孩子的父亲,而不是来找他,她却始终咬唇不语。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觉得应该去接冬青了,打算离开时,她才憋出原因:她害怕,未婚先孕这种事情,耗费了她所有的勇气,更何况,她的父母,是不接受孩子的父亲的。
裴即白觉得好笑,想要离开时,却见到了冬青。
她果然误会了,确实,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误会的。
他没有解释过他和陈淮安的关系。
他用尽全力将这件事托盘而出。
原本瞒着,是害怕陈淮安的名声受损,因此不管冯雅淑怎么闹,他也没有松口解释过。
冬青听完他的话,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站在她面前,像是交卷后,等待成绩的学生。
她脸上表情淡淡的,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接受你的解释,我想先静静,裴即白,让我先走吧,你把这件事处理好,我们再聊吧。”
冬青转身离开后没多久,直直站在原地的裴即白手机响了,他看清来电显示后,接通电话,面色严峻。
冬青走了一会后,觉得自己有些傻,这里离医院这么远,她却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她觉得自己应该打车的。
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做了。
她停在马路边招手,拦了辆车,钻进车里,绝尘而去。
第50章晋江文学城独发
裴即白原本掐掉几次的电话,契而不舍地打来。
冬青已经走远,他觉得有些事,确实应该如冬青所说,他得处理好,才有资格再去找她。
这次他没有挂断电话,反而是接通,电话那头的人大概没想到他会接电话,声音一顿,呼吸声似有似无。
裴即白先开了口:“喂。”
“你回来了,”那头的人顿了顿,“我听说你回来了。”
来电的人是冯雅淑,裴即白没想过告诉她,她却知道了,榴城真是小的可怕。
他边走边说,走到街边,拦了辆车:“嗯。”声音低稳,“我回来了。”
冯雅淑明显在抽气,紧接着声音顺着话筒炸开,尖锐而刺耳:“你还知道回来,你不是走得很潇洒吗?”
车在裴即白身边停下,裴即白手扶上门把手,这样的冯雅淑,他见过太多次,从最开始心疼,到后来的厌倦,再到现在的麻木,他度过了近十年。
冯雅淑把对生活的希望,对裴栋的怨言,对这个世界不公平的怨愤,全都强加至他的身上。
他打开门,坐进去:“如果你不能冷静些的话,我想我们不需要再谈些什么。”
“冷静,我为什么要冷静,”那头的人被这话刺激,声调扬高,“你是我生的,你不知道体谅我,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话,裴即白,你有没有心。”
裴即白我这手机的手,坠下,直接摁下关机键。
这些话,他这些年,已经听过太多太多,他好像已经可以免疫了。
他已经记不清冯雅淑是否曾经有过副温柔的样子,他想是有过的吧。
他最开始以为是裴栋的背叛,因此他拼了命的想要做到更好,只要她说的,他就会去做,他以为这样,冯雅淑会愿意放弃裴栋吗,他以为他更让冯雅淑知道她还有他。
可后来的一切,证明他错了。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叫她离开裴栋,他只能等待着她能想通的那天。
可冯雅淑好像是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她和裴栋的芥蒂愈来愈深,她没想过如何是解决这个症结,只拼了命的想要两败俱伤。
裴即白看着窗外,外头都是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风景,司机操着浓厚乡音的普通话:“去哪?”
裴即白没回头,头靠在椅背上:“南清路,桂园。”
司机抽空多看了他两眼,问:“别墅区啊,房价不便宜吧。”
裴即白礼貌疏离地回答:“买得早,那个时候还不贵。”
“买得早那也不便宜了啊,现在那片发展得可好了,学校也好,我就想送我闺女去那边读书,没名额。”榴城的司机,似乎格外健谈些,同他拉着家常。
可惜,裴即白无法参与这些家长里短,随口道:“是吗?我也不清楚,没孩子,没考虑过这些。”
“那你这个年纪,也该考虑了呀,”他一会看前方,一会看他,嘴里道,“我表姐有个侄女还不错,家里还有个门面,长得也俊俏,要不要考虑下。”
裴即白抬手,摁了摁额角,拒绝道:“不用了,我有心仪的人了。”
司机沉默了会,道:“哎哟,突然说什么心仪,我还反应半天,喜欢就要抓紧了哟,这人的一生就这么点点时间,要趁早哟。”
裴即白头放下,坚定地说:“嗯,我会的。”
司机一路上找了不少话题,裴即白兴致不高,偶尔搭话几句,车停小区外,裴即白喊了停,太过健谈的人,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