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灼抬眸看他一眼,像是被提醒了一般,之前结婚确实太过仓促。
他转过头看着庄简宁,认真地问:宝宝,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毛君捂住眼睛,想捅死问出上一个问题的自己。
庄简宁瞪大了眼睛,婚婚礼?
贺灼轻弹了一下他额头,这么吃惊做什么?不着急,等你做好准备。
短暂的吃惊过去,庄简宁也没再当回事,只以为贺灼问他这个问题不过是跟毛君话赶话,随口说出来的。
他哦了一声,便在心里将这一篇掀了过去。
晏路在旁边观察了半天,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之前见过的那个贺灼。
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前面已经记录了很多页,最后一次是半年前,上面俊秀的字体清晰写着诊断结果:了无生趣,极端厌世。
他翻开新的一页,快速写道
陷入恋爱中,情绪稳定,状态非常好。
没多大功夫,飞机缓缓降落在温泉山上的疗养院。
接到贺先生过来的消息,院长和几个副手已在停机坪焦急等待多时。
舱门一开,院长立即大步迎上去,激动的手舞足蹈语无伦次,恭喜贺先生,十年努力终有成效,贺夫人各项机能良好,甚至与十年前刚昏迷时别无二致。
而且这项医疗成就也能推广到帝国各个医院,给无数类似的病人和家庭带去福音!贺先生您真是太伟大了!
贺灼操控轮椅,神色无波地从悬梯下去,淡淡地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院长对这位秋财幕后老总的畏惧是真的,崇拜也是真的。
拿不准老总的心思,他躬身请示道:贺先生,您是先休整一下,还是现在去看贺夫人?
庄简宁紧随着贺灼出了机舱,他第一次来温泉山,看着周围的环境和设施,再一次被贺灼和秋白的财力震惊到。
听见院长的问题,他赶紧上前一步。
贺灼见他过来,伸手拉过他垂下来的手,跟院长和他身后众人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庄简宁。
院长听见庄简宁这个名字赶紧抬起头,神色闪过一丝惊喜,庄先生好。
既然贺先生主动开口,这位庄先生肯定是他心尖尖上的人,院长胆子也大了起来,真心实意地叹道:久仰庄先生大名!我女儿是您的粉丝,有了您这样的优质偶像作为奋斗目标,我们做父母的不知省了多少心!
几个副手察言观色,纷纷跟着花式夸奖。
庄简宁被他们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你们好,真的太过奖了。
贺灼出了机舱,踏上这方土地时便紧绷起来的身体,渐渐松缓下来,他捏着庄简宁的手指,昂头看他,没过奖,你就这么厉害!
庄简宁:
都不知道谦虚点的吗?
毛君:
能要点脸吗?
庄简宁怕贺灼的这些下属们继续接起话题,问贺灼:咱们现在去看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称呼贺夫人,按理说他跟贺灼已经领了结婚证,应该跟着贺灼称呼妈妈的,可是他从没在贺灼口中听过妈妈这个字眼,自己也不好越俎代庖。
贺灼像是猜到庄简宁的顾忌,朝院长掀了掀眼皮,去看贺夫人,又朝后看了眼毛君和晏路,继续吩咐,招待好我的朋友。
院长立即躬身做出请的姿势,在前方带路,另有两个副手把毛君和晏路往另一个方向领。
贺灼拉着庄简宁的手,征询他的意见,你想跟我一起吗?
庄简宁蹲下身,你想让我去吗?
贺灼点头,想。
庄简宁站起身,好,咱们一起。
毛君一直没挪步子,他本来是想跟着去的,既然院长都说了贺夫人身体各项机能都良好,他倒想去瞧一瞧,她的心到底好了没有。
但看这如胶似漆两口子的状况,自己也插不进去,还是缓缓再说吧。
君哥,那边的林子旁有条小河,咱们去那转转行吗?晏路见毛君还在看着贺灼的背影,出声询问。
毛君回头,看着晏路的眼睛,脸上绽开笑容,好。
顺着长廊走了一小会儿,还是之前的那个房间,有护工迎在门口,房门大开。
庄简宁一眼看见床上的贺夫人,消瘦苍白,却难掩风韵,年轻的时候一定极美。
贺夫人听见动静,缓缓转过头,看见坐着轮椅进来的人时,她先是怔楞了一瞬,慢半拍地惊呼一声,眼睛瞪得大大的,用手死死捂住嘴。
庄简宁赶紧低头看贺灼的神色。
贺灼像是看见了一件很是可笑的事情,缓缓勾起唇角,但脸上和眼底一丝笑意也无,紧握轮椅扶手的双手用力到青筋凸显。
庄简宁的心揪了起来,他伸手覆盖住贺灼的手,轻缓地抚着。
贺灼反握住庄简宁的手,举起来,死死盯着跟十年前容貌并无二致的人,冷笑道:你不是最恨两个男的在一起吗?我结婚了,这是我爱人。
第75章陈年旧疤
庄简宁愣愣地看向贺灼,贺灼连一面都未曾见过的父亲,原来喜欢男的,可是为什么又跟贺夫人结了婚,生了子。
原剧情里,贺灼的父亲极有商业天分,虽然在贺家排行老三,但颇受贺老爷子喜欢,一直将他作为贺氏家族未来的掌舵者培养。
难道结婚生子,是他获得继承人身份的交换条件?
上次从毛君口中,隐隐推测出贺灼小时候缺吃少穿。
不管贺灼父母因为什么结合,贺灼母亲对她这个儿子肯定是带了怨恨的。
脑中这些想法一闪而过,庄简宁迅速蹲下身,看着贺灼苍白的脸,心中难受极了。
他将手从贺灼大掌中抽出,五指张开,挤进他的指缝中,掌心贴合,十指紧扣。
贺夫人的记忆依旧停留在十年前发生车祸的那几天,根本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坐着轮椅的青年,是她长大了的儿子。
她慌张地看向这间记忆中完全陌生的房间,脑中一片轰鸣,眼中俱是惊恐,嘴巴张合数次才像打开了声音开关,啊啊啊啊地嘶哑惊叫了数声。
双手紧攥着白色的被子,浑身发抖,腿脚用力往后蹬,只想赶紧逃离此处,浑身却像是被人完全抽干了力气。
贺明轩,你竟然还活着!不对,我亲眼看见你断了头的尸体下了葬!你是鬼!
又不是我害死你的,你找贺家那些人去啊!为什么要来找我!啊啊啊救命啊!有鬼啊!快来人救救我啊!啊啊啊啊
李助早在贺灼和庄简宁进去之后,便遣散了所有闲杂人等。
此刻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他们三个。
贺灼看着眼前这场精彩的表演,像是一把阔别十年的钥匙,开启了他早已封存的记忆。
他静静欣赏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你在害怕什么?
像是疑问句,也像是明知故问的讽刺。
贺夫人犹如猛然惊醒了一般,停止了挣扎着往后退的动作,本来苍白的脸色竟无端有了点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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