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在巫族禁地看到了什么?涟姒真人忍不住开口,红拂坊最擅长的也是卜卦,宗门绝密的典籍中曾记载一二。她是掌门自然也翻看过,旁人或许不知,她却是知道封廉所说并非自夸,也无虚言。
正因如此,她才这般急切。元隐与墟于看似是向修仙界发难,但元隐自爆的举动却分明是冲舒墨来的,或许封游看到的场景中就有她想要找到的答案,那个能救下舒墨的答案。
呵。封游呕出一口血,虚弱地冷哼一声,让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我看到了神界倾塌,仙界陨落,灵源大陆亿万生灵瞬间碎成齑粉。他艰难抹去唇边的血渍,一字一顿道:而罪魁祸首,就是楚殊墨!
你胡说!涟姒真人尖声道:大厦将倾,分明只有他才能保修仙界百年太平!
确实。封廉抬眸继续道:封游看到的并不是全部,老祖找到了搜魂敛魄,用它支撑起了摇摇欲坠的仙界,让修仙界免于碎成齑粉的结局。
楚殊墨闻言,脸上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似乎对自己究竟是毁灭还是拯救修仙界都毫无兴趣。
搜魂敛魄是神族之物,就藏于巫族禁地。封廉继续:只是神界崩塌后,搜魂敛魄便失去了活力,整个灵源大陆只有老祖才能唤醒它。
剑一真人一惊,视线转向舒墨,这算不算是对上了?
楚殊墨当年离开时,长辈曾告诉过他,唯有五行至宝可以温养他的神识。他在修仙界找了整整一千五百年,数代剑宗掌门倾尽全力也未能帮他找到。可如今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得到了颖城业火与东融息壤,就连百江忘川水也有了线索。
第45章
修仙界只有楚殊墨有这个修为唤醒搜魂敛魄,难怪封廉他们千方百计也要离开极北之地。
笔洗里的玉胜也明白过来,自己这是中了封游的计。金色的鱼尾气急败坏地拍起了几朵水花,最后还是觉得不解气,探出半个脑袋喷了封游一脸的水。
封游也不恼,只冷冷地看着被困在笔洗中的玉胜,见对方接连被自己戏耍,可想而知并不是什么聪明人。
瞧见了封游嘴角的嘲讽后玉胜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无论对方是否欺骗了他,忘川水就在涟姒真人身上,她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想通其中的关节后他忍不住虎视眈眈地瞪了几眼舒墨,心想只要对方一有异动或者对涟姒出手就跃出水面狠狠咬他两口。
唤醒搜魂敛魄可需什么代价?涟姒真人的全部心神都在舒墨身上,手中的笔洗若不是舒墨交给她的,只怕早被扔到了一边。玉胜气得忍不住想用鱼鳍拍拍胸口,最后只能选择眼不见为净,顾自沉到了水底。
需折损老祖些许修为罢了。封廉道,剑一真人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神情中忍不住流露出些审视的意味来。封廉见状也不恼,弯腰道:灵源大陆的生灵都负于您一肩,还请三思。一顶高帽,三言两语便将灵源大陆的生死存亡压在了他的肩上。
而一旁竟也无人出言反驳,他们休养生息了太多年,已经习惯了舒墨的保护,从未想过他也只是一个修士而已。
等聚齐五行至宝,温养识海后您的修为才会抵达巅峰,届时唤醒搜魂敛魄也是轻而易举。舒墨沉静片刻后问道:息壤和业火我已拿到,忘川水也有了线索,那另外两样至宝在哪里?
根据卦象,无根金在极北之地,瑶池木我暂时无法找到踪迹。封廉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告知。
我知道了。舒墨应道,随即离开主殿,留下一句勿扰便回到了淋畅园。
回园时还顺手布下了结界,再次让淋畅园与世隔绝。而陆拾遗还沉在暖融融的梦里,直到舒墨靠近才转了转眼珠,缓缓掀开眼皮。趴在他肩上的护食蓦然醒来,欢天喜地地啾了一声,用小翅膀拍打了几下他的脸颊。
你是想拍死我好换个饲主吗?陆拾遗咳嗽了两声才虚弱地开口,护食闻言连忙停下抖动的翅膀,谄媚地啾了一声。陆拾遗见它这小模样也露出了个笑容:放心吧,我没事,就是有点虚。
舒墨见状摇头,伸出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无奈道:你还有力气胡说八道。陆拾遗也叹了口气:是我太没用了。他的语调听起来很轻松,但舒墨知道他是真的在自责,责怪自己只能成为拖累。
舒墨闻言道:既然知道就好好修炼,别让我担心。
好。陆拾遗换了个侧躺的姿势笑嘻嘻地应了下来,不一会儿又困倦地睡了过去。舒墨替他掖好被子,回想着封廉的那番话。看似天衣无缝的理由其实千疮百孔,封廉在他眼里与封游本质上并无什么差别。
五行至宝他是势在必得,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暂且相信封廉了。
陆拾遗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识海中,四野望去只有看不见尽头的黑暗,饕餮乖巧地悬在他面前,器身上灰扑扑如同污渍一般的斑点已经尽数消失,它成了这世间唯一的光源。
周围实在太安静了,他甚至能听见自己清浅的呼吸声。他处在一个极为奇怪的状态里,明明知道自己正在做梦,知道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但却始终无法挣脱。
这样的状况不知僵持了多久,在他以为还将继续下去的时候,饕餮终于有了变化,它的器身逐渐黯淡,纯黑色的纹路缠绕上器身,将它完全包裹。
被缠绕成一团黑影的饕餮就像植物的根部,从里延伸出无数的枝桠,掠过他向四周延伸,直到将整个识海填满。陆拾遗皱眉,指尖触上突然暴涨的枝桠。
就在触碰到的那一瞬,他听到了嘭的一声,像什么突破了限制,终于到达了极限。将识海铺满的枝桠上突然长出了一簇簇龙鳞般的叶片,几个呼吸间就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识海。
陆拾遗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纯黑的龙鳞泛着金属光泽,远远看去,就像铺满黑夜的璀璨星光。
可这样的美景并没有持续多久,陆拾遗只觉得浑身僵硬,半空中旋转的灵气仿佛打开了某一个开关,从四面八方涌来,争先恐后地进入他尚显孱弱的经脉。
啾!依稀间他好像听到了护食焦急的求救声,意识有一瞬间的回笼,拼着最后一丝清明他试图牵引体内突然暴涨的灵气。
一股霸道的灵气异军突起,缓缓扩散至他的四肢百骸,牵引着体内暴虐的灵气回归正道。陆拾遗本能地回神,遵循着那道灵气的指引,将强行闯入自己身体内的其他灵气梳理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身体逐渐恢复如常才平静下来。
一旁的舒墨终于松了一口气,收回侵入陆拾遗体内的灵气。额间细密的汗水落下,他却望着对方的睡颜入了神,有一瞬他似乎在对方的识海里看到了什么,但等他再想细看时却失去了踪影。
他的目光随着陆拾遗起伏的胸口落在了露出一个小角的龙鳞上,那东西看起来似乎是龙鳞甲?
龙鳞甲正如其名,状似龙鳞,是这世间最坚固的铠甲,也是搜魂敛魄的伴生植。
不对,舒墨将自己的猜测赶出脑海,龙鳞甲早已消失多年,就连他手上的那三片,还是离家前长辈给的,修仙界又怎么可能会有完整的龙鳞甲树呢。
理智虽然告诉自己不可能,可他的视线还是落在了陆拾遗胸前的龙鳞上,看表情并没有释怀。
不管舒墨如何纠结,陆拾遗这一觉睡得还算不错,他被封游拍了一掌,又中了巫族的毒药,但好在当时封廉也在,服了解毒丹暂时压制住了他体内的毒性,但要彻底恢复却还是要去巫族一趟。
我打算启程去极北之地一趟。舒墨展开信纸,一边书写一边对陆拾遗道。陆拾遗现在恢复了许多,只是精神还有些不济,闻言打了个哈欠,问道:什么时候去?我的伤会不会拖你们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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