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他过早把她杀了,那他是不是也很快被雷劈死了,甚至都还来不及回京城做上摄政王。
想到这里,司徒曜嘴唇紧抿,一向骄矜的内心也想骂天道一句脏话。
江心婉听到他提到容王,可不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将她一刀咔嚓的司徒曜吗?
上一世,萧锦以身殉城,尸身被戎然践踏,司徒曜率军亲征,几番鏖战后终于夺回城池,可对于萧锦,他丝毫没有念与城共存亡的其忠烈之心,而是将他已无完整的尸首高挂于城墙之上,惩罚他的丢失布防图的过失之罪,以儆效尤。
江心婉撇撇嘴,是个狠人。
司徒曜将她的撇嘴看在眼里,勾唇道:“看江姑娘,似乎对这容王不甚满意?”
江心婉忙道:“民女不知容王,只知道那天家的人都是高高在上,天横贵胄自是与我们普通百姓不同,随意一个手指头就能要人性命,民女怎敢妄议?”
司徒曜看了眼她娇俏的脸,淡淡道:“江姑娘容貌倾城,可知多少女子凭借美貌便能扶摇直上。江姑娘若是肯,或许会让那容王拜倒在你容貌之下也未可知?”
江心婉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那个恨不得斩尽世间女子的大魔头、那个恐女男、那个女子近身就要过敏的男人,怎么可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真的求他这辈子都不要遇到她,她就谢他八辈祖宗了。
司徒曜饶有趣味道:“姑娘为何如此笃定?”
江心婉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补救道:“小女只是一介凡衣,怎敢肖想那天横贵胄。”她抬眸望了眼司徒曜,似是含了一汪春水,带着几分委屈道:“小女的姿容,虽多有人夸,但似乎在将军眼中都不过尔尔,更别说那高高在上的容王了。”
司徒曜凉凉的嘴角一勾,又来了。
这女人真是无孔不入地勾引他。
见他未答话,江心婉继续道,“天横贵胄不过是出生皇家,一辈子含了金汤匙,且小女听说那容王杀伐果断,不近人情,也是因为有将军这样的肱骨才撑起了容郡的安定与繁华。”
司徒曜眼神微眯,听出一丝不同的味道。
“将军这般惊才风逸,能武能文,甘州城如此安定,百姓安居乐业,技学坊广纳学徒,都是将军的功劳,我们这样的普通百姓也只认将军的功劳。”
她替萧锦不值,还想提醒什么,但却不知道再说什么。想想这一世其实目前为止,什么都还没发生,而她根本就不会偷那个布防图,所以这一世甘州城会不会丢,萧锦会不会殉城,司徒曜要不要鞭尸都有了极大的变数。
话到这里,她也就不再说了。
司徒曜心思缜密,不过听个话风,就知道她似乎是有意挑拨萧锦和他的关系。
呵,这个女人,果然是大邺的祸害,也是萧锦遇到的祸害。
江心婉看着他清隽的脸上紧绷的表情,莞尔一笑,话风一转,又开始舔着脸告白道:“小女……小女最是倾慕将军这样赤手打拼、为国为民之英雄,而不是容王那般的天横贵胄。”
说完低垂眼眸,状似害羞。
她这大美人三番五次暗示和表白,就问萧锦你这大冰块还能不能把持住!
司徒曜放下碗筷,淡淡道:“时候不早了,江姑娘要去那技学坊就抓紧吧。”他用绢帕轻拭唇角,而后起身,在江心婉满含期待的目光中走了,走,了……
江心婉:靠,就知道这样的结果。
她也不继续墨迹了,赶紧叫了小珠往技学坊赶。
到了之后,她让小珠去隔壁的刺绣班,自己则到了首饰班。
此时,上午的课程已经过了一半,里面都在自己做着手工作业,身着灰青色长衫的老师在教室内来回巡视,不时指导下学生手上的活儿。
江心婉一进去,先是几个汉子看到了,而后所有埋首手工的人察觉到异样都纷纷抬头,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这首饰课因为涉及部分冶金技术,又苦又危险,有的还是力气活儿,是以学这个绝大部分都是汉子,仅有几个是女的,还多以年龄较大的妇人为主,什么时候有小姑娘进来学的?还是如此娇美的一个小姑娘。
那些汉子简直眼睛都看直了,而那几个妇人投过来的目光却复杂得多,都隐隐含着不善。
江心婉在众目睽睽中,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与娇柔面容相匹配的还有她娇滴滴的声音。
着青灰衫的中年老师眉心微皱,他知道有部分千金小姐也会过来学习些技艺,但大部分都是去刺绣坊之类的课,什么时候到他这打铁焊银的地方来了?
他客套地欢迎了江心婉,让她找个空位置坐下,先观察大家如何做的。
江心婉应下,看到中间排有一个空位,就走过去坐下。
每个独立位置相隔两尺距离,江心婉旁边坐的是一个穿灰色衣服的男子,见江心婉坐到自己旁边,手上的动作一时停住了,抬起脸看了眼江心婉,秀气的脸很快红了一片,又马上低下头去。
江心婉自然地打招呼道,“你好。”
那人一边忙手上的活儿,一边点了点头,脸还红红的,很腼腆。
江心婉坐了下来,转而认真地看向他手上的活儿,问道:“你在做什么啊?”
“做……做一根发簪。”他道。
江心婉好学道:“真好,能告诉我具体怎么做的吗?”
那人一边手上继续忙着,一边小声解答,江心婉听得不住点头。
因为她太漂亮了,在这群灰扑扑的技工间愈发被衬得像一朵娇花,美艳娇嫩。所以她一出现,暗暗地就锁定了所有人的目光,现在瞧她对宋围那般热络,男的不由得心生嫉妒,女的生了鄙夷,尤其是其中一个身着红衫裙的女子,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身材有些壮硕,样貌普通,看向江心婉的目光几近喷火,呸了一声道:“狐狸精在世!细皮嫩肉的,那手拿得动锤子不?专门是为勾引男人的吧!”
她旁边的女人应道,“就是!你看,还特地挑中你家的宋围,眼光可真好!宋围可是这里长得最周正的!”
红杉女人脸上微红,“什么我家的,别胡说!”
旁边女子挤眉笑道:“别当大姐我不知道,这狐狸精没来之前,我最是看好你和宋围了。”
“你虽然是个寡妇,又比他大一点,但是你这技术可真是有能耐,以后出去了找活干怎么都是养家一把好手!而那宋围,就一张小白脸,家里穷得叮当响,所谓女大三抱金砖,你们两,绝配!”
红杉女人听得嘴角不住地上翘。
“不过啊,这狐狸精来了就是个危险了,你想想怎别让你家宋围的魂儿被她勾走吧!”
红杉女人嘴上的笑容消失了,投向江心婉的目光愈发变得怨毒。
半个时辰后,大部分作业已完成,只待老师点评,这个当下,有了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红杉女人起身,气势汹汹地朝后排走去,这时宋围还在给江心婉耐心地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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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叶蓁蓁作为一个具有隐性反社会性格的人类,虽娇媚惑人,实则狠戾,乖张,吃人不吐骨头,第一眼见易灼华,就想把他扯入凡尘,拉入泥潭,滚上几滚,沾沾人味。
易灼华一心修道,不念红尘,以祈长生,怎料第一次下山,就被叶蓁蓁给坑蒙拐骗,拐偏了道心。
她以人命逼他许下娶亲承诺,以乱道规;她绑他看遍人间凄惨,以乱道心;她骗他送亲,却以身相许,乱其道身,如此,终将易灼华道心坠尘,变成了人。
第18章
红杉女冷哼道:“宋围,你这点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讲?”
宋围被奚落,清秀的脸涨得更红了,垂眸不言,只默默把手覆在那簪子上掩住。
江心婉抬眸,见女子表情不善,帮腔道:“宋公子讲得很好啊,深入浅出,我一下子就懂了。而且这簪子也做得很好啊,起码我做不出来。”
红杉女转眸看了眼江心婉,离得近了更觉得她的美貌有攻击性,切了一声道:“你当然做不出来,你这点眼界,怕是也没见过什么叫做得好。”
江心婉挑眉,哟,好大的口气。
宋围在旁边红着脸小声符合道:“吕氏手艺精湛,我这簪子自然是上不得台面。”
江心婉道:“那我可是很期待看一看吕大姐的手艺。”
吕氏被一激,从袖中拿出自己的成品搁在江心婉面前。
江心婉拿起一看,这簪子果然比宋围的要精巧许多,但嘴上却道:“我看平平无奇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觉得宋大哥做的更好。”
宋围在一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吕氏则是被彻底激怒了,从宋围手中夺过他的簪子,两根簪子比在江心婉面前,“你好好看看,到底哪根更好?!”
江心婉为难地看了看,摇摇头,“我真的不懂,在我看来真的差不多,要不你告诉我到底哪点好?”
吕氏被噎着,她这好斗的性格彻底被激起了,干脆拉过一个凳子在江心婉面前坐下来,一五一十详细地讲哪里好哪里不好,她又是如何做的,用了什么工艺,中途还不时贬低宋围的簪子,偏偏说的又是真话,让宋围无地自容。
江心婉听完了,不由得给她鼓掌,“吕大姐厉害!我终于明白了,这果然是精巧至极!能有吕大姐的指导,实乃我的荣幸!”
吕氏毫无保留讲完后,看到江心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忽然觉得不太对味儿。
她来的初衷是啥?是来搅局这狐狸精勾引宋围的,可她大喇喇的暴脾气,只能想到从专业上羞辱她,让宋围知道这个狐狸精是个花架子。可是眼下瞧着,这狐狸精好似根本不觉得自己被羞辱,再转过头看看宋围,此刻已经默默将被她鄙视过无数遍的簪子收回去了,低着头再也不看她半分。
她好像搞砸了……一时间,吕氏尴尬地杵在原地。
江心婉到了此刻,哪里看不出两人之间的情况?这吕氏明显是爱慕宋围的,只是引起男人注意的方式错了,她想炫耀自己的技艺却总是打击宋围,男人可能会喜欢比自己强的女人,但绝不会喜欢一个处处打击他并扫他面子的女人。
江心婉会心一笑,拉了拉杵着的吕氏,道:“吕大姐技术精湛,还有诸多想请教的地方,要不大姐就坐在我旁边,可否?”
吕氏惊讶地望向她,见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随后收拾东西起身到了旁边一个空位置坐下。
这是把挨着宋围的位置让给她了,却美其名曰是挨着她坐,再迟钝也明白她的用意了。
吕氏这才明白,这姑娘不是想勾引宋围,而真的只是想学技术,并真心请教她。
一时间对她的全部恶意都没了,脸上的凶悍也消失殆尽,转而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过奖过奖,都是同生,姑娘有什么问题都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她顺势坐了下来,偷偷瞥了一眼宋围。
其实这个位置因为几天前有人离开就空出来了,也有人撺掇她坐过来,她自己当然是想坐,可是到底比较怂,她一个寡妇这么明目张胆主动贴男人不好,而且宋围也没邀请过一句,她做不出来。
这会儿终于坐到想坐的位置了,她搓搓手,想打招呼却不知道说什么。
一旁的江心婉拉拉她的袖子,她侧过身去,听她小声道:“宋大哥要面子,你夸夸他做的好的地方啊!”
吕氏难为情,“可是……”
江心婉:“男人要夸,女人要适当伏低,宋大哥喜欢这样的,没错。”
吕氏一向在宋围面前强势惯了,以为这样才能让他欣赏她,不知道怎么转画风。
江心婉看着她不上道的样子,微微摇摇头,笑道:“没事,你教我做手艺,我教你怎么攻略男人。”
吕氏见她胸有成竹,又认定她就是狐狸精本尊,对男人肯定有一套,于是立刻答应了这互惠条例。
这时上课钟声又敲响了,老师走了进来,对全部学员的作品进行了点评,果然吕氏是第一,各方面技巧娴熟,不可多得。
江心婉暗道,这个人若能成为以后生意的助力就好了,即便不成,她这个插班生也可以多问问,多学学。
于是,在吕氏的帮助下,江心婉进步神速,而江心婉不时传授她怎么与宋围相处,也让吕氏感激,两人关系拉近了不少。同时江心婉的进步也让老师刮目相看,摆脱了随便玩玩的印象。在班上也彻底摆脱了狐狸精的称号,当然这是后话了。
出了首饰课,江心婉遇到一脸愁容的小珠。
她笑问道,“学刺绣学的如何?”
小珠快哭了,“太难了。”她伸出手给江心婉看,“小姐,您看我这大手是拿绣花针的吗?千万别让我学了!”
江心婉拍拍她的肩头,“行,起码试过知道不行了,那你再换一个。”
小珠:“哈?还要换一个?”
江心婉翻了翻课程表,“喏,我待会儿去上染艺课,你可以去制鞋课。”
小珠生无可恋,但钟声响起时却治好无奈走近课堂。
江心婉到了染坊,看到就是大大小小的各色染缸,而这里面的学院则是女子居多的,虽然仍然是中年女子为多数,但起码也有好几个年轻女子,其中也有姿色不错的秀丽佳人,见到江心婉到来,没有明显的敌意,反而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江心婉也开心地回了笑脸,她反正都不认识,所以干脆走到那个对她释放善意的秀丽女子面,“我叫江心婉,姑娘呢?”
“我叫孟颖颖。”秀丽女子回应道。
如此便是认识了。
很快,江心婉发现自己找到了个宝,孟颖颖看着秀气斯文,但是染布却是一把好手,她交出的作业,在别人只能勉强做到纯色无色差时,她就能实现渐变色晕染,连老师都啧啧称叹。
江心婉自然也喟叹,在古代用落后的手工技法能染出这样的效果,实在是很厉害。
并且她还很有耐心,江心婉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问的问题再白痴,她都耐心解答,一步一步地给讲步骤。所以江心婉暗下决心,这也是她要挖的人。
可正在这时,染坊忽然闯进来两人,要把孟颖颖带走。
一个是矮胖的中年妇人,一个是与妇人有着几分相像的年轻男子。
妇人进来就对着孟颖颖骂道:“你这贱蹄子,让我一通好找!赶紧跟我们回去嫁人!把这劳什子课都给我退了!”
这么一声吼,让众人停下手中的活,都望了过来。
此刻已经临近下学了,是以老师暂时出去了,孟颖颖白净的脸上楼主难堪之色,却还是倔强道:“我不会退,也不会回去。”
中年女人声音提到八度,“吴公子聘礼都送过来了,你不嫁也得嫁!”
孟颖颖手上动作不停,头也没抬,只冷道:“聘礼不是我收的,谁收的谁嫁去。”
中年女人被噎,一时气急,见周围的人都围观着,忽地耍泼起来:“哎哟,你们看看,这是对娘说的混账话哎!这不孝女哦,白养这么大,还花这么多钱来读这班,结果是白眼狼!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哎!”
她这一嚎,搞不清楚状况的众人都侧目看向孟颖颖,只见孟颖颖终于放下手中的活,抿了抿嘴道:“这学费是我爹教的,与你无关,我爹若是在,定不会让我去做妾……”
中年女人又嚎道:“哎哎哎,后母难做哦!巴心巴肝换得这样结果,你们看看,你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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