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话如何说,我这小本买卖,楼上掐起架来,我报官,这做法可有什么错漏?”
“那可是四爷和九爷府上的人。”
“四爷九爷又如何?四爷九爷就能随便纵容府上的人来我这店里打架砸东西?陈大人,咱们国家是讲律法的,那句话如何说来着,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就俩王爷。”
陈大人一脸苦相,这官府都出动了,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儿,又不能屁也不放一个的就把人再给放回去,于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只念着这九爷至少还讲点儿道理,应该不至于一通邪火四处乱发,只要自己保持公平公正的罚判,应该也不会出大乱子。
于是含泪把自己架上一个两难的境地,陈大人吩咐楼上道,“把人都带回去,派人通知四爷九爷,寻衅斗殴,毁坏他人财物,是公了还是私了还请两位爷拿个主意。”
白衣公子听完,放下了手中的算盘,他灿然一笑道,“大人英明。”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几天有点忙,更新时间不太稳定,请见谅。
☆、第66章
姑娘们闹矛盾动手打起来,却是将人‘湘萍苑’给尽情砸了个干净,于是人家店老板报官,官府过来抓人,陆家大小姐和苏家四姨娘连带着那位苏家三小姐一块儿,三个人一并被皇都知府陈大人给请去衙门口里头喝茶了。
要说砸砸东西什么的,赔点钱也就算作罢,可偏是三位姑娘打架打的厉害,个个都是鼻青脸肿,凶狠好斗的模样,官差来了喊停也绝不松手的主儿。
就这恶劣性质,再往严重点说,衙门里来人喊停不停手,给你安上一个藐视律法的罪名,那都不算是冤枉。
所以四王爷在接到官府送过来的口信时,那官差还在跟着解释。
“咱家大人实在不知道这是四爷身边的人,事儿闹的那般大,姑娘们再打下去怕是都得出人命了,街道口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全是看热闹的百姓,人湘萍苑的老板还等着衙门给做主呢,咱就当是走个过场,那该给的交代还得给,不过四爷您放心,您家的人,就算进了衙门,那我们也是绝不敢亏待半分的。”
听着衙门的传话,宁清逸是怒不可遏,他指尖捏住茶杯好一阵儿手抖,这才缓下一口气来问道,“打架?为何?”
“据苏家三小姐的供述,说是她家四娘与外人狼狈为奸,谋财害命,伙同奸夫屠苏家满门,她所幸逃出,谁曾想这一回又在这里遇见,自然是要寻人问个清楚,于是两人拉拉拽拽,三言两语说不合适,便动起了手来。”
“啪”的一声,宁清逸将手中茶杯扔到地上。
杯身同地面相撞,瞬间裂成一地碎片,这动静吓得那报信官差身子都是一个哆嗦。
陆浩轩见状连忙起身,他同那官差客气道,“劳烦官爷特地跑一趟来给咱家四爷报信,这坏了规矩的人,该怎么审理,怎么处置,那都是衙门自己的事儿,家里人不懂事还给你们添麻烦,四爷为这个才生气呢!”
“不麻烦不麻烦,四爷保重身子,那小的这就回去了。”
“赵伯,送客。”
做商人的本能,还打算给人塞锭银子的,谁晓得这官差胆子小,愣是没敢接,陆浩轩只好又将钱给收了回来。
回头的时候,宁清逸还是气的很,他只骂道,“你们家能不能出一个对本王有用的女人?两个白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四爷,家姐她,心思单纯,只是平日里跟着您,性子被养的飞扬跋扈了些。”
“本王都恨不得在她脸上贴着白痴两个字,你还怪她这是被本王养出来的?”
“四爷息怒,在下并未有责怪四爷的意思,只是那苏家三妹妹自小养在深闺,家中算上正房就有四个姨娘勾心斗角,她又是庶女,没什么地位,走哪去哪都是遭人欺负的命,而家姐自幼受爹娘照养,长大后又得王爷恩宠,比起狡猾奸诈,拿人心思这一点,自是如何都不能和那苏家三妹妹比的。”
宁清逸咬牙,此刻恨不得自己当时去姑苏,第一个除掉的就是苏家那招人恨的丫头。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布好的局,趁着老九不在的当口,一盆脏水都准备好了,现下竟是抬手就泼到了自己身上?”
陆浩轩皱眉,他只解释道,“苏家三妹妹牙尖嘴利,头脑清晰,可家姐再傻,那也是万万不敢承认苏家的事儿和咱们有关系,这次想必也是双方各执一词,还有的掰扯,只要咱们一口咬定苏家的事儿在姑苏立了案,照规矩,这事儿就还得是由姑苏来管。”
只要在宁清衍回皇都之前,他们再把苏蓉绣弄回姑苏去,那这案子要怎么判,如何判,那还不都是自己说了算?
想到这里,宁清逸的面色才稍有好转,他手指头轻轻扣着桌面,略有疲累的往椅背上一靠,便是摆手道,“去吧去吧,这事儿早做早了结,省得夜长梦多。”
“是,在下这就去办。”陆浩轩颔首,起身行礼之后,这才退出了主殿之外。
今年雪下的尤其是大,听说姑苏那地方都飘了好几朵儿雪花下来,虽然可怜兮兮的一落地就会融化,可宁清衍想,如果不出苏家的事情,苏蓉绣就算不来皇都,那她今年,也是能看到雪的了。
“九爷,还在担心皇都的信报?”
河西大雪封山,从宁清衍这扇窗户推开望出去,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就什么也瞧不见了。
沈霖刚从外头推门进来,他抖了抖肩膀上的雪花儿,这才收了伞,将伞立在门口一旁。
宁清衍点头,他伸手合上窗户,手指头已是冻的通红一片,“怎么样?路挖开了吗?”
“嗐!咱这又有钱,又有人,还有林瑟在前方坐阵,哪愁有什么办不好的事儿呢?”沈霖拿火钳将盆里的碳火拨旺了些,“再说这几天陆陆续续的也在往城里头送东西了,看这速度,最晚三天,只要路一挖通,车马就能往朝里,到时候就不用再靠人力一点一点翻着雪山的往城里运了。”
“那就好。”宁清衍又叹一口气,“路通了就好。”
“还糟心呢,这么值得开心的事儿,您又不是没见着,人家林瑟以前多不待见咱们?结果这一回看见拿了钱拿了物资过来,立马转变态度,而且我还特意吩咐了,让把东西送进去的挑工们,一定要告诉所有受灾百姓,东西都是咱九爷千里迢迢从皇都带过来的。”沈霖信心满满的笑道,“这一回进河西,我不把那里里外外腐/败的苗子全都给抓干净,那我沈霖就算是白来。”
心下默默算了算时间,这挖通路得耗费个三四天,送东西进去也得耗费个三四天,其中还不乏要腾出时间来救治受伤群众,商议灾后部署,稳定民心,再拔除官场上的恶臭势力,简单粗略的计算下来,最快最快也得耗时小半月。
宁清衍忧愁道,“河西的事儿倒是按计划在走,只是蓉绣她一个人在皇都,本王实在担心。”
“放心吧九爷,四爷还能把她给吃了?”
“她全心全力帮扶本王,这一回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本王心下难安,又岂能苟活?”
沈霖端着热茶杯的手指头一抖,“九爷,这种胡话可不能说,苏姑娘这一回帮了大忙我承认,可这还不至于让您拿命去赔的程度。”
“怪本王考虑不周,如何也不能将她一个人丢下。”
河西偏远,地处山区,来往交通本就不便,路上山路难行,本是一份好心,不想带着姑娘家随自己一路吃苦受罪,哪晓得这前脚刚到,后脚就接到信报说,这苏姑娘和四爷府上的陆姑娘起了冲突,还打架打进了官府。
苏蓉绣并非是这般冲动不顾大局的人,宁清衍一开始接到信报,他本是不相信,可后来想想,苏蓉绣同陆琬宣本就有私仇,而且这梁子还是因为苏暻綉而结下的,这样一想,那姑娘会动手,似乎又合情合理了些。
“九爷,我能理解您的心情,那苏姑娘,虽然我之前一直说她没用,但人家这一回确实是帮了咱的大忙,所以算是我判断失误,您放心,改天回了皇都,我一定当面和她道歉。”
“道歉的前提是,人得在。”
“放心吧九爷,人苏姑娘自个儿心里有数,她可不是那般脑子里没货,冲动鲁莽的性子。”
“不行,本王还是不放心。”宁清衍拉过沈霖的胳膊来,他道,“你现在去找林瑟,让他赶回皇都,四哥既然要拿苏家的事儿来说,那咱们索性同他说个清楚,三百多条人命本也就还没个交代,他还非得往这钉子上撞,那咱们就和他硬碰一回。”
“九爷,您这话说的,我让林瑟回去他就能回去?人家现在是幽州的知府,来河西那也是出于人道主义帮忙的,您还真当他和我一样,都是您狗腿子?”
宁清衍皱眉,“既然要翻案,本王只要不插手,四哥自然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去干涉,现今经办此案的陈大人,在官场上,除了打点人际关系这事儿做的游刃有余外,其余能耐,那和饭桶没有直接的区别,要指望他办案,那你不如指望本王直接从河西起兵造反。”
“那敢情好,省得我一天天为这皇位的事儿糟心都都掉头发了还。”顺着话头接了一句,见宁清衍脸色不对,沈霖又才忙道,“不过咱没这必要不是,圣上还站咱这一头呢,四爷这都自个儿把马脚伸出来,咱只顺势翘他一把,他就能倒台。”
“想扳倒四哥不容易,林瑟的存在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蓉绣如今已经抓到了她四娘,现下就是看谁能抢占先机,只要林瑟去皇都,碰了这案子,以他的为人,本王相信,苏家一定不会蒙冤。”
“可问题是我怎么让他去?那小子当初就是不喜欢皇都勾心斗角的站队,这才包袱一背的就跑了出来,结果我现在又让他回去收拾烂摊子,他能搭理我吗?”
“你这样。”宁清衍手指头一勾,示意沈霖附耳过来,他道,“晚上单独约他出来喝个酒,就说这边的情况比我们过来之前想象的还更要糟糕,所以九爷想再挪些钱来救治百姓,恢复生产,可是因为突然联系不上苏家那姑娘,一打听,才知道人被四哥那边使绊子扣住了,因为他们,也看上了这笔家产。”
沈霖为难道,“九爷,咱这么骗人家,也不太合适吧。”
“放心吧,别的不说,只要这钱拿出来是用在了百姓身上,林瑟他就不可能不管。”
“可人家也不是个傻子,万一哪天发现了。”
“他要发现了,本王亲自上门负荆请罪去,现下救人才是要紧事,这事儿你办不妥,明儿个你就自己滚回皇都去。”
沈霖撇嘴,委委屈屈的应了句,“是,下官这就回去把胃清一清,晚上好陪人家喝酒。”
☆、第67章
皇都府衙内,本只是私下收了人家的好处,所以出门替人摆平麻烦,这不过是随手逮了个寻衅斗殴的小姑娘,谁晓得竟是莫名给自己请了这么几尊大佛回来,陈大人坐在公堂之上,只按着这装满一团浆糊的脑袋头疼的厉害。
四姨娘仍是指着苏蓉绣在骂,“大人,您可千万别听这丫头胡说八道,这厮自小就心思歹毒,看着闷声不吭气儿的模样,可这不叫唤的狗咬人可最是凶狠啊,我们家中四个姑娘,就她打小受教训受的最多,心里憋着气儿,巴巴等着这一天报仇雪恨呢!”
苏蓉绣听完,她心平气和的反驳道,“大人,我自小脾性倔强,大娘为了改我的毛病,确实是费心费力教导许久,对此,我一直对大娘心存感激,并且十分尊敬她,并无心生恨意。”
“你敢说你不恨她?”
“为人子女,受父母教导自是理所应当,又怎能说恨呢?何况大娘虽然时常训诫我,却也不曾亏待过我,什么好吃好玩的我也能分到一份,我娘亲去世的早,若非是大娘养育,我又怎能苟活至今,若要说我,想必四娘您反倒更恨我大娘几分吧。”
“你少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和大姐结过仇怨。”
“你别不承认。”苏蓉绣甩开四姨娘过来拽住自己袖口的手指,她上前一步道,“陈大人,我四娘是个什么人,您去姑苏随口打听一两句也能明白,她是如何忘恩负义,贪慕虚荣,两面三刀,无情无义的一个人。”
“苏蓉绣。”四姨娘厉声尖叫,似乎想要借此制止住那姑娘这样动手掀开自己遮羞布的行为,“你还有脸说我?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做了多少恶心事,你真当我一件也不知道?”
“诶诶诶,两位两位。”公堂之上,实在是过分嘈杂的厉害了,陈大人听来听去也没听出半点有用的信息,只是从昨日审到今日,总算是明白了这俩女人在湘萍苑内动手打起来是为的什么,于是伸手示意堂下安静后,他这才说,“本官也听明白了,你们在湘萍苑动手,为的就是半年前,姑苏苏家那桩灭门的案子,对吗?”
“没错。”四姨娘连忙答道,“就是这死丫头下的黑手,为了苏家的财产,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她都能做的出来,大人,您仔细想想,我害苏家,我能有什么好处?而她呢,暻綉的尸体前脚刚挖出来,后脚苏家所有的钱就全部被她一个人分走了。”
“两位都先冷静。”陈大人继续安抚堂下众人,“首先,本官请二位来衙门,为的只是你们动手砸了人家湘萍苑的事儿,现下人家店老板已经清点干净了所有受损物品的清单,二位确认后交了赔款便可离开。”
苏蓉绣皱眉,她沉声问道,“皇都不管这事儿?”
陈大人解释说,“不是不管,是管不了,这姑苏的事儿自然是该由姑苏来办,再说人家衙门都立案了,我们哪能再把手伸到人家的卷宗里头去?再者这查案搜证,还得安排衙差们从皇都往姑苏跑,人生地不熟的,浪费人力不是,所以二位,今日只把在湘萍苑的麻烦解决了,自家的事儿自己回姑苏再喊冤去。”
苏蓉绣不语,这话却是正中了四姨娘的下怀。
看来这陈大人虽是饭桶,却也不至于连这么点儿眼力见儿也没有,这事儿明面上看着是俩女人在讨公道,私下里稍微知道点儿内情的,那都晓得这是四爷和九爷在内斗,谁接着这事儿,那都是个烫手的山芋,自然要早早的扔开才好。
陆琬宣听到这里,总算自己能插句嘴,于是她站起身来,“早说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账单子拿来吧,该给人家老板的,咱们家一分钱也不会少给。”
“快把账单给陆姑娘送过去。”陈大人一听这话,忙吩咐身旁的师爷将东西给人家送到手上。
只要这银子一赔,卷宗一签,再将这些祖宗们往外一送,这案子便和和气气的圆满解决,两位难伺候的爷一个也不用得罪,自己还能继续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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