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难觅》TXT全集下载_16(1 / 2)

云深难觅 良好睡眠 4907 字 2023-09-04

林鹤鸣见她打趣自己,立刻辟谣说:“什么呀!那伙土匪个个穷凶极恶,要不是小昭哥和周长官救我,你就见不着我了!”

林思渡见他否认自己的光荣战绩,不禁坐在一旁低笑着打趣道:“你倒实诚。”

林太太生得小鸟依人,胆子大概也只有鸟胆那么大,一听林鹤鸣说自己险些被打死,就怨起林督理来:“你可不能再让小林去那山沟沟里了,万一再出事可怎么办!”

林督理自觉林鹤鸣没有弱到不能再去锻炼的程度,对太太的建议很是头疼,他将头一转,望向林鹤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可全知道,他周世襄是虐待你了?你跑什么?”语气里很是有点指责的意思。

林鹤鸣一低头,在心里想好借口,就听林督理又说:“退一万步说,你就是要走,白天再走嘛!”

“你还怨他!”林太太听不下去,护起犊子来:“要不是你让他去,他跑什么?”

林思渡听罢,在心里暗想,如果娘借此机会要把林鹤鸣捆在身边,他倒是很愿意去爹面前煽风点火,促成这一桩事。想着好事,他的眼里溢出笑意来:“娘!别生气啦!爹也是为小林好啊!”

林太太头一扬,嘴一撅,轻轻哼了一声:“我就不知道成天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

林思渡私以为她对自己不满意,索性闭嘴,林督理一时词穷,也不知如何反驳,只好放下手里的拐杖,伸手拿起桌上的蛋黄青团,慢慢咀嚼起来,对耳边的聒噪充耳不闻。

林太太没得到回应,也没存要闹的心思,但脸上也摆出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老两口不吵了,剩下三个小辈坐着面面相觑,林乐筠颔首抬眼望向两个哥哥,极西洋化的耸肩吐舌一笑,林思渡则望向别处忍俊不禁的笑,林鹤鸣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被林太太关切而严厉的盯住,吓得他打了个冷颤。

“小林,你不许去山里了。”林太太神情严肃,对他下最后通牒。

林鹤鸣一惊,连忙望向林督理求救,然而嘴里没说出什么。

林督理牙一酸,伸手去捂脸:“牙疼真要命!”试图转移话题。

林思渡见状,不动声色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扶着林督理的胳膊,一副孝子状:“爹,我去给你叫医生。”

林督理对他使个眼色,林鹤鸣会意,立刻追着他的脚步而去,等兄弟俩跑远,他的牙疼就奇迹般地好起来,然后望向林太太,颇为自豪的说:“你看,兄友弟恭,多好。”

林太太深知林思渡对林鹤鸣心存芥蒂,但她从来是把林思渡当亲生儿子的,所以不愿去戳穿这假象。在她看来,哥哥弟弟,一个她养,一个她生,本没什么区别,若真要在这个家里讲究旧社会那些个嫡庶关系,那这三个孩子未免太可怜了。

林乐筠坐在一旁,自觉父亲眼里好像不曾有过自己,忽然从心里生出一阵失落,这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揽过她的肩膀,笑说:“但还是我们家小丫头更惹人疼。”

林乐筠一晃神,眼泪险些夺眶而出,她望向林督理,带着哭腔说:“爸爸啊!”

林太太把自己的披肩给林乐筠披上,她向来反对三姨太对待孩子的方式,也曾在背后敲打过,可每回她一开口,就被一句:“我才是林乐筠的亲娘”给噎回去。

她知道,林乐筠一直很委屈。

母女俩依偎着,低声的讲悄悄话,林督理坐在一边,声音听起来很是感慨:“爸爸检讨,对你不够关心。”

林乐筠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眼泪断线的珠子似地往下掉:“没有,要不是有爸爸妈妈,我早嫁人了。”

林督理很是无力地摇摇头,他一直知道三姨太想用林乐筠赚一笔彩礼钱,可却不知道怎样才能打消她的念头。从心底说,她愿意林乐筠去找寻自己爱人,幸福平安的过一生,可一想到女儿将来会出嫁,他就犯愁,所以一直以来,都以林鹤鸣的婚事作为借口,在家里拒不讨论。

为此,三姨太意见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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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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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鹤鸣和林思渡勾肩搭背的逃离危险地带,到了屋外,方能松一口气。林思渡从兜里掏出一个烟盒,递给林鹤鸣。

林鹤鸣被周世襄打得不轻,加以受了惊吓,在山上是养身体,周世襄不给他烟抽,他也没办法。不过他有一个好处,抽烟没瘾,不看到就不会想。现在一看到摸到,烟瘾就来了。

他接过盒子抽出一支,拿着银质的烟盒细细端详,翻来覆去的看,又用指腹去摸上面的花纹,最后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这与霍泓那个烟盒,是一对。

他伸过头去,用手挡风,护住那一点火星,林思渡把烟点上,兄弟俩头回凑这么近,咫尺之间,眼神对上,四周忽然安静下来,连风声也停了。

林鹤鸣的睫毛长长的,微合时落下一片阴影,在他如雪的肌肤上相当扎眼,加以他的五官像商店里售卖的洋娃娃一样,高鼻深目,有棱有角。

林思渡打心底里认同林鹤鸣的相貌,然而偏偏他是自己的兄弟,更是自己的敌人,让他不能多做多想。

林鹤鸣似乎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点内容,很是真诚的忽闪下睫毛,轻轻巧巧的转移眼神,低头去吸一口,再对林思渡作恶似的喷出一柱白烟。

林思渡被呛得低头猛摇手扫烟,林鹤鸣在一边看得捧腹大笑,两指间夹着香烟,橙红的火星一闪一闪的,他笑得半晌才直起身:“你反应太慢啦!”

林思渡被呛得面红耳赤,但心里并不为他这小儿行径生气,而是认输的说:“是啦!好久不跟你玩了,老啦!”

林鹤鸣凑上去搂他的肩膀,装模作样的拍拍:“三十而立,正是好时候呢。”很是一副亲密的模样。他这话中听,林思渡当即在门前的阶梯上坐下,两只腿大开着,两个手肘撑在膝盖上,单抽烟,不说话,脸上虽有笑意,但眼底总是忧郁而深沉的。

林鹤鸣在他身侧坐下,跟他同吸一阵的烟,侧头去,就势倒在他身上,脸望向别处,开口了:“哥,你这烟盒做工精致,是在哪里买的?”

林思渡攘他两下,见他无动于衷,索性放弃挣扎,低头抽烟:“别人送的。”说完,他低声的哼了一声,你要直接问是不是霍泓送的,我倒敬你是条汉子。

林鹤鸣知道他在跟自己打太极,正思索着如何回话,手里的烟就烧尽了,他把烟头在脚边碾熄,自顾自从林思渡兜里掏出烟盒,又倒一根出来:“我在土匪窝里时,也看到这样的烟盒。”他不点名,但句句话有点名的意思。这让林思渡感到不安。

为了免去林督理的猜忌,他不敢直来直去的区了解山里的情况,那是周世襄的地盘,但想到林鹤鸣上回对付杀手的本事,他知道这件事定会秋后算账的,思忖一番,索性开门见山:“你准备怎么处置霍家寨?”

林鹤鸣也是手肘撑着膝盖,双手捧脸的思考,香烟在他指尖缓缓燃烧,风一吹,就烟消云散了。他想,霍家寨也该这样,于是闭上眼,轻飘飘的吐出一句:“都处理掉。”

林思渡若有所思地点头,算是表示赞同。

至于怎么处理,无非是烧杀抢,把为首的几个绑在柱子上,浇上菜油一把火化为灰烬,剩下的喽啰们,全钉进棺材。

这事周世襄做不来,唯林思渡和林鹤鸣做得来,并且认为理所当然。

“谁去处理呢?”林思渡问。

林鹤鸣有了精神,把头转去看他,笑说:“你去。”

林思渡知道这是玩笑,但一想到那个倔强到死的霍泓,忽然心软了:“那里是周世襄的地盘,我可不敢去。”这是实话,亦是他不想,或者说不敢再见霍泓的一种表现。

林鹤鸣同林思渡像是有了默契,各怀鬼胎的想要拿到对方的把柄。而这把柄,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不论玩戏子,玩军阀,玩山大王,只要往后去同一名女性结婚,那就都过去了。

林思渡对此持一个无所谓的态度,因为他已经有了妻儿,并且很爱他们。而林鹤鸣就不一样了,他身上有一点不合时宜的轴,就好像在面对各界大佬各国公使时那样,偏不肯笑以待人。

一旦他真把这点爱好当做赖以生存的意志,那么定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死也不甘与人成婚。

单从这一点上说,林思渡对他就相当羡慕并且佩服,因为他不是靠爱情感知世界的人,他靠权力。

林鹤鸣故作为难的摇摇头,揶揄道:“周世襄做的哪门子‘威武大将军’啊,带兵像和尚,不偷不打不抢不杀。”他极为唾弃的朝地上啐了一声,没吐出什么来,接着说:“大哥手底下的人比他强多了啊!装备精良,士气高涨!”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林思渡看出他只是意意思思的夸自己两句,心里也并不当真的,然而那句‘比周世襄强多了’还是让他笑得开怀,他一掌拍到林鹤鸣的大腿上,阔气的说:“你想让我怎么帮你!说吧!”

“好好好!”林鹤鸣听得这句话就如得了允诺一般,心里高兴极了,在心里想了一阵,直说:“借你的人在山门外围住霍家寨。”

林思渡想,不用他的名义去杀人,极好。

“然后呢?”

“围他个一年半载!”

原来是要打持久战,他没道理把自己的物资人力给林鹤鸣这么耗着,于是问:“军饷怎么办呢?夏天了,天气炎热,山上蚊虫又多,怎么预防传染病呢?”他先问了这两个问题,接着观察林鹤鸣的神情,泰然自若,并不惊讶,又问:“你是什么想法?”毕竟周世襄部和现在正在驻训的人将来都是要效忠林鹤鸣的,他若现在真心实意的帮林鹤鸣,那叫做吃力不讨好。

林鹤鸣对此二问并不意外,在回家前他就已研究过这个问题,所以并不是全无对策。

要围一年半载的,粮草必定要先屯足,而且要能保证源源不断的供应过去,其中不乏对道路的护理,他很有意愿斥资将山脚那段路修做水泥的,这事交给严昭就行;再一个是中暑生病,他说的围并非是在山上打埋伏,将霍家寨围个水泄不通,而是在他们山前扎寨,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慢慢消耗他们的存粮,最后一举拿下。

他将这想法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林思渡认为可行,这是李世民和朱元璋的打法,其大体就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最后出击鏖战一番,斩草除根。

“这事我要去请示爹呢。”林思渡起身了,要往屋里去。

林鹤鸣捡起脚边的烟蒂,进屋扔进篓子里,然后追上去说:“你给我三分之一的人,事成之后,我送还你两份大礼。”

林思渡作为一个利益至上的人,自然被这大礼绊住脚步,他回头:“说来听听。”正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第一个,霍家寨收缴的物资二分之一归你。”林鹤鸣出手相当大方,并不计较这是亏还是赚,因为他只想杀人而已,林思渡默许,心道还没开打就计算战利品了,你比土匪还土匪。

“那第二个呢?”

林鹤鸣向屋内四处张望一番,见仆从使女都避得很远,方才凑去他耳边低而清晰的一笑:“我把山大王送给你,外带城里一处小公馆。”

林思渡先是一怔,再反应过来林鹤鸣知道自己的事了,不惊不惧的冷笑一声:“我要个残疾人有什么用?”他非但不拒绝,反而对那座霍泓即将入住的小公馆兴趣相当大。

许久不见了,偶尔去叙叙旧情,也还是可以,所以就却之不恭啦!

林思渡毫不怀疑林鹤鸣做这件事会失败,因为从小到大,他要做的事,无论如何,最后都会做成。说是心怀谋略也好,不折手段也好,总之他是个能成事,并且不贪心的人。

林鹤鸣不知他在心里对自己的评价与信任这样高,所以并未表现出感激之情,只是浅笑一声:“大哥这般念旧,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他这一诈,就把林思渡和霍泓的关系诈了个七七八八,然而这事并不要紧,他无意去父亲面前揭短,毕竟他和周世襄的问题还要严重些。

他说话好听,林思渡心满意得的一笑:“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二人就此分道扬镳,林鹤鸣上楼,背身对他摆手:“好!”

林思渡不甘示弱的补充一句:“我跟世襄好久没见啦!回头你去替我向他问声好。”

林鹤鸣愣了一下,知道他是提醒自己该要和周世襄保持距离,遂停下脚步回头一笑:“得嘞!”

他答的爽快,但话里意思并不分明,既不算答应,也不算不应,林思渡不再自讨没趣,回房换装去了。

林鹤鸣在家住了几天,一心想向林督理吹耳边风,得到他的支持,拿到款子修路,也好名正言顺的去围剿霍家寨。严三察觉出一点他的心思,特意去劝过一番,林鹤鸣不听劝,只问:“难不成要我吃哑巴亏?”这是绝不可能的!

严三暗道,你安然无恙的出来了,还打断了别人的腿,怎么就是你吃亏了?但他不好反驳,因为林鹤鸣确实是无辜被抓上山的,所以他起了要斩草除根的心思,霍家寨也只能受着。

好在,凭严三的颜面,还能去林督理那里游说一番,严三说得林鹤鸣像是杀人魔王,林督理尚未在他身上看到这样的特质,所以保持一个观望的态度,一句:“让他和思渡看着办吧。”就打发了严三。

横竖他不止一回从别的部下那里听过这窝土匪了,排除异己,分内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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