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而她的命运，却在遇见宗像礼司这个男人的时候，完完全全拐向了另一个方向——

“全员拔刀！”

清凌凌银光在阳光下闪过刺目的锋芒，从刀鞘中被解放出来的刀身吸收了阳光，晃着银色光芒的同时飞舞起来。

队员们将佩刀举在胸前，竖立刀身，形成光芒四射的刀林。

这些锐利的武器看上去仿佛连阳光都可以割开似得。

“击剑动作，准备好一式！”

“一！二！”

尽管是二十岁的年轻女性，但这位干练优雅的年轻人声音中充满威严，随着她的话语号令落下，整齐划一的佩刀同时斩下，数十把刀刃仿佛能撕裂空气，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下一个击剑动作，准备二式！”

击剑动作可以强化队员与部队，是先王羽张迅所设计的。

但如今这套击剑动作，是宗像礼司翻阅屯所资料时发现的，在其基础上加以自己的改良而成。

而事实上，对于拥有王权者赋予的异能的『青之氏族』来说，这套击剑动作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用。

与其说是招式。

不如说是『象征』，『象徽』抑或『指针』之类的指引。

像是扣动异能的『扳机』，将拔刀的动作作为信号，将无形的力量化为剑的形态来进行制御。

力量沿着『刀刃』集中为刀身的形态，在操剑的动作中得以运用。

挥剑的目的并非用剑物理性地打倒敌人。

站在这里的大部分人是从警视厅、国防军或者消防厅等部门抽调出来的，为了尽快适应组织的行动，对体能的要求很高。

不过也正因为这些人都具有军人气质，所以就算改变方位也能保持阵型。

这是担任『Scepter4』核心的实战部队的队员，击剑机动科的新人。他们已经从青之王手上接受任职，成为其族人。

超能力者最大的武器当然是自身的『力量』。

对于『青之氏族』来说，最重要的是控制『力量』，这是『Scepter4』的思想。

因此，『Scepter4』禁止个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使用『力量』。

而且，为了不放任『力量』爆发，『力量』的启动与操作都要与『剑型』完美结合。

——这才是训练的真正目的。

显而易见，这套动作训练已经卓有成效，短短一段时间，部队已经能独立执行实际任务……『Scepter4』正踏踏实实地向前前进。

淡岛世理不禁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这座屯所的情况，如今在不明真相的人们眼中，“椿门”是一个部队的驻扎地，频繁的出队甚至有人以为是个消防基地，但最开始来到此处，大雨滂沱的天气下这简直像个鬼片的拍摄地。

屯所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人。

宗像礼司，这位『青王』就这么站在门口，站在这些事务员面前，亮出了自己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庄严而巨大的悬空剑尖下，这位男人这么开口。

“大家好，我是新任的青之王，也就是你们的王，宗像礼司。以后请多多关照。我想尽快阅览这里的资料。希望有人可以给我带路。”

淡岛世理向来是个当机立断的人，但也要经过深思熟虑做出决定。

但当时看见那把天空中悬挂的巨剑之时，她已没有了任何踌躇。

——她的『王』，宗像礼司，将为她之后的人生做出选择，为她指明人生的道路。

“你好，淡岛小姐，”年轻人慢悠悠地走过正在训练中的操场，向她伸出来手，“胡二道，原先的『青之氏族』，也是现在的『青王』盟臣。”

相较在『赤王』那看见的王盟，那种对自己的『王』毫不怀疑，满是敬畏、崇拜的态度。『青王』的王盟是另一种不同的形态。

在『赤色氏族』，所谓王盟，就是要对王者抱持绝对的忠诚心，盟臣之间也必须认定彼此密不可分的羁绊。

然而，宗像礼司的王盟并非如此。

这是过于理智的王盟，不只是外部其他氏族的敌人，就连内部也有敌人——就算还不到敌人的地步，也有人只想从宗像礼司的一举手一投足中找出破绽，好趁机推翻他。

这是新任『青王』根基不稳的表态，是独独会出现在目前阶段的『青之氏族』态度。

胡二道相信以宗像礼司的能力，解决这些问题，其实并不需要过长时间。

不过即便如此，看见这些见到他这位前任『副王』更加蠢蠢欲动的就『Scepter4』成员，胡二道也是感到了由衷的头疼。

但该有的表态还是要有的——

羽张已经死去十一年，这些人心中想要的，远远不止是『青王』，不如说，他们想要的是记忆中的那种『Scepter4』，那种氛围与往昔的快活。

羽张迅是旧『Scepter4』的“放任主义”风格造就者。这位年轻的先王瞬间判断能力相当优秀，是凭借对事物的直感前进的类型，消极的说法是“对万事的决定都是临时做出的”，但也是其优秀的直感——基本没有谬误，当场的判断基本没有错的。

不管是对个人还是手下的『Scepter4』组织，以“没有错误的临时判断”为基准的“行动的迅速”是旧时代『青之氏族』最大的武器。

这种判断，已然像是神明的预知，远远超过了人类理论上的思考。有如神灵附体般的判断精度，虽也不是完完全全地无所不知——可即便在强大的异能者或者王权者的案件中出现了误判，在之后的行动中也能弥补。

很少做出一个逻辑相连绕着圈子考虑各方各面的完善计划，羽张迅看着和善温柔，远远看去是为长发温和的男性，但性格并不“阴柔”。

他果敢英勇，充满着男性的行动风格。在行动与日常中，他却也有令人看不透的一面，从另一方面来说，这看不透的性格一面反而给了部下更多信心。

“首先，让自己打头，让部下追随”，“让部下自由地行动，然后他们自然就会统一成一个共同的任务”。

这就是羽张迅时代御下的『Scepter4』即兴行动方式。

也正因此，这种行动方法，一旦失去了羽张迅，一切就溃不成军……这也是十年间『Scepter4』不成气候的原因。

“少数精锐实战部队”失去了打头人，便没有办法再去完成任务。

但宗像礼司手下的『Scepter4』却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第69章

“我知道有的族人心有不甘，但那又怎么样？”

出于宗像礼司个人的信念，所有的击剑队部员都由其亲自挑选，原先的事务员们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和地位。

年轻模样的昔日『副王』大大咧咧抱胸靠在会议室门口，目光却是认真的，“羽张都已经死了十年了，如果真的尊重旧王就更不应该插手新王的事务！”

“十年来『Scepter4』怎么样我也有听说一二……实话实说，如果我没有昏睡，『Scepter4』也不可能再变成羽张还在时候的样子。”

胡二道咧了咧嘴，“可能是时间过去太长，你们都忘了我以前的风格。”

相较于羽张迅的包容，胡二道可是严苛魔鬼的代名词。

“意图对『王』指手画脚……呵。十一年前，我虽然年轻，但羽张信任我，你们也听从羽张的指令……现在羽张没了，你们是比我年长几岁的前辈，但如果你们没找上我我也无所谓，但是既然你们有想寻求我的意见……”

“我的建议是——不满的队员早就可以离开了。”

“羽张的时代早就过去，现在的『青王』不是羽张，也没必要接受先王的『旧臣』。”

“意图在现在的『Scepter4』找到过去的影子更是可笑至极。”

胡二道嗤笑。

胡二道对于宗像礼司麾下的行事风格还是相当欣赏的。

『合理性』『秩序』。

这种词汇或许能说明宗像礼司的风格。

——一切事物都应当遵循其形式运动。

——要将世上的事象、事物引导至『正确形式』。

——而且还要维持这种形式。

这就是宗像礼司的行动理念。

羽张迅是为了『维持社会的安定』，而宗像礼司则是为了『维持秩序』……看上去没有很大差别，但其中意义，及其表现形式，就是完全不同。

对于『Scepter4』这个组织，以及整个青之氏族而言，都能感受到『哲学』的气息。

由哲学开头，无论是组织的监理方针，还是氏族的能力到构成人员的气质，以及击剑动作的训练方法和制定的各项规则都是如此，『Scepter4』的一切事物都是以这种哲学为基础建设起来的。

该哲学用一个词概括就是『秩序』。或许该说成『合理性』及『整理性』会更合适。

这就是现任『Scepter4』追寻的『正确性』。

在这种『秩序』下，即便缺少了领头的指引者，只要每个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就不会有大乱子。

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正确，但宗像礼司这个男人，这位『青之氏族』新的君王，作为『王』，作为立于顶点的男人，冷静不羁，却在带领自己的部下走向这么一条路。

『王』诞生的意义、德累斯顿石板选择『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这是这个王权者社会最根本的哲学疑问。

宗像礼司在整顿『Scepter4』的同时也在践行自己的理念。

“谁定的规矩？”

面对站姿挺拔优美站在自己身侧的青年，周防尊反问。

——原因是宗像礼司“这里禁止吸烟”的话语。

面对青年和颜悦色的劝告，周防尊只是微微一笑这么回答。

……以问作答。

宗像礼司的笑容变了，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他再次微笑，却有几分跟之前不一样的意味：“规矩自然是按照大多数人的意志所定的。而且，规矩一旦制定，就会产生强制力。”

青年很自然地说道。像是指导学生的教师，又像是普度众生的高僧。

更贴切的说法是，他如同英国贵族在教一个粗野武士餐桌礼仪。

语气彬彬有礼，傲慢油然而生。

“所谓规矩，就是一定要遵守的东西。不然没有存在意义了。”

这就是宗像礼司一贯的自信。

“所以呢？”

夏季阳光的热浪与蝉鸣声交汇。

绿荫也抵挡不住的炙热。

年轻的『青王』与『赤王』以普通人的身份相会于喷泉边。

各自落下了满心的不痛快。

周防尊吸着烟，烟头发红。

“你应该就是宗像吧。”

“哦呀。”

宗像礼司意外地推了推眼镜：“你知道吗？为了来见你我特意不穿制服，结果毫无作用。没想到赤之王会认出我。”

“没见过。但就算没见过也能看出来。”

“当上王的都是些怪人。”

“原来如此。果然跟那些每天都要照镜子的人的见识不同。”宗像礼司毫不吝啬地讽刺道。

既然对方如此坦诚，他也没必要故作好意地说话，真是快事。

年轻的『青王』面对着这个和他同为『王』的男人，对方像是某种终于打起精神的猛兽，向他提问，或者说——露出獠牙。

“然后呢，有何贵干？是新人来向前辈打招呼的吗？”

宗像礼司维持着一向的坦然态度。

“我身为青之氏族的王，来向赤之氏族的王请求帮助。”

“真是吓人。你刚才的态度算是在请求帮助？”周防尊出自真心的惊讶，却又愉快地说道。

虽然有着明显的厌恶，但周防尊的确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勃勃了。一直压抑着体内意图毁灭所有的力量，他已经很久没能这么开怀释放自己了。

在未成『王』前的过去，周防尊也拥有着强韧的力量，然后和那些与他拥有同等力量非要一较高下的人们战斗、驱逐他们——这是将妨碍自由的壁垒打破、获得自身『自由』的力量。

被德累斯顿石板选中后，他有了异能力，有了更强大的力量，但力量已然成了『束缚』。

时时刻刻的压制、忍耐……

自己使用『力量』时，说不定会伤害到同伴。

但渴望得到解放的『力量』总在不断苛责着周防。

他喜欢享受打破外压，贯穿自己意志的的时刻，这会有种解放和达成愿望的感觉。

超越困难后，自己会成长，变得更强——这可以说是一种丰厚的骄傲与奖赏。

可一切都不可能。

他的力量过于强大，能够摧毁一切他所拥有在意的东西。

同伴的面容在他面前——而一切让他变得狂躁，只能自暴自弃地沉沦。

但这一刻，与宗像礼司交谈的这一刻，也许他下一秒就会大声狂笑，并将周围燃为灰烬，但无可置疑这是一种包含着疯狂的愉悦心情。

“……造成镇目町现状的根本原因，是由于压制超能力者的暴走机能都集中在你们『吠舞罗』——赤之氏族的手上。我可以代行。不管怎么说，这原本就是我们青之氏族——『Scepter4』的业务。”

宗像礼司还在面容带着微笑地向他解释，或者说更像是提出要求。

“失礼了，那我就来仔细同你解释，好让你理解透彻吧。”

面前的这个男人的态度完全没有求人帮忙的意思。

但周防尊从内心涌起一种想大笑的冲动。

作为讨人厌的男人从某种程度来说真让人感动啊。

“你认为如何？不会太麻烦的，当然，我不会对赤之氏族动手。目前最多就在镇目町一带巡逻。按照目前的情况，我觉得是个好提议。”

宗像礼司推了推眼镜。

但周防尊对他的话毫无兴趣，甚至面前这个人本身那种傲慢的恶心态度更让他能提起兴趣。

“我才不会乖乖听你的话。”周防尊冷淡地回答。

“真难办啊，就我个人的想法，还希望王与王能够进行点有意义的谈判，看来是我自作多情。”

“只会考虑自己利益的人就算脑子转得再快，也只是个笨蛋吧。”

不欢而散。

作者有话要说：“规矩的意义是什么？”

“意义？我说过，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

“这里没有其他人吧？”

“你要我再说一次吗？就算这里没人也一定要守规矩。”

像是落入清澈红茶的一滴忌廉，青年沉稳的声音交织着冷淡。周防叼着的烟嘴突然动了。

“世上没有完人。”

“你在说什么？”

“人类所创的规矩不是万全之策。算了，随你怎么想。”

周防用带有言外之意的口吻说完这句话后，离开了靠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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