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公......子......救、救......”
可这个“我”字还没发出口,蓝忘机突然扫了那鬼婢一眼,右手指尖挥弦一弹,齐根将怨魂打散。
魏无羡:......
众邪济济一堂、哀鸣嗷嗷的景象过于诡异,魏无羡忍了又忍实在是看不过眼,心道蓝湛这是抽哪门子疯,没事折腾一群死了不知多久的毒魔狠怪干什么!
正当他要救鬼于水火之时,忽闻得沉沉一声弦响,惊雁啼猿,裂石坠月,似有排山倒海之气势,叱咤风雷,力压万鬼。
蓦然间,方才的炼狱之景恍若如梦,魑魅魍魉竟全都消失不见,而周遭的一切也已尘埃落定下来。
短暂的静寂之后,这群少年就像没见过世面的顽童一般,忙不迭地高声欢呼起来。魏无羡勉强跟着笑了两声,心中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蓝湛似乎......不大对劲。
果然,蓝忘机收琴之后,始终一语不发、目不斜视地站在原地,静静地同魏无羡对视。从头至尾,一眼都没有分给旁人。
魏无羡被盯得发毛,自己如今虽然顶着莫玄羽的脸,但不至于认不出来,况且他连《忘羡曲》这一铁证都搬出来了,没道理一点反应都没有。
魏无羡略感郁闷:想当年,两人在大梵山重逢,蓝忘机他......
等等,大梵山?
难道因为少了吹笛御尸这一环,所以没认出来?
魏无羡这厢还在跟蓝忘机僵持,却不知他已然成为众八卦少年瞩目的焦点。
蓝景仪突然想起魏无羡方才嚷嚷的“含光君死了老婆”、“不仅能直呼他名讳,还能和他称兄道弟”这几句胡言乱语,脸色顿然一白,后知后觉道:“那疯子该不会......该不会......真的认识含光君吧!”
蓝思追知蓝景仪心粗气燥,但没想到竟迟钝至此,无奈叹道:“已经这么明显了,你才发现?”
蓝景仪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勃然大变:“思追,连我们都不知道含光君曾有妻室的事情,泽芜君也从未提起过,为何他会知道!”
蓝思追被他一说,顿时毛骨悚然,“他刚才是不是说,含光君的......死了十三年?”
蓝景仪不明所以,道:“是啊,怎么了?”
蓝思追指着吓昏过去的莫夫人道:“之前我们刚到莫家庄的时候,莫夫人是不是也曾提起过,她的侄子得了疯病?”
蓝景仪点头道:“对啊。这似乎是莫家庄人尽皆知的事情,到底怎么啦。”
蓝思追拽过他,指着魏无羡道:“你再仔细看看他,他哪一点像个疯癫痴傻之人!”
蓝景仪突然回过味儿来,大惊道:“我们与莫家庄素无瓜葛,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含光君的私事,除非他、他就是,就是......”
话未说完,两人便齐齐捂住自己的嘴,避免尖叫出声有碍雅正。等酝酿许久,再次鼓足勇气看向魏无羡的时候,目光肃然,就像在看一个拥有不死之身的千年老妖。
大概是探究的视线太过于炙热,魏无羡终于察觉到后方有异,正待转身时却突然手腕一痛,那片代替竹笛的树叶轻轻飘落于风。
魏无羡心头一块大石坠地,他反手一把将蓝忘机抓住,语气中不自觉染上些亲昵,轻声道:“蓝湛。”
蓝忘机死死地盯牢了他,手指渐渐收紧,捏得他手腕都快断了。魏无羡吃不住疼呼痛一声,又道:“蓝湛。”
腕部的压迫感骤然消失,蓝忘机恍惚道:“你......”
魏无羡十分熟练地贴上去,轻松道:“蓝湛,我说你太不够意思了。才十三年不见,就不认识我啦。”
“......”
蓝忘机似乎不太习惯被他拦腰抱住,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双手不知道是该落在魏无羡的背上还是规规矩矩的垂于身侧,悬在空中进退两难。
魏无羡见他十分纠结,在心里好一番偷笑,恨不得多戏弄他几次,得意道:“含光君,老友相见,你能不能热情好客一点!”
蓝忘机垂眸望着他,两张脸离得极近,那双压抑的淡色琉璃眸子近在咫尺。
“怎么,吓傻啦?
魏无羡突然将头一扬,嘴唇堪堪擦着蓝忘机的唇边拂过去,笑道:“蓝湛,我回来了,又能烦你了,不好么?”
蓝忘机忽然紧紧地抱住他,两人相贴之处心动如鼓,他沙哑着声音道:“你方才说......我死了老婆......”
魏无羡:......
蓝忘机落在他腰间的手一寸又一寸地缓缓收紧,声音连同身体一起颤抖,“......死了十三年了.......”
要说天道好轮回,一物降一物,魏无羡今日再次领教了个彻底。好死不死他胡说八道的那段被蓝忘机听去,却是最无可反驳的事实。蓝忘机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他心头,深入骨髓,融于血肉。他深吸一口气,应声道:“是。”
蓝忘机的呼吸凌乱而急促,急不可耐却又小心翼翼,甚至满含着期冀道:“意思是......”
魏无羡凑到他耳畔,低语道:“意思是你特别好,我喜欢你。”
蓝忘机猛然睁大了眼睛。
“或者换个说法,我想和你‘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身体被勒地生疼,可心里却甘之如饴,恨不能更用力,他接着说道,“我还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和你一辈子一起夜猎。”
......
忽然魏无羡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他,两世之事如海浪奔涌,万般感慨交错心头。他终于对蓝忘机说出那句他曾经很想说、却始终无颜也再无机会说出的话:
“蓝湛,不夜天那次......那几天里发生的事,我其实......一直没有忘。”
作者有话要说:WiFi其实是不记得不夜天之后的那几天的
他只是想弥补掉这个缺憾
蓝湛之前不吭声、不对劲的原因是,他听到了那句石破天惊的:“你们含光君死了老婆!”
蓝牙配对需要距离,所以汪叽本身就在附近的。
第80章【番外】一帘幽梦④(羡羡的荒唐一梦)
焚香暮鼓,山静松声,重门深院鸟鸣幽,蓝氏仙府就坐落在这姑苏城外的寒山云海之中。一花一叶琴与木,一书一剑诗与禅,远望去,层层叠叠的白墙黛瓦绵延山岚,仿佛置身仙境其中。
天女性灵芳自赏,空谷无心花自香,清风一枕,忘机匣琴,虽非伽蓝,但自有一派云隐佛灯的悠然禅意。
然而这份禅意,突然被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哭打破,魏无羡坐在山门前搂着他的小苹果嗷嗷大“哭”,蓝景仪道:“哭什么哭!你又不缺胳膊少腿的,不能自己走上去吗。非要含光君背?”
魏无羡愁眉苦脸道:“谁规定有手有脚就得自己走上去?”
蓝思追不慎上了他的套,茫然道:“......不走上去怎么上去?”
魏无羡道:“躺着上去,背上去,或者让你们含光君抱上去也行!”
人脸皮厚则无敌,孤独求败。蓝景仪从未见过这种口无遮拦又死皮赖脸、胡搅蛮缠的人,忍不住口吐芬芳,道:“呸,臭不要脸!含光君怎么可能背......呜呜、呜呜呜呜......”
话未说完,蓝景仪的上下两片嘴唇便胶黏在一起,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原来是蓝忘机嫌他顶嘴,施了禁言术以示惩戒。魏无羡幸灾乐祸道:“小毛孩子年岁不大,气性不小。让你跟我对着干,嘿嘿,遭报应了吧。”
“呜呜呜呜呜!”
蓝忘机静立在山门前,伸手将他从地上揪起来,冷声道:“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
魏无羡听完,啧啧两声,立即指着被禁言的蓝景仪道:“听见没有,说你呐,禁止喧哗。”
蓝景仪拿着剑就要冲过去,但被蓝思追死死拦住,他头疼道:“莫公......莫前辈,其实、其实你还可以骑花驴子上山。”
魏无羡摸了摸下巴,看着蓝忘机道:“蓝湛,我记得你家似乎不允许骑马进山吧。”
蓝忘机淡淡道:“嗯。”
蓝思追急中生智,辩道:“前辈这是驴,并非马。”
魏无羡再次看向蓝忘机,笑道:“蓝湛,可以骑驴吗?”
蓝忘机却道:“不可。”
蓝思追急了,骑驴总比背上去好啊,他道:“含光君!”
魏无羡两手一摊,故意撒泼道:“那就没办法了,我不想自己迈腿,含光君又不肯让我骑驴,那我怎么上去?”
蓝忘机突然道:“我背你。”
魏无羡:“嗯?”
蓝忘机道:“我抱你。”
说罢,他便俯身抄起魏无羡的膝弯,紧紧地托住他的背,稳稳当当地将他抱了起来。蓝氏众子弟大惊失色,正待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嚷嚷地发表自己的见解时,却发现所有人的嘴都——
粘住了。
魏无羡在一浪或不满或鄙夷的呜呜声中,被蓝忘机抱进了云深不知处。
白玉阶下,古木庭前,漫山遍野的槁叶疏疏作响,盘亘多年的寒气终于散去,浮来片片暖光。魏无羡转首望去,规训石上密密麻麻刻满家规,恍惚间,已是又一世——
君在深云深,天阔梦漫漫;
我在云梦云,一别天地宽;
所思不可见,夷陵一水间;
所见不可思,两情共谁言;
人间有离合,月有缺与圆;
问灵十三载,修得一忘羡。
(诗名为《忘羡》)
魏无羡数着规训石上新刻的一千多条家规,道:“蓝湛,我们完了。”
蓝忘机侧首,静静地看着他,道:“怎么?”
魏无羡道:“我刚才看到你家规训石上又新增了一条,叫什么‘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还有结伴而行禁止拉拉扯扯,再加上以前的‘云深不知处内,禁举止亲密’......乖乖,了不得!我刚一回来,就犯了三条家规,你叔父还不恨死我......不行不行,蓝湛救我!”
沉寂了十三年的吵闹声重新回荡在耳边,蓝忘机的嘴角泛起淡淡的波痕,等魏无羡声音小下去一些,才道:“犯也无事。”
魏无羡茫然道:“嗯?为什么。”
蓝忘机垂下眼睛,任云间的枝叶投下一片婆娑的影子,道:“我也犯了。”
所以,我陪你一起。不论是抄书,还是罚跪,不管是阳关道,还是独木桥,陪你一起走到黑。
正所谓,忘机自有禅心静,一遇无羡便破功。魏无羡感受着蓝忘机胸中快要迸发而出的心跳,笑道:“含光君,你和我这个魔道头子厮混在一起,还要不要你的名声了?”
蓝忘机闻言,未置可否,只是道:“你非魔头。”
魏无羡反问道:“夷陵老祖不是魔头,那是什么?”
蓝忘机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却掷地有声,郑重道:“蓝氏次子,名湛字忘机者,丧偶十三年,今‘妻’还,乃夷陵老祖魏无羡。”
寥寥数句,不过二十六个字,道尽三生三世的心酸,胜却千言万语。
魏无羡百感交集,正待张口说话时,就见自大门之内,涌出十余位白衣素雪的负剑修士,为首一人负手而立,腰间悬一白□□箫,和一把寒冰玄铁剑。望之,翩然若渊底玉蛟龙,暄风青童,兰泽妍姿,踏云路而登仙,迎朔月而裂冰。
蓝忘机在七步之外站定,微微俯首见礼,道:“兄长。”
魏无羡活了两世,对这种情况已经颇能厚着脸皮应对,他心安理得地横在蓝忘机身上,对蓝曦臣拱了拱手,恭敬道:“泽芜君。”
蓝曦臣依旧一派春风和煦,就是见到两人这么诡异的动作,也仿佛没看见一般,笑容半分不减,温和道:“忘机,今天遇到什么喜事,这么高兴?”
常言道,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娶了老婆当然高兴,蓝忘机微微扬起嘴角,道:“我找到了。”
蓝曦臣闻言微讶,目光明显在魏无羡身上流连地久了些,沉默半晌,才道:“既然有‘贵客’到,须好好待客,不可怠慢,莫再重蹈了之前的覆辙。”
蓝忘机闻声垂首,应道:“是。”
目送蓝曦臣离去,那群蔫儿头蔫儿脑的少年终于解了禁言,趁蓝忘机嘱咐门生的空挡,一哄而上,将魏无羡严丝合缝地围在中间。
和含光君举止亲密,还能让泽芜君网开一面......天!蓝景仪拽着魏无羡的胳膊,仿佛受了极重的打击,天打雷劈道:“你你你你你你,你真是含光君的老婆?”
魏无羡自豪道:“当然喽!我怎么会骗你们。”
蓝思追激动道:“莫前辈,我们都以为你胡说的。”
魏无羡摸摸鼻子,道:“这种事儿是能瞎说的事儿嘛!”
作者有话要说:《忘羡》——魏无羡、蓝忘机
君在深云深,天阔梦漫漫;
我在云梦云,一别天地宽;
所思不可见,夷陵一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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