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岑棽转身逆着人流,说:“我们不去朝阳峰了,去东峰之巅!”
东峰之巅还得往上面爬,台阶很多,很陡,有人坠过崖,况且不是看日出的最佳地点。
“去那干嘛啊?”李他只能跟着岑棽走。
“那里人少,方便你藏人。”
爬上东峰之巅,两人又出了一身汗,原本宽裕的时间也不多了,岑棽赶紧拉着李他就跑,赶在七点十三分之前到了观景台。
东边那一块原本灰黑的云团逐渐成了橘红色,慢慢的带上了刺眼的金色光芒。
太阳徐徐从云里面拔了上来,远处的山镀上了一层金,显得近处的山漆黑如墨。
又过了几分钟,太阳又拔高了些,近处的山也被雨露均沾了,山脊山谷都氤氲着一束束暖橘。
云海变成了火海,火舌海浪似的从云彩中迸发出来,十分刺眼,李他不太敢直直地去看,微微低了些眼,又看到山脊上低凹处终年不化的积雪,一团团一簇簇,也被烧红了。
金黄逐渐转红,红的像血,李他摇岑棽的肩膀,“出来了出来了!”
晃一会儿,李他又跑开,拿出手机不停地拍。
李他没什么拍摄技巧,反正就一通拍呗,各个角度都来一张,北口拍几张,南口拍几张,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
岑棽小的时候,司机和阿姨就经常带他来爬华山,华山的日出他似乎已经看腻了,但是今天……橘红色把李他笼罩了,李他整个人都很耀眼。
岑棽从没觉得华山的日出这么耀眼过。
李他拍了好一阵,太阳已经整个都露了出来,群山辉煌,远近相接,太阳还在给它们上色,绘最美的渐变底图。
他感叹,不在华山看一次日出,真不知道云蒸霞蔚怎么写。
李他兴奋地跑回岑棽身边,大口大口喘着气,问:“这里海拔是不是很高啊?我怎么有点缺氧的感觉。”
不是海拔高,是你心跳频率高。
岑棽没说话,几乎是本能,他一把勾住了李他的脖子,把人往跟前一带,另一只手去揽着李他的腰。
岑棽低头,去吻李他被冻得通红的唇。
(省略)
第49章木
李他还是直愣愣地看着岑棽。
岑棽前两次猝不及防亲他,都又狠又快,带着怒气,李他除了惊愕僵硬之外没其他感觉。
但是这次……李他有些意犹未尽。
过了年,春天要来了。
“怎么?傻啦?”岑棽问。
李他实话实说,“我有点腿软。”
“我亲的。”岑棽马上说。
“应该是爬山太累了。”李他说。
操,岑棽朝着旁边笑了一声,“好了我知道你不会谈恋爱了。”
岑棽突然又把李他搂紧,双手环过去圈着李他的腰,迫使李他抬头看他。
“以后亲你,你要搂一下我脖子,踮下脚,至少仰脸回应我一下。不然亲久了,我脖子迟早得断。还有,要闭眼,别瞪个牛眼睛跟我欺负你似的。”
李他看着岑棽的眼睛,听完,也不答应,说:“谁叫你长那么高?”
岑棽:?
岑棽接吻也接的郑重其事,又问着李他要反馈:“除了腿软呢,其他还有什么感觉?”
李他也郑重其事地说:“不知道……嗯,有点喘不过来,你的口水怎么是甜的?”
岑棽一下就笑了出来,“那是因为你戴着有色眼镜看男朋友。”
“什么眼镜?”
岑棽不答,又问:“以前有人这么亲过你吗?”
“啊?”
“我的意思是,之前谈过恋爱吗?”
李他像个成熟稳重的大人:“你觉得呢?不是说先谋生再谋爱?我之前饭都吃不饱,谈个屁恋爱!”
岑棽忍俊不禁,“哦……啧啧,唉……所以,是我在等你。”
李他懵的,“等我什么?”
岑棽拧了一把李他的脸,“等你来和我谈恋爱啊。”
慢慢地也有人来了东峰之巅,岑棽把李他放开,问:“困不困?”
表白私奔爬山看日出又亲又抱,刺激死了,困个屁!
李他摇头。
“那再去其他山头转一转?”
“好!”李他欣喜地接受。
岑棽立马抓住了漏洞:“你不是才爬山爬得腿软?还去?”
李他笑着往山下跑,“以毒攻毒,不怕!”
若真的要每个山头都去转一转,两人转两天都转不完,就把北峰、南峰走了一遍,然而景色和清晨的日出比起来要逊色一些,李他又不喜欢人文景点,在山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岑棽就带他去了长空栈道。
排队俩小时,李他的期望值很高,以致于李他兴奋得,安全绳都还没扣上钢丝绳就跃跃欲试了,上梯子路时,爬得比猴子还快。
这次李他在前,岑棽在后。
此时正是下午两三点,雪霁后天气晴好,烈日暴晒光秃秃的峭壁,两人的影子贴在峭壁上,偶尔重合。
前面的人走得极慢,因为的确需要“步步为营”,尽管身上绑着安全带,心理上的害怕还是无法避免。这条路又有去无返,只能一步一挪,忍着尿意往前走。
李他也不着急,更不会催前面的人,他一边回头和岑棽说几句话,一边攀着石头,走得随意而轻松,悬崖绝壁在李他这里就变得很没尊严。
如同热带雨林的冬天,颜面扫地。
到了下半段,栈道险要了许多,李他也认真起来,有些峭壁只凿开了十来厘米的路,只能脚跟挨着脚尖,交叉着走。
走到一个拐角位置,那里如果不踏出下一步,后面的人甚至会以为前面就是悬崖,往前踏就是自寻死路。
岑棽当然知道,但是当李他踏出去的那一秒,他还是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
李他十分敏感,马上把脚退回原处,回头问:“怎么了?”
岑棽笑笑,“没什么,你别动,给你拍张照。”
李他踩在木板上,也没有摆什么姿势,就那样站着,阳光照在他一半身体上,岑棽就已经觉得好看死了!
李他又动了动,一只脚跟掉到了木板之外。
“哎!”岑棽连忙去抓人,手机都差点扔了。
岑棽把李他抱住,两人的安全带在铁索上激烈碰撞着,叮当作响。
“你干嘛啊?”岑棽说,一边说还一边深呼吸着,显然还心有余悸——他刚刚心脏都快吓出来了,即便他知道李他身上绑着安全带。
“对不起,刚刚没踩稳。”李他连忙解释,他注意到岑棽的眸色变得很冷,没有希望的那种冷,他又补一句:“没事没事,我没事。”
后面有人跟上来了,岑棽只能放开了李他,“小心点,往前走吧。”
李他再也不敢心大了,岑棽刚刚的表情,痛苦、担忧、自责,全都聚在一起,李他不想再看到岑棽这样了。
李他面朝着里,小心翼翼地跟着前面的人的步子走,很快就到了思过崖,前面没路了,只能原路返回。
返回时就变成了了岑棽在前,李他在后。
岑棽几乎每走两三步就要回头看一眼李他,以防李他再胆大包天做出什么危险动作。李他后面是个姑娘,岑棽三步一回头的,都把那个姑娘看得不好意思了……
终于下了栈道,本来岑棽计划中还要去鹞子翻身,但一想到那又是个李他不要命地试探他的地方,还是不去了。
时间也不早了,两人快两天一夜没合眼,干脆就下山。
下山也是门技术活儿,岑棽的膝盖和脚踝深有体会,就不去受那个虐了。
返回南峰坐索道下山,然后被摆渡车载到游客集散中心。岑棽包了个车,师傅高兴坏了,直接把他们从华山载到了A大。
车上时,李他一开始还能忍着困意和头晕,看看手机里一整天下来拍的美照,没看一会儿,又困又晕,靠着岑棽睡着了。
岑棽当然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也困,但是他从来不轻信任何人——他不信任黑车师傅,所以他得一直醒着。
况且家里的事……他不想管,但是自己不能睡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想东想西。
“我逃出来了吗?我不用走岑远来和王修仪给我铺的路了吗?”
他不知道,未来就像华山顶峰往下看,一片云海,拨不开。
到了A大,岑棽把李他叫醒,两个人在电梯里几乎是互相靠着的。但还是振作精神,李他先去洗了澡,洗完了出来,往榻榻米上一倒,人事不知。
岑棽洗漱完出来,其实时间倒还早,才八|九点,但抵不住陪着男朋友熬了通宵。
岑棽刚躺下,把李他捞到怀里,正准备闭眼好好睡一觉,李他却咕咕哝哝地醒了,问:“你洗好了啊?”
“嗯,”岑棽轻轻亲了一下李他的额头,“睡吧,明天睡到自然醒。”
“不行,”李他挣扎着要坐起来,“我给你按摩下腿,不然明天起床连路也走不动了。”
“没事儿,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在家休息就好了。”岑棽想把李他按下去。
“疼啊!”李他说,“你忘了你上次爬骊山了,脚踝都肿了!”
岑棽拗不过,怀里箍不住李他,正好又兴奋了些,他说:“那行吧,我也给你按。”
李他赶紧去开了灯,然后爬到了岑棽腿那边,“我先给你按。”
“一起按。”岑棽说。
“一起怎么按啊?”
岑棽突然就不说话了,只是抿着嘴笑,笑得李他莫名其妙。
“听说过六九吗?”
“啊?”李他一脸疑惑。
岑棽心内舒了一口气,幸好还没涉猎。
“你躺下,”岑棽说,然后他就躺下了。
李他恍然大悟,然后赶紧和岑棽相反的方向躺下。
岑棽在那头给李他放松小腿,感觉李他在给自己挠痒痒似的,不禁说:“力气再大点。”
“哦。”李他答应着,下了死力气去拧岑棽的腿。
力气还是不够……将就吧,还能不让他按?
两人一边给对方按摩着腿一边聊天,不知不觉就按摩了半小时,困意卷土重来。
“以后好好锻炼身体,你太瘦了。”岑棽说。
“嗯,好。”
“动物肝脏吃得惯吗?你贫血,得补铁。”
“嗯。”
“平时多和我去跑步。”
“嗯。”
“明天做做俯卧撑,练练手臂……”
“好……”
一觉果然就睡到自然醒,岑棽十点多的时候醒了,李他估计睡够了,马上也醒了。
两人还保持着昨天晚上的姿势,腿都架在对方身上,睡裤都捞到了膝盖上面,灯也没关……
两人冲着对方互相傻乐一阵,肚子咕咕叫,只能起床洗漱准备吃饭。
昨晚按摩半小时果然还是挺有效的,两人的腿除了有些酸软外一切正常。
唯一不太如意的是,大年初二,饭店都关门闭户,两人走出好远,才终于找到一家营业的快餐店,随便吃了点,一走出饭店们两人就不知道做什么了。
街上没几个人,但两人依旧只是并肩走着,没牵手。
李他灵机一动,“我们去宿舍看看?顺便喂一下117!”
叮当猫不回家过年,李他临走前把117托付给了她。
虽然不回去喂也行,但A大周边就这么大一块地方,万一哪天和叮当猫来个偶遇,显得李他十分见色忘友。
两人说去就去,一边聊天一边上楼,到了门口,李他掏出钥匙开门,那门极其老旧,捅了两三分钟都还捅不开。
好不容易捅开了,刚裂开一个门缝儿,岑棽就马上意识到了有危险。
里面有人把门大开,岑棽和李他面前一阵黑影,岑棽下意识地去护住李他,再看时:
叮当猫举着鸡毛掸子,娟娟拿着一把拖把,苗苗头顶举着一张凳子,五个人,三人在门里,两人在门外,面面相觑了好久。
屋内供着暖气,还插着电炉子,几上一副扑克,已经抹乱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甚至能听得到117嗤噗嗤噗咬番薯的声音。
然后叮当猫的鸡毛掸子就落在了门外的那两人身上,“老子!这副牌!马上就要!走完了!还是春天!你们两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叮当猫招呼一掸子就骂一句,大部分招呼在岑棽身上,少部分在李他身上,鸡毛满天飞。
娟娟和苗苗扔了拖把和凳子,学着岑棽抱着李他的样子,在屋内狂笑。
岑棽抱着李他,两个人又冷又委屈,在门外瑟瑟发抖。
不过是笑得发抖,劣质的鸡毛掸子一下下的,啪啪作响,其实都只招呼在衣服上,隔着衣服里的鹅毛和空气,一点痛感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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