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愕然,“哈??”
“吃鼻屎会聋。”
秦筝表情越来越扭曲,“还、还有呢?”
温庭云忍笑,“还有穿裙子别人就认不出你身份来,会变透、明、人!”
秦筝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是个智障。
温庭云见秦筝不敢说话了,颇为得意,道,“我可都当真了,你是不是要说话算话呀?”他把手臂抬到秦筝眼前晃了晃,噘着嘴催他快点吹气。
秦筝叹了口气,硬着头皮把温庭云的纱布拆了下来,看见那条血口子还是有点触目惊心,心疼地吹了几口气,抬眼看着他,“舒……舒服了吗?”
温庭云憋笑,“很舒服。”
秦筝突然想,还好当时只是骗他吹吹就好,没说舔舔,不然今天可完他妈蛋了。他赶紧把伤口又包起来,正色道,“我身份暴露了,荒庙是铁定不能待的。”
“嗯。回去收拾下东西慢慢走,没事。”温庭云扫了一眼空无一物的茶台,道,“哥哥这借力打力的功夫暂时可以吓唬住他们。只是不知道卫冰清得知你武功已然恢复的消息,是为你高兴还是更狠得下心去。”
提起卫冰清,秦筝心里一片荒凉,他也闹不明白师父到底对他留有什么态度。
难道这次是狠下心要赶尽杀绝了么?
秦筝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道,“放走岳秋思,他回去一定打小报告把你和我在一起的事捅出去,我担心他们之后寻你麻烦。”
温庭云手肘顶着床榻,无所谓道,“我出身地藏神教,他们没事也要找事,哥哥瞧今天这阵仗,不就是冲着我来的么。是你中途出手暴露身份,不然他们并不知道你真的在这里。”
秦筝一想确实如此,如果他们是冲着心法和秦筝本人来的,不会丧心病狂到埋下火/药这么决绝,肯定要保全心法完好才是。
“恐怕是在国师府门口被少林寺的高僧看见了,可是他们怎会下这样的黑手……”
温庭云道,“怎么不会?来的人除了广寒剑法被你识破,可还有哥哥熟悉的其他招数?”
秦筝回忆起来,还真有,算下来也有四五个门派掺和其中,大大小小不一而足。
“三巨头在前,其他门派听令行事倒也不奇怪,不过看来挑选的人都是精兵强将,能和你耗这么久绝非等闲之辈。”
秦筝发起愁来,那这么说,往后来的人只会多不会少,且知道了他人在这里,又被吓唬了一顿,会招来什么大能都未可知。
温庭云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好,严肃道,“勾结魔教的罪名,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干脆将计就计,跟我回去吧?”
秦筝瘪嘴,“我不留在国师府是怕连累他,不跟你回去也是一样的。”
温庭云道,“外人那叫连累,内人……咳,自己人就没有连累这么一说。反正我们是一条贼船上的了,哥哥想下都下不去!”
秦筝听他这话,明明被自己拖下水好像还很高兴似的,谁知道打打杀杀还会来多少,有啥可兴奋的呢,“我们还是先回去把东西收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温庭云心道,让他跟自己回去也不急于一时,反正现在也是天天能见到,天长日久总会成功,便也不纠缠,靠在榻上养起神来。
一路颠簸,三个时辰后马车回到了荒庙,守在庙里的人一见有人挂彩,神色紧张起来,见温庭云身上缠着纱布更是匪夷所思道,“谁竟然能伤得了谷主?!”
苏耽摆摆手,“散了散了,收东西去,明天一早就出发,咱们去洛阳!”
周礼颇为期待,“洛阳?这几日正要办武林大会,听说要选个什么盟主出来!”
苏耽白了他一眼,“选出来干什么你没打听?”
周礼道,“没打听,不是三五年就选一次么,这么巧给我们赶上了!”
苏耽凉凉道,“选了盟主,正好誓师,接下来就是剿灭魔教余孽,你还乐呢,人家要弄死你你还上赶着看戏!”
周礼大张着嘴巴,后脑勺被人拍了一下,温庭云从身后走过将他拍开,幽幽道,“就是这么巧,难得出谷一趟,带你们看热闹去。”
秦筝也跟着下了车,见大家聊什么正起劲,好像方才一番腥风血雨没发生过似的。
温庭云温声道,“哥哥进屋歇会儿吧,我一会儿就进来,你帮我换药。”
“那小伤不用换……”苏耽话说了半句,被温庭云一记眼刀生生止住,忙改口道,“换!从头到尾重新包扎一遍,最好把伤口周围擦拭一下,哦对了,泡个澡更有益于恢复!”
他十分做作地对秦筝抱拳道,“大俊兄弟,我们谷主就拜托你了!”
温庭云满意地眯起眼,看向秦筝。
秦筝只好点点头,“好的我记下了,那我在屋里等你哦。”
等秦筝进了屋,苏耽盯着温庭云那垂涎三尺犹不足惜的眼神,咳了一声,“我要去煎药了,谷主来一趟药房吧。”
温庭云回过神来,跟着他去了药炉边。
“大谷主收到战帖,三月后举兵应战,无忧谷是主力。这次召集众谷主一方面是排兵布阵,另一方面,他们要我把秦筝给找出来。”
苏耽吓得手一抖,“秦筝在你手上这事儿马上就传的人尽皆知,你这意思,不止正道会来找咱们,就连地藏神教也……”
温庭云轻描淡写道,“他们知道了我也不会把人交出去,大敌当前,谁要想先内斗我也奉陪。”
苏耽放了些柴火,慢悠悠扇着扇子,道,“这些年老三明里暗里给你使绊子不说,大谷主二谷主都纵着他,九爷风头过盛,如今赶上了正道大举讨伐之际,我劝你收敛收敛锋芒。盛极必衰的道理你懂吧?”
温庭云抱起手道,“你的意思是,怕外敌还没把我怎么样,窝里斗就先下我一城?”
苏耽有些担忧,“老三那人阴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想你死在我前头。从前对不起你的是我,你既往不咎,也念我点好,这无忧谷交给你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苏耽难得这么严肃认真的说几句话,“我不想看着你作死,让自己一点退路都没有。”
温庭云笑笑,“我没有作死,往后更不会了。”
苏耽眉毛一挑,“因为秦筝?”
“嗯。”
温庭云想都没想地应着,这个人在他心里藏了七年了,现在好不容易从一个虚无缥缈的思念变成真实可触的大活人,好像那些经久不衰的念想也逐渐发酵变了味,又酸又甜,浮在心头酥酥痒痒地折磨着他。
折磨成了一种渴望,羞于启齿却按捺不住的渴望……
只是这些非分之想他暂时不敢告诉秦筝,除了仗着小时候那点情谊去索求亲近之外,更近一步的任何举动,都暂时是个奢望。
他不敢。
苏耽明了,深吸一口气,打算把疑问问出口,“是我错觉么,怎么你看他,眼神不正常。你别笑我老不正经,我就是觉得奇怪,这不像个弟弟对哥哥的态度,倒像是……”
温庭云脸色一沉,“你少试探我心思!”
苏耽有些郁闷,“别啊,说几句又急了,好歹可怜可怜我刚才掏心掏肺跟你说那些话。”
“你这几年说的类似的屁话还少吗?不就是怕我不管你死活,犯不着老装可怜吧。”温庭云不耐烦了,“煎好没有,快点,我要进去喂药了!”
苏耽小心地倒出一碗,端给温庭云,沉声道,“我没有十全的把握医好他,你威胁我也没用。现在告诉你是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将来他有个万一……但求老天保佑下你这位哥哥吧。”
温庭云端药的手一僵,眼神黯淡下去,他只是低低“嗯”了一声,转身去了庙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资瓷。鞠躬!!
第29章
秦筝进屋看了一圈,可谓家徒四壁,实在穷得叮当响,除了温庭云硬塞进来的东西之外,没什么值得他带走的。
原本连站都站不稳的烂茶几,他拿个破碗垫着桌脚,这几日修修补补倒是勉强能用。卖艺时用竹子雕的几个简陋巴乌放在桌案上,就只有这个讨饭的家伙他舍不得丢下,其他东西还不如留在这里给其他叫花兄弟们行个方便。
心口一阵烦闷之感袭来,秦筝赶紧坐下喝了一口酒,顺着灌满嗓子眼直到食道的辛辣之感褪尽之后,胸闷心慌才稍微好些。
身体的毒可以用这个方法暂时压制,心里的……
秦筝仰天长叹,一直都是他在赎罪,赎那些他都不知何时欠下的滔天大罪。一直都是他在承担,承担莫须有的骂名。事到如今居然还是不能尘埃落定,连翘的话他确实做不到左耳进右耳出。
母亲的身份是师父亲口告诉他的,他来不及问清楚母亲就撒手人寰了,可东西确实丢了,师妹尸骨未寒,没名没姓更没影儿的魔教之人按照师父的话说已经一走了之,逍遥法外。
而这根插在正道长达二十多年的暗桩,就这么被弃了。
秦筝自小就很听卫冰清的话,从来没有质疑过半分。他没有见过父亲,这才把师父当成了亲爹一样去敬重,甚至师徒恩断后也是为着这虚无缥缈的父子情,他依然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方式去偿还。
秦筝越想越发惆怅,太平日子大概是到头了。
温庭云端着药碗进来,见他呆坐着一动不动,便自顾自在他旁边坐下,舀了一勺在唇边抿了抿,温度恰好,便伸了一汤匙到秦筝嘴边,“张嘴。”
秦筝想得入迷,叫张嘴就张嘴了,一股温热的汤水灌到嘴里顿时苦得他皱起了眉头,回神发现温庭云竟然在给自己喂药,连忙去接药碗,“我自己来吧,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
温庭云用手背把他挡开,张着嘴道,“啊——”
秦筝看他一脸认真地非要伺候自己这个根本没病的病人,煞有介事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打算把曾经自己怎么照顾他的都依样画葫芦还回来,于是也就懒得推拒了,一口一口给温庭云喂着。
喝完了一整碗,苦得倒胃,秦筝开了酒壶想混点酒味把药味下点下去,被温庭云一把抢了过去盖上,“刚喝了药,再喝酒会把药性冲淡的,哥哥缓缓再品吧。”
居然还管起他喝酒来了,罢了,“那我给你换药吧,那个……我帮你卷卷袖子好了。”
秦筝正要去卷袖口,温庭云旁若无人地直接把上衣给全部脱了,他潇洒地把衣服往地上一甩,赤着上身让秦筝楞了一下,视线控制不住地在他坚实的臂膀上流连起来。
温庭云身上的皮肤和他脸一样白净得很,秦筝想了下捏脸的手感,估计捏身上的肉也应该又滑又嫩。又见他腰腹肌肉紧实,平时肯定没少花功夫训练才能这般棱角分明,凹凸有致。
秦筝眼睛都看直了,不由自主地感叹出声,“年轻真好……”
温庭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笑了出来,“说得像是自己七老八十了似的。”
“若是从前倒还好,现在可真是不一样了。”秦筝一边给他拆纱布,一边着手上药,道,“人家都说年过二十五人生就走下坡路,现在想想可真是准得可怕。”他自嘲一笑,“我这何止是下坡,简直是掉到洞里。”
“人家说的那是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哥哥要是难过自身处境,没事,掉到洞里我能把你捞起来。”温庭云头一撇看着天顺其自然道,“然后扛回去当个压谷夫人。”
“调皮!尽瞎说。我是男的!男的怎么能当夫人呢!”秦筝觉得他又开始犯幼稚病了,有些好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子卿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可有钟意的?”
秦筝一边说,一边照苏耽说的给他擦伤口,顺便还用掌根在四周揉了揉疏解肌肉酸痛,揉得温庭云舒服地眯起眼来。
温庭云想了想道,“我这种人,谁会愿意跟我?指不定哪天就被那些秃驴道长们砍死在山野乡间了,没人愿意过守寡的日子吧。”
秦筝叹道,“也是,终日打打杀杀的总归不好,不过男儿先立业再成家也无妨。等过几年没准地藏神教和武林正道没这么多摩擦了,就能安享太平日子。那时候再考虑也无妨。”
“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渐长就会操心起家长里短来,之前问曲尘婚事,他竟然也迟迟未娶呢。”
秦筝无心之言,温庭云一听,面露不悦道,“哥哥关心他娶没娶妻做什么!”
秦筝有点莫名,“既是朋友,当然关心他终身大事啊。”瞥见温庭云瘪着嘴,他补充道,“我也同样关心你的啊……你这人真是,怎么一提曲尘就瘪嘴,怎么倒像是吃他醋似的。”
秦筝说完也觉得这确实是像吃醋,但凡跟曲尘沾上边,温庭云情绪就特别不好,但是秦筝不解,大男人犯得上吃个大男人的醋吗?而且他都三番五次强调了曲尘是故交,奈何温庭云就跟炸毛的猫似的,见人就龇牙,一言不合就打架。
温庭云垂下眼,理直气壮道,“我就是吃醋。是我先找到你的,那别人就没机会了!”
秦筝依旧当他是孩子气,一边把他里衣拉好一边道,“好好好,你先找到的,别人没机会。”
正在此时,门扉被轻轻叩响,来人禀报派去追踪连翘姑娘的人回来了。
温庭云盘腿坐在床铺上,随便抓了件衣服披着,对着门外道,“叫贺迟进来说。”
秦筝识趣地起身准备回避,被温庭云一把抓着,“哥哥不用走,你也听听。”
秦筝“哦”了一声,在他旁边坐下。
正巧贺迟推门进了来,见他家主子衣襟半敞,头发披散,视线往下似乎还和秦筝牵着手,顿时眼观鼻鼻观口地回身把门关好,低着头就杵在最远的地方不敢进来。
温庭云道,“这里没外人,查到什么事无巨细的说来。”
贺迟道,“回谷主话,自离开畴昔镇客栈后,我一路跟踪连翘姑娘到了雅岐。为打探她是否在丘池国都有根据地,以及往来之人的底细,属下动了啸月楼的钉子,查出一事。”
“连翘并非本名,姑娘应该姓刘,除此之外,她和另外一名刘姓女子在雅岐见过面,并称其为师姐。”
温庭云道,“师姐?何门何派可有查到?”
贺迟面露难色,小声道,“属下无能,并未。啸月楼的人说,二人也是头一次在南疆出没,此前并未发现有这一股势力。”
温庭云道,“她们在雅岐碰面,时间点是否和秦筝去国师府的时间吻合?”
贺迟在外跑任务肯定已经听说了这位陈大俊来路不小,正是秦筝本人,温庭云本来也不打算隐瞒,直接开口这么称呼,贺迟直言道,“是。两位姑娘言谈之间也有提到秦筝的名字,而且她们堂而皇之地谈论遗失之物,属下倒是觉得,像是故意说给旁人听的。”
温庭云和秦筝对看一眼,颇觉诡异。
贺迟继续道,“连翘姑娘说心法乃根本,剑谱是锦上添花之物,但若固本都做不到,后面一切努力皆是虚妄。属下猜测她们故意说这些给我听,恐怕接下来武当剑谱就会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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