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贰臣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4(2 / 2)

不贰臣 桥松 4573 字 2023-09-04

“子冠在担心这城楼下的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打量起奇叶来。

奇叶身姿挺拔,着一身玄色衣裳,黑中扬红,衣角被风微微撩起,张狂而肆意。

只走进了些,奇叶见他来面上松了表情,他那一双狭长的眼眸色偏深,如狐一般,却又带着鹰的敏锐,鼻梁高挺,薄唇抿着,唇角微微扬起,又添了几分和善来。

越执微愣,这时记忆里已然想起几分奇叶年少时与他同在奇府学习的场景,细细品来,这奇叶确是少年之时便有老成之相。

“自是。”

越执大步走来,靠着奇叶。

“倒是怪了。”

“怎么个怪法?”

越执自是不知奇叶与许伯川的事,更不知这个男人是个匪寇,只当他是驻守俞句的太守。

“并非秋收之际,却引得如此多的流浪之人……”

他沉思着……

“只是不知城中还有多少这样的流浪者。”

“今早流浪汉大肆迁移,被我发现后便立刻闭了城门,不过陆陆续续被放进来的也有数十人。”

越执缄默。

“子冠可有去查来人的身份?”

奇叶叹出一口气来。

“已经找不到这些人了。”

“坏了……”

“怎么?”

“我这些日子也想起了许多事来,当初我驻守蔺塞,那些匪寇便最喜用这种手段,乔装入城,待摸清楚情况守军情况后便大肆袭击,俞句虽倚仗天险,可背后却是一片无人去过的山野,要逃,还是容易的。”

奇叶点头。

第104章画地为牢

许伯容扬鞭策马,猎猎风声将也和撕心裂肺的呼喊撕裂,安合志眯着眼。

“他要寻死你便由着他去。”

他冷语,随后转身而去,也和瘫坐在地上,他知安合志的意思。

他不过学的柳宏志的一点皮毛,也知许伯川要将许伯容引去俞句。

他都明白,许伯容怎会不明白。

只是他不懂,为何许伯容还是要去寻死。

“百年执念,越执。”

许伯容念着,他心里明白的很,因着妄图逆天改命,他将要接受莫大的惩罚,彻底的遗忘……

然而最讽刺的莫过于,越执仍旧未能活过来。

前往俞句便是送死,他不是不知,只是他已经快要记不得越执了。

便是死,也要与越执合葬。

他如是想着。

这风刮的厉害,越执打了个哆嗦,自醒来后他身子就惧冷的很,奇叶脱下披风,越执不知为何心里排斥的很,只摆了摆手。

“我又不是女子。”

他说完,亲手再将披风给奇叶系好。

“你看这俞句,也不过就巴掌大,可却是最富饶的城,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既然想探这虚实,那我们便给他们看。”

奇叶笑,只一挥手,手下便立刻送来手炉。

“探子不是百姓,凑不来热闹,倒是借着城中无人,啧……倒不知越执有什么好计将城中百姓聚来?”

“唔,有倒是有,只是怕子冠不愿意。”

奇叶笑道。

“你说。”

“子冠是这俞句的太守,造福这一方,还有什么是比子冠的婚事更重要的事呢?”

奇叶缄默,面颊红了红,只定定的看着越执,待越执转过身却又避开眼神。

“只是不知子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没有。”

“子冠莫要瞒我,方才你分明是红了脸的。”

越执笑着调侃道。

奇叶上前走了两步,离他近了些,薄唇轻启,然而又退了退,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越执更加以为他是面薄而不好直言。

“既然子冠不愿说,那我也不逼着子冠,只是有越执另有一事想要询问子冠。”

“何事?”

“我如今已是二十有五,却还没有字,不知是不是原本有的,只是忘了,所以想问问子冠。”

奇叶面上笑意如石子渐沉大海。

越执及冠那日原是有长者要赐字的,那长者也算得越执半个恩师,却被越执拂了面子。

“不是太子给的,越执收不下。”

他叹气。

“没有。”

他道。

越执点点头,可他总以为自己是有的。

他又问了奇叶一番,这才知自己曾那般轻狂。

“只是为何我执意太子赐字?”

“你幼年故乡大旱,被生父送予邻人,许伯容是在那时救了你。”

奇叶解释道。

越执倒是记得那段,只是身后之事便记得不甚清楚了,在他的记忆里,总有些桥段,是迷糊的,如被罩上云雾。

他只要试图去想那些片段,他的脑子便开始不可控的空荡起来,眼前蓦的无神,奇叶拍了拍他的肩他这才拉回思绪来。

“怎么了?”

“没什么……”

“那就好,只是有件事还要麻烦你。”

“子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十日后是大吉的日子,但到底是做戏给旁人看,想来还是不要连累别人家的姑娘好。”

越执蹙眉,不要连累别家的姑娘,可自家有什么姑娘?

总不能让自己去当姑娘吧……

他想着,突然一愣,想到奇叶方才的反应心头便有不好的预感。

他这么一想,再一转头,那奇叶便看着他。

“越执,我心悦……”

越执心疼如有重物压着,面上露出几分怪异来,却又听奇叶道。

“我心悦之人虽不爱我,可我也不愿再与别的姑娘成婚,只是……”

原来是打着这样的心思。

“那我便委屈一下,着红妆勉强与你凑上一凑如何?”

不待奇叶再开口,越执便爽朗道。

“行啦行啦,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哪里有什么事,只是又想起记忆里那人,心口难免有些酸疼。

他想喝酒。

梨花酿香甜醇厚,恰好是他喜欢的,可是他寻来酒时又没了兴致,心头总觉得空落落的,是少了什么。

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脑子里一片黑白,只动了动唇,他有感觉,他忘了的,兴许是他的命。

营城到俞句虽远,但许伯容快马加鞭,也不过五日便到了俞句的地界。

他未去驿站,只随意找了个野店,虽破烂,但周遭却萦绕着淡淡的酒香,许伯容下马,店前插着一面大旗,旗上绣着硕大的“酒”字。

许伯容自腰间取下荷包,从中拿出些碎银来。

“一杯梨花酿。”

他寻了处坐下,小二怏怏的收了银子,视线却锁在许伯容的马上。

许伯容并未留心到他的表情,只揉了揉头,他浑身都酸疼的很。

小二的酒端来时,他尚未察觉有什么不对,事后突然明白这酒香肆意的真正缘故时已然饮下大碗的酒。

黑店。

他如是想着,先前饮这酒便是食不知味,他本身最善酒的,如今却连变了味都品不出。

“看你这模样也生的俊俏,可惜太苦了些……”

那小二再上前,已是换了副模样,垂涎之意在眼中流转不止,手中匕首被摩的锃亮,许伯容脑子晕的很,他已然开始想不起越执道模样。

“劫财?”

他开门见山。

“什么都劫,什么都要。”

那小二解开腰带上前,在他靠近时许伯容嗅到浓烈的腥臭,如腐烂尸肉。。

“你可知我是谁?”

此情此景说这话委实多余了些。

偏偏他就说了。

“怎么不知,许伯容,东都前太子。”

可偏就这多余的话,又引出诸多麻烦事来。

许伯容几杯酒下肚已是浑浑噩噩,他并不在乎眼前此人,心中慌乱的反而是已经记不得的往事,心中酸疼不已,他只自袖剑抽出随身的短匕来。

“你要做什么,自保吗,那那么小的小刀?”

那小二张狂笑着,随后笑意却戛然而止。

许伯容撩起衣袖,只握紧了短匕,刀尖莫如另一手臂肉中,温热血液渐渐流出,他身子微颤,咬紧了牙关却也不停手,热泪顺着脸颊二下。

“越执……”

那张狂的绑匪从未见过如此疯癫之人,又低头撇了眼许伯容血迹斑斑的手臂上。

“我不能忘了他……”

许伯容咬着牙。

那手臂上赫然刻着“执”字……

第105章孤灯寒照雨

他许伯容到底有多大的耐性才能对自己下此毒手。

那小二看的目瞪口呆,匆忙中竟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只寻出些药来为许伯容疗伤。

许伯容面色已然见不着半分血色,远远望去的话大概是会被人当做一具尸体的。

“我当你是什么忠贞之人,原来还是为了个越执。”

这人倒是知道的透彻。

许伯容垂眸,已然没了气力再说话,直动了动手,对手臂那血淋淋的场满意的点点头。

这条命也就这样了吧……

他想着。

痛意到了一定程度就开始麻木,失血过多让他如置深渊,唯有一点是明确的。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记忆的流失。

“你这模样,到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无名,这酒里的东西,放多了。”

无名一愣,这才轻手轻脚为许伯容包扎。

“说吧,怎么回事?”

“你胆子倒是大的很。”

“我活了二十多年,对钱熟视无睹却总惦记着别人马的店小二,还是第一次见。”

无名脱下外套,他一靠近,许伯容鼻腔中的味道就更加浓烈。

“这是我的本身,只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已然成了腐尸一具……”

他叹气。

“越峰跑了?”

许伯容问道。

无名点头。

“大概是循着味儿了。”

许伯容缄默,倒不是身子着实太虚,他虽觉昏沉,却还能强撑着意识。

越执未死。

他只是蓦然回过神来。

面上不觉扬起了笑意。

“你这般高兴,可我得告诉你,天道不可违,若越执当真活了过来却不是因为我,那二度违抗天道,你和他怕是再无机会见面。”

他话未说完,见许伯容已经合上眼,再没精力说话。

情深不寿。

他想着,突然就打了个哆嗦,他心道不好,他这身子死了多日,已然没了知觉,如今好端端的待着也全靠秘术吊着。

只是许伯容这一睡过去,祭出的便是真正的百年执念,那越执若还有命,大概也不会再记得许伯容这个人。

“许伯容。”

无名突然推了推许伯容,许伯容没有反应,想睡着了一般。

他死不了的。

无名心道,手下却并不因此而停下动作,许伯容便如一块面团,任他错捏偏就是睁不开眼。

“许伯容!”

“你醒醒!”

无名觉得自己是该慌张的,然而心底却并无几分怪异,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天道使然,然而他却也明白,都是轮回业果罢了。

“太子!”

十三赶来的晚了些,只看了一眼满地的血将地面浸成黑色。

“是你这厮?”

怒上心头已拔剑而出,却在将要砍下无名头颅时停了手。

“为什么停手,莫不是你看上我了?”

无名伸着脖子就等着对方一剑下来,却迟迟没能等到。

“我不蠢,太子的伤是你治的。”

“蠢不蠢哪由得你说了算?”

他道。

十三不与他多言,只留下一袋银子就走了。

“这是做什么?”

心知十三是许伯容的人,无名也就放了心。

孤灯寒照雨,夜来的清冷的很。

越执撑着头,这奇叶倒也速度,他这前脚刚回了房,衣服后脚就送到了家。

那大红的衣裳不知为何在越执眼中竟扎眼的很,他不喜这明丽的有些刺目的色调。

“做戏而已。”

他只当自己是个男人,穿那女子衣裳总会有些不适,可说到底,即便是男子的衣服,他便穿得了吗?

不可能。

这答案久久萦绕在心头,如空谷中的一声嘶鸣,绝望却不知根源。

他心中犹有什么梗着,堵着,难受的很,然而偏就想不出究竟是什么缘由让他如此。

扣扣扣……

有人敲门,屋内烛光映着,他瞧着那影子,说不出的熟悉。

“进。”

奇叶推门而入,压抑在越执心底的不知名的失落便立刻充斥整个心脏。

“这衣服,倒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奇叶顿时面颊红了些。

“子冠和认识心上人许久了吧。”

越执感叹着。

“你还未看过这衣裳?”

“女儿家的衣服,穿一次就够了。”

奇叶蹙眉,什么女儿家的衣服?

“这不是你准备给新娘子的嫁衣吗?”

“新嫁娘的衣服怎会让我准备,这件是我给自己备的。”

越执拿起衣服左右端详着,这才发觉似乎确实如此。

“奇叶你和我的身材竟是一般无二的。”

越执如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脱了外衣换上那红裳便冲着奇叶瞎得瑟起来,倒是方才那郁结心思被抛的远远的。

奇叶没解释,这衣裳是按着越执身材量身定做的。

“这头发也给我弄弄。”

越执道。

“好。”

奇叶拿起青梳,铜镜映出他一半的身子,越执看着自己的脸,他的发冠被松开,青丝垂下。

“子冠,给我取个字吧。”

他忽然说,悲从心来。

“好。”

奇叶想了想。

“子衿如何?”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奇叶,为什么给我取这个字。”

他不置可否,只问。

这两日他想了许多,自己沉睡一年,日复一日好好照看自己的,不一定是友人。

奇叶手中动作顿了顿。

“我记忆里有这么这个人,待我极好。”

越执接着说,无论此人是谁,他心知自己是无法再失去他了。

“越执,你可知心悦一个人有多难?”

奇叶也道。

“我……好像知。”

“若那人是男人呢?”

“奇叶……”

“越执我爱你。”

越执忽然一愣,头皮发麻,心底不知是何滋味,他不过期待着有那么一个人的出现。

自己未免矫情了太多。

“子冠。”

“嗯。”

“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吧……”

他与奇叶说到底只是陌生人,至少与他而言。

可相处起来却是难得的舒适。

只是他还是觉得自己缺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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