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还真是你。”严修济收回手机,语气也比之前更冷了,“我想,你该给我个解释。”
“这还用解释吗?这个畜生强迫我的!”周子轶简直气疯了,“这神经病扑上来强吻我,我立马就把他踹开了!你不是问我怎么受伤的吗?就是和他打架打的!”
严修济皱眉:“他为什么会强吻你?他是你的旧情人?”
“呸!就他?!”周子轶气得不行,说起谢菲尔德又恶心又气愤,“他就是个混蛋!侮辱人的人渣!他跟一堆人说要开价包我,现在那圈子里是个人都知道他要睡我,这畜生还他X敢在同学聚会那天当面跟我提!就这个垃圾,看我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严修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怎么不和我说?”
“这种蟑螂,我提他都嫌脏了我的嘴!再说了,这种屁话,讲给你听能怎么样?”周子轶冷笑道,“那天我不是打出了147分?就是这个垃圾,非要拉我去打球,我才要打他脸的。他输了我快十万刀,丢脸都丢死了,想搞我也不奇怪。”
严修济听到这些,才意识到那天周子轶为什么打出了这么好的成绩,还是不太高兴。
被侮辱而去出口气,即便出了气,心里也未必完全痛快了。
严修济又问:“那今天是他做局?”
“我不知道,可能吧。”周子轶自己也烦躁得很,“我先前喝酒的那帮人里没有他,在外面碰巧遇到的。拦我下来讲了几句话,忽然就袭击我了。我原来以为是碰巧,现在看来,可能就是他设局要搞我。”
严修济道:“要是他故意搞你,那你那堆所谓的‘朋友’里肯定有内应。”
“严修济,你能不能别烦了,我自己想不到这点吗?要你说?”周子轶听他还问问问的,心里的邪火摁也摁不住,“我知道是我没提防住,给你丢脸了,我给你道歉行不行?我以后不出去玩了行了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以了吗?”
严修济听他讲话总不在点上,也有点冒火了:“我不是不让你出门,我只是让你注意点!这种照片发到我手上,你觉得就光是针对你一个人吗?还有,你要是还有这种疯狂的追求者,最好提前和我坦白。”
“他算个屁的追求者!”周子轶道,“我以前的追求者从这里排到法国!都要一一和你报名字吗?管得太宽了吧,严总!”
“这就是你没说的下场。”严修济道,“被人强吻,照片还发到了我这里!”
“我就算和你说,你能怎么样?难道你还会为我出头,打压谢菲尔德?别搞笑了,我还有点自知之明!”周子轶觉得可笑,“不就被个男的碰了一下吗?能少块肉?他现在下三路的二两肉什么时候能站起来还另说,我难道就逆来顺受被他啃了吗?!”
严修济冷声道:“所以你被强吻,就这么无所谓?我要是不问,你就打算完全不……唔?!”
周子轶一把抓住男人的领子,狠狠吻上去!
唇对唇,正当中。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嘴巴撞了一下,撞得两人都牙齿差点咬到嘴。
也撞得严修济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脑子轰然炸成一片空白,只愕然地瞪着距离过近的青年。
这一刻,青年身上的酒气好像也传了过来,冲进严修济的鼻尖。温度、触感、视觉、气味,一切都无比清晰地提醒着严修济——他被吻了。
再一次。
周子轶跟他用力唇压唇三秒,然后猛然退开,愤怒的声音里带着些嘶哑:“我现在也强吻你了,难道你就不要活了吗?”
说完,周子轶转身就走。几秒冲进自己房间,房门“嘭!”的一声,甩得震天响。
严修济怔然地看着青年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缓缓抬手,碰了一下自己的唇。
他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个早上,浑身酒气的青年缠着他,用力抱着他。然后在松开他的前一秒,青年猛地抬头,贴在他脸颊上送出了一个响亮的吻。
“哥,你真的最最最……最好了!”
青年带着些醉意的话犹在耳边,严修济这才意识到,他甚至还记得当时周子轶的表情。
还记得当时那双眼角微弯、亮晶晶的眼睛。
严修济的大脑忽地跳出一个想法。
——这一次,总会记住了吧。
***
周子轶甩了门,靠着门背,忽然抽空全身力气一般跌坐在地。
“卧槽啊……!”
他捂住眼睛,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心脏也砰砰狂跳:“我他X都干了些什么啊!!!”
刚才严修济的那些说辞,让周子轶莫名觉得这家伙站着说话不腰疼,老说告诉他告诉他,告诉他能有什么用?他会为了一个合约结婚的人,去影响自己的工作吗?而且周子轶本来就拼命想忘记谢菲尔德那个恶心的强吻,严修济还反复提,让周子轶一下就绷不住了。
——好啊,你总说,那让你也尝尝被男人强吻的滋味啊!
这个念头骤然在周子轶脑海里炸开,然后他就冲动快于理智地,抓着严修济强吻了。
吻到第二秒的时候,理智忽然回归了一些。周子轶心头冒起巨大的“!!!”,接着就下意识地弹开。
为了面子上不输,他勉强撑着气势抛下一句狠话,这才匆匆回到了房里。
一关上门,顿时原形毕露了。
“我真是疯了!”青年心烦意乱地挠乱头发,捂住脑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现在可好,强吻严修济之后,谢菲尔德那个强迫片段基本是消除影响了,脑子里改不断回放自己严修济的画面了!想停下都停不下来的那种!无限循环!
周子轶一面勒令自己“不要想了!不要想了!”,一面居然还会偶尔蹦出一个想法——其实近看严修济,眼睛挺好看的,味道也挺好闻……
“啊啊啊啊!!!”
周子轶倒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不受控,心底也越来越绝望。某种不祥的预感,正在心底氤氲徘徊。
最绝望的是,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那个画面,他居然没觉得恶心!
之前被谢菲尔德强吻感到的反胃和气愤,对着严修济,竟然一!点!没!有!
“操啊……”周子轶觉得,一定是之前用严修济比较谢菲尔德,比的次数太多了。他比较的时候,想起谢菲尔德说要睡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想“与其和谢菲尔德,不如和严修济”。对,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现在他才觉得和严修济亲了也不恶心!
都怪谢菲尔德!
周子轶缩在地上这么想了数秒,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砰咚、砰咚、砰咚的,又重又急。但此时,比起先前的愤怒和焦躁来,更掺杂了其他的复杂情绪。周子轶有意识地控制呼吸节奏,试图放松自己,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紧张得呼吸都憋得只剩下一丝。
他真正的情绪,居然是紧张。
强吻严修济时忽然回过神,紧张;强撑着气势和他落狠话,紧张;甚至现在一个人在房间里回想起那一幕,依然紧张。
周子轶无意识地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又跟烫手似的缩了手。
就跟强吻严修济的时候忽然弹开一样。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捏了一下自己的耳根,发现它们都热腾腾的。要是眼下立马去照镜子,一定会收获一只煮熟螃蟹一般的自己。
“不会吧……”
周子轶的脑子里猛然间闪过一个念头,觉得不可思议,但又好像情理之中。这个念头让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之前和严修济相处的点点滴滴,有拌嘴的、有默契配合的、有峰回路转的。还有婚礼那天严修济来接他,问严修济“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失败”后得到的回答,以及溺水被救之后睁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严修济。
每一个画面,好像都是严修济的优点,周子轶总能获得带着淡淡温馨的帮助。周子轶一边唾弃自己,是不是太久没感受到人性关怀了,给一点阳光就灿烂;一边又觉得自己被关心后,会在意那个难得来关心自己的人,实在太正常。
他脑海里的画面,最后定格婚礼仪式的末尾,严修济突袭周子轶主动亲吻后,略带笑意的表情。
某种不祥的预感,好像要真的变成现实了。
周子轶仰躺在地,瘫在门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好半晌,他才再次捂住眼睛,口中喃喃的话语轻不可闻。
“我完了……”
第47章——尴尬令人窒息
周子轶翻了半宿睡不着,等他第二天中午起来的时候,严修济早就上班去了。
周子轶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严修济又跟上回似的在家,周子轶那就真是无地自容到想要就地蒸发的地步了。退一步来说,就算周子轶自己扛得住,他都能想到严修济会是什么反应。
说真的,严修济这都没大半夜把周子轶连人带行李扔出去,周子轶已经觉得大总裁非常仁慈了。
而且,还有比那个吻更要命的事。
周子轶犯了最大的禁忌。
他好像……真的对严修济动心了。
严修济三令五申不来真的,周子轶偏偏一脚踩在危险边缘,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作死。青年先前还自诩“专业的”,结果玩着玩着把自己玩进去了,真真是孽力反馈。
可别说周子轶现在不如一鼓作气追求严修济,反正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的。周子轶非常清楚,他要是敢来真的,严修济肯定会在事成之前就把他一脚踢出局。要是换一种战术,比如温水煮青蛙,周子轶也没信心能逃过严修济的法眼,十有ba九还是水温提起来之前,青蛙就蹦出去并且踢翻水碗了。
想来想去,唯一不人财两空的办法……只能是尽量保财了。
周子轶觉得自己得清醒一些,他来和严修济结婚,就是奔着三千万来的,可别半路就被什么情情爱爱的迷了眼。为了个不可能的爱情,断了三千万的后路,发到网上估计都要被笑死。人严大总裁就相当于来精准扶贫的,自己一个贫困户反而给人添堵,到时候失恋加返贫,那真是干脆去跳桥算了。
往好点想,就算只是单恋,那还能占着合法伴侣的位置朝夕相处三年呢。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别人想拥有还没机会呢,是吧?
往更好一点想,万一因为天天朝夕相处,自己看到严修济的缺点就不喜欢他了,或者三年过后就腻了……分开不是正好吗?
周子轶只能这么说服自己了。
但说服归说服,周子轶还是没信心面对严修济。
反正严修济早上出门早,晚上常加班,周子轶想避开他很简单。
于是一连几天,青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一日三餐,其他时间几乎都窝在自己房间里。甚至于,他一觉睡到中午,连早餐都省了。
周子轶的早餐省了,严修济的就跟着省了。
本来严总早上经常能有面条三明治豆浆咖啡之类的,虽然也不是每天都有,但基本一周里能有个三五天。现在一下停一周,吃着外卖早餐的严修济忽然就觉得……吃腻了。
他吩咐李菲:“明天找点新的早餐。”
“啊?”李菲愣了一秒,才充分理解上司的意思,“……好的。”
——是什么让工作狂上司忽然对早餐这么挑剔的?!
李菲腹诽着,但表面上当然是不敢说的。她只是道:“对了严总,我把十副眼镜买回来了。我不太清楚具体要什么款式,墨镜、平光镜和无镜片的都买了,您先看看?不想要的、或者特别喜欢的,我再换。”
严修济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
这还是当初看周子轶的饰品实在少,他又好像喜欢眼镜,严修济才和李菲说的。现在李菲提起来,严修济的第一反应不是看眼镜都长什么样,而是忽然意识到,他好像很久没看到周子轶本人了。
自从那个带着落荒而逃的身影从眼前消失,多久没见到他、和他说话了呢?六天?七天?
也不知道他的伤好没有。那晚只看到他脸上的伤,身上有没有问题……
“严总?”李菲站着等了几秒,看没动静,提醒道,“我现在把眼镜拿过来?”
严修济这才回神:“……给我吧。”
李菲这才去拿了眼镜。十副,各自有眼镜盒,都装在一个提袋里。李菲把袋子放在严修济的办公桌上,又道:“严总,刚刚X集团的黄飞淳想约您下午聊一聊,问您有没有时间。”
严修济瞥她一眼:“……没空。”
“您要告知他哪天有空么?”
“不用。”
“好的,我明白了。”李菲听话听音,出了办公室。
严修济看着办公桌上的袋子,眼睛眯了眯。
——故意给我发周子轶被强吻的照片,还想从我这里拿好处?
——未免太天真。
***
周子轶在家里憋了好几天,感觉身上都快长毛了。
然而逃避这个行为,一旦开始,就不知道怎么转回去。周子轶想来想去,决定明天开始恢复正常作息。要是碰到严修济……那就碰到吧。
难道还要躲他两年多吗?不可能啊!
决心是这么下了,但下完后,这几天一直尽量忽略的烦躁感,又唰唰唰地回来了。
叽!叽!叽——!!!
周子轶右手拿着数位笔,左手捏着手机吊坠上那个小白兔。一下一下的,虽然很吵,但也解压,纯当泄愤了。但左手还要经常操作数位板的回退和放大缩小之类的,一会儿捏兔子一会儿操作,也是挺忙。
正画着,以前的一个老客户忽然发来信息。周子轶还以为有新生意,顺手就点了,结果一看就愣了。
【大大,这是你拿我买的图去参赛了吗?还是这个图你授权别人了?】
gu903();信息下面是一张附图,看起来是发在W博上的一个比赛出了结果,第一名那张图,居然是周子轶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