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辙 番外完结》TXT全集下载_37(1 / 2)

没辙 瑜辛 4760 字 2023-09-04

希望他从乡下回来的时候,晏涛和周平楠那头能好过些,起码别那么想不开。这样太令他难受。

晏江何又想,他或许需要再寻摸个借口,多推张淙几天,不能让张淙就这么回家。

琐事交杂,五指山一样压沉,但“人”生来如此,肩背要学会背负,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只有这样,生活才会变得可爱。

晏江何烦归烦,医生该尽的职责还是要尽。

他吃过午饭就去了医院,和医疗队的其他医生集合,一起坐院里预备的车去乡下。

今天早上出来就特别冷,这会儿下午了,也没缓和到哪去。太阳懵着,杵天顶上活像个摆设。

几个医生一起从院门口走出来,排队上车。晏江何走在最后一个,边走边往脖子上绕围巾。

他还没等上车,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救护车的呜鸣声。

随后救护车一个大拐弯停在了院门口,车门打开,胸外科的周医生白大褂上沾着血,第一个从车里下来了。

晏江何见状立刻转身跑过去。

“哎,晏医生。”有人在叫晏江何。

晏江何没工夫答应,赶紧跑到周医生那边,他看见患者被人抬下来,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浑身都是血,胸口的位置插着一根钢筋!伤患昏迷,状况非常不好。

“江河,来得正好,快来帮我!伤者必须立刻手术。”周医生火急火燎地说。

他说完又扭头去交代接手的护士:“轻点抬他!”

晏江何什么都没问,掀了脖子上的围巾就跟着跑。这种紧急事故,根本就没有问的时间。

“晏医生,这边要发车了。”另一头有人喊。

晏江何跑进门的时候扭头大声撂去一句:“你们先走吧,我晚点自己坐大巴车过去。”

他喊完,赶紧跟上。

周医生急得一头汗,问一旁的小护士:“李医生现在在哪?”

小护士:“李医生现在在急诊。”

周医生皱眉:“立刻做好手术准备。叫胸外能抽开身的医生马上集合,商量手术方案!”

周医生吩咐完,转头看晏江何:“江何,你得跟我进手术室。”

“好。”晏江何动作麻利,分秒都不敢耽搁。

医生说是救人,其实不过在抢命罢了。“医生”,他是世界上最急三火四的一种职业,永远栽在仓促里,底盘却稳如泰山。

晏江何进手术室,一口气窝了四个多小时才出来。

他和周医生都累得够呛,从手术室出来的一瞬间,仿佛涅槃重生了似的。

伤患救过来了。但还要放重症病房观察几天。几个家属包围他俩又哭又笑,一通千恩万谢,吵得晏江何头晕目眩。

一切都处理完,晏江何换好衣服要走,周医生跟他一起出院门。

“老周,你今晚还值班?”晏江何问。

“嗯。”周医生点点头,“出来买点吃的。”

周医生:“你这是去车站?这么晚了还跑乡下去,下午怎么不提出换人?”

晏江何看了眼手表:“明天就出诊了,哪有那功夫,再说院里都安排好了,我也来得及。现在正好能赶上六点钟最后一趟大巴。”

“其实没多远。”晏江何说,“颠簸两三个小时也就到了。”

“行。”周医生拍了下晏江何的肩,“那我先走了。”

“好。”

晏江何告别周医生,风风火火赶去车站,屁股挨上大巴车座的瞬间,他总算舒了口气。

医院的节奏上来阵真的能要人命。

最后一趟大巴了,车里的人不算太多,但也不少。晏江何囫囵看过一圈,一辆大巴车坐得分分散散,打晃看人少,细瞧瞧也满上了近一半。

——奔波忙碌的身影比比皆是,总在以我们不知道也不能想象的方式早出晚归,跟随岁月佝偻。

晏江何叹口气,靠在椅背想睡一会儿。这时候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晏江何闭着眼睛摸出来,掀开眼皮瞅了瞅。张淙来消息了:“到了吗?”

下午突发/情况,他还没来得及跟张淙说。

晏江何拨通了张淙的电话,闭上眼皮听声。大巴的引擎轰起来,车子随后缓缓开动。

“喂。”张淙的声音传过来,“你到了吗?”

“没。”晏江何没多少精神地解释,“下午突然来了个重伤患,做了台紧急手术,现在才出发。”

“现在才出发?”张淙惊讶道。

窗帘拉着,窗外渐渐压黑,夜晚已经悄摸悄开始起头儿了。四周没什么人说话,车里没开灯,也很暗,只有间或几个手机亮起来的荧光。

“嗯。我坐的最后一班大巴。”晏江何的语速慢下来。

疲惫是于黑暗中疯长的物种,于此环境,颇有些变本加厉,晏江何感到昏昏欲睡。

“那你先睡会儿。”张淙在晏江何耳边轻声说,轻到不能更轻。

大抵是因为张淙心疼晏江何,这声音听着,竟像在哄人入睡一般:“等你到了再说。”

晏江何“嗯”了一声。手机随便往兜里一怼,歪过头就开始睡觉。

这一觉睡得颠簸,晏江何迷迷糊糊,脑袋被生晃了好几回合也没睁眼睛醒过来。

直到车子猛地甩出两个连续的大转弯,耳中紧跟着扎进剧烈的刹车声和沉重的巨响!

晏江何感觉到一阵翻倒,他坐在外边的座位,竟然被直接甩去了地上!

这一摔,晏江何霎时惊醒。电光火石之间,他下意识弓住身子,飞快用双手护紧头部。

晏江何落地跌出一声闷哼,同时感到浑身剧痛。尤其左半边身体,一瞬间好像被砍没了似得,疼得他汗都下来了。

痛感过峰值,卸掉劲儿,晏江何发现他右侧身下垫着一个男人,双腿上还趴着一个姑娘。两人紧紧夹着他,都在大声呼嚎。

车里瞬间爆满了尖叫,责骂,甚至还能听到哭喊。

恐惧于黑暗中剧烈,尖锐混乱地刺激耳膜,鼓动人们心中最极端的慌悚。

晏江何起初并不敢乱动,等周围的动荡渐渐稳定下来,身上的疼痛消退些许后,他才敢缓缓挪动身体。

应该只是皮肉疼,加上胳膊肘撞在地上震麻了,动一动似乎没什么大事。

晏江何先将身上惊魂不定的姑娘扶起来,又起身去拉身后的男人。

“别别,疼!”男人嚎着。

“哪儿疼?”晏江何跟他对着喊。

车里完全乱套,人和物凑出满车狼藉,不大声根本听不清对方讲话。

“腿!腿!”男人喊道。

晏江何皱眉,想看看他的腿,奈何周围乌漆麻黑,空间又小,实在施展不开。晏江何脑袋抵在车座边,甚至没办法坐直。

车里蜷着的人肉夹饼并不止他们这一个。

晏江何在一片漆黑中观察到,整辆大巴的车身竟然是倾斜的!好在车子已经熄火,也暂且不动,地上和座位上挂着的乘客也有不少在爬起来冒头。

晏江何认识到,这是出事了。

他们这辆车,可能是侧翻,卡进了山道边的路沟里。

第96章“我戒指呢?”

“司机晕过去了!”前面有人叫唤一声。

车内一团乱麻,惊呼声一叠推倒一叠。晏江何的耳朵已经开始嗡嗡。但他没别的办法,只能忍住酸痛,勉强缩着身子,费了吃奶的劲儿,总算摸到了男人的腿。

“这儿疼吗?”晏江何问。

“对对!”男人哀呼嚎道,“我一动就疼!”

“你先别动!你不能动!”晏江何说。

晏江何不是骨科大夫,也不清楚骨科那套,但他上手摸一下,感到这半截小腿肿得很快,极有可能是骨折了。

周围的混沌奔上高潮,终于爆出了一声镇压:“大家安静一下!”

晏江何扭头看过去,身前的姑娘还坐在地上,哭个不停,头发糊满脸蛋,像个女鬼一样在挡他的视线。她吸鼻子往后仰了下头,后脑勺好悬没怼晏江何下巴颏上。

有人将手机掏出来,打开手电照光,随后更多的人也这么跟着做。

周围的吵闹声依旧很大,但有一个声音非常沉稳,就是刚才镇压群魔的那位:“我是退休民警!大家先不要吵闹!不要吵闹!”

这位老民警听声就有五六十岁,他喊话的时候手掌按着脑门儿。他的额头磕破了,脸上和指缝中都有血。手机白光一打上,相对有够惊悚。

而突发灾祸面前,警察和医生会是最坚硬的定海神针。

虽然依旧有人鬼哭狼嚎,可大体情况比先前好了太多。晏江何趁着赶紧喊了一声:“我是胸外科的医生,车里受伤的乘客!尤其是伤到筋骨的,先不要乱动!”

听到有医生,车里又是一阵煮沸。救命稻草这玩意,甭管结不结实,抓两棵总比抓一棵强太多。

乘客嘴上骂骂咧咧,哭爹捣娘,但侧翻的车谁又敢呆着?

后侧挡风玻璃已经裂了,最后不知道是被谁用什么东西彻底敲碎。后玻璃砸掉后,乘客一个个争命地往外爬,要不是有头破血流的老民警,全程扯大嗓门冒烟,保不齐要踩死几个。

一番变故可谓胆战心惊,吓得人魂飞魄散。

最后剩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个青年男子,加上那位老民警,和晏江何一起将车里动不了的伤员也拽了出去。

车子倾斜着侧翻,虽然倾斜幅度不小,一多半卡进路沟里,左前轮还磕死在一块大石头上。但很幸运,大巴并没有整个翻过去。

姑且算是有大惊无大险。

乘客没有死亡。大冬天衣服捂得够严实,伤情不算太严重,起码乘客都是清醒的。受伤的乘客有十多个,大小皮肉伤以外,伤筋动骨的有六个人。

晏江何或许有大罗金仙庇佑,除了摔得腰酸屁股疼,外加搬人的时候脑袋在车顶磕了个包,再没什么。

司机最严重,戗了满脸血,几个人连抬带拖,薅出来早已不省人事。晏江何给他检查,发现他昏厥竟是因为突发疾病。

晏江何没工夫抖擞心坎里的惊慌,他必须冷静。在其余乘客的帮助下,晏江何将司机放平,在地上做急救。

他们出事的地点不讨好,大巴车刚过山中隧道,没走出多远便发生侧翻,这破地方鸟不拉屎,信号差到人神共愤。

报警电话打得吭吭哧哧,还有人打电话喊妈,喊了一半儿也没了动静,只能自己蹲地上继续嚎。

也有几个心理素质好一些的,身体也没什么问题,尚且还算冷静,过来问晏江何有什么能帮上的。晏江何只能让他们先用干净的纸巾衣物,给伤者止血。

一通嗡嗡闹闹不要紧,老天爷似乎从来不曾可怜遇难的人,开天辟地捏泥造人的慈悲心这会儿也不知道丢哪去了。在他们头顶上,竟然纷纷攘攘开始落下大片的雪花。

雪紧密无声地落下来,将黑夜扑簌得煞白。

地上的司机终于有所好转,迷迷糊糊有了意识,晏江何总算松了口气。

他膝盖跪在地上,硌得生疼,又折腾出一身白毛汗,贴身穿的毛衣已经湿透了,粘在皮肉上,难受得很。雪花掉进晏江何的领子里,冰凉他的皮肤。

晏江何下意识伸手搓了下后脖颈,然后心头打个顿。他嘴皮子溜出一句:“我戒指呢?”

——张淙亲手做给他的那枚木头戒指呢?应该挂在他脖子上才对,他竟然一下没摸到绳儿。

但晏江何连找东西的念头都来不及过完一遍,就继续抢着时间忙了起来。

头顶的白雪越来越大,众人惊魂未定地守着一辆潦倒的大巴车,在寒冷中等待救援。

......

Azure今晚二楼有场。也是点儿寸,场子刚热乎上,就冒出来一组喝上头的三猫野兽,抡拳头咣当酒瓶子闹事。

钟宁处理完这些个打架的楞头杂种,惹了一身的晦气,烦得浑身膈应,索性又当了甩手掌柜,外衣一裹蹬上哈雷,早早往家走。

雪挺大的,钟宁不敢骑太快,他一张脸被雪花扑得凉湿湿的,等到家楼下甚至用了快四十分钟。

钟宁还没来得及下摩托,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徐怀的。

钟宁啧了一声,心道Azure事儿太多,早晚亲自叫它倒闭。

钟宁接通,没好气儿道:“怎么了老徐,又有谁......”

徐怀那头特别急,根本没稀罕听钟宁把话讲完:“江何出事了,叔叔阿姨现在都在警察局!”

“怎么回事?”钟宁吓得直接从车上蹦了下来,他脚下一秃噜,在地上摔了个屁墩儿,“......操。”

钟宁爬起来,屁股疼:“晏江何今天不是跟着医疗队下乡吗?”

“是下乡。他坐的那辆大巴在路上出事了,警局收到报警电话,但信号不好,也听不清楚具体情况。现在突然下大雪,救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钟宁一听头快炸了:“什么意思,车祸?这个时间了他不该早到了吗?怎么就在路上?你从哪弄的消息,准不准啊?别在这胡说八道!”

听徐怀那动静,人都恨不得从电话里扒出来:“他没坐医院的车。江何先前因为张淙的事去过警局,我局里的朋友对他有印象。医疗队和医院那边都确认过了,他真的在那辆大巴上。他本人电话打不通,现在......”

“行了别废话了,我现在过去。”钟宁挂了电话,沾一屁股雪来不及拍。

他仰头看了一眼,家里的窗户是黑的。他家那口子在外地出差,明天才能回来。

钟宁飞快拔腿往楼上跑,回家拿汽车钥匙,他边跑边骂:“什么时候出差不好啊你!”

等钟宁开着车,一路连闯一对儿红灯,嗷嗷奔去警局,他整个人都懵了。

gu903();警局里有几个乘客家属堵着。他又懵大发了眼神不好,看了两圈才找到晏涛和周平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