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忘斋诸事》TXT全集下载_23(1 / 2)

无忘斋诸事 暮夜希 4786 字 2023-09-04

从前魏楚越就喜欢喝酒,却不多,可近两日,自他来卞城,从回到无忘斋开始,他每次见魏楚越都手不离酒,要么想喝,要么在喝,要么喝完了,究竟喝了多少了?怎么突然成了酒鬼了?!

韩牧川忍不住皱眉,深深看着魏楚越。

魏楚越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颈侧的剑痕,眼神闪烁,仿佛是砸坏了自家古董花瓶的孩子,慌慌张张得生怕挨骂。可他颈侧的这点伤最多不过是擦破点皮,哪里需要忌口了?又哪里值得韩牧川小题大做了?

他到底为什么看见韩牧川就发憷?以前年少的时候,他任性的时候可太多了,韩牧川管不住他,只能随他去。可现在,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罪过。韩牧川三年前就表明了态度,现在还能为他跑一趟卞城,说明韩牧川心里对他已经没有责怪了,也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既然如此,他惴惴不安的为什么。

倘若真是连师徒都做不到,他与韩牧川直说好了,从此江湖不再见,或许心里还能记得这么多年的好。

魏楚越把手放下,正了正神色,抬头对上韩牧川:“你撤剑及时,我这根本不算伤。”

“上药了吗?”

魏楚越眨了眨眼,有些愣,他方才不是说了这点伤根本就不能算作伤,被蚊子咬一口都要红肿几日,哪里那么娇贵为了这个还要上药。

“你今日那一剑不错,却还不够快不够狠,若真是对敌,对方不会撤剑,他虽重伤,你却也活不了。”

“……是,我知道了。”原来是要指点他剑法,魏楚越无声地叹了叹,若是旁人,知道打不过,他早跑了,根本不会动手。

魏楚越从未想过要做天下第一,学武学剑学药甚至学毒,最初不过都是为了自保,加之他自小聪慧,奇技淫巧也爱学,甚是好玩,若要精钻一门,他可没心思。他不是宋怡临一心报仇,剑必须比仇家快;他也不是韩牧川,嗜剑如命,唯武入心。

细想起来,若非魏楚越早就喜欢上了韩牧川,才会乖巧的用心学剑,真是用尽了力气专心致志,以他这么随性懒散的性格大概早把一板一眼一心一意都是剑法的韩牧川气死了。像他现在这般敷衍,韩牧川应该很快就会受不了,自己走了吧。

“以后……我不逼你了。”

魏楚越一惊,他是不是听错了?

韩牧川怕自己没说明白,又轻声补了一句:“以你的武学造诣,行走江湖不至于有性命之虞,当真遇到凶险时,像寒崇文之流,切莫硬碰,避其锋芒为上,婉转周旋为次。我不会逼你以命相搏了。你若想再有精益,先得安下心来,慢慢来,不着急。”

慢慢来,不着急?!韩牧川这意思是要常住无忘斋了?!

魏楚越喉咙紧了紧,一时没出声,不敢问,若韩牧川真要留下,怎么办?他真能平心静气、心无杂念地与他做师徒?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魏楚越张了张口,许久才问了这么一句,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赶人走,他想爽快地单刀直入,但话到了嘴边又舍不得说出来。三年了,最开始的时候,他日日夜夜都在想韩牧川什么时候能回来找他,跟他道歉,跟他说,其实他也喜欢他,也反反复复地想要主动去找韩牧川,说清楚也问清楚,若韩牧川拒绝,那他也能死了心。

可日月轮转、时光飞逝,他到底没等来韩牧川,他走得那么干净利落,难道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与他断了音讯大约是想给他留点脸面和尊严。魏楚越哪里还敢想着去找他。

魏楚越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声,却被韩牧川逮了个正着:“怎么了?”

“没什么,鸡汤烫的时候下不去嘴,凉了又不好喝。”魏楚越牵扯了一个勉强的笑,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糊弄韩牧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韩牧川看着魏楚越,好像听到里话里其他的意思,仿佛恰合了他现在的心境和处境,魏楚越一心炙热的时候,烫在他唇上,令他慌乱地跑走,时过三年,魏楚越心已凉透,即便面上还能过得去,可心里岂有不恨他的道理。

方才魏楚越的话不正是要赶自己走?没把话挑明了,他不该识相点,就坡下驴,自己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可韩牧川不想。他不知道这算什么。但他就是不想走。

事已至此,他面对魏楚越,比三年前逃走时更慌乱。

“后日就是中秋了……听说,卞城也有拜月祭和灯会。”

魏楚越和韩牧川早年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荒僻处,晨起就是练功,早饭后是练剑,午歇后是练剑,入夜了还要运气调息,甚至半夜三经也会被韩牧川拉起来练功,总之生活苦闷,毫无娱乐。

只有一回,他们自九阙堂雪山上下来,恰逢中秋,肃州的中秋节叫秋夕祭月,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不过少不了灯会和祭奠。魏楚越在雪原的一片茫白里待了好几个月,一看见灯火连天、火红如云就开心得不得了,一连玩了两日,彻底把练功练剑给荒废了。

那一次,韩牧川并没有苛责于他,而是陪他玩了两日。

魏楚越压着惊诧,仿佛愣神地看着韩牧川,他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韩牧川难耐紧张,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又忍不住喝了好几口茶,终于等来魏楚越的回应。

“近日事多,恐怕要错过了。”

韩牧川脸色一沉:“为了秦枫岚?”

“不是。”魏楚越避开了韩牧川的目光,看在韩牧川眼里像是心虚,但大理寺的案子魏楚越不想把韩牧川牵扯进来,这事情如果收拾不好,说不定朝廷要动兵,无忘斋也得挪地方,魏楚越面对秦棠、文然和宋怡临时气定神闲,可心里烦的很,他自己都不想掺和,又是不得不掺和。

“他方才来过,被我驱走了。”

魏楚越皱眉:“你赶他做什么?”方才魏楚越吩咐多福送饭时,韩牧川应该就在门外,他都听到了晁云楼晚上有客,他就索性把来人赶走?!

韩牧川阴沉着脸,眉头皱得沟壑如渊,不出声。他不将人赶走,莫非还真留秦棠吃晚饭吗?

秦棠说的没错,他不曾得罪过自己,可韩牧川就是不想看见他,没什么为什么。或许是因为秦棠让魏楚越涉险了,或许是秦棠令魏楚越处处帮忙照顾了,或许是秦棠那一句“同为无忘斋的客人”不好听了……总之,韩牧川心里不痛快。

魏楚越一直在等韩牧川回应,一直没等到,他沉出了一口气,索性不问了,站了起来,这就要往外走。

“去哪里?”

魏楚越没回答,径直走出来屋子。

韩牧川追了出去,拦在魏楚越身前,再问:“去哪里?”

魏楚越面有愠色,难再好声好气地应付韩牧川,道:“去前面,无忘斋是开门做生意的。”

说罢魏楚越甩袖就走,也管韩牧川跟了一路,甚至跟到了前院,无忘斋舞乐齐欢、酒香语醉的热闹地方。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嘈杂,韩牧川还是光着急,心里没点主意,实在耐不住,一把抓住魏楚越,将人往回拉了两步:“跟我走。”

魏楚越不动,想抽手回来又被抓得更紧了。

“我有话与你说。”

“什么?”

“……晚饭还没吃完,回去。”

魏楚越被气笑了,他是三岁吗?韩牧川是他奶娘?还管他吃饭?

“秦枫岚的事,我跟你道歉,我不该自作主张。”韩牧川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要说什么,他只想拉着魏楚越回去晁云楼,回去没有旁人的地方。

魏楚越等了等,韩牧川没有再说下去,他只点点头:“知道了。”

无忘斋生意很好,小厮仆人来来回回,不少人瞧见了魏楚越。

“魏先生……”一个小厮刚开口跟魏楚越打了个招呼,就挨了韩牧川一记眼刀,吓得收了声。

魏楚越转头与小厮说:“你们先忙。不必理我。”

“魏先生,方才稀云姑娘问,您今天入不入席?”

韩牧川还抓着魏楚越的手腕,魏楚越一叹,只得打发了小厮:“今日我不大舒服就不去了,与稀云姑娘说一声。”

“哎……好。”小厮走前忍不住瞟了瞟韩牧川,心道,这人哪里来的?莫不是对魏先生有不轨?!

小厮思及此处,疾步小跑起来,赶紧去寻魏林。

魏楚越转头对韩牧川说:“回去吧。能放开我了吧。”

韩牧川这才缓缓松了手,低声道了一句抱歉,淹没在了无忘斋的喧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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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八月十四,宜祭祀,余事勿取;忌移徒,入宅,嫁娶。

城西春熙街梨花巷,原本寻常的街巷在临近中秋的这个时候已经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而那原本无声无息、无人问津的宅院突然挂上了金漆的匾额,敞开了大门,敲起了锣打起了鼓,午时不到,往樊府去的轿子马车已停满整条巷子,进出缓慢且不易。

文然和宋怡临是步行而来,站在春熙街上瞧着那宛若长蛇的马车难免有些错愕,这般阵仗都是来卖郭老的面子?还是这琼林宴还有什么贵客?

“真热闹……”宋怡临哼笑了一声,向樊府的方向伸了伸脑袋,可人太多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路过的百姓、住在梨花巷的街坊也都伸着脑袋张望,看热闹呢。

“我们要不晚点再进去,先去吃碗面?”宋怡临说着话就把文然往老徐家的面馆带。

饭点还不到,面馆的人并不算太多,可也有不少人外面挤得受不了,进来坐下喝碗肉汤。

“这樊府怎么回事啊?这么多人?”

“哎哎,我方才听人说,郭老今日在此办琼林宴,邀了不少显贵。”

“郭老?哪个郭老?告老还乡那个郭老?”

“不然还有谁。”

“可这门口不是写着樊府?”

“这就不知道了……”

“你方才说显贵,什么显贵?”

“你没瞧见外头的马车吗?蔡、元、祝、单可都来了,还有白碧山庄的郭小姐,南陵才子李旸,怀安先生覃灿……”

“不止显贵,还有无忘斋的碎雨稀云二位姑娘,碧云楼的白雀姑娘……”

文然和宋怡临听着边上几桌都在谈论樊府之事,互看一眼,都没说话。

老徐亲自跑出来招呼宋怡临:“宋哥,这么早啊,吃点什么?”

“给我们上两杯茶,来叠酱肉。”

“好来,马上。”

“哎,等等,”宋怡临把老徐拉住,低声问道,“樊府什么情况?”

老徐压低了嗓子,声音轻得仅能容三人听见,说道:“从昨日午后便来了好些人了,五大宗族世家都是昨日便到了。这樊老爷究竟请了多少人,那就不可知了。”

宋怡临点点头,放了老徐去招呼其他客人。

文然不禁皱了眉,心里有些后悔,他从来不喜这样的热闹。

“不想去的话,我们可以不去。”宋怡临轻轻开口,小心翼翼地瞧着文然的脸色,说,“魏少今日会来,若有什么,他会告诉我们的。其他事情我们可以等京城回信再做打算。”

文然摇摇头,如果只是一般的宴请,何须如此郑重其事,还能让高知府拔冗见他,那安迅的话也是不清不楚,他自己一定要来看一看。他不想再被蒙在鼓里,被保护着,如同孩子一般一个人做青天白日梦。

宋怡临见说不动他,便不再多言。

大早上,魏楚越派人来给文然送了一身绫罗绸缎、头冠衣饰、鞋袜皆配置齐全,意思不言而喻,这样的局,总是先敬罗衫后进人的。但衣服只有一身,只是为文然一个人准备的,宋怡临既然要跟着,那便假做跟班好了,倒不需要额外置办什么。

而魏楚越会跟着无忘斋其他人一起,在樊府与他们碰面。

宋怡临和文然慢慢吞吞地吃着酱肉喝着茶,看着客来人往,索性在老徐的面馆里吃了碗面,午时后,街巷上的马车轿子才稀稀松松地渐渐少了,即便如此,二人入樊府还是花了些时间。

樊府门口的小厮忙了一早上,面对文然和宋怡临依然是满面笑容,一丝疲态也不露:“文先生,您这边请。您若尚未用午饭,偏厅里已安排了饭食,若您有什么忌口的,请吩咐下,厨房另给您做。”

“不用劳烦,方才吃过了。”

“如此,您请随我来,后院排了席,家主为大家准备了一些小玩意,供诸位消遣……”

“敢问小哥,你家家主此刻何在?我们想先去拜候,聊表敬意。”

“文先生客气,家主此时另有要事,眼下怕不大方便,晚宴时自会先文先生赔罪。还望文先生体谅不周之处。”

“小哥客气了。”

既然正主暂时见不到,这一下午恐怕只能瞎闲晃了,人多嘴杂的说不定能探听到什么消息。宋怡临是这般想着的,可到了后院不久,文然就忙了起来。

后院排了席,席上已坐了一半,正玩着行酒令,说的是戏里的唱词,颇为风花雪月。席上多位都是宋怡临认得出的宗族公子,除了单家的,都在这里了。

单家的公子就是魏林的儿子,才不过六岁的年纪,自然不会来这种宴席,而单家旁系的子弟都被魏林派出去看生意了,宗族之间的事情都不闻不问,更不会来了。所以魏林不在,这席中便没有了姓单的。

宋怡临正张望着,突然有人向他们快步走过来,大笑着与文然打招呼,来人张开手臂,径直将文然抱了满怀,重重拍了拍文然的背:“清逸兄!真是你啊!经年未见,你近来可好?”

宋怡临伸手就想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从文然身上拎起来,却被文然一个眼色停住了动作。

gu903();“上陵兄怎会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