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忘斋诸事》TXT全集下载_36(2 / 2)

无忘斋诸事 暮夜希 4762 字 2023-09-04

gu903();“上次?什么事?”韩牧川想了想,他与多福说话也不多,哪儿能有什么事?寻思了片刻,再瞧魏楚越憋笑的模样,才明白过来,“是说那日早上?多福是你院子里的人,他是讨好你。”

“被人伺候着的感觉如何?”

韩牧川在雪原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十五岁走入中原江湖,还是独来独往一个人,能在深山里苦修数月,哪里像个“少爷”、“少主”,简直是个野人。多福如此贴心,不由得让韩牧川有些不习惯,又有些受宠若惊了。

“乐不思蜀。”韩牧川望着魏楚越,暗指其他。

魏楚越好像听不懂,垂眸笑着:“我无忘斋可不养闲人。”

“阿越有事尽可吩咐。”韩牧川流露出一些浅笑,低声补了一句,“什么都可以。”

韩牧川像在诱惑着、怂恿着魏楚越,外头下着雨,屋里还没燃炭火,魏楚越却觉得燥得很,以前韩牧川决不会这样说话,隐隐有成为登徒浪子的趋势,果然人如果要学坏只是一朝一夕就够了。

“没什么大事,借你九阙堂在徐州的人马用一用。”

“九阙堂是聘礼,能送,不能借。”

韩牧川勾起魏楚越的下巴,对上他的眼眸,那眼神坏的不像话,更不像韩牧川了。

魏楚越呼吸悄悄一滞,耳根有些烫,嘴上却不肯吃亏:“事急从权,纳吉、向名、纳吉之礼之后我日后再好好补给你。你既然在我无忘斋住下了,且用院里的鸽子替一替雁。”

“如此将就?”

韩牧川又逼近了几分,隔着尺寸之间的距离,将呼吸的温热都渡到魏楚越的脸前,与他的话音缠在一起:“……活雁也好找。”

“我已经在这里了,不托鱼和雁。”

“不在时,也未见鱼雁。”魏楚越已经原谅了韩牧川,但嘴上还不肯饶了他,三年空等总是韩牧川的错,能让魏楚越戳他一辈子。

“戎虽远,念中相见。”

魏楚越控制不住红了脸,连脖子都泛出了粉,热得魏楚越推开了韩牧川,撤开眼去,咳了两声才正色道:“借不借吧。”

“送。”

“行吧,送,你敢送,我还有不敢收的嘛。”

“你想让九阙堂做什么?”

“燕子来信,秦棠和穆璇审出来了些东西,蔡靖山的账册似乎是他的妹夫康鹏年在管,让九阙堂把这人找出来。”

“这个不难。”

“能找到账册更好。”

“好。”

韩牧川没动,单手撑在案上,将魏楚越圈在方寸间。

“你还不去?”

韩牧川笑了笑,俯下吻了吻他,轻轻的,松开了又觉得不满足,拦起魏楚越的腰背,搂着人与自己贴在一起,再一吻缱绻缠绵,吻有多温柔,他就有多舍不得放开。

魏楚越的手抵在韩牧川的胸口,渐渐蜷起了指头揪住韩牧川的衣襟,沉陷在一个吻里,其他什么要紧的事都快想不起来了。

韩牧川的新衣被拧出了皱褶,半披半散、半挂半落,在魏楚越爪下十分委屈。

窗外传来两声“咕咕”的叫声,戳破了一室渐渐腾起来的旖旎。

魏楚越推开韩牧川,顺手帮他理了理衣衫,羞赧的神色匆匆而过,快步去开了窗,将湿了羽毛的鸽子捧进来。

“怎么了?”

“徐州来的信,宋怡临和夏原也去找康鹏年了。”

“那九阙堂还用不用?”

“用。告诉他们一声,别自己人绊住了自己人。”

“好。”

魏楚越想了想,又道:“九阙堂在徐州这么多年,对徐州和蔡家应该很熟吧?”

韩牧川立刻明白了魏楚越的意思,问道:“你还想查什么?”

“蔡靖山来卞城时带着贴身护卫,我们那日在樊府的琼林宴上都见过,蔡靖山被寒崇文带走了,那些护卫呢?都杀了?我不信。”

“你是说,蔡靖山身边早就被埋了人?”

魏楚越的意思不言而喻,若是没有人,寒崇文怎会急着找账本?他哪儿知道蔡靖山的账本里到底记了什么?又如何笃定,秦棠和穆璇在封府之时一定找不到呢?

韩牧川会意地点了点头:“我让人整理蔡氏的卷宗,再送一份去给秦少卿。我想其中应该也会有线索能助他们找到康鹏年。”

魏楚越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九阙堂从不向江湖中人售卖消息,那些卷宗藏着都是什么用?”

“关键的时候,不就有用了?有备无患。”

“故弄玄虚。”

“待我日后提着雁来下聘时,再告诉你。”

魏楚越轻声斥了韩牧川一句,不再与他胡闹,赶紧给宋怡临和夏原传了信去。

***

另一头在徐州的宋怡临按住了米粮铺的管事黄连,跟着米粮铺里带出来的几大箱子上了车。

上车前,宋怡临一眼瞥见了坐在街角啃包子的夏原。

原本是约定茶摊见,夏原转回来时未见宋怡临,却发觉米粮铺已经关了张,又望见了米粮铺里有烟起,便坐到了街角同时能盯着米粮铺的侧门和正门。

米粮铺的车一共三辆,一辆紧跟着一辆往城外去。

夏原在墙边留下暗号,便跟了上去。

蔡家在徐州百年,庄子、院子实在多,家里的产也多、业也多,家中族人各有产业,若是不是黄连带着宋怡临一起,那要找康鹏年就是大海捞针。

这处果园离就在徐州城郊,马车从城里出来一个时辰便到。

黄连带车走了侧门,让宋怡临在后院花厅等着,自己去请康鹏年。

宋怡临来时一路瞧着,果园里四下平静,一点都没有米粮铺里的兵荒马乱,看来这个康鹏年一点不着急蔡靖山临头的大祸。

一会儿小丫头来给宋怡临上茶,宋怡临正翘着二郎腿晃悠,见人便问:“小丫头,给爷上些果点,这一路可是累惨爷了。”

小丫头听宋怡临说话痞气,但样貌却是好看,不由红了笑脸,低头跑了出去。

宋怡临笑了笑,想起文然来,文然脸皮嫩,说一两句就会脸红,最是好看。他摸了摸下巴上冒出来的胡渣,他可没说谎,这一路他可真是累,现在还一刻未合过眼呢,他想早些回去,搂着文然好好睡一觉。

宋怡临在花厅等了又等,茶喝了三盏,果点吃了不少,瓜子都磕起来了,却还不见康鹏年来。看样子康鹏年真是不急,或许是故意不想理会蔡靖山了。

若蔡靖山这个家主倒了,蔡氏会扶出另一个来,如今蔡靖山的大儿子已经死了,家里还有两个儿子据说都还年幼,估计难坐家主之位,轮起来,还得从蔡靖山的弟弟里面挑一个,不过怎么轮都轮不到康鹏年这个外人。

而蔡靖山因着妹妹的缘故,看重康鹏年,没了蔡靖山,他要想在蔡靖山几个弟弟面前熬出来,恐怕不容易,这个时候不该想方设法帮着蔡靖山吗?怎么却好像是作壁上观的态度呢?

宋怡临正琢磨着,脚步声靠近,人来了。

黄连跟着一个样貌端正的青年人走入花厅:“这位少侠便是了。”

宋怡临起身,向青年一抱拳:“这位想必就是康爷了。鄙人姓宋,少侠不敢当。”

康鹏年脸上瞧不出喜忧颜色,只一点头,道:“宋爷请坐,我听黄管事说了,一路辛苦宋爷了。”

宋怡临不与康鹏年啰嗦,直言:“康爷,我受了蔡靖山蔡老爷所托,来给康爷送信,蔡老爷允了我千两黄金。”

康鹏年点头:“自然,蔡氏一向守信,还请宋爷将信交与我吧。”

宋怡临笑了笑,扫了一眼黄连,说:“当时情况紧急,并无笔墨在侧,蔡老爷要我带来的是口信。只能说与康爷一人。”

康鹏年似乎没有太多惊讶,微沉了眼眸思虑片刻,与黄连说道:“麻烦黄管事为宋爷准备银两吧。”

“千两黄金可忒沉,银票就很好。”

康鹏年不以为意:“去吧。”

宋怡临笑开了花:“多谢康爷。”

“现在宋爷可以说了吗?”

“蔡老爷说,将账簿烧了。”

康鹏年抬眼,目光如刀,盯着宋怡临半晌不言语。

宋怡临悠悠喝了口茶,仿佛自己胡说的就是蔡靖山自己说的,任康鹏年怀疑,也不能从宋怡临身上脸上看出半点心虚来。

“这话,真是老爷说的?”

“不然我骗你做什么?”

“不可能。”康鹏年站起来,斩金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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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两篇一起更略累,我尽可能更

*戎虽远,念中相见,不托鱼和雁。(黄庭坚《点绛唇》)

第109章

“不可能?”宋怡临看着康鹏年,嘴角的笑若有似乎,他似乎并不吃惊,但也没有心虚之色,让康鹏年捉摸不透,一面疑心着宋怡临的来路,一面他来得太巧,不像骗子。

“蔡家生意遍布西南,账簿之多之细你恐怕不能想象,根本没可能烧尽。”

康鹏年此话不假,却还是搪塞之词,不肯给宋怡临透露任何信息。

宋怡临知道康鹏年不可能轻易相信他,一定要沉住气,既然来了就不能无功而返,账簿他必须拿到。

康鹏年此人性格如何、有何喜恶、行事作风,宋怡临一概不知,只能察言观色、随机应变、谨慎行事了。希望夏原跟来了,能有机会入园查探一番,如果他这里套不出消息,夏原那头能有意外惊喜。

“康爷,我不过是来传话的,蔡老爷的话就着一句,要怎么做该怎么做,那是您康爷的吩咐,我就不敢瞎插嘴了。”宋怡临将掌心里还握着的一把瓜子放了,笑了笑,“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不好再叨扰,不晓得黄管事回来了没……”

宋怡临作势要走,只等千两黄金折合成了银票,他就算“欠货两清”了。现在就等着瞧康鹏年咬不咬钩,吃不吃宋怡临欲擒故纵的一套。

“宋爷稍待,千两黄金不是小数目,这里不过是个果园,不是蔡府主宅,未必有这么大的数目可以支取,况且千两黄金的支取,没有家主的印信本是不可以的,我来之前已经差人去向族老请示了。”

“呵,康鹏年,你耍我是吧?”宋怡临拍桌暴起,开口就骂,“我这昼夜不分地跑一趟,先是被当了贼,现在还要受你的糊弄吗?!我告诉你,千两黄金一分不能少,否则我就拎上你奔徐州府衙去,我倒要看看你在赤峰营面前还能玩什么花样!”

“哎哎,宋爷这哪里话,我绝没有半分怠慢宋爷的意思。您受累跑着一趟自然是我们蔡氏的恩人,岂敢有戏耍之意啊。你看,我一个外姓人,是当真做不了蔡氏的主,但家主允了宋爷的银子定是不敢少了的。不若宋爷先在圆内住下,稍事休息,宽限我一日时间,我亲自去想族老说明情况。”

宋怡临瞪着康鹏年的狠厉眼神稍缓,沉思片刻,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住下,正合他意啊。

宋怡临低沉了半刻才说道:“也行吧,我也累了,就住一晚上。”

康鹏年唤来侍女伺候宋怡临。

送走了宋怡临,黄连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凑到康鹏年身边:“爷,不若给这人几十两银子,打发了得了。”

康鹏年望着宋怡临身形远去,问道:“不是你说,此人功夫了得,米粮铺里十几个伙计拳棍相加片刻就被撂倒了?”

“这……”黄连面上难堪,想了想说道,“硬的不行,那就……”

“蔡氏蒙难,家主不知所踪,这个人肯定知道些什么。”康鹏年睨了黄连一眼,道:“夫人忧心家主,要见他一见,夜里你想个办法,弄走。”

“是。”

“做的干净点。”

“小的明白。”

宋怡临顺杆爬摆出了大爷的架势,沐浴更衣就花去了整整一个时辰,待他休息够了,再出房门时,天都快黑了。

俏丫头又来了,来请宋怡临去花厅用饭。

康鹏年口口声声说不敢怠慢宋怡临,就真没怠慢他,好吃好喝好伺候的,还备了簇新的锦袍给他,宋怡临换了衣服去到花厅,康鹏年已经在等了,同坐的还有蔡靖山的小妹、康鹏年的夫人蔡蓉儿。

“康爷,这位必然是五小姐了。”

蔡靖山是家中长子,后面跟着异母的三个弟弟,最小一个是妹妹,而且是蔡靖山的同胞妹妹,也就是康鹏年娶的这一位蔡蓉儿。蔡蓉儿自小就得家里的宠,更是蔡靖山最爱的妹妹,是以康鹏年能被爱屋及乌,得了重用,在蔡家的地位比蔡靖山那三个弟弟可高不是一点点。

蔡蓉儿是蔡家的女儿,若在外,都称一声五小姐,出嫁多年,蔡家的下人都改不了口,也是不愿意改,康鹏年在蔡氏面前算是什么?不过是个穷酸秀才罢了。

蔡蓉儿起身相迎,上下打量着宋怡临,含笑道:“宋哥快请入座。”悄悄给康鹏年递了个疑问的眼神,你可没说来的是位英俊的公子哥啊?

康鹏年皱了皱眉,十分无辜,宋怡临下午可不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叉着腿都恨不能蹬他鼻子上了,谁曾想,洗个澡收拾一番,居然还能入得了蔡五小姐的眼了!

“我瞧宋哥器宇不凡,不知宋哥何方人士?师承何处?”

这问题康鹏年一早就想问了,却没问出口,就怕宋怡临信口胡说,他又无法查证,下午趁着宋怡临休息的时候,他已派人去打听情况,此时由蔡蓉儿来问,他好仔细琢磨、分辨。

“在下灵州人士,说来惭愧,在下自小跟着师父习武,却从未听师父提过师承,便是无门无派。”

“我听外子说,宋哥是替我哥哥来送口信的。那宋哥如何到的卞城?又是如何识的我哥哥?”

“在下游历江湖多年,数月前偶然机会结识了白碧山庄的郭大小姐。郭大小姐人美心善,见我有些个力气,便留我在庄中做个护卫。今次,在下是随着郭大小姐去的卞城。”

“所以宋哥是在樊府的琼林宴上与我哥哥结识的?”

宋怡临点头,露齿一笑:“说是结识那太高攀了,不过是匆匆数面,在下不过是护卫,哪有与蔡老爷攀谈的机会呐。”

“那……?”

宋怡临叹了一声:“实不相瞒。我留在白碧山庄原是想着借我这一身武艺,靠在郭氏给自己谋个出路,郭大小姐肯带我去卞城,我以为会是个好机会。不料去到卞城才发觉,玄剑山庄庄主寒崇文带着两位亲传弟子都在樊府,根本没我出头的机会,我又与玄剑山庄的弟子闹了些误会,惹得郭大小姐不悦,自觉无趣,便生了离开的想法。谁知会遇上蔡老爷出事……我与五小姐说句实话,我既决定离开郭府,也为盘缠头疼,蔡老爷肯出千两黄金让我传一句口信,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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