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赶时间她吃的有点急,季凌衍看得皱眉。
“吃太快对身体不好,你慢一点吃。”
阮清宴挥手赶他,“你别在这里碍我的眼,影响我的食欲,要走赶紧走。”
季凌衍也不在意她说的话,抽了张纸巾想替她擦拭嘴角的饭粒,她下意识避开了,戒备地瞪着他。
“你干嘛。”
看她对他这么防备,季凌衍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对她笑。
“嘴角上有饭粒,我想帮你擦。”
做了两年多的夫妻,面对这种情况,阮清宴已经连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纸巾,自己擦了擦嘴,事后还不领情。
“能开口说话就别动手动脚的,我自己有手,用不着你伺候。”
季凌衍盯着她看了许久,垂眸道:“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阮清宴夹菜的动作微顿,随后若无其事夹起一块小炒肉放进嘴里,含糊问他,“告什么别?”
等她把饭菜咽下去后,季凌衍才再次开口。
“爷爷帮我预约好了一个Y市有名的脑科专家,明天我就要去求医了。”
阮清宴撇嘴,“那你就去呗,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吓唬谁呢。”
季凌衍伸手触碰她的脸,这一次阮清宴没躲,面无表情看着他。
她问:“是不是医院检查出你头部的伤有问题?”
季凌衍笑了笑没回答,只对她说,“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季凌衍离开后,阮清宴端着饭碗保持同一个姿势很久没变,饭冷了都没察觉。
她回神后,懊恼骂了一句。
“混蛋……”
☆、一场空
阮清宴是在季凌衍离开好一会儿后才意识到他来给她送饭其实另有目的。
他故意让她担心,让她时时记挂着他。
这个可恶的混蛋!
她才不关心他是死是活呢。
季凌衍离开的第二天,陈芸一大早就怒气腾腾地来到阮清宴的办公室兴师问罪。
“是不是你雇人把律承打成那样的?”
阮清宴觉得莫名其妙,“大清早你发什么疯,你说我雇人打你儿子,你有证据吗?”
还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她最近没空收拾陈芸,没想到陈芸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还真不屑使用这种无耻的手段,她要打谁那都是光明正大的打,不会偷偷摸摸的。
自从阮清宴想起幼年时她妈妈车祸去世的事后对陈芸恨之入骨,捅破之后,陈芸伪装的假面被撕开,在她面前畏畏缩缩只敢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陈芸一口咬定商律承被打和阮清宴有关,一副要为儿子讨回公道的正义模样。
“你不要狡辩,不是你就是季凌衍,除了你们没有谁会对律承下这样的毒手。”
“毒手?”
阮清宴不屑轻嗤,“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这就得问问你自己了,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报应在你儿子身上不稀奇,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用心忏悔,祈求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原谅你,不然你以后走路可要当心一点了,小心冤魂索命。”
“你!”
陈芸气得面容扭曲,眼神里更多的是恐惧,现在的阮清宴让她害怕。
她仿佛被阮清宴扼住喉咙,只要阮清宴轻轻一捏就能置她于死地。
以前她从没把阮清宴这个黄毛丫头放在眼里,她以为季凌衍才是对强劲的对手,只要把季凌衍赶走,阮家的一切就都是她的了。
可没想到,她低估了阮清宴,即便没了季凌衍的保护,阮清宴也不是别人眼里那种柔弱小白花。
这些年阮清宴的软弱模样都是装的。
陈芸因为恐惧而冷静下来,阮清宴是那种敢一个人拿着一根棒球棍打上门的人,如果阮清宴想报复谁,那一定是会亲自动手的那种。
而商律承昨晚被人打的情形与之前发生在季凌衍身上的情形大同小异。
陈芸想到了曾经听别人说过的一句话。
有人说季老爷子和季家的继承人季凌寒,爷孙俩都是护短又不讲理的人,之前季凌寒身上发生过和季凌衍类似的事情,伤害季凌寒的那些人最终都没有好下场,而且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十倍百倍偿还的那种。
陈芸开始慌了。
“这事是不是和季家有关?”她问阮清宴。
阮清宴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听陈芸这么一说,忽然觉得还真有点像季凌寒的手笔。
季凌衍和季凌寒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其实兄弟俩关系很好,季凌衍伤成那样了,就算季老爷子能忍,季凌寒是绝对忍不了的。
这次没把商律承打残,只是季凌寒对商律承的警告而已。
陈芸母子算是踢到铁板了。
当然,阮清宴是不会告诉陈芸的,未知的恐惧可比已知的危险更折磨人。
“我又不姓季,你问我我问谁去,说到底还是你们母子俩坏事做多了得罪很多的人才有这样的下场,这叫活该。”
陈芸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从她嫁给阮锦堂住进阮家开始,在磨嘴皮子这事上她从来没在阮清宴这里讨到好。
阮清宴现在巴不得她被人打死呢。
现在公司是阮清宴说了算,陈芸在阮清宴面前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小晏,你看阿姨也是一时着急才会这样,你和律承关系一直很好的,你也是关心他的对不对,如果这事真和季家有关,你能不能找凌衍说说,改天我带律承当面向他道歉,让他和季家那边打声招呼,你看行吗?”
阮清宴讥讽问:“你觉得可能吗?”
陈芸一噎,面带尴尬,“那行吧,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有空的话回家看看律承,他很挂念你。”
虚情假意让阮清宴几欲作呕,陈芸转身后,阮清宴出声叫住她。
“等等。”
陈芸以为事情有转机,赶忙回头。
阮清宴仰靠在座椅上,抱臂看着她,“那套别墅我已经卖了,两天之内收拾好你们的东西搬走,不然人家可就要报警赶你们走了。”
这对陈芸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原本想着阮清宴搬出去以后那房子就是她一个人的了,只要她不提,阮清宴也就想不起来。
在阮锦堂还在世时她就试探过,她想让阮锦堂把房子过户给她,但阮锦堂拒绝了,还骂了她一顿,阮锦堂说那套房子是阮清宴的,当时她很不甘心,可是阮锦堂去世时立遗嘱并没有提到房子的事,她认为机会来了。
可是阮清宴竟然把它卖了?
陈芸自然是不甘心的。
“我和你爸是合法夫妻,他不在了,那套房子也有我的一份,你一个人说了不算。”
“哦?”阮清宴站起身,绕过办公桌,来到陈芸身边,围着她转了一圈,随即嗤笑一声,“就你这智商竟然也能小三上位成功也是奇迹,别墅是我外公外婆给我妈的陪嫁,和我爸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害死我妈,还住进她的房子睡她的男人,小三还能分原配的留下的遗产,你这是把智商都用在怎么勾搭男人上了吧?”
陈芸面如死灰,难以置信地摇头吗“这不可能,你爸他从来没和我说过房子是你妈一个人的……”
阮清宴就喜欢看陈芸现在这副像是遭雷劈的表情。
以为万无一失,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这种结果对陈芸这种贪得无厌的女人来说是最好的报复。
“我爸没告诉你,那是因为他把你当外人啊,他不不信任你,又怎么会和你说这些,他为什么娶你,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可惜呀,你费尽心机却没保住你肚子里的筹码,最后你什么也得不到,阮家的一切都是我的,被你霸占的东西我会一件一件拿回来。”
陈芸曾是阮锦堂的秘书,两人各自有家庭,后来却搞在一起了,阮锦堂对妻女有愧,想和陈芸断了,可是陈芸怀孕了,还告诉阮锦堂说怀的是男孩。
因为陈芸了解阮锦堂的心思,和大多数男人一样想要一个儿子,将来可以继承家业。
阮锦堂没想过和于素星离婚娶陈芸,因为于素星的身体条件不允许她再生一个孩子,生女儿时就差点一尸两命,阮锦堂想要的只是陈芸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陈芸想逼于素星和阮锦堂离婚,这样她才有机会成为阮太太,于素星去世没多久,陈芸流产了。
没了孩子,阮锦堂更不可能娶她了,她不甘心,想方设法再次怀上孩子逼阮锦堂娶她。
如愿成为阮太太的陈芸并没有得意多久,肚子里被她当成筹码的孩子没保住,而她习惯性流产,阮锦堂对她没了期待,觉得这是他背叛婚姻,背叛爱人的报应,因为心里对亡妻的愧疚,把心思都放在了亡妻留下的女儿身上。
阮锦堂身边女人不断,但他没有再要孩子,他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女儿,当他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时就开始为女儿铺路,他需要一个可以为女儿遮风挡雨的上门女婿。
季凌衍就是候选人之一,也是阮锦堂最中意的,因为季凌衍身世特殊,能力强且有责任心,重情重义。
阮清宴知道阮锦堂的病情那天明白了他的打算。
阮锦堂用几十万买断了季凌衍的将来,阮清宴无法接受这样一桩利益交换式的婚姻,可如果她不同意,阮锦堂就要逼季凌衍还钱。
而那笔钱对季凌衍来说是他妹妹的救命钱。
阮锦堂是一个商人,他深谋远虑,不做亏本生意。
季凌衍的事情是这样,在陈芸的事情上更是如此,阮锦堂把公司交到季凌衍手上是因为他知道季凌衍能帮阮清宴守住家业,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这些事情,阮清宴是在和季凌衍结婚后才慢慢想明白的。
陈芸知道真相后难以接受,嘴里重复说着不可能,阮清宴一点也不觉得她可怜,这是她应得的下场。
这时骆向北敲门进来,看见陈芸有些讶异。
“陈董这么早?”
陈芸没有回答他,快速离开了。
骆向北向阮清宴投去询问的目光,阮清宴摊手说,“她儿子被人给打了,她怀疑是我做的,来兴师问罪的。”
可他看陈芸的样子不像来问罪,倒像是来挨巴掌的。
骆向北没多问,开始说正事。
“您让我查的赵纾沅有结果了,她确实被人收买了,但出面的人是陈董身边的吴亮,吴亮很谨慎,给赵纾沅的钱都是现金。”
阮清宴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现在赵纾沅已经被拘留,翻不出什么浪来。
随后骆向北又说:“小季总那边的人给我传来消息,这次揍商律承的人和上次偷袭季总的人是一伙的,季家已经查清那伙人的底细。”
阮清宴轻蹙眉头,骆向北继续说下去,“他们是一家保安公司的人,老板叫周耀,他有一个弟弟叫周瑾,偷袭季总的那几个人是周瑾悄悄安排的,季家找上门以后周耀才知道,他向小季总保证一定会给季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然后商律承就被揍了。”
这样的结果显然并不能让阮清宴满意,她觉得季家也不满意。
周瑾那个人她有印象,那次商律承请她和米小蛮吃饭带去的那个男人就叫周瑾。
“季凌衍被伤成那样,就这么算了?”
骆向北说:“小季总说这事没完,等季总回来亲自报仇才算完,周耀说到时候他会把周瑾和商律承绑了送到季总面前,要杀要剐他都没意见。”
阮清宴哂笑:“那个周瑾是周耀的亲弟弟,到时候季家真要杀要剐,他可能就不是这套说辞了。”
面子上的话谁不会说,不过是畏惧季家才这么说的,当然,周耀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季凌衍平安归来,如果季凌衍真出什么意外,季家不会善罢甘休。
骆向北点了点头,然后欲言又止。
阮清宴看他的样子,不禁失笑,“到了现在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你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骆向北走近些,压低声音说:“之前您和信和谈好的合作,原本今天约好签合作意向书的,可是刚刚我接到信和那边的通知,那个项目负责人换了,他们总部派来了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接手,听说是个女的,郑总也办法,而现在那位新负责人提出的要求是季总亲自去和她谈才有的谈。”
阮清宴听得很是无语,现在季凌衍不知道在哪家医院的病床上躺着,怎么去谈。
她问骆向北,“以前季凌衍去谈合作都是靠刷脸吗?”
“怎么会,季总从来不靠颜值,他靠的都是实力。”骆向北坚决拥护前上司。
阮清宴不可置否笑了笑,而后叹了口气。
“你再和信和那边的人联系看看,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好的。”
骆向北应声后准备离开,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
“阮总,您说会不会是季总的某位前女友或是爱慕者啊……”
阮清宴抬眼,一本正经说:“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或许你可以问一问你的季总,让他回忆一下他在外面到底惹了多少桃花。”
骆向北又折回去,神神秘秘的样子。
“阮总,我向小季总打听过了,季总的情况很不乐观,明天就要进行手术,手术风险很大,有可能就回不来了,您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吗?”
阮清宴正在签字的动作顿住,而后抬眼看骆向北,像看一个傻子。
“你心心念的季总昨天下午才离开的,怎么着也得今天才能做检查,你口中的小季总是神棍还是医生,还没检查就知道结果了?”
骆向北‘啊’了一声,尴尬地摸摸后颈。
“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原来小季总是骗我的啊,我都没反应过来,阮总您可真聪明。”
阮清宴:“……”
骆向北好奇地问:“您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去看望季总?”
阮清宴咬牙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要去看他了,他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骆向北往后退了几步,又不怕死地说了一句。
“就算您和季总离婚了,你们好歹也算是同居两年的室友关系嘛,去看望一下很正常的。”
阮清宴手中的笔飞向骆向北的脸,骆向北惊呼一声立即转身,抱着头往外跑。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这两章是过渡章节,可能大家觉得很枯燥乏味,下一章男主回归,后面就以言情为主啦,毕竟这就是一本狗血言情嘛~
看文图一乐,心情愉悦最重要,祝大家开心每一天!
☆、善变的男人
屋漏偏逢连夜雨,好不容易谈拢的合作项目出现变故,公司的财务在这时又出现问题,阮清宴一个刚入门的新手忙得焦头烂额。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过的是悠闲舒适的日子,从没像现在这样手忙脚乱过,让她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她不是一个有毅力的人,怕累怕苦,以前做某件事时要是遇到困难让她不顺心,或许她就直接放弃了,可这一次不一样,就算又苦又累她还是得一个人撑下去。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她爸也许才是最了解她的人。
所以早早替她谋划后路,找了季凌衍来替她承担一切。
现在她突然有点佩服季凌衍了,他一直在做他自己不喜欢的事,在为别人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