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一捻娇春》TXT全集下载_6(2 / 2)

帐中一捻娇春 某韫 4680 字 2023-09-04

阮庭垂眸,瞧着女子一双微乱的眼,忍不住抿了抿唇。

“嗯,”他低低出声,声音微微发哑,“我回来了,小阿枝。”

第18章

男子刻意压低了嗓音,声音控制到恰好只能让她听见,“可是有伤到?”

“无……无事。”

她的呼吸还有些发乱,被阮庭扶着,女子才终于站稳了身形。她侧过身,朝他一福,响亮道:“民女谢过大人。”

男子也站直了身形,从容不迫地将手收回了。

他上前半步,朝殿上一拜,“皇上、娘娘,微臣阮庭,奉命归京。”

“阮卿,快平身。”见了他,皇帝有些欢喜,亦有些惊讶,“朕以为你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案子查得快,微臣思京心切,便提前回来了。”

“好。”皇帝哈哈一笑,眼中尽是赞赏,“爱卿今日回来,刚好赶上宫中佳宴。不若入了席,与大家同乐。”

“微臣遵命。”

阮庭微微垂眸,望了身侧的女子一眼。见华枝轻轻福身,欲在皇后的同意下回到原座。

绯衣男子动了动唇,想开口对她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千言万语汇聚于心口,百转千回地让开口出声变得万分艰涩起来。

“阮大人。”有小宫娥上前,引他入席,“且跟奴婢来。”

“好。”

华枝瞧着那男子望了自己一眼后,便转过身形去。

她与阮庭自小就认识,祖父更是与阮家交好。这么看来,他还顶得上是她的半个兄长。

只是后来阮庭入朝为官,二人的交往便少了许多,关系也日益冷淡下来。

阮庭方一落座,那宫娥又端着一个盘子规规矩矩地走了过来。她将酒水呈上,又往桌上摆了一些糕点,而后一低身。

“大人慢用。”

她的声音听起来柔柔的,让阮庭身侧的侍从忍不住抬眼多打量了那小宫娥几眼。

只见她生得眉目清秀,身形亦是玲珑娇人。她微垂着眼,将东西全呈上后便收了盘,欲转身退下去。

突然,她的身形一晃。

阮庭一怔,紧接着一阵盘子落地的碎裂之声传来,只看那小宫娥竟然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整个人直直地朝后栽了下去!

“哎——”

只听一声巨大的砸地之声,有人震惊地叫出声来。

“这、这是怎么了?!”

御前侍卫立马簇拥上前,将皇帝皇后围护起来。

“大胆!”

皇帝拍案而怒起,竟有人公然在御前行刺!

“查!给朕查,究竟是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太医也忙不迭地进殿,来到那具“尸体”前。

众人都屏住呼吸,不敢碰桌前杯盏,亦不敢放出声来。

“启禀陛下,”有太医站直身形,朝殿上作了一揖,“此名宫娥并非中毒,也并未身亡。只是一时晕厥了过去。”

“晕厥?”皇后忍不住向前倾了倾身子,“为何会突然晕厥?”

不等太医出声,一直静默的萧欤突然起身上前,于众人的目光下来到了倒在地上的小宫娥身前。

他一低身,伸出两指翻了翻那人的眼皮。

“如何?”皇帝问道。

萧欤未答,手指滑于那女子身侧,眉心突然一动,于她腰间翻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来。

他将你瓶子打开,凑于鼻下,轻轻一嗅。

“是玉芙蓉。”

此言一出,众人皆当场愣在了那里。

“玉芙蓉?”皇帝当即便怒了,“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宫内!”

他已经明令禁止此物的吸食与传播!

华枝也惊了。一时间,让她想起今晚在祁王府时所遭遇的事情来。

“是玉芙蓉。”萧欤将那瓶塞塞住,呈其物上前,语气笃定。

皇帝接手,打开瓶塞朝里面望了一眼,怒而将其掷于地。

“给朕查!看看究竟是何人敢违背朕的旨意,传播这种脏东西!”

华枝的心“咯噔”一跳。

“是。”萧欤领命,余光见着有宫人上前,将地上的那具“尸体”抬走了。

经过这样一番闹腾,皇帝再无任何赏宴的兴致。他艴然拂袖,摆驾离去。

一声尖利的“摆驾长生殿”后,整个宫殿突然冷清了下来。

各女眷有了退意,皇后也兴致索然。她一招手,“各位饮罢这盏茶,就可以退下了。”

连忙有人开始斟茶。

今天这个晚上,可真是“多灾多难”。

华枝饮了茶后也告退,与瑶月一同迈出宫殿。

所幸的是,今日没有招惹上太子萧景明。

雨又是歇歇停停,瑶月唯恐自家主子淋了雨、身上发凉,连忙撑伞于她身侧并肩而行。

穿过走廊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华枝顿足,只听一声“阿枝”在身后乍然响起。

“步与哥哥?”

来者正是阮庭,字步与。

“步与哥哥怎么这么早就离席了?”

阮庭抿了抿唇,温声回答:“席间无趣,便离席了。方才在殿上跳舞,可有伤到?”

他还一直惦记着刚刚自己进门时,她往后跌落的身形。

如若自己再晚上一刻……

他觉得有些心疼。

“没有伤到。”华枝笑着摆摆头,“幸好步与哥哥来了。”

正说着,男子突然往袖口探了探,如同变戏法似的取出一物来。

“阿枝,给你。”

他的面上顿时盈满了温和的笑意。

“桃花饼?”她有些惊讶,“步与哥哥着急着回京,怎么还有时间给阿枝买桃花饼?”

皇城东南外十里处,有一家邹记桃花铺子。他家卖的桃花饼,是华枝最喜欢的小点心。

瞧着她眉眼中的欢喜,阮庭笑得开怀:“回京时恰巧路过邹记铺子,想着你喜欢,便顺手买了些。”

“只是他们家的老板娘恰巧不在,最近时日的桃花饼换了个小厮在做。也不知味道变了没有,还合不合你心意。”

男子的声音温润好听,“快尝尝。”

“好。”她欢欢喜喜地将小盒子打开,用帕子包了那桃花饼,轻轻咬了一小口。

入口酥脆,回味香绵。

“味道如何?”

“味道没变,”她笑弯了一对眉眼,“还是如先前那般好吃!”

阮庭也笑,“你喜欢便好。我在洛阳时,还买了些其他好吃好玩的东西。明日我便去华府,将这些东西全都送过去。”

她有些吃惊,却又在转眼间想起一事来。

“对了,苏侍郎呢。他未同步与哥哥一起回京吗?”

“他还在洛阳,忙着处理剩下的事,”阮庭知道她与苏令明关系甚好,便答道,“他过几日也能回来了。”

她点了点头。

真好。苏郎也要回京了。只要有他在,她仿若有了一根主心骨,遇见万事也不怕了。

……

二人就这样搭着话,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正有一个紫色身形朝着自己走来。

“王爷。”

看到不远处的两人时,无水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何人在那儿?”

无水瞟了外间一眼,只得一五一十地回复道:“王爷,是阮理正。”

是阮理正与华二姑娘。

闻声,萧欤暗暗攥了攥手中画卷。

无水悄悄打量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王爷,可是现在要回府?”

“嗯。”男子颔首,方行了没半步,又突然定住脚步。

“本王突然记起,有事要同阮理正商议。”

“你去传他来,就说本王有事要问他。”

“就是现在。”

第19章

阮庭就这样被无水带着,稀里糊涂地来到了萧欤身前。

“见过王爷。”

萧欤望了他一眼,轻轻点头:“不必多礼。”

绯袍之人这才恭敬地站直身形。

“怎么这么快就回京了,”他的语气不咸不淡的,开口询问道,“不是说,洛阳的案子还有些时日吗?”

“案子没有预想中的那般棘手,加之有令明的相助,查得便快些。”阮庭微低着首,答道,“除去洛阳难民的户目外,其周围村庄受灾难民也皆由令明安置了。他现在还在清点账目,晚些才能回京。”

“嗯。”萧欤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言简意赅地评价道,“善。”

“王爷,”见对方还在静默,阮庭便索性开口,呈上一事,“下官回京时,路过洵州,恰巧听闻洵州书生落水一事,觉得好生蹊跷,便多留意了些。”

“有何蹊跷?”紫衣男子问。

“下官路过洵州当天,恰巧有一位书生投于洵水中。”

自尽投河,不说是平常事,却也算不上是稀奇。萧欤未打断他的话,静静地听对方继续往下说。

“下官到时,洵水旁围了一圈人。其中有几位,看上去似是死者亲友,跪坐于人群之中,面无哀色。”

“他们面上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冷静地像是……”阮庭顿了顿,又言,“像是一早便知道那书生会投水一样。”

“早知那书生会落水?”萧欤轻轻皱了皱眉头。

阮庭点点头,“是。下官觉当时觉得不对劲,便多问了几句。越问下去,越发觉此事大有问题。”

“一年前,也有一位考生在考试前几天落了洵水。幸好当时围观人多,及时将他救了上来。那考生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就在所有人以为他命数已绝之时,他奇迹般地在考试前一天醒了过来。”

“他醒来后便直接去赶考。说也奇怪,据周围人说,他明明是资质平平的一个考生,加之其在赶考前落了水,身子不适,最后他却……”

“却怎么了?”

“考中了状元。”绯衣男子顿了顿,瞧着祁王的面色,又接着言道,“对于他考中状元,众人无不惊异,其中也不乏有好奇之人上前问道。那考生竟说,自己落入洵水,在昏迷之时得了水神相助,这才金榜题名。”

“得水神相助?”萧欤有些惊讶。

“是,”阮庭道,“王爷也觉得蹊跷吧?自从那考生中了状元之后,一朝入仕,步步高升。那洵水之畔,亦是成了考生在进京赶考前的必拜之地。几乎每位学子都会在考前跪拜于洵水前,以祈求水神庇佑。”

考前集体求神问佛,也算不上是件稀奇事。可水神相助考生夺魁,却是让人大为惊异。

“那位得了水神相助的考生,叫什么名儿?”

“章玉林。”他如实回答祁王。

萧欤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在他的印象里,去年洵州确实出了一个姓章的状元。复而,他又问:

“那位落水之人,也是在跪拜水神时,失足落水的?”

“是。”

“那人呢?”他接着问道,“人救上来后,还活着没有?”

他向来不相信水中有鬼神之说,更不信那名章姓考生能得水神相助,高举状元。

奇怪,当真是太奇怪了。

听见祁王这么问,阮庭将身形微微放低了些,恭敬垂首:“那书生被救上来时,还吊着一口气。下官回京时,他仍处于昏迷之中,不知还有没有醒来。”

“查清楚那落水书生的身份了吗?”

“查过了,洵州城南有一户普通顾姓人家,他是顾家的二子。”阮庭抬眼,瞧着身前的男子。见萧欤面色清淡如常,眸光微凝,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

“下官当时便传书给令明,让他回京路过洵州时,再将这桩落水案查一查。王爷,这桩案子要上报于陛下吗?”

听他这么问,萧欤微微垂眼,目光落于对方腰间的一块玉佩之上。那玉佩莹白,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光,其上隐隐约约刻有一个“阮”字,让他一下子想起一句话来。

阮家三郎,温润无双。

“折子写了吗?”萧欤将眼别开,轻声问道。

“回王爷,都写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皆呈于奏折之上。

“那……”紫衣男子刚准备开口,陡然一阵微风吹来,拂于他的面颊之上,撩动了他手边的衣摆。

他一顿,“先压着罢。圣上日理万机,如今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未查清,顾子投水一事与章玉林中状元之事是否有联系,亦是未有定夺。你和苏侍郎一同去,待事情查清楚了,依此事的严重性,再考虑是否要上报圣上。”

这世上天天有命案发生,也天天有人轻生。不管是书生投湖、商人投湖、歌女投湖,也不管他是否故弄玄虚,他都不可能将每件事事无巨细地上报于殿前。

不过是两件看似相关联的案子罢了。

这世间最值钱的是人命,最不值钱的,亦是人命。

萧欤面色清冷,一袭紫袍隐于夜色中,眸色让人看不真切。

“另外,”片刻,他抬手,将手中画卷一展。此物正是方才在殿中,皇后交给他的那一幅画,“你将此画拿去,临摹十份。临摹好了再送到王府来。”

“可——”

不由分说地,祁王直接将那幅画塞进了他怀里。阮庭一愣,只得规矩接下。

可他心里头却忍不住犯着嘀咕:

他可是大萧的理正,是大理寺的大理正啊!祁王身边有那么多的打手与随从,找画师临摹画的事,随便找个人去做不就好了!

心里虽这么想,可他面上却是不敢违抗萧欤。他将画卷握好,对着对方点了点头:“王爷何时要这十幅画?”

萧欤不答反问:“你何时能找人临摹好?”

阮庭略一思索,“最久五日。”

“五日?”他的办事效率让萧欤讶了一讶。紫袍男子又一颔首,沉吟片刻,“那便临摹出三十幅罢。不急,你十五日内给本王便好。”

闻言,在一旁站着的无水险些“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绯衣男子不解,但也只能规规矩矩地点了头。见他答应下来,萧欤轻轻勾了勾唇角,心情颇为大好地说了句:“那就辛苦阮理正了。”

阮庭连忙言:“王爷客气了。”

祁王萧欤萧琼之何人?那是大萧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角色。

更何况……

阮庭攥了攥手中画卷。

转眼间,他又想起前世,一袭暗紫色官袍的男子于朱红色的宫门下脱下朝服,换上明黄色的龙袍,于烈日之下尽是一副凛凛之状。

他阮庭如何敢去招惹祁王。

他阮庭又如何能去招惹祁王。

可他怎么觉得,祁王在故意给自己找活儿干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补之前的,今天晚上6点掉落大肥章。我全部考完啦,更新时间恢复到每天【下午六点】,不见不散鸭~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