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长时间被打压,发不出力,群臣都忘记了是谁坐在皇位上带领使北岭位于不败之地,一统天下。
“庆功宴就不用了。”司南说着,视线上下打量了怀瑶一圈,问道∶“比起那个,我现在更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怀瑶一愣,细一思索,释怀道∶“你还是叫我……阿律吧。”怀瑶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他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
在现实压迫之下,忍无可忍选择南下,随后放纵了两年时间,好好把心中的郁气疏散了个遍。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事情已经完结了,他现在也该承担起他的责任了。
怀瑶……也是时候消失了。
司南笑道∶“受不起。我还是称呼你陛下吧。”
北岭律一挑眉,打趣道∶“我的朝臣才称呼我陛下,你这样叫我是要被我当苦力的。”
“那还是免了。”司南摇头道∶“我还是游我的天下吧。”
这次北岭律没有再劝他,一路送司南出皇宫,两人交谈之间谁都没有说起姽之的事情。
而到了宫门前,似乎是想着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北岭律还是问了一句。
“姽之……怎么样了?”
听着迟疑的问话,司南勾起嘴角。憋了半个月才问,可真是难为他了。
“他很好,我也会很好。”司南这么说。
北岭律一怔,似是明白了。
司南也不没有不舍,迈出脚下的一步步,走出宫门。而身着龙袍的少年,只能站在界限的宫门内望着那白衣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六子。”北岭律叫道。
跟随身侧的太监上前一步,弯腰道∶“陛下,奴才在。”
北岭律叹了口气,一时间百感交集。
“要是下辈子做怀瑶,好像也不错。”
太监微微直起腰,似笑非笑,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陛下,外头风大,还是随小的回宫吧。”
不再去看那个变小的身影,北岭律回过头,面无表情道∶“摆驾回宫。”
***
司南穿梭在人流中,很快就出了京城。
“好,让我看看……”司南从怀中摸出一枚铜板,笑道∶“我往那儿走可就全靠你了。”说着,将手中铜板随意一丢。
铜板叽里咕噜的滚了出去,司南刚要过去捡起,却忽然眉头一皱,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顺着那枚铜板滚落的方向看去,司南心情复杂。
“呦~天意都注定你要跟了我,还不快认命~?”
拳头微微攥紧,司南面色冷淡,支字未语。
姽之一脸无趣∶“搞什么啊,给点反应好吗~”
过了一个月,姽之似乎成长了不少,眼中的浮躁和以往喜欢表达出来的情绪沉淀下去,眸光深邃,个子也长高了不少。
不过……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司南转身就走,意味明显。
姽之倒也不生气,转眼人便来到司南面前。
“别不理我,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说完我就走。”
司南皱眉,信你的话就有鬼了。
姽之连忙道∶“是很重要的事情,关于魔尊的决定,确定不听?你要是不听我就一直缠着你。”说着,姽之将手中铜板凑近了吹口气,递了过去,扬了扬,神情暧昧。
司南停下脚步,颇为不适的皱起眉。他当然不是为了什么魔尊的决定,他也不觉得贵只能告诉他。
“你说,说完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司南将铜板拿过,语气平淡。
姽之笑容淡了些,冷漠道∶“恐怕不行。因为魔尊接下来的决定就是——迎取魔后。”
第103章三生三世(二十)
“…大…这……”
“你们…不快……”
“动作快一点——”
“这个放在这,明亮一些。”
“挂架在高一点,嫁衣很长!”
一些琐碎的声音在耳边窸窸窣窣,直到司南意识逐渐恢复,这些微弱的声调也跟着抬高了不少。
“……嘶~”刚要做起来的司南捂住额头,在一时的疼痛逼迫下又再次跌了回去。
头好疼啊……他这是怎么了?司南神志不太清醒,只觉得周围的嘈杂声越来越大。而且……身上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躺着缓了一会,等感觉好些了,司南才再次起身。
随着视野的开阔,司南很明显看到了自己周身的帷帐,是一层红纱,半透不透,暧昧不清。红纱悬挂在床榻的四周,严严实实的将床榻包裹其中,连带着司南也跟着被困在里面,看不太清外面的情况。
“这个不要放在那里!你傻啊,要是弄坏了你赔得起吗?!”负责指挥工作的女人挠了挠头发,四周看了一圈后朝一个方向走过去,不耐烦道∶“哎哎哎!愣着干什么,快动起来啊~”
被催促的下人从呆愣中回过神来,连忙拽住身边女人的衣衫,结巴道∶“不、不是!你、你看啊,好像是魔、魔后醒了!”
那女人眉头一皱,抬头望去∶“怎么可能,魔尊明明吩咐过已经下、下了药…要、要一个时辰后……”说着说着,那女子也跟着不自觉的结巴起来,并且声音乐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帷帐内的司南听着他们的声音,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伴随着‘哗啦’一声轻微的声响,司南身子一动,连忙就要下床,但司南却遇到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的阻碍。
在刚刚往床边挪蹭一步的时候,司南的大腿感到一阵凉风,叫他分外不适。低头看去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原本整齐的衣服被换成了一身松垮的里衣,没有长裤的那种。
而且很微妙的是,他身上的衣衫小了一号,腰带很勉强能系上,但上半身却露出半边胸膛,下面大腿更是遮都遮不住。
脸上一阵羞臊,司南连忙去找被子,但却找到了个寂寞。
正在这时,伴随着他动作的,又是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司南又动了几下,才朝声源处望去。
由于这一方天地都被红纱笼罩,故此光线暗沉,司南上前摸索了一番才知道那是锁链。
奇怪了,他的床上怎么会有锁链呢。
“大人,您醒了?”方才那女子小心翼翼的凑近,却没有掀帐。
司南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他现在很乱。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女子恭敬的回答了司南的问话∶“婢女梅落,与另一名婢女‘春来’一同由魔尊陛下赐予,侍奉大人。至于此处,乃是凤栖宫,魔后尊躯日后居地。”
司南脑中闪过一丝灵光,难以置信道∶“那我……”
“您是魔后。”虽然还未过门就是了。剩余的话,梅落机敏的没有在司南面前言明,那可是魔尊的乐趣,不能被婢女抢了。
“我们这就去通知魔尊,您已经醒了。”说完,梅落不等司南反应,转身便化成一道微光飞走了。
其余的下人不敢、也没资格与魔后对话,只好狐潜鼠伏,继续做着手中的事。
而司南,在勉强冷静下来后,他的思绪终于不再一片混乱。
对了,他记得之前……
————
“魔尊迎取魔后,与我何干?”司南绕过姽之。
姽之又转身挡在司南面前,笑嘻嘻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当然与你有关。因为你就是我要迎娶的魔后啊~怎么样,吓了一跳吧!哈哈哈哈~”
虽然心中停跳了下,但司南对着姽之这幅不正经的模样,实在很难相信他的话。
“哦。”司南面无表情的再次绕过姽之。
姽之转身又挡在了司南身前∶“别这样嘛~我认真的。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
话虽这么说,可那眉眼之中带着的调笑让司南实在没看出他哪里认真。
“你说魔尊迎取魔后,但又说我就是你要应取得魔后。那你就是魔尊?什么时候当上的?一个月之前你还被追杀呢。一个月的时间就当上了魔尊——”司南冷漠道∶“你是不是还在梦里没睡醒啊。”
说着,司南又一次绕过姽之。
姽之倒是一脸无奈的表情∶“之前不管我说什么谎你都信。现在我跟你说真话,你反而不信了。”
“那也是被你骗多了,精了。”司南没好气的嘟囔着。
走远了,司南甚至还能听到姽之在大喊∶“我跟你说真的!真、的~!”
这下司南是真的懒得理会他了,步伐越走越快。
忽然,司南身子一顿,头晕目眩的感觉让他不住身体一阵踉跄。
奇怪……他这是怎么了?!
‘叮——’铜板从手中滑落,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异常清晰,在司南耳畔不停回放着。
终于忍不住,司南跪倒在地上,视线虽然模糊不清,但他可以隐约看到自己的手指甲变成紫色的了。
中毒了?什么时候……
思绪慢慢停止,司南再也控制不住意识的沉沦。
在彻底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司南隐约听到了身后靠近的脚步声。
“真是的,都让你听话了。”
————
“……姽、之!”司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冲出去找到姽之,与他一决胜负。
但不行,理智告诉他现在行动是很不理智的。
姽之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他下毒,就为了耍他玩儿。而且从他醒来开始,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魔气给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置身冰窖。
这里应该真的是魔界的一处宫殿,而且外面是数之不尽的魔修。
“哎……”
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是姽之踏入这座宫殿的那一刻听到的,最悦耳的声音。
都不用他说什么,跟在他身后的梅落会意的比了个手势,殿内的几十名下人有序而迅速的退出大殿,最后由梅落悄无声息的关上殿门。
“司南,我来了。”姽之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喜悦。
殿内无人,姽之没了顾忌,直接掀开那道若隐若现的帷帐。
帷帐后的人影逐渐呈现在姽之面前。直到帷帐全部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束起,姽之还没有迎来预想中的反击,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
“司南,你感觉怎么样?”姽之凑上前去,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从未见过的司南,不经意间满意地点点头。
司南倒也不生气,反之朝他勾了勾手指。身着暴*的红衣男子让姽之只瞧一眼,便忍不住血脉喷涌。
即使知道会有陷阱,也甘之如殆的坐上床榻,凑近了。
下一刻,血迹溅出来一些,司南才收回了凑过去搭在姽之肩膀上的头,嘴角留下一行血迹。
姽之对受伤的耳朵没有任何反应,不用管它不一会儿就会自己愈合,真正让他高兴的是司南学会用美人计了。
他不在乎受伤,只要能有那么一秒的近距离便足以让他喜悦的难以自持。
“看来我以后有福了。”姽之笑容不变。
司南随意的擦拭了下唇边的血迹,厌恶的偏头吐出一小块碎肉。
他的内力被封了,这是他最后可以表达愤怒,并且是从前他不削一顾的方式。
姽之换了个姿势,仰躺在床榻上,一手撑着头,一手不着痕迹的抚上司南的后背,顺着他的背脊一路向下。
‘啪’
一记干脆利落的耳光扇在姽之脸上,这一巴掌用尽了司南全身的力气,可姽之却不痛不痒,只是脸红了些。
忙不迭地与姽之拉开距离,司南想要下床,却好像被下了什么禁止一样。对他来说,床沿就相当于墙壁,他能活动的范围只有这荒谬的一方天地。
姽之没有再靠近他,只是那么斜卧着,好以整暇的看着司南如同瓮中之鼠,小心翼翼的拉开距离。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姽之笑道,不同以往的朝阳明亮,而是一种……妖诡的感觉,五官也似乎变得有些不同。
保持了自以为的安全距离,放松些的司南这才有空去打量如今大有变化的姽之。
不仅仅是样貌上的变化,还有……衣服也从大红变成了黑金,个头看起来也长高了些,还有气质。现在的姽之并不是司南熟悉的外放的少年朝气,而是一种……高深莫测,搭上姽之的似笑非笑,更加给人一种深藏不露的气势。
一个月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这么多吗?司南不解。
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姽之笑了两声,似乎很满意司南的这种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