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因为……在遇到先生之后再一个人死去的话,就太过寂寞了吧……”
他自言自语一般的念着,眼神温柔而空茫,流露出丝丝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孩童一般孤独的神情。
绯世垂眸看着他,慢慢从他那空落落的表情中读懂了什么,低头动作轻柔的吻上他的眼,简单而镇定地说:“你不会的。”
太宰治纤长的眼睫颤抖着。
他轻阖的眼角渗出生理性的泪水,十指慢慢攥紧,几乎屏息静气的感受着绯世嘴唇的温度,在他即将退开的时候忽然双臂用力,像是害怕失去什么一般急切的仰头封住他的唇,搂紧他的脖子急促喘息着索取亲吻,单薄的脊背在绯世的臂弯里不停发抖,像是极度恐惧着会被抛下。
绯世感受着怀里的人那无意中表现出来的恐慌,动作有片刻的停顿。
他微愣的看着青年近在咫尺的精致眉眼,在心底轻叹一声,搂紧了他,开始耐心的回吻。
太宰治勾着他的脖子吻了许久,被放开之后还不满足,微微低喘着用鼻尖蹭着他的喉结,沿着他有力搏动的颈动脉轻轻吻咬。
这小动物一般寻求安慰的行为很快就被制止了。
绯世偏头往旁边躲了躲,对上他委屈的眼神也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说:“你现在需要的是手术和药物,给我老实待着,不要没事找事。”
太宰治眼睛一亮,随即可怜巴巴的皱起脸:“可是……我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周围的路口都被小矮子堵死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拿眼睛觑着绯世的反应,心里在盘算什么简直不要太明显。
绯世假装没有发现他可爱的小算计,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平静又理所当然的说:“那就跟我走吧。”
太宰治指尖一颤,仰头认真的看向他,好半晌,因为亲吻而染上淡粉色的唇才微微抿起,勾起温柔的弧度:“……好。”
他笑得很好看。
绯世歪头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他扔在墙角的大衣。
太宰治立刻拍了拍他的胳膊。刚才的一番折腾显然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让他现在只能没骨头一样倚在绯世怀里,气若游丝的说:
“那个大衣丢掉就好了,先生,对我来说它已经无关紧要了。”
绯世依言停下脚步,看了眼他难看的脸色,不再耽搁,直接发动飞雷神离开了原地。
标准的顺杆往上爬的青年赖在他怀里,这个时候甚至有空挑刺撒娇:“话说回来,先生为什么在我打完电话之后那么久才到啊?我都快疼死啦……”
“你以为飞雷神之术很简单么?我又不是感知型,距离太远的话一次是到不了的。”绯世平淡的扫了他一眼,说出了一般人难以理解的解释。
“哎……”太宰治兴致缺缺的应着,感觉到绯世按着他的头往怀里护了护,之后一阵眩晕感传来,他被带着瞬间出现在了几个小巷、墙角之中,最后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手术室。
说起来……
“先生现在触碰我已经没问题了么?”他突然想到了这一点,被放在手术台上之后顺手牵住了绯世的手指。
正要转身去换衣服的绯世转回来,安抚的握住他的手:“这个我还不确定,不过即使还会起反应,有你在这里就没什么问题。”毕竟可以一边“消耗”一边“补充”。
高烧中的太宰治放下心来,眨了眨眼,眼皮逐渐变得沉重,但他还有一件事要问清……
“已经是黄昏了……先生不回家没关系么?”
青年的声音含含糊糊,显然只是在强撑着保持清醒。
绯世眉眼微松,将他额头上被冷汗打湿的头发往两边拨了拨,俯身印下一吻,声音低柔:“没关系,睡吧。”
第127章听先生的
静冈,8:15am。
经过三天的休整,雄英高中A班全员再次齐聚,趁着早会前的一段时间三三两两讨论着几天前的事,说的最多的,不外乎是宇智波绯世那场令人惊骇的战斗。
——如果说脑无是专门为了杀死欧尔麦特而改造的,那么能毫发无伤杀死他的绯世,实力到底有多强呢?
少年少女们并没能商量出答案。
过早的接触职业英雄的危险世界,让这群雏鸟多多少少都有了些变化,迫切的关注着力量和强者。表现得最明显的,莫过于直面过死亡威胁的绿谷、爆豪和轰。
然而与此同时,他们三人之中还隐隐涌动着一股强烈的紧绷气氛,这种诡异的感觉在绯世到校之后瞬间翻倍,几乎到了让人难以忽视的地步。
偷眼看着绯世一坐下就围上去的绿谷和轰,以及脸色瞬间变臭的爆豪,芦户三奈立刻对后座的蛙吹梅雨狂打眼色,兴奋的几乎压不住声音:
“什么什么,这是什么情况?继轰之后,绿谷和爆豪终于也开窍了吗?!”
“唔……该说是轰酱之前的追求宣言太让人震撼好呢,还是说以绯世酱的魅力,会有这种局面完全是理所当然好呢……”
蛙吹一根手指点着颊侧,若有所思的看着那边,微微歪头:“我完全没有意外的感觉。”
“是吧是吧?!”芦户三奈激动的脸都红了,“这是什么让人眩晕的修罗场啊!”
她的声音不小心大了些,引得那边手托下巴望着窗外、额冒青筋听着绿谷和轰跟绯世说话的爆豪瞬间炸裂回头:“——喂那边的黑眼窝!别把老子跟这些家伙相提并论!!”
“噫,生气了生气了!”芦户三奈笑嘻嘻的双手枕在脑后。
“应该说是恼羞成怒吧。”蛙吹梅雨一如既往敏锐到吓人,“爆豪酱一幅想把所有靠近绯世酱的人都炸上天的样子,可能是因为自己完全没法加入他周围的谈话吧。”
爆豪的表情扭曲了:“哈——?!”
“嘛嘛……”老好人尾白猿夫干笑着打起圆场,“早会要开始了,大家都安静些吧。”
耳郎叹了口气,戳了下身处话题中心,却从一开始就不在状态的绯世,希望他能开口挽救下这个局面:
“说起来,相泽老师因为伤势在住院吧?今天的早会不知道是谁来给我们上啊,是吧,绯世?”
被强行扯入话题的樱发少年停止发呆,碧眼迟钝的眨了眨:“……啊,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耳郎露出疑惑的表情,刚想说什么,脑子就突然一阵迷糊,时间很短,却让她愣愣的放下手,心里暗暗感到奇怪。
咦?刚刚,她为什么会觉得绯世肯定知道相泽老师的情况?明明这两个人没什么关系……
耳机少女一个人在后座犯着迷糊,昨晚做手术直到深夜的樱发少年扶着额头,抬头看了眼正注视着他的三人:“早会要开始了,不回座位么?”
轰的嘴巴动了动,看起来想要说什么,但绿谷却率先冲他笑了笑,看起来毫无异常:“好的,看到绯世君没事我就放心了。”
绯世平静点头,目送他回到座位,又看向轰。
清冷的少年垂眸望着他,声音轻轻的:“……下次别熬夜了。”
绯世一顿,下意识摸了下眼底的青黑。
轰转身离开了。
绯世有些缓慢的移回视线,途中撞上爆豪面无表情睨着他的红瞳,便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榴莲头少年眯了眯眼,低声说:“你……那时候,叫的是老师的名字吧?”
他指的是绯世把重伤的相泽交给他们的时候。
绯世愣住了。
教室的门在此时开启,他顺势从对视中解脱出来,循声望过去,却又一下子对上被包成木乃伊的相泽消太的眼睛。
黑发男人的目光是老师远不该对学生存在的复杂,只要用心看就能发现二者的区别。
绯世的耳边传来压低的冷哼:“……你可真是个祸害。”
“祸害到你了么。”他头也不回的堵回去。
爆豪像是被噎住一般没了声响,好半天才从牙缝里不甘的“嘁”了一声,黑着脸偏开了头。
将他们两个的互动尽数纳入眼底,相泽消太的眸光暗了暗,移开视线,没精打采的走上讲台,嗡声嗡气的宣布了雄英体育祭即将到来的消息。
立竿见影的,教室里的沉闷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高涨激昂的兴奋和战意。
然而在这之中,从听到“全国瞩目的超大型活动”开始就始终神情麻木的某人,就显得相当格格不入。
不求上进的老爷爷几乎是在相泽话音刚落的瞬间就举起了手:“我可以申请不参加——”
“不可以。”相泽冷酷的打断了他,扭头就走,“早会到此为止。”
他顿了顿,偏了偏头,语气严厉:“午休的时候……绯世,你到我办公室来。”
教室里寂静了一瞬。
相泽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撂下这句话就开门走了出去,徒留身后的学生们面面相觑。
“会不会还是因为脑无的事啊?”切岛担忧的扭头看向绯世,冷不丁发现他正神色难辨的望着相泽消失的地方,眼中黑暗而无机质,周身笼罩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漠气息,好像突然就变得十分遥远。
实际上只是在思考的绯世并没有察觉到他人的注视。
他只是想着云雀恭弥办事很是可靠,相泽消太应该还没有发现周围的异常,也就是说找他是因为别的事……
樱发少年心不在焉的拿出课本,无动无衷的想到——
那就只能是看出自己不是本体了。
整洁的公寓门外,樱发青年开门的动作一顿。
身后的人立刻察觉到了:“怎么了?”
“……不,没什么。”绯世语气无异的说着,打开了门,“进去吧。”
刚才还兴趣乏乏的太宰治眼睛立刻亮了,“哧溜”一声滑进家门,站在玄关处像小孩子一样将嘴巴张成“O”型,右手在眼睛上面搭成小顶棚,兴高采烈的打量着四周。
“喔喔……这里就是先生的家吗?预想之中的非常整洁呢~”
“所以你快点给我换衣服。”绯世走进门来,面无表情的提溜住他皱巴巴的衣领,把他往自己房间里拎。
毕竟,别看这人现在被绯世治好了,快活得像没事人一样,几个小时之前他可是还奄奄一息的躺在手术台上呢,身上的衣服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要不是绯世会飞雷神,也不可能在白天带着他出门。
顺带一提,手术过程中这个自杀狂魔的求生意识薄弱到几乎没有,绯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此刻也就处于相对没什么耐心的状态。
被拎住的太宰治乖巧眨眼,悄悄凑近绯世,笑容带着点亲昵的讨好:“先生生气啦?”
绯世斜看了他一眼:“离我远点,身上都是血。”
“欸欸欸……?这又不是我自己的错,都怪小矮子啦。”太宰治气嘟嘟的鼓起脸,想起某个之前还在他面前炫耀过的蛞蝓,鸢色的眼眸暗了暗。
此仇不报非黑泥。
太宰治心里咕嘟咕嘟冒着黑泡泡,嘴角勾着诡异的弧度,手悄悄伸到怀里,然后换了幅哀怨委屈的样子,故意扑到绯世怀里,尾音拖长,手环住他的腰:
“好过分——什么意思啊那是,先生是嫌弃我了吗?呐是嫌弃我了吗?呐呐是吗是吗……”
被脏抹布(?)恶意攻击的绯世脸都僵了:“……你不要凑过来!”
“不~要~!”
“……你脏死了。”
“抱一抱又没什么关系嘛~”
“喂、别碰我!”
“来嘛~”
“太宰治!”
眼看着衬衫上被留下黑印子的洁癖医者忍无可忍,手上一个用力把太宰治双手反剪到背后压到地上,为了防止他乱扑腾还屈膝顶上他的脊椎。
木质地板上传来一声闷响,太宰治闷哼一声:“唔……先生,别这样,我很怕痛的。”
绯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色十分冷酷:“你自找的。”
太宰治惨兮兮的皱起小脸,艰难的转过头朝上看他,因为刚才的打闹而发丝凌乱,呼吸微喘,嗓音因为感冒还没痊愈而带着丝意味不明的沙哑,眼角似有似无的含着水光,说话断断续续:“不要……先生好过分。”
绯世:“……”
……是他想歪了么?太宰治这个样子莫名让他有种诡异的联想……明明他们两个的衣服都穿在身上。
樱发青年古怪的蹙眉,看着太宰眼角不像作假的泪光,想着他身上可能还有没治好的暗伤,到底还是微不可察的松了力道:“我还没用力呢,你鬼叫什么?”
“嗯……”太宰治意味不明的应着,声音柔柔的有些婉转,眼里慢慢泛上笑意,“那先生也很棒了。”
绯世:“……你在说什么。”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衣衫完整、笔挺、无褶皱,但听着太宰治这几句话却总感觉有种糟糕的不对。
太宰治面对他怀疑的眼神一脸无辜,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杀千刀的太宰治——!你他妈立刻给老子从他旁边滚开——!!”
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的怒吼冷不丁从太宰治怀里传出,伴随着噼里啪啦不知什么建筑倒塌的巨响,让毫无防备的绯世一下子愣住:“你在跟中也打电话?”
太宰治无声无息笑得花枝乱颤,从他那里抽出手,翻身揽上他的脖子,拿出手机后故意贴近让对面的人听到自己压低的声音,一边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装腔作势的说:
“那怎么行呢中也,现在正进行到关键时刻……嗯,先生别在意小矮子,你的眼里只能有我……哈啊……”
他没忍住泄出一声笑音,但却达到了惊人的效果,那边寂静了一瞬,紧接着传来炸裂般失控狰狞的尖吼:“老子杀了你——!!!”
“啪嗒”一声,电话挂断了。
宇智波绯世回忆着挂断之前隐隐传来的金属碎响陷入沉默,总感觉自己就是下一个被捏碎的对象。
他瞥了眼捂着肚子笑到失声捶地的太宰,木着脸拿开他的手,自己回房间取出了两身衣服,自己抱起一套,准备洗澡。
客厅里,太宰治没骨头一样倚着沙发躺在地上,见他出来了还朝他招手,笑容相当愉悦:“我能跟先生一起洗嘛?”
“你做梦。”绯世冷酷的回绝了他,走到浴室边搭上门把手,却在进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何时安静下来,正从背后以柔和如羽毛一般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太宰一怔,立刻掩饰般弯起眼:“怎么啦?”
绯世沉默一瞬,无声叹气:“先穿我的衣服,然后我带你出去找地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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