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犹豫许久,她终于还是低声应诺了他,“你放心,我会好好守着京城等你回来。”
***
太子居然追上车队将派去和亲的卫宝珠追了回来,这简直把敬帝给气了个半死,他本来也有些糊涂自己为何会下那样的旨意,但既然金口一开,就是金科玉律,绝容不得任何人挑衅它的威严。
只是李炽当朝据理力争,又立下誓言一定会将西北肃清,得到了一众大臣的支持,他恼怒之下便允了他将功赎罪,同时下旨,若是西北一日未安,他就一日不许回京。
这下可高兴坏了朱贵妃和李晟,自从皇后死后,他们娘俩儿的日子也不好过,敬帝左看右看他们都不顺眼,如今那些曾让明华不开心的东西,都变成了让敬帝刺眼的存在,虽然,他们曾经也只是他的女人和孩子。
但无论如何,只要李炽走了,李晟就有机会出头,朱贵妃想着,把主意都打到了如今皇上身边的红人,圣女卫萱身上,连连催促着儿子去讨好卫萱,让她在敬帝面前都美言几句。
李晟不知道卫萱那日听到了他跟绿蕊的对话,满心里还以为她是曾经那个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女子,当下就信心满满地应承下来,打算找个机会好好跟卫萱一叙旧情。
卫萱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虽然卫宝珠没有按照她私心所愿地被送走,可是弄走了李炽却是意外之喜,更何况不用她做什么,李晟那个蠢货就缠了上来,正好可以推到台面上去,搅乱这满朝局势,好让朱瑞重浑水摸鱼。
李炽告别了卫宝珠,带着人朝西北而去,等到了那边他就会接手整合那边的军队,然后打西北那些惹事部落一个措手不及。
一如前世,卫燎想也没想就跟追了上去,只给李妍留了封信,笑嘻嘻地跟他承诺会在夏日结束这场战争,秋日风风光光地回来娶她。
卫宝珠陷入了一团迷茫里,她不知自己所作所为有没有半点意义,一切都还是如从前般发展,即使有了些小小的不同,可是大事却是一件不漏的遵循着前世的轨迹。
她开始对这天命有些畏惧,如果一切都不能改变,那么为什么要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难道是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一切悲剧再发生一次吗?
心绪紊乱中,她突然想起了无为子的话,有心再去找他问个清楚明白。
这一次,她很顺利地见到了他,没有再弄那些虚虚实实的把戏,无为子目光坦然,“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卫宝珠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她本该要怀疑他的用心,毕竟卫萱是他收进天人观的圣女,但是对上他那双悲悯了然的眼睛,莫名地,她就知道他接下来的这一番话一定很重要。
“我知你为何而来,然而命运的轨迹便是如此,我也奈何不得。”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毫不逃避她的视线,“卫小道友,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纵然难过,也请你帮忙收拾一下由贫道惹出来的祸端,还天下一个清明。”
“我听不懂。”
卫宝珠有些糊涂,“我能做什么?我又需要做什么?你知道我来又是为了什么?”
“万事皆虚无,空幻化万物,此乃空空道。”
无为子低声念了句,又看向她,“今日你不懂没关系,待得时日长了,你自然什么都会明白,虽有天意,但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
卫宝珠轻轻咀嚼着这几个字,仿佛在混沌中破开了一丝清明,她猛然记起了及笄那日收到的礼物,惊怔地看向无为子,终于明白了这份东西的意义。
原来是在等这个时候。
“我会心想事成吗?”
她轻轻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果不其然也得到了同样一个回答,“事在人为。”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和亲不成的卫宝珠居然会披上道袍进入天人观,成为了无为子的弟子,但似乎又很合情合理,作为公主,她经历这一遭已经不好再找人家,避入道馆等风平浪静再出来,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却让卫萱惊疑不定,质问无为子未果后,便又去找了朱瑞重,得到的却只是他不以为然的回答,“一个小姑娘罢了,有什么关系,也值得你如此小题大做?”
小姑娘……
是啊,只是一个特别好看的小姑娘罢了。
察觉到他掩藏在轻描淡写下的强烈兴味,卫萱慢慢握紧了手指,连一开始的来意都忘记了,只是心中恨极,凭什么,所有的男人都会被她给迷住?她绝对不会让她毁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第40章密谋
天人观中,卫宝珠正在泡茶,她翻开那本不知名道人写的茶经,按照上面的方法备水、煮茶、调盐、投茶,最后分为三碗,茶汤深棕清亮,浓香四溢,沁人心脾。
红裳伸手想替她收拾好桌上的器皿,却被她笑着按下,“不忙,来尝尝我的手艺。”
“我可不敢。”
红裳连连推辞,“本来应该由我来照顾您,怎么还能喝小姐辛苦泡的茶?”
“既然进了这道观,就都是修行中人。”
卫宝珠笑,“更何况,这茶艺和其他做活儿不同……你且尝尝看。”
见推辞不了,红裳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抹布,端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咂嘴道,“好香!”
“……傻丫头,不烫吗?”
卫宝珠噗嗤一笑,又给她换了杯凉水,推过去叹道,“我想,还是这个更适合你。”
红裳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小姐您知道我性子粗,俗人一个,不懂这些文雅的事情。”
“没事,你这样也很好。”
卫宝珠轻轻笑了笑,“若是人人都如你一般单纯知足,也就不会引发这么多纷争了。”
什么纷争?
红裳没有听懂,刚想说什么,隔间的珠帘却被人气恼地一把掀开,水晶珠子四下乱撞,激起一片珑璁之声,一下子就打断了室内清净氛围。
“你倒是好兴致!”
来人身着道袍,薄施粉黛,一头青丝用玉冠笼起,又别出心裁地加上两根银丝飘带,看上去虽是仙气飘飘,却有些不道不俗,原来不是卫萱是谁。
卫宝珠冷了脸,将杯子“啪”的一声放到了桌面上,“谁允许你进来的?!”
“我为何不能进来?”
卫萱轻笑,“你是观主弟子,我也是,我还是天人观圣女,除了观主房中,我哪里去不得?”
“这里是道观不错。”
出乎意料地,卫宝珠笑了起来,“可这里更是皇宫宇内,我虽说只是来修行,可到底还挂着个公主的身份,你觉得我会奈何不了你?”
“你!”
卫萱没想到她居然要拿身份压自己,见她当真起身准备唤人,慌得连忙出声阻止道,“卫宝珠,你何必要做得这么绝?!”
……绝?
恐怕还比不了她所作所为的万分之一吧。
卫宝珠眼神冷极,慢慢咬牙,“若不是没有证据,你以为我还能让你好好的站在这里?”
她知道了?!
卫萱心中一慌,竟忍不住后退一步,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不,她绝对不会知道的,否则就不会是如今这般冷静……
定了定神,她勉强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只是身为你的师姐,我有件事情不得不来提点你。”
“既入道观,便要断了世俗,不要跟外男勾勾搭搭,免得脏了这块地方!”
卫萱强忍怒气,“更何况,你心里不是有那个太子李炽?如今人家为了你在西北拼命,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你倒好意思天天与旁人风流快活。”
原来是为这个。
卫宝珠唇边噙笑,慢道,“这还不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鼓动陛下让我和亲,我又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世人皆知,我入道观只为避祸,等风头过了,自然还是要择一良人嫁了。”
卫宝珠漫不经心,“如今多看一看,挑一挑也是正常,毕竟我身份不同往日,非得最好的男子才能配得上,那个忠王虽然年纪大了些,却是人人敬重的英雄呢……”
最后几个字她咬得重了些,听上去就有几分嘲讽,卫萱皱了皱眉,觉得她就是故意与自己作对,不由得心中恼怒,“他和你可差着辈分,我记得你小时候叫过他叔叔……”
“又不是真叔叔。”
卫宝珠轻轻笑了起来,显然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你为何这样在意?你可不是会这样关心妹妹的人……难道一心入道的圣女,居然也动了凡心?”
卫萱知道她在嘲讽自己,当初她入天人观,打的就是无意凡俗,专心向道的幌子,也是因为这,敬帝才下旨免了她的婚约,所以若是她不能帮忠王上位,便只能一直留在道观里,直到死为止。
可即使是忠王上位,万一他被这个小妖精勾走了魂……
卫萱心中升起一阵恐慌,她知道自己比不过卫宝珠,从小到大,即使是两人穿着同样的衣服,别人眼中看到的也只有她,讨好的也只有她,她每次都孤零零的站在一旁,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不起眼的存在,甚至还有人将她误认为她的丫鬟过。
明明,明明一开始,其实她也不是那么讨厌她的。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她只要笑一笑,伸伸手就能得到一切,而自己却要费尽心思,绞尽脑汁才能得到那一丝半点的可能性,李晟是如此,朱瑞重如今也是如此!
“……你想做什么?”
红裳察觉到她神情不对头,警觉地拦在了卫宝珠的前面,卫萱恶狠狠地盯着她们俩,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掌心的东西收进衣袖,然后冷笑,“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师姐,忠王殿下求见。”
外面传来的小道童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卫萱一怔,接着就是满面涨红,卫宝珠却是淡淡笑了笑,起身道,“让他等着吧,我换个衣服就来。”
她居然……
这个贱人!!
卫萱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还如此乔张做致,而更让她生气的是,那个小道童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恭敬回禀道,“师姐,忠王殿下说他不急,女儿家的事多,你慢慢来就好。”
卫萱气得头脑发昏,平日里她费尽心思才能哄得朱瑞重说几句温软话,还像得了什么似的可以高兴好久,谁知道到了卫宝珠这里,他居然能如此伏低做小,体贴入微?
“堂姐,我可要换衣服了,你还不离开?”
卫宝珠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忽而低笑,“或者,你想跟我们出去一起走走?只要……”她顿了顿,抿嘴笑道,“你不怕自己膈应得慌。”
卫萱气极,再也忍不下去了,狠狠地将她桌子上的器皿一并扫落,然后咬牙,“卫宝珠,我们走着瞧!”
“红裳,算算多少钱,这些可都是御赐之物,听说是大师之作。”
卫宝珠神色淡淡,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然后去报给观主,让他从圣女大人的月俸中扣……”说到这儿,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要扣多少个月,听闻道观挺清苦的。”
那你却在这儿喝着一两千金的贡茶?
卫萱恨得后槽牙都几乎要咬碎,有血腥气涌上喉头,她怀疑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动手杀人,于是趁着还能控制情绪,干脆直截了当地转身离开。
“……这就走了?”
卫宝珠有些惊奇,她原以为自己这个堂姐厉害得紧,却原来也不过如此。
所以从前,她为什么会觉得她又聪明又厉害,甚至还有些害怕违背她的意思……
现在想来,她真是懦弱得可怜又可笑。
卫萱气冲冲地出了别院,想了想到底还是不甘心,于是又偷偷地转了回去,她仿佛有一种自虐的情绪在里面,不亲眼看到那场景心里始终还会抱着一丝幻想。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那卫宝珠说自己要换衣,当真还在房中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只是卫萱一看就气得吐血,她哪里换了什么衣服,还不是之前那一身灰扑扑的道袍?
可便是只穿道袍,她却也眉目如画,肤光胜雪,因得衣服暗淡,她整个人就愈发的鲜妍明媚起来,一眼就只能看到她的脸。
多么可恨。
而在外面,久等的朱瑞重半点也不见不耐烦的样子,反而充满笑意地迎上来,“今日公主这身道袍清雅,倒是让本王眼前一亮。”
“是吗?”
卫宝珠敷衍地应了句,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露出任何不对的样子,淡淡道,“不知王爷今日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自然是不俗之地,否则又怎能衬你?”
朱瑞重笑了笑,从前他从不曾留意卫国公家的这个小姑娘居然生得如此之好,她父兄得力,自己还是个公主,算来真是忠王妃最合适的人选。
她也知情识趣,再不提小时候唤自己叔叔这一茬儿,只是中规中矩叫着忠王殿下,这难道还不是对自己有意?
既然是未来的小王妃,他又大上她这么多,依着点儿,疼宠着些可不是应该?不然怎么让她家里放心交给他呢?
他这么想着,声音动作便更加耐心仔细,自己没觉得不妥,那边的卫萱看得却是握紧了拳,连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都没有发觉。
她不能如此下去了,若是连朱瑞重把心思都花在了卫宝珠的身上,那将来还有她什么事儿?
想起曾经在李晟身上栽过的跟头,她忍不住一颤,心中暗暗有了其他的计较。
既然他们对自己也不是一心一意,她又何不两相比较,权衡轻重?也要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非得求着他,并且还能带来更大的价值!
***
立秋过后,本就该准备三皇子李晟的大婚仪式,可因为明华皇后的去世,便生生推到了后年,差点没把朱贵妃给气死。
“我死了都不一定要守这么久,凭什么要给那贱人守丧?!”
朱贵妃狠狠拍了几下桌子,这一守便是硬生生将本该归晟儿的势力又推了出去,谁知道过几年后局势会怎么样?
“推迟了也好。”
李晟眉眼间有些阴郁,他本来就没怎么瞧中那王映蓉,每次见面都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那不像是在看未来夫君或是一国皇子,反而上下打量,仿佛是在挑拣猪肉。
“你胡说什么?!”
朱贵妃有些恼怒,“你还不就是因为那个叫清风的贱人在生映蓉的气?值什么,即使她生了庶长子也改变不了她曾是清倌人的事实,难不成你还准备为了她不要江山不成!”
“不是的,母妃,你不知道……”
李晟十分烦恼,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最终也只得闷闷道,“反正那女人跟你想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朱贵妃不耐烦地横了他一眼,“照我说,就没有比她更贤惠的了,不仅丝毫不计较你婚前做的混账事,还一心为你考虑,将那对贱人母子接到自己身边养,上次还将孩子带进宫给我看过,养得白白胖胖,半点没受苛责,真的是难得的大气了。”
就是太过贤惠理智,反而感觉像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
李晟皱眉,知道母妃不会理解他的感受,如今清风被王映蓉接走,他因为入朝开始学着议政理事而不得闲,每日回去屋子中都冷冷清清的,虽有几个丫头却也只能泄泄火,半点都不会哄人开心,于是日日都觉得苦闷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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