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三人面面相觑,半天女娲挑眉,“九尾狐族是脑子灵光,可她也太聪明了!本尊什么都没说,她就明白了,不但明白了,还做到了,不但做到了,还釜底抽薪了。”
元始天尊点点头,“姜后确是一根难得的引线。帝辛与东伯侯不睦已久,全靠姜后维系,姜后一死,难保东伯侯不反。若四镇诸侯中实力最强的一镇造反,任殷商稳如磐石,覆灭也是指日可待。只是……我等都没看见九尾动手……”
“别看朕啊!”
玉帝赶紧摆手,“昆仑镜只能观察人界百态,可昨日两次随帝辛进入乾坤瓶,灵宝超范围运作也会累的。”
乾坤瓶中,祖魔听完锦夕的汇报,啪地一掌拍下,凤凰硬木琴案应声化为齑粉,古琴横在膝上。
“凌天!”
阴恻恻的声音里充满怨毒,“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忍心……”
锦夕跪在下面瑟瑟发抖,脸都快贴地上了,听祖魔怒极反笑。
“呵呵……他不信本尊的话。不,他不相信任何人。这倒很像凌天,他只相信自己,相信实力。可九尾狐族向来神秘,极少与外界通婚。九尾狐族女子给外界的印象无非是美丽、聪慧、灵力强大,却很少人知她们身上有诸多禁忌。其实她们很脆弱,就像闻琴……谁能想到……”
半天没有声音,连呼吸声也无,锦夕以为祖魔走了便抬起头。
谁想正撞上他睁开细长阴鸷的眸子看过来,“嗯?你还有话说?”
锦夕本来想问问她与姜尚的事情,可直觉告诉她祖魔很生气,现在问不是时候,于是顺着对方的思路往下说:“其实昨日便可看出端倪,只是主人关心则乱。”
“哦?说来听听。”
见祖魔竟愿意跟她交谈,锦夕大喜过望,“主人想想,昨日在这里两人都说愿意交换,九尾说了什么奴婢没听清,帝辛……凌天却说得明白。他只愿与九尾缠绵,就算昨夜主人邀他前来并告知禁忌,可那不是凌天想要的,所以他才当耳旁风。既然他只图自己快活,万一将来九尾有个什么好歹,也怪不到主人头上……”
“滚出去!”祖魔感觉自己昏了头,居然跟个蠢物聊这么久。
锦夕吓得原地消失。
这时灵儿一闪现身,见祖魔脸色比昨日还难看心中反而松了口气。
“如何?”指尖撩拨琴弦,祖魔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
灵儿摇头。
“败了!月华不是说凌天喜欢骚的么?三界之内,还有谁能比巫山山鬼更风.骚?”祖魔追问。
“那日天枢星君和月华神君都喝醉了,就听月华神君顺嘴一说,许是醉话。凌天向来眼高于顶,当年连九天玄女都给拒了,能看上那个山鬼才怪!”
想起昨夜满巫山追山鬼,追到现在才回来,灵儿也是满心郁闷,促狭道:“凌天是抱她来着,可是……”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可是什么?”祖魔不耐烦。
“可是凌天说她腰粗。”
铮一声,琴弦断了一根。
中宫自尽,本该朝野动荡,却没激起一朵像样的水花。
朝堂风平浪静,民间却出人意料地给出解释。
——他们的王终于像个男人,亲手给自己摘了绿帽子。
姜后丧仪那日,送葬队伍前脚刚走,朝歌群众后脚就放起鞭炮,连市井都繁荣了几日跟过年似的。
不过欢庆归欢庆,朝歌群众茶余饭后还是有些担心,东伯侯会不会造反。
可等姜后丧仪办完,因丧仪延期的大朝会都要结束了,东伯侯那边仍是按兵不动,似乎接受了姜后自尽的结果,也不准备追究。
于是民间再次给出解释——他们的王纯爷们,敢惹事就不怕事。
这回朝歌群众没猜错,东伯侯还真是让帝辛给摆平的。
出事当日,东伯侯人还没到中宫就被帝辛请去御书房喝茶。
“陛下,王后有太子,有家族,她不可能自杀!请陛下给老臣一个交代。”姜桓楚双眼通红,连礼都未施劈面便问。
帝辛坐在御案后,有一下没一下玩着拇指上的扳指,轻飘飘道:“王后穿白挂素也有几日了,这几日连庚儿都是素服白帽,难道东伯侯不知道?”
姜桓楚一怔。
当然知道,为此他曾暗中多次派人提醒姜后都石沉大海,就连送信的人都跟着沉了。
他知道,柔儿在怪他。
可为女儿和外孙今后的前程,他并不后悔亲手杀了微子启。
不打算给东伯侯任何狡辩的机会,帝辛继续说:“她在给谁戴孝,东伯侯心里自然也清楚。但孤不想说这个,因为武庚还是太子。”
“什么?”姜桓楚又是一惊。
在来御书房的路上,他以为帝辛要杀他,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
帝辛似笑非笑,将御案上一个卷轴往前推了推,“这个……就送与东伯侯了。”
将信将疑取过卷轴,轻轻展开,姜桓楚定睛一看,正是当初册立武庚为太子的诏书。
帝辛把诏书送给他,用意不言自明,只要东方诸侯国不反,等他百年之后天下还是武庚的。可他姜桓楚若敢造反,这封诏书无疑是众矢之的。
以江山做筹码,诱惑太大。可一旦接受,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手指颤了几颤,心也颤了几颤,一边是从小疼爱的女儿,一边是外孙和家族。
孰轻?孰重?
姜桓楚闭上眼老泪纵横。
他不是苏护那二杆子,断断难以做出为女儿断送整个家族的蠢事。
又想起后宫眼线来报,说姜尚姜仙师莫名成了苏家妲己的随嫁侍卫……
几番权衡过后,姜桓楚只得收起诏书咬牙谢恩而去。
等送走东伯侯,帝辛眸光一寒,沉声问:“恶来,凶手还没找到么?”
作者有话要说:帝辛:媳妇儿,不是孤啊。孤很善良的。
☆、小包子好难对付
从打姜后自尽,苏暖就开始闹心。
先说武庚这奶黄包骤失母爱,对苏暖那是百般挑剔,细细一问,原来乳母挑唆说苏贵妃想当王后害死了他母后。发落了乳母,帝辛还想数落奶黄包几句,可话还没说出口,奶黄包抢先挤出一泡眼泪,蹭啊蹭的蹭到他父王怀里哭得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于是帝辛就心软了,恨不得走哪儿都拎着他。
可帝辛是商朝的王,总要上朝处理政务,凶手没找到奶黄包交给旁人他不放心只得还给苏暖,两人轮流照顾。
先不说小武庚的安危关系到东方诸国的稳定,单看帝辛对这小包子的疼爱就让苏暖压力山大,几乎走哪儿跟哪儿生怕出了差池。
喜提一大儿砸,苏暖感觉帝辛不愿跟她滚床单也挺好,万一弄出小孩,还得生还得养,确实麻烦。
奶黄包吃过早饭闹着出去玩,苏暖一直在哄他吃饭自己还没吃几口,陶嬷嬷知道小殿下又在找茬就让一个宫女陪他出去,并吩咐就在外殿不许走远。
苏暖刚撂下碗筷,那宫女跑进来说小殿下不见了。
“都别慌!陶嬷嬷,先去问问守门侍卫看小殿下是否出了寿仙宫?”
苏暖嘴上这样说,其实心急如焚,算算时间早朝很快就要结束了,要是帝辛一回来发现小包子失踪保不齐要着急上火。
前朝已经够烦的,苏暖不想再让他为后宫劳神。
陶嬷嬷很快答:“这个贵妃放心,陛下早吩咐过不让小殿下出寿仙宫的大门。”
没出去就好。
苏暖赶紧起身亲自带人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同时试着调动法力让五感变得更敏锐。
主殿没有,两侧偏殿也没有,各处暖阁、耳房……
当走到侍卫值夜的侧房,苏暖当场捉住了奶黄包。
小家伙正趴在一间房门外偷看,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闪啊闪的,小手小脚时不时摆出各种姿势,好像在模仿屋中人的动作。
大约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奶黄包吓得一个踉跄被苏暖从背后扶住。
“嘘!”
小家伙泥鳅似的转过身,一把拽住苏暖的手摇啊摇,用比蚊子嗡嗡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这个侍卫好厉害,身上会发光,还能变出小剑。苏娘娘,你去跟父王说说,以后让他陪我玩吧。”
听他这么说,苏暖大概知道屋中人是谁了。
虽然奶黄包破天荒求到自己,眼下也正是跟他修复关系的大好时机,可姜尚这个人有点特殊。
根据九尾的记忆,姜尚其人似乎对修炼以外的其他事物统统不敢兴趣。
就是修炼,苏暖也怀疑是自闭症带来的强迫症。
让一个自闭症患者带小娃娃,她是想都不敢想的,帝辛更不会答应。
就算所有人都没意见,这项工作对姜尚来说太难,他不点头也没用。
“庚儿,这个侍卫呢很忙的,苏娘娘找其他侍卫陪你玩好不好?”
对面奶黄包大眼睛眨巴眨巴,泪花就在眶子里转了,他用力甩开苏暖的手,哭闹道:“我就要这个侍卫!我就要会发光的侍卫!父王说你会对我好,都是骗人的!我想母后了!我想母后!”
苏暖苦笑,后娘难当啊。
“吱呀”门开了,俊美如玉的锦衣侍卫长身立于门后,隔着门槛弯下腰,在哭闹的小孩子眼前两根手指轻轻一捻再展开,掌心里赫然出现一把精巧的小弹弓。
苏暖:“……”
姜仙师果然多才多艺。
只是这弹弓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十岁那年他那神仙父亲送来的生辰礼。
记得他很喜欢一直小心收着,现在……就这么送给武庚了?
哭闹声瞬间止住,奶黄包惊喜地“啊”了一声,然后眼也不眨地盯着小弹弓,却没有动手去拿。
记得父王说过,别人的东西,除非他愿意给,自己若先动手不是偷便是抢,并非君子所为。
见他不肯拿,姜尚嘴唇动了动,又动了动,好半天才干巴巴挤出两字。
“送你。”
苏暖:好吧,姜仙师就是说话困难点。
武庚拿起弹弓翻转着仔细看,扬起脸问:“这个怎么玩?”
姜尚听了面无表情,从衣袖里摸出几颗拇指大的晶珠递给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便俯身将武庚竖着抱起来往空旷的地方走去。
苏暖带着宫人赶紧跟在后面。
所以下了早朝,当帝辛走进寿仙宫大门,就看见姜尚在教武庚玩弹弓,而苏暖站在一旁拍手叫好。男的玉树临风,女的明媚娇艳,小孩子懵懂可爱,真是羡煞旁人的“一家三口”。
他只恨自己□□乏术。
苏暖伸手将晶珠递给姜尚,姜尚朝她看过来并没有接,素来清冷沉凝的眸子里好像被谁扔下一颗石子顿时波光潋滟。
苏暖对他笑笑,把手往前送了送,然后……手掌一空。
匆忙抬头,正撞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充满讥诮,还有一些苏暖从未见过的偏执。
姜尚垂下眼睑,已经摊开的手指微动,晶珠从帝辛紧握的掌心飞出落到他手上。
“父王,姜侍卫好厉害的。”
奶黄包俨然一脸炒鸡迷弟的表情,涨红着小脸介绍,“刚才那么大一块石头……”他举起小拳头给帝辛看,脸上表情夸张,“嘭!就爆炸了!”
帝辛抓住他的小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想不想看更厉害的?”
奶黄包很狗腿地张大嘴巴,“还有更厉害的?”
“取弓箭来?”帝辛吩咐。
恶来应声去拿,苏暖赶紧叫住他,走到帝辛身边说:“庚儿还小,仔细吓着他。”
帝辛风轻云淡一笑,“怕吓着他你带他来这儿?”
奶黄包看热闹不怕事大,“苏娘娘,你不想看看是父王厉害还是姜侍卫厉害?”
苏暖:我只想回家。
“你猜谁厉害?”帝辛问。
奶黄包想都没想,彩虹屁吹得贼溜,“当然是父王!我父王天下无敌!”
苏暖:“……”
最后比试以寿仙宫一块假山石粉碎为结局。
白天跟奶黄包斗智斗勇就够惨了,晚上还要应付他父王。
因为姜后丧仪,把其他两位贵妃的侍寝给耽搁下来。
这一耽搁不要紧,帝辛在议事殿宣布要为发妻守制一年,期间后宫不选秀、不宴饮,他也……不进后宫。
“陛下……呃……”
朝臣们换上狗腿的表情,却齐齐语塞。
只听说妻子给丈夫守制的,丈夫给妻子守制还真是……坑爹啊。
想着回去赶紧慰问一下许久不曾去过的正房,烧香拜佛保佑发妻长命百岁。
东伯侯磨着槽牙再次跪倒谢恩,南伯侯北伯侯冷笑却也说不出什么,西伯侯照例面无表情。
苏护也装作面无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闺女就住寿仙宫啊。
作者有话要说:帝辛:发妻是宝。
☆、封神榜现世
尽管帝辛不允许,奶黄包还是不可救药地迷上了姜侍卫,每天挖空心思制造偶遇。
比如侍卫队巡视宫禁,奶黄包小尾巴似的缀在姜侍卫身后,时不时扯一下他的袖子,姜侍卫回头看他,对他笑。轮到姜侍卫站门岗,奶黄包就规规矩矩站在他旁边陪岗,站累了坐在宫人搬来的椅子上休息,等姜侍卫换岗会将他竖着抱起来去御花园打鸟。
自以为找到哄娃神器,苏暖成日窝在寿仙宫吃吃喝喝睡睡,日子不要过得太舒服。
当然除了晚上。
那男人尝过甜头之后,每晚都在身体力行“春秋正盛”四个字,可每到情动不能自已就抛下苏暖去净室“自力更生”。
合拢衣襟,苏暖揉了揉酸软的腰,特别想说一句。
——陛下,有病治病,千万别讳疾忌医。
可每次都等不到男人回来就睡着了,今天却是个例外。
因为下午奶黄包不知从哪儿捡回来一本破破烂烂的小册子,苏暖打开只看了一眼就心如擂鼓。
扉页上赫然三个大字——封神榜。
“还没睡?”
沉哑男声将苏暖从封神榜的支配中拉回现实,抬眼见男人站在榻前好像被点了穴一动不动,高大的身躯投下暗影弄得眼前黑沉沉的。
苏暖眨眨眼,故意逗他,“陛下,是我不好么?”
床榻之上,她早已习惯用我而非臣妾。
“你……很好,是孤的问题。”男人笑笑,弯腰坐在榻上,却并没有要躺上来的意思。
就知道你有问题。
可苏暖心中有事,并不想纠缠这些。
只是看他头发还湿着就穿了薄薄一层寝衣坐在那儿怪冷的,于是裹着被子坐起身,展开一侧被角递给他,“外头冷,陛下仔细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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