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送女入宫,本来指望女儿肚子争气生下王子,争一争太子之位,可如今看这情形怕是不能了。
不是不能,是帝辛志不在此啊,何苦白白搭上女儿一辈子。
这些人中好爹苏护最急,几次让人往宫里送信,说只要妲己愿意出宫,苏家养她一辈子。
御书房,苏暖拆开第十二封家书,帝辛搁下笔淡笑,“还是想接你回去?”
苏暖无奈点头,“嗯。信上说会将陛下所赐聘礼尽数还来,只等我点头同意。”
帝辛“啧”了一声,“苏护可劲儿吹吧,孤赐下的聘礼早进了冀州军的粮仓。当初他勒紧裤腰带给你三里红妆的嫁妆,加上西伯侯出的十里,孤翻上三倍贴补给他,并允许冀州扩充兵力。如今冀州军早不是最初那几万人马,就算苏家不吃不喝也还不上这笔账。”
“是。陛下圣明。我们苏家上上下下的心眼儿合在一处,也不及陛下万一。陛下深谋远虑,早早将臣妾买断,冀州侯想赎都赎不回去。”苏暖偏头笑看他。
帝辛自然听出其中讥诮,只是这小美人笑起来格外勾人,便想逗她,“孤当是夸奖了。其实让苏护死心,孤倒有一法,你想不想听?”
册封王后都没让好爹放心,除了一次一次婉拒,一次一次宽慰,还能有什么办法。
苏暖好奇地凑过去问:“什么办法?”
帝辛站起身,将她拉过来搂在怀中低头附在耳边,轻声说:“你给孤生个儿子,万法可破。”
“我还没成年呢。”苏暖红着脸推他。
手被人按住,身子抵在御案上,帝辛倾身过来,桃花眼深不见底,“你今天就成年了。还有人送了你成年礼,而且不止一个人。”
苏暖咬唇忍笑,原来他记得。
今日去林苑,师父并没有火上房似的催她修炼,而是语重心长地说:“今日你成年了,按青丘的规矩,师父该送你一份成年礼。想要什么,尽管说,黄泉碧落三界之中,你想要什么师父都能给你。”
苏暖正有事想求祖魔帮忙,便将所求说了出来。
祖魔沉吟许久,轻轻叹气,“办法倒是有,不过九死一生,你可想好了?”
“记得师父曾与我说,九尾狐族的女子从来随心而活,也许只凭一眼就爱上了任谁也分不开,也许一辈子谁也看不上放荡到死。徒儿跟阿娘一样幸运,早早寻到了托付终身之人,还请师父成全。”
说着弯膝要跪,清风拂过将她搀扶起来。
祖魔大袖一挥,玉简落在苏暖手中,“不必拍马屁。为师并非良人,而是闻琴命中的劫。至于他是劫是缘,谁也替不得你。”
狭长眼瞳紫芒闪烁,妖冶魅惑,指尖拨弄琴弦发出泠泠之音,“为师还有一事要说与你知。青丘来信,说闻音大限将至,恐熬不过下一轮天劫。听说女娲将闻琴的妖王丹给了你,有意接你回去继任女帝。”
说完走下玉台,置身莲池之中,“这便是为师想送你的成年礼。何去何从,你自己选吧。”
心事重重走出林苑,裙角被人扯住,苏暖低下头,看见奶黄包摊开手,掌心里托着一只粉蝴蝶玉坠,笑嘻嘻说:“苏娘娘,姜太傅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是……”奶黄包挠挠脑袋,表情古怪,“说是给你的成年礼。”
“他人呢?”苏暖四下望望。
奶黄包摆摆手让跟来的侍卫退下,才神秘兮兮道:“王宫有妖,姜太傅捉妖去了。我想跟去,姜太傅不让,命我留下保护你。”
苏暖:姜尚对这小机灵鬼儿还挺上心的。
将粉蝴蝶玉坠挂在腰间,苏暖抱起奶黄包往御书房走,可走到一半立志要保护她的小大人就给摇晃着睡着了。
王宫最近时有邪祟出没,不敢将奶黄包交给旁人就把他放到御书房暗间休息,她自己则扑纸研磨等帝辛过来。
今日她成年,也不知他是否记得。
心里有点小期待,师父和姜尚送的成年礼她都很喜欢,帝辛会送什么呢?
“孤也准备了成年礼,你肯定喜欢。”帝辛垂眼看着她。
苏暖眉眼含笑,“陛下送的我都喜欢。”
“想要?”
“嗯嗯。”
身体悬空,被人抱到御案上,男人高大的身躯压下来。屋中人虽被她打发出去,可门外有侍卫轮值,不能纵着他在这里胡闹,苏暖伸手轻推拉开些距离,“礼物呢?”
早秋衣衫单薄,指尖触到男人坚实起伏的胸肌,灼热感从手指蔓延到脸颊,听低磁男声响在耳边,“就在眼前,喜欢么?”
夜夜耳鬓厮磨,温存小意,他是做足了功课的只差最后一道关隘。而苏暖初尝床笫间的妙趣,倒也不怕了,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她自然愿意,并且还有更长远的打算,“喜欢的。陛下想过灵修么?如果今夜就开始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应对天劫之法。我师父……”
“你师父最扫兴。”
作者有话要说:祖魔:本尊就差给你铺床单了!!
☆、战神的锅
苏暖的成人礼到底让灵修给搅黄了。
她就想不明白,事实摆在面前,她这个鸵鸟人设都把头从沙土里抬起来了,帝辛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选择逃避。
难道他从未想过与她天长地久?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脑袋里炸开,苏暖几次想问,都被帝辛不动声色岔开话题。
“留下助他灵修,还是回青丘,你可想好了?”
乾坤瓶中,祖魔懒洋洋往后一仰,玉台灵光闪动,一棵花树拔地而起不偏不倚让他靠住。
苏暖失神般摇头。
唇角扬起漂亮的弧度,祖魔干咳两声,试探着问:“其实你心中早有计较,是他不愿意吧?”
猛地被人猜中心事,苏暖忽然感觉很委屈,“师父,徒儿想不通。”
“有何想不通?”
天色骤然变暗,紫光迷离,等苏暖反应过来人已经在玉台上了,就坐在师父旁边,身前摆着一张琴案,案上横放一把精巧雅致的古琴。
望着跟闻音肖似的杏眼泛起泪色,明知不是却做不到无动于衷,祖魔勉强压下眼中所有疼惜的情绪,心还是出卖了他。
乾坤瓶是心境最真实的反应。
苏暖是个藏不住话的,此时满心的委屈急于倾诉。在她心里祖魔是师父,是长辈,甚至有时可以充当父亲的角色。
“徒儿说了灵修之事……可他根本不理会,甚至有些恼。天劫事关生死,难道逃避就不会发生么?还是……他本来只打算及时行乐,从未想过天长地久?”
接过师父递来的手帕擦了擦眼睛,心神恍惚地又还了回去。
祖魔犹豫着伸出手,拿到后飞快地收回来,手帕经过鼻畔嗅到一缕幽香,那是九尾狐族女子独有的体香。
他再熟悉不过。
转头看苏暖,见她怔怔望着莲池,赶紧将手帕藏在袖中,清了清嗓子说:“那日你与他在这里都说愿意用性命交换,为师记得你说的是,只求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记得他说了什么?”
苏暖当然记得,现在说出来还会脸红心跳,“他说愿与徒儿缠绵到老共赴白首。”
“他现在多大年纪?二十五年后又是多大年纪?”
受那缕幽香的蛊惑,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拉近,祖魔满心满眼都是闻琴,竟然没发现乾坤瓶自动开启缩地成寸。
“五十……”
好像明白了什么,苏暖猛地转头,与对方鼻尖相碰。男人偏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一吻,压着嗓音说:“二十五年后……”注视着小美人儿圆睁的杏眼,挑眉,“孤仍是少年,才不要鸡皮鹤发。那句共赴白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还有人当真了。”
苏暖:“……”
“你早了。”忽然有人干巴巴道。
苏暖这才看清,姜尚和师父面对面站在琴案后,表情严肃。
帝辛嗤了一声,“兄弟,敢情不是你媳妇儿。”
凤眼清冽盯着祖魔,姜尚想了半天才艰难地说:“他感应到了。不会亲她。”
“那孤是怎么亲到的?”帝辛反问。
姜尚:好像是这么回事。
祖魔:耍流氓谁不会。
苏暖:谁亲谁?
三人各怀心思,显然都不想提刚才的事,祖魔见自己的座位被人抢了,直接站在琴案后说:“你先把她们放了。等本尊问清楚自会处置。”
这时林苑F4押着两个少女从阴影里出来,走到莲池边等候帝辛吩咐。
“放了?不可能!”
修长如玉的手指拨弄两下琴弦,帝辛撩起眼皮看祖魔,“她们和你是一伙儿的,孤怎么知道这不是舍卒保车啊。”
其实刚才再等片刻,他就可以知道的,只是见不得他的小美人跟别的男人坐在一处。
当苏暖看清那两个少女的容貌,皱起眉问帝辛,“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要从封神那日说起。
送走玉帝和圣巫女之后,苏暖想看看摔下封神台的那只妖却被帝辛硬给拉走了,临走时将奶黄包一并捎上,只让姜尚留下处理。
后来苏暖曾问起,姜尚挤了半天牙膏什么也没挤出来,还是帝辛替他说因斩杀死囚血气浓郁引来附近山鬼树精,已然处置妥当了。
最初帝辛和姜尚的确是这样认为的,直到后宫闹鬼,而且鬼怪先后摸进了寿仙宫。
姜尚摆下驱鬼的符镇也不见效,鬼怪越驱越多,白天成堆扎在寿仙宫各种阴暗的角落,晚上一圈小脑袋趴在寝殿窗边朝里张望。
“在看什么?”
姜尚干巴巴问了一句,元神出窍也挤进去看,里面点着角灯轻纱幔帐低垂什么也看不见。
听旁边一只女鬼幽幽问:“来看谁的?凌天还是小狐狸精?”
“狐狸。”
姜尚眨眨眼,“你看谁?”
女鬼一言难尽地瞥了瞥他,“当然是凌天!!”
“战神已死。”姜尚说。
那女鬼哼了一声没理他,另一边女鬼压低声音道:“凌天就是商朝的王。是魔界使者告诉我们的,不会错。她还说谁能拿到妖王丹献给祖魔就可以用灵魂交换愿望,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姜尚点点头,“你的愿望是?”
“睡凌天一晚。”
姜尚:有理想。
元神退出,再向窗边望去,姜尚抖了抖。
清一色女鬼。
第二日下早朝随帝辛同回寿仙宫说与他听,帝辛似乎心情很好,问姜尚,“子牙,凭良心说,你觉得咱俩谁更英俊?”
“我。”姜尚很不谦虚。
帝辛嗤笑又问:“昨夜女鬼可能看清你的容貌?”
姜尚想了想,“能。”
“既然能看清你,还想跟孤睡,你再想想,咱俩谁帅?”
“你。”
帝辛大笑拍拍姜尚的肩膀,“真聪明!”
恶来跟在后面全程看在眼中,默默给苏贵妃点了个蜡,鬼要杀你都阻止不了他俩打情骂俏。
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走进寿仙宫大门,帝辛和姜尚都僵了一下,看见苏暖迎出来,而她身后跟着一片黑影。黑影中瞬间探出两只漆黑带毛的鬼爪掐向她纤细的脖颈,两人刚要出手,就见苏暖朝他们招招手,纤纤玉指触碰到鬼爪尖尖的指甲,火花无声四溅,鬼爪连同她身后的黑影刹那消失无踪。
苏暖似乎浑然不觉,仍旧笑吟吟迎上前来把两人接进去。
既然她不知道,也不会有危险,那就没必要告诉她,徒增烦扰。
两人心照不宣。
后来姜尚凭借倾世容貌打入女鬼粉丝内部,经她们介绍,终于见到了所谓的魔界使者。
锦夕乍见心上人又惊又喜,恨不得一下扑到他怀里,却听姜尚干巴巴地问:“你是谁?为何要害暖暖?”
作者有话要说:帝辛:兄弟,你这记性也是没谁了。
姜尚:心太小容不下几个人。
☆、灵修宝典
灵儿躲在暗处叹了口气,让她早点接受现实也好,省得整日哭着求见主人兑现愿望。
当初引荐锦夕,主人本不愿见,是自己死缠烂打说留下她有用处才勉强答应。现在九尾和帝辛蜜里调油,锦夕失去作用,能留在主人身边修炼已是天大的造化。可她仍对姜尚念念不忘,要不是自己硬拉她去青丘送信,恐怕早跑到主人面前发疯,都不知死了几回。
姜尚是玉帝唯一的儿子,早晚飞升与父母团圆,莫说他不喜欢锦夕,就算喜欢也绝难将魔带上九重天。
招来这些鬼怪,以九尾今日的修为根本伤不到她,不过这样一来捉鬼的任务肯定会交给姜尚。那群女鬼一个个都是碎嘴,不用问都会上赶着说,让姜尚顺藤摸瓜找到锦夕可太容易了。
单独见上一面,被狠狠拒绝一回,锦夕再傻也该觉悟了吧。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姜尚的反应让灵儿也呆了一呆。
朝夕相处许多年,公子竟然不认识锦夕!而她碍于卧底的身份,在姜尚面前能躲就躲,照顾日常起居基本都是锦夕,早知姜尚是这种奇特生物她何苦东躲西藏吃灰。
回想起之前种种,灵儿恍然。姜尚当初想带走的是九尾,全心守护的也是九尾,好像从来没叫过她和锦夕的名字。估计她俩在他心里跟一件通灵法宝没啥区别。
那厢锦夕果然哭成泪人,心碎一地。
一千多年,她把他供奉在心上,而他根本不认识她。
这是多大的讽刺!
当初有九尾在,他看不见她。可如今九尾与帝辛夜夜缠绵,他还能心平气和守在门外,是不是傻?
感觉自己快要气疯了,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腥甜,必须告诉他真相,让他知道九尾不可避免的凄惨结局。就算他仍旧执迷不悟,她也要说出来痛快痛快,出了这口恶气。
“别想着九尾了!青丘派来的人已经在路上,她很快就要回去,因为她被人盯上了……哈哈哈……我早说过,九尾狐族的女子天生就是下贱的命……闻琴逃到魔王宫毁了身子才躲过一劫,可她死了还有亲妹妹不是……亲妹妹不中用了还有女儿……青丘女帝历来就是别人豢养的禁.脔……是泄欲的工具……修行的补药……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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