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楚灵均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我先洗!”
喻意停下脚步,这个没什么好争的,于是首肯:“那你快点。”
楚灵均的洗澡速度相当快,喻意才翻了十来页书,他便从浴室出来,径自回了房。喻意摸不准楚少爷的心思,也没打算摸,记下页码,收拾收拾去洗澡。
此时,楚少爷正趴在次卧门上聆听门外的动静,待浴室门“咔嗒”一声响,他两边唇角勾勾翘,上拉成一弯弦月,而后迅速开门,闪进对面的主卧,最后利落地锁上门。
喻意洗完澡出来,望见闭合的房门,愣了下,她瞥向次卧,门大敞着,楚灵均不见踪影,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又扫了眼客厅并厨房,空无一人。
她回到主卧门口,直接问:“你在里面?”
“我不要睡沙发!要睡你去睡!”
声音近在咫尺,看来,他人就在门后观望着。
喻意哭笑不得,心下也是服了这个幼稚鬼。
其实要她睡沙发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如楚少爷所说,沙发确实干净不到哪里去,喻意有个富贵病,皮肤极怕脏,小时候在沙发上睡过一觉,结果第二天起来背上起红疹。
要是睡沙发,她怎么都得套个长袖睡衣。静默片刻,她道:“至少先让我进去拿套睡衣。”
“不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用迂回策略!”
喻意无奈,这位少爷莫非忘了她早上是用钥匙开的门?
“你觉得我和你比力气,有任何胜算?你要是想杵房里,我还能赶你走?”
她的话隐含六个字——人至贱则无敌。奈何楚少爷没听出来,想着她说的也是,随即把门打开。
“你快点!”
喻意没做声,还真拿了睡衣便出去了,连一记余光懒得给他。
楚灵均关上门,摸着下巴,心下忐忑,这女人该不会生气了吧?
管她呢!
他躺上床,鼻子猛地动了动,旋即鲤鱼打挺,嗅嗅被子,再嗅嗅枕头,这床……怎么这么香?不是阳光的味道,也不是多刺鼻的香味,清清淡淡的,甚至称得上好闻,但绝不是男人身上该有的味道。
一张娘得不行的床!
楚少爷在睡与不睡之间挣扎,末了艰难躺下。
喻意的床有个好,被子软,但床垫不软,对于睡惯了硬床的楚灵均而言,尚能接受。
他闭上眼睛,打算表演一个倒头睡,却怎么都睡不着:一会想喻意在沙发上睡不睡得惯,转念又一想,照她那坨软绵绵的肉,睡沙发才正好;一会又研究起这股香味来,要说是洗衣液的味道,他那床被子可不是这个味。
到后来,楚灵均的关注点集中在香味上,忍不住掀了半边被子。
太热了!
越热越想,越想越热,楚灵均辗转反侧半小时,终于败给失眠,打算爬起来冲个澡再睡。
他拉开房门,客厅没开灯,看来喻意已经睡下。出于那点没由来的心虚,楚灵均脚步一旋,往沙发走去。
今晚有星月,加之阳台门不完全遮光,足以视物,楚灵均的夜视能力也不错,一路畅行无阻。
喻意已经睡熟,她睡觉很乖,标准的向右侧卧,被子规规矩矩罩在身上。
楚灵均认为自己一定被热晕了,要么就是他看不惯喻意睡得这么香而自己久未成眠,接下来……他蹲下了。
月色洒逸。
蹲下身,楚灵均才发现喻意的睫毛长得惊人,跟洋娃娃似的,整张脸蕴着淡淡光华,视线自然而然往下平移,移至两片唇,其上一点月光逗留。
“扑通”、“扑通”……
什么声音?
楚灵均像干了什么坏事,四下张望,周围静悄悄的,哪来的声音?
哦——
原来,是他的心跳声啊。
楚少爷往胸口来了几下人猿泰山拳,淡定点啊,哥们,没见过别人睡觉?
捶到心跳勉强正常,楚灵均才把视线移回沙发,不由啧了下。
这女人心真是一如既往的大,跟男人住一起,还能在沙发上睡得这么香,她是不是不懂男人什么德性?
初高中就是如此,那些男生当她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女神,不过这“望”里的名头可多了去了,尤其夏天,能把她的衣服看穿个洞。卧谈会上更是少不了她,男生之间能说出口的已经猥琐得不行,更何况脑子里的废料。
他要是对她有点什么想法,她还不得被往死里欺负。
也亏他对她没想法。
盯着盯着,楚灵均捞起一绺发,往喻意的人中处撩去,后者觉得痒,拿手拂了拂。他起了兴,继续撩,沙发上的人眉心一皱,翻身背对他。
过肩的长发顺势滑落,露出小半截白皙如玉的颈项。
楚灵均望之失神,喉结滚了滚才回过神,匆忙站起。
他去冲了个澡,出浴室时,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沙发方向瞟去,脚跟踅来踅去,到底还是往沙发去了。他先是扎进单人沙发里试了试,其实还算结实,能睡。
在怎么把喻意弄到房里的问题上,楚少爷陷入了沉思。
背和扛好像都不太现实,得用抱的,可是抱要怎么抱?竖着抱,那跟扛差不多,还是横着抱吧。
他一手插进她腰和沙发的间隙,一手圈住她腿弯,将她整个人揽过来,随即惊异地挑起眉。
这女人……好轻,他怀疑自己一条胳膊能夹起她,她高中就上一米七了,体重不过一百小几的样子,这么多年都不长肉的?
才走出两步,他视线一垂,险些没闪了腰——怀里的人不知何时打开了眼,正直勾勾盯着他,楚灵均也没做贼,心不知怎么就虚了,手上一松,眼看喻意要做自由落体运动,他惊出一身冷汗,忙重新环住她,手掌移了位,慌乱间也不知抓到了哪,触感软得不像话。
“你怎么在这?”喻意动动唇,声音里犹噙着浓厚睡意。
楚少爷生平第一次结巴:“我、我只是要抱你进房。”
喻意本就是被大动静闹醒,闻言又闭上眼睛,睡去了。楚灵均长出一口气,大步往喻意房里走,待近了床,他更是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将人安置在床上。
出房间的时候,他不禁回望一眼,而后瞪着自己的右手。
他刚才到底碰她哪了?
第11章
第二天一早,喻意按照生物钟醒来,发现自己睡在房间床上,不由诧异地坐起身,昨晚她似乎醒来过,又像是没有。
她打开门,旋即一怔,楚少爷竟然坐在餐桌旁,正吃早餐?
她快速洗漱完毕,边走边问:“昨天是你……抱我进房的?”
见她不像有印象的样子,楚灵均松一口气,冷哼,“难不成是你梦游进去的?”
“你不是说要睡床?”
楚灵均脸更臭了,“你那床一股味,睡不着。”
喻意没再说话,进厨房去拿早餐。王婶现在二四也来,连早餐也包揽了。
吃过早餐,喻意进房间,没多久便出来,手里拿着床单被单,见她往阳台去,严重睡眠不足脸色奇差的楚灵均揪紧了眉头。
“你干什么?”他扬高嗓音。
“拿去洗。”
“你不是说一周洗晒一次?”
“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周日刚洗,才隔一天她又要拿去洗,还是在被他睡过以后,这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他起身冲至她面前,拦住她,“你什么意思?嫌我?”
喻意瞥他一眼,“我的被子,我有使用权。”
“你的被子?上面写了你的名字?”
楚少爷的行为可以归类为无理取闹,喻意没理睬,径直往阳台去。
“不准洗!”
楚灵均坚持不放行,还上手去抢,喻意力气没他大,眨眼手上空空。
楚少爷抱着战利品,抬着下巴,熬夜已经无法阻挡他的意气风发。
喻意看出症结,无奈道:“不是嫌弃你,我昨晚在沙发上睡过,后来直接睡床,我也嫌沙发脏。”
“你说真的?”
喻意面不改色地撒谎:“真的。”
“这还差不多。”楚灵均重新咧开嘴,把被子还她,而后指着她道:“对了,被子已经干了,你过来给我铺床。”
喻意忍了下,“你叫王婶,我没空。”
“我不喜欢别人。”
“我也是别人。”
“你不是。”一顿,“你不是人。”
“……”
喻意想起多年前,楚少爷的口头禅——你是鸡蛋鸭蛋手榴弹,打死美国的王八蛋。
脑子里再度冒出庄烟岚同款疑问:“这男人还能更幼稚点吗?”
******
接下来几天,喻意一直处于适应期,适应着适应着,也就麻木了。
这周六,喻意得回家吃饭。
她从咖啡馆回来,提起这事,对面诧异地挑起眉,“回家?回什么家?”
眨眼,楚灵均咂摸出味来,干爸是出了名的女儿奴,说是含嘴里怕化,捧手里怕摔都不为过,能让喻意搬出去住,本就稀罕。哪能一年半载才见喻意一面?
他一挑嘴角,“这么说,这两天就我一个人住?”
喻意扫过他愉悦的脸,点点头,“嗯,明天记得拖地。”
楚灵均哼哼两声,“要走的人了,还这么啰嗦!”
大意:叫我一个人拖?没门!
喻意也知道这位少爷的脾性,临走前去预约了扫地机器人。
喻意开车回家,到家时,饭香扑鼻。
“回来了?”薛露桐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见女儿回来,侧头打了声招呼。
“嗯,爸呢?在做菜?”喻意趿拉着拖鞋往里走。
“对。”薛露桐微勾唇角,“另外,心情不好。”
喻意瞬间明白其潜台词——得哄。
她回房把包挂好,洗了把脸,换上家居服,出来时,喻省身正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见了她,也不吱声,径直回了厨房。
心情果然不美丽。
喻意跟进厨房,“爸,我帮你打饭?”
喻省身轻哼一声,拿腔拿调:“我自己有手,就不劳烦你这个大忙人了。”
看来,是“忙”这个字惹亲爹不高兴。喻意也不辩驳,打了三碗饭端出去,又帮着准备好汤碗和筷勺。
晚餐四菜一汤:江蟹生、清蒸虾、葱油黄鱼、白煮肉、蛤蜊汤。五道有四道是海鲜,且都是喻意喜欢的。
一家三口坐下吃饭。
喻意首要一件事就是拾起公筷,给喻省身夹菜,“爸,下厨辛苦了。我看今天的黄鱼挺新鲜。”
父女一个喜好,都爱吃海鲜,葱油黄鱼更是喻省身的心头好。
奈何喻省身不领情,“不用,年纪大了,刺都不爱抿了。”说着,煞有其事地叹口气,“等再过几年,谁还乐意看我这块老腊肉?我啊,还是早点哪凉快哪晾着去。”
薛露桐终于看不下去:“话话一趟回来就待一天,再演,别半夜拉我起来和你一起数话话回来跟你说了几句话。”
“……”喻省身一噎,老婆,你不拆穿我是饭吃不香还是咋地?
喻意见亲爹被亲娘堵得说不出话,弯了下唇,“爸要是想我回来,以后我天天回,住家里,还省一笔钱。”
这话可不是一般的中听,喻省身顿时通体舒泰,见状,喻意再接再厉:“爸,刚忘记跟你说了,我买了盒菠萝蜜,店员现剥的,你吃完饭可以尝尝,挺甜,不过不能多吃,会上火。”
先是甜言蜜语,再有实际行动,买的还是甜到齁的菠萝蜜,喻省身还气什么气啊,当即缓了脸色,摆摆手,“住家里就算了,每天一来一回得好几个小时。”
他哪舍得闺女受累啊?
“还是爸心疼我。”
喻省身轻嗤一声,“你最近也挺心疼我的话费和流量,电话不打,微信也不发。”
原来,症结在这。最近忙着和楚少爷周旋,自己确实没怎么和家里联系。
喻意随妈,个性够独立,从小就不黏父母,奈何亲爹先是妻奴,再是女儿奴,仿佛全世界就两个女人。她只能如亲娘所说,哄着点。
抿了下唇,她道:“这几天有点事。为了赔罪,待会我陪你下几盘飞行棋?”
喻省身目光一亮,他是去年迷上的飞行棋,可就是找不到几个爱好相投的。
于是点点头,“勉勉强强吧。”
饭后,喻意遵照承诺,陪喻省身下飞行棋消食。
“对了,咖啡馆最近怎么样?”喻省身先起了话头。
喻意点点头,“挺好。”
喻省身一脸的与有荣焉,觉得她闺女是真有本事,从小就是干啥啥都行,他可是出去打听了一圈,别人开咖啡馆,亏的亏,倒的倒,哪像她闺女,越开越红火。
喻省身眉飞色舞地掷了个三,走了三步,猛然想起什么,喜色顿消。
喻意焉能不明白亲爹的意图,反问:“是不是还想问有没有人追?”
喻省身轻咳,“我就随便问问。”
“你女儿这个条件,能没有吗?”喻意回得淡定。
“那也是。”
他这个闺女天上有,地下无的,哪能没人追?
他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闺女要真有喜欢的人,他再舍不得也得点头,毕竟老来伴老来伴,人老了,还得有伴。可闺女就是没个中意的,那也只好他活得久一点,陪着他闺女喽!
喻意知道对面这位还在想些什么,补充:“没喜欢的。”
瞧瞧,果然还是没个喜欢的。喻省身心情大悦,问:“有死缠烂打的吗?”
俗话说得好,烈女怕郎缠。
“能处理好。”除了对她的公寓死缠烂打的那位少爷。
喻省身展颜,一顺手,掷出一个六,“好嘞,最后一架飞机!”
******
喻意回家的日子比较单一,也就是早上陪亲爹跑公园,顺便和亲娘打几局网球,午后和亲爹下下飞行棋,再和亲娘看看电影或逛逛街,晚上吃顿饭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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