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好逑》TXT全集下载_3(2 / 2)

公主好逑 云茵 4728 字 2023-09-04

gu903();因为两大豪族——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在此居住,便成为了天下士人瞻望敬仰的所在。

白墙黛瓦,楼阁台榭,千百僮仆。士人身着宽袍广袖,清谈把酒,望月酣饮,挥洒自如,文采风流。

阿玉就居于此。

出身琅琊王氏,名唤王珩。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她微微出神。

“那不是王家郎君住的地方么?”绿绮问,“公主想去看他?”

司马妍摇头。“回宫。”说完,策马驶入驰道。

驰道为南北走向,为了便于策马行车,修建得路平如砥。

道路两侧植了高大槐树,一行人策马穿行,树影婆娑,疏影斜横,花香拂面。

两刻钟后,到达通往台城的大司马门。赤金大门在她们面前缓缓打开。

宫女太监迎出来,为首一人身着绯色圆领窄袖袍衫,面白无须,是阿兄身边随侍的太监李公公,他碎步上前,微微躬身向她行礼。

“恭迎公主殿下,皇上在东堂等您。”

司马妍下马,将马鞭递给宫女,跟他去东堂。

“阿妍,你可回来了。”还未进堂,就有一人迎出来。

司马妍打量来人身形,嘴角擒笑。

“阿兄这些年过得愈发好了。”胖成这样,“越发有福气了。”

宣元帝哈哈一笑,迎她进堂。“两年不见,阿妍的胆子肥了不少,竟敢这般取笑于我。”

司马妍跪坐在塌上,宣元帝取出酒,各自斟了一杯,又一招手。

宦侍近身,等待吩咐。

“将伶人叫过来。”宣元帝道,“我今日要与阿妍小叙几杯。”

宦侍应诺下去。

司马妍打量宣元帝,刚刚就觉得阿兄有些不对,现在细看才发现哪不对,阿兄堂堂天子,却穿着一身洗得发旧的棉袍。

司马妍问:“阿兄怎的穿得如此……简朴?”他以前的常服可不这样。

宣元帝顿了顿,硬着头皮找理由:“我观朝臣都喜穿旧衣,试了试,发现旧衣比新衣舒服得多,就习惯穿旧衣了。”

司马妍:“哦?真是因为这个?”

宣元帝:“当然!”

心中忐忑,阿妍就是随便问问,还是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不管了,不能再讨论这个。

他拿起酒觞问:“阿妍要饮酒?”

司马妍摇头,没揪着这点不放,宣元帝心里松了口气,将果盘推给她,接着叫人上糕点。

没一会,伶人上来,琴瑟传音,丝竹入耳,美人舞姿曼妙,□□半露,眼含秋波,掩袖暗递,宣元帝看得如痴如醉,都忘了身边的司马妍。

司马妍一边吃果子,一边看戏舞。宫里的倡优都是严格挑选的,清丽,娇媚,灵动,各种类型,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大晋开国至今,因多数皇帝沉迷酒色,夜夜笙歌,是以养的伶人都技艺高超,挑拨人的功夫非常了得。

一舞姬上前,替宣元帝倒酒。宣元帝看着美人泛着柔情的双目,颇受触动,握住她细腻白皙的柔夷。

这位美人的手摸起来妙啊。

他在心里感慨,手一点点向上抚摸,快要到触到微微露在外头的粉红霞光锦绶藕丝亵衣,感受那一方柔腻的时候——

“咳。”却听一声轻咳。

宣元帝突然惊醒,记起他旁侧的司马妍,有些尴尬,咳了一声,瞟了美人一眼,示意她下去。

美人躬身缓缓后退,□□清晰展现,宣元帝吞了吞口水。

司马妍道:“我先回宫,就不扰阿兄的雅兴了。”

宣元帝急道:“阿妍可是生气了?”

司马妍:“气什么,美人在侧,人之常情。”

宣元帝因刚才的事,有些尴尬,就没挽留司马妍:“那好,你奔波那么久,也该回去好好休息。”

司马妍离开后,美人又迎上来,宣元帝不耐甩袖。

美人心中一颤,惶惶退下。

皇上平时的脾性是极好的,若得他欢喜,便各种赏赐不绝,

但只要不高兴了,血溅当场都有可能。

等所有人都离开,宣元帝叹了一口气,虽说他这些年行事愈发没有顾忌,但在阿妹面前……还是要些颜面的。

他越想越烦,心中的郁气久久不散,饮了好几壶酒,去找宫妃排遣。

司马妍在宫里呆了几日,越来越郁闷,她这两年在外头自由惯了,受不了宫里的种种规矩,想了想,她已及笄,按照规矩,可以修建公主府,搬离皇宫,便去跟宣元帝提。

宣元帝听完,很是惆怅,挽留几句,司马妍坚定要修,宣元帝只能答应,叫来起部官员设计营造。

司马妍日日听戏打发时间,偶尔去皇家内苑华林园散步,总能碰见吴夫人。

吴夫人是宠妃,为宣元帝诞下唯一的皇子,司马妍从前去东宫,时常见到她,跟她颇为熟悉,两人碰面,会聊上几句。

后宫自古风雨多。

吴夫人每天定点来华林园巧遇司马妍,不是为了叙旧,没几次,她就朝司马妍哭诉。

“公主别看我现在赏花游园,清闲自在,实则每日心里苦得很。”

司马妍自然要问她一句:“娘娘此话怎讲?”

虽然她不想卷入后宫纷争,但冲着吴夫人日日跟她闲话的交情,还是得顺着问一句的。

而且她也有些好奇。

吴夫人:“公主有所不知,皇上现在受张道长蛊惑,整日沉迷方术。郑修仪跟张道士是一伙的,因为张道长说郑修仪是炉鼎体质,跟她双休好处甚多,皇上现在盛宠她,她恃宠在后宫兴风作浪,常常欺压妃嫔,特别是我,她竟然……”

说到伤心处,她掉了几滴泪。

“让皇上把阿链送去皇后那,我现在连阿链一面都见不着。”

说到这,吴夫人似乎悲伤过度说不下去,低头用帕子擦了下眼角,稍稍平静,抬起头,恳求道:“皇后不出来见人,也不让人去她那,公主能否帮帮我,让我看一眼阿链?”

第8章

司马妍转着青花缠枝茶盏,缓缓问:“张道长?”

吴夫人看了看周围,小声道:“现在皇上将张道长的话奉为圭臬,事事都要过问他,连他的同伙郑修仪都言听计从,郑修仪一说把阿链送到皇后那,皇上就照做了,子嗣大事都随意决定,看来皇上已经昏了头脑,这样下去,恐怕张道士要掌控皇上祸乱朝纲!”

吴夫人危言耸听完,有些惴惴,补了一句:“我实在担忧,才与公主说,

公主千万不要告诉皇上是我说的。”

司马妍:“这是自然。”

吴夫人:“阿链的事……”

“抱歉,皇后那我说不上话,我先回宫了。”司马妍接过绿绮递来的白玉花卉纹暖炉离开。

……

司马妍早就察觉到宣元帝不对劲,去找宣元帝时,他时常推脱不见她。因为跟张道长在一起?

司马妍想起父皇薨逝前的时光。

那些日子宫里日日袅袅烟雾,每当炉盖打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圆粒,父皇就兴奋异常,视若珍宝吞入口中。

她觉得后来父皇的日日咳血,就是因为吃了丹药,丹药是毒药。

父皇不认同,觉得丹药助他吐出凡人淤血,是好东西,她屡劝不听,只能看着父皇痛苦离世。

不知不觉已到亥时,八角宫灯陆陆续续灭了,台城渐渐陷入黑暗。

绿绮进屋吹熄蜡烛,发现公主屈膝坐在床塌上,似乎在想事情。

想起白天吴夫人说的话,绿绮唏嘘,没想到宣元帝也步了先帝的后尘,那些神神叨叨的道士这么能蛊惑人?

害了先帝不说,现在还要害宣元帝。

绿绮不由为公主担忧起来。

据说先帝与先后恩爱非常,却因先后难产去世,天人永隔,恰好那时先帝与朝臣斗争落败,先帝就将所有情感寄托在公主身上,亲自照料到长大。

是以公主自幼与先帝亲厚,不只是先帝,先太子——也就是宣元帝也极其疼爱这个妹妹。

公主在他们两人的千娇万宠中长大。

可虽是千娇万宠,公主却没有养成娇纵的脾性,反而很是善解人意,对宫婢宦侍甚好。

她觉得,当初能被派到公主这里当差,是她上辈子修的福气。

看着公主的模样,她不由得难过。

先帝歿了,宣元帝不长教训,公主该有多伤心和害怕。

“绿绮,你明天去打听一下张道士。”司马妍见她来了,吩咐。

绿绮:“是。”

翌日,司马妍去了皇后那。

台城的后寝是显阳殿,在帝寝式乾殿北侧,宣元帝的皇后杨氏本应居住在显阳殿,但杨皇后自认无德居住于此,自请居住在台城偏院——栖安宫。

司马妍穿过重重宫銮,走了好久才到栖安宫。一进门,便闻见浓重的檀香。

杨皇后笃信佛,住所不仅简朴,亦极为幽静。

宫院终日燃着檀香,熏得外面的花草都似乎有丝丝缕缕的檀香气。

太浓了,司马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看着如同僵木般站着的宫婢,心道这院子真是让人难受得紧。

僵木般站着的宫婢见司马妍来了,缓缓行下一礼。

“我想见阿链。”司马妍道。

宫婢:“公主请随我来。”

司马链见到司马妍,欢喜地扔掉书,跑去抱住司马妍的胳膊。

“姑姑——”

司马妍低头,扎髻小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她,她揉揉他的脑袋,将手里的一包回京途中从胡商那买来的果脯蜜饯递给他。“特意给你买的,尝尝?”

司马链:“我不吃。”

“为什么?”司马妍问,“阿链从前不是很喜欢吃这些么?”

“甜腻腻的,早就不吃了。”

司马妍于是将蜜饯放进案上的盘里,跪坐在塌上,她发现司马链身量高了,也沉稳了,两年不见,阿链长大了。

司马妍:“阿链开蒙了?”

司马链跪坐在她对面:“嗯,父皇请了崔太傅给我讲学。”

崔太傅?

司马妍脑袋里冒出几句关于他的品评,是她幼时从宫中宴会上听到的,大意是说崔公此人极力想仿效名士不羁的作风,却只仿得个皮毛,骨子里就是个死板儒生。

司马妍指着蜜饯:“你觉得,喜欢吃这些,太幼稚了?”

司马链:“姑姑怎么知道?”

司马妍笑了笑:“猜的。”她捏起一颗蜜饯,放在他嘴边,“喜欢吃就吃,个人喜好而已,不代表什么。”

司马链盯着蜜饯,沉默了一小会,最后还是拒绝不了诱惑,绽开笑容,张嘴吃了。

司马妍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问他的近况。得知她离京后不久,司马链就被送来栖安宫。

司马妍:“在这过得怎么样,适应么?”

司马链:“母后大多时间都呆在佛堂,只偶尔来询问功课,很清净。”不像在母妃那,总是被念叨着要讨父皇喜欢,多去父皇那。

司马妍问起张道士,司马链说:“自从张道士入宫,父皇就常跟他呆在静室,很少出现在人前。”

这时,杨皇后听到消息,从佛堂过来,看见司马妍,恭谨地对她行礼道安。

或许是常伴青灯古佛,杨皇后说话声低沉板直,整个人带着股佛堂的死寂。

司马妍打量杨皇后,她一身素衣,不着粉黛,无一饰物,垂眸站着,眼里就如同无波的古井般平静。

司马妍觉得杨皇后虽人不老,心却如一个七旬老妪一般苍老。

这位杨皇后说来也是可怜。

当初杨虞文一纸揭发尹笠谋乱,致使先帝的苦心经营全盘作废,无力与士族们斗争,之后选太子妃,先帝心想自己选了也得征求群臣意见,决定权不在他手上,便懒得选,让朝臣定。

大臣们挑来挑去,不能挑门第过高的,亦不能挑门第低的,最终选了杨虞文之女,也算是对杨氏的嘉奖。

先帝得知,气极,但手中无权,只能任由摆布,同意了。

先帝对杨氏没有一点好脸色,杨氏知道先帝讨厌她,尽量少出现。

宣元帝没有先帝的抱负,觉得每天吃喝玩乐挺好,

所以对杨皇后没有成见,拿她当摆设。

娇媚可人的美人那么多,何必在意一个长得不出众,还沉闷无聊的太子妃。

于是杨氏愈发不爱在人前出现,后来干脆以礼佛需要清净为由,带侍女住栖安宫,从此日日念经颂佛。

杨皇后过来道了声安就走,司马妍也打算走,却听司马链问:“姑姑还记得王常侍么?”

司马妍愣了一下,问:“怎么了?”

司马链道:“姑姑走了以后,他也离京了。”

“他去哪儿了?”

司马链摇头表示不清楚。

王常侍是王珩,在宣元帝还是太子时任太子舍人,后来宣元帝登基,任命他为散骑常侍,职责都是随侍宣元帝,做顾问,规谏过失。

司马妍幼时经常去东宫,认识了他。

王珩神采秀澈,风流雅致,不仅通晓谱学和经学,还擅长笔墨丹青,属文,阴阳术数等杂学,不止阿兄,她亦很崇拜他。

她本来还奇怪怎么一直没在宫中见到他,却原来是离京了。

晚间,绿绮跟司马妍汇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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