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片刻后,王凡之道:“夫人坚持要留她?”
司马妍想都没想:“是。”
王凡之:“那好,我们去族长那裁决。”
清晨大好时光,王族长正喝茶修身养性,就见一群人呼啦啦来了。
听仆役讲述事情经过,王族长一点不纠结,对司马妍说:“阿青错了就是错了,该当受罚,赶出府罢。”
司马妍脸色难看,没想到王族长那么偏心王凡之。
“我尊重族长,但恕我不能接受这样的裁决。”
王族长:“我知道你舍不得阿青,但族里有族里的规矩,不能为了个婢女破了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这样罢,改日我给你送个更好的,公主就退一步罢。”
司马妍:“我不是不退,阿青做错了,该罚就罚,但不至于赶出去,我认为阿青罪不至此。”
王族长是一定要打压司马妍的,在他看来,司马妍是外人,外人自然要让着自家人,其次,王族长本就不满王珩娶司马妍,恰好揪住司马妍的错处,要借此发泄。
王族长:“王氏几百号族人生活在一起,难免有磕磕碰碰,错了就该当受罚,公主连个婢子都不舍得,如此固执任性,以后怎么跟阖府上下的人相处?”
司马妍顿时火冒三丈,她的人被撞倒,被冤枉,被侮辱,还要被赶出府,她已经让步,松口称阿青有错,期望从轻发落,还指责她不退让,不融入,不能好好跟他们相处,这是什么道理?
司马妍:“族长未免太偏心了,只让我一退到底,不能让伯兄妥协一点,一大家子人和谐相处,讲究的是各退一步,而不是逮住好欺负的可劲儿欺负罢。”
王族长平日在族中说一不二,此刻竟然被一个新妇顶撞,气得拍桌:“公主真是伶牙俐齿,明明自己的人把人撞了,还能扯出一堆歪理,拒不认错,王珩娶的是什么人!我是管教不了了,你们自己处理罢!”
司马妍心情很糟糕,她从小就没被人这样冤枉和不公平对待过,那种有理说不出的感觉让她又憋屈又愤怒,但这些她可以忍受,她不能忍受的是,族长竟然怨怪王珩。
王珩已经已经被族长折磨得够惨了,竟然还因为她,让族长不满于他,以后族长会不会对他更苛刻?
怎么办?
司马妍又急又怒又自责又委屈,眼眶红了,险些落泪,但是在外面,族长和王凡之都在,只能死命忍着。
王凡之只是想整司马妍,没想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看司马妍泫然欲泣的模样,目的达到,于是一脸大度道:“公主既然那么在乎那婢子,我也不好逼迫公主,此事就这么算了罢。”
本来就是你撞的人,现在还在这假慈悲,司马妍着实憋屈,都想冲上去扇他,但他不想再闹是最好的结果,司马妍压下冲动,说:“伯兄真是宽宏大量,弟妇谢过伯兄。”
王族长对结果非常满意,他不喜欢司马妍,想教训司马妍,但他猜测,王凡之大概率是来找茬的,可能真相是他撞了阿青,而不是阿青撞了他,所以不能真把阿青赶出去,刚刚说那些,就是逞逞口舌之快。
现下既发泄了怒气,还没闹大,王珩就算知道,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不过说了几句重话而已,王珩都敢忤逆他,他对公主说几句重话怎么了?
王族长:“你们能够自己和解就好,都回去罢。”
王凡之抱胸,一脸得意地望着司马妍。
司马妍怒火被勾起,想瞪王凡之,但事情已经解决,不能再生事端,只能装作没看见,冷着张脸离开。
两人走后,王族长神清气爽地练字。
练着练着,开始担忧了。
司马妍对阿青的维护,让族长对她的印象好了很多,若为下人出头发生在以前,不值得让他对公主另眼相看,但现在宣元帝过世,小皇帝被人钳制,无人宠她护她,又是新妇的情况下,还能为了个小小的哑女顶撞他这个一族之长,就尤为可贵了。
不是不能,而是没必要。
连对下人都那么好,对阿珩,应该更好罢,怪不得阿珩花费那么多心思,就为娶她。
可没娶到手多久,就让她受了那么大委屈。司马妍这样的人,应当不会与阿珩说,自己咽下今日的委屈,不让阿珩忧烦罢。会爱护身边人的人,大多是这样的性子。
然而,有委屈不说,是婚姻大忌,平时好好的,以为自己消解了情绪,其实没有,到关键时候,就容易爆发出来。
阿珩本来就爹不亲娘不爱,好不容易娶来的妻子还跟他生了嫌隙,着实可怜。
王族长愈想愈愧疚,吩咐侍从:“你把今日之事告诉阿珩,再说伯翁今日处理得不够妥当,对不住他,只此一次,以后不会了。”
司马妍回去以后就问阿青:“今日是不是王凡之撞得你?”
阿青点头。
司马妍:“好,你下去罢。”
阿青没走,红着眼眶啊啊叫了几声。
司马妍辨出她愧疚的神色,安慰道:“你没有错,他故意找事,不找你也会找别人。”
阿青才下去。
司马妍想了想,又让绿绮告诉院中的所有人,不要把今日的事告诉王珩。
既然事情已过,就不要给他徒添烦恼。
绿绮应下,司马妍把青衣叫来,让她细讲王珩和王凡之的矛盾由来。
王凡之和王珩会发展到现在现在势不两立的关系,还得从一件小事讲起。
王凡之自小在族学,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然而这一切,在王珩入族学后,就变了。
王珩生得极其俊俏,在这个看脸的时代,甫一露面,就得到莫大的关注,大家都在想,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以前没见过,且王珩才学风采亦极佳,所以霎时,大家的注意力全跑王珩那去了。
王凡之失去了旁人的追捧,就……生气了。
生气的结果就是,他用石头砸了王珩的头。
翌日,授课先生看到王珩头上的伤疤,关切询问。
大家以为,王珩是不小心摔伤的或者碰伤的。
然而王珩说:王凡之打的。
这下事情就严重了。
下学后,先生立马这事报给族长,族长将两人叫去询问情况。
于是产生了以下对话。
族长:“你为何要砸阿珩的头?”
王凡之,委屈:“我没有。”
族长:“那阿珩的伤从何而来?”
王凡之沉默片刻,不得已承认:“我承认我砸了他。”又极其委屈兼愤怒,“可我只砸了他的背。”
族长惊:“你还砸他的背。”
王凡之强调:“我只砸了他的背。”
族长问王珩:“是么?”
王珩答:“他砸的是头,不是背。”
王凡之立刻反驳:“你说谎。”
王珩平静反问:“我为何要说谎?”
王凡之无言以对:“我……”怎么知道。
王珩再问:“若不是你砸的,我头上的伤从何而来?”
王凡之再次无言以对:“我……”怎么知道。
族长问王凡之:“你是不是看错了?”
王凡之更委屈:“我没看错。”他怎么可能连背和头都分不清楚。
族长:“好了先不谈这个,你为何要砸阿珩?”
王凡之:“因为我讨厌他。”他说完,快速扫了王珩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万年老二王凡之
第56章
王珩没说话。
族长:“你为何讨厌他?”
王凡之憋了会,道:“我就是讨厌他。”
联系最近族学的情况,族长猜测,王凡之就是嫉妒。
找到缘由的王族长觉得能收场了,便道:“好了……”
王凡之坚持:“不好,他的头不是我砸的。”
族长有点头疼,又问王珩:“他砸的是哪?”
王珩:“头。”
族长:“当时只有你们在场?”
两人都点头。
族长更头疼,没人在场作证,双方又各执一词,叫他怎么判决。
既然判决不了,族长决定搁置争议,道:“此事真相查清后再议。”又严肃教育王凡之,“不管砸哪,你都砸了人,不可再对阿珩动手,先跟阿珩道歉。”
王凡之瘪了瘪嘴,有些不情不愿地道歉。
族长皱眉,表示要真诚。
王凡之心里抗拒,但不敢违逆族长,憋着气又道了次歉。
族长:“就到这里,都出去罢。”
听完青衣的讲述,司马妍很震惊,王珩小时候竟然会被人欺负?
族长给的压力大就算了,还招惹王凡之这么个小霸王,他太难了!
王珩这房的情况,绿绮调查清楚了,她本以为,王珩的父亲会是个满腹经纶的风流雅士,母亲则是个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
不想事实与想象相去甚远。
王胤之日日在外面浪荡,卢氏日日闭门不出。
若是给王氏族人划出三六九等,这两人估摸着能排到最末。
父母地位太低,又受到那么大的关注,怎能不被欺负?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排名最末的人生出来的孩子,抢了排名最前的孩子的风头,如何让王凡之受得了?
司马妍猜测,在王凡之砸王珩之前,王珩必定受了不少欺负。
他受不了,所以直接在学堂揭发王凡之。
这得被欺负成什么样,才会受不了?
王珩真可怜,父母亲都对他不好,没有玩伴,入了学堂被欺负,被族长苛刻要求,被瞩目被议论。
就在刚刚,族长还偏心王凡之,非要将阿青逐出府。
怪不得王珩要把事闹大,若不闹大,王珩只能一直被欺负,就算闹大,族长也是一个轻飘飘的道歉了事。看来刚刚族长那么偏心,是惯性。
司马妍越想越心疼王珩,决定以后一定要对他好。
王凡之欺负司马妍成功,兴高采烈地跟母亲裴氏说起这事。
裴氏听完冷笑道:“算便宜他了。”
因为王凡之幼时的事,裴氏极讨厌王珩。
她的儿子她清楚,人虽娇纵了些,但品格是好的,决计不会撒谎。
王凡之确实没撒谎,后来实在气不过,就去学堂找王珩算账,说王珩自己砸自己的头,就是想害他。
王珩轻描淡写地承认了:“对,我自己砸自己。”
虽不知道王珩为何会承认得那么爽快,但王凡之立刻为自己终于沉冤昭雪而喜悦,然而他发现就算王珩亲口承认,也没人信。
旁人看起来,他找王珩算账的场面,就像恶霸在欺凌弱小,王凡之是恶霸,王珩是弱小,弱小承认的事不是事实,是恶霸逼迫弱小承认的,是假的。
因此王珩话音刚落,短暂的沉默之后,就有人为王珩打抱不平,说王凡之蛮横,倒打一耙。
王凡之百口莫辩,气走了。
回到屋子,王凡之越想越多,越想越伤心,这以后每次去学堂,总觉得学童们看他的眼神就像在说:
啊,你就是那个嫉妒王珩,打了人又倒打一耙的王凡之啊,真是心胸狭隘,品格低劣,没有气度啊。
王凡之日日愁闷,茶饭不思,天之骄子被折磨瘦了!
裴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极其不待见王珩。
“一个月后,王珩又要去江州。”裴氏阴沉着脸道。
“什么?”王凡之大惊,继而冷笑,“那还真该恭喜他,父亲该让位给他当江州刺史。”
裴氏捏着帕子,恨恨道:“不能让他好过!”
下午,卢氏差人去请司马妍。
卢氏竟会主动请她,司马妍有些惊讶,放下花绷子跟侍婢走。
卢氏见到司马妍就问:“你三伯母林氏邀我们去参加茶宴,你可要去?”
司马妍:“我随意,看阿娘的意思。”
“我……”卢氏咬了咬唇。
她出身不好,加之样貌太惹人注目,刚嫁来那阵,出门总受到伯叔侄儿们的关注,那些视线让她如芒在背,渐渐不愿意出门,后来有次被人拉到小树林抱住乱亲,她惊得狠踹了那人一脚,逃了,至此,能不出门便不出门。
妯娌们瞧不起她,又嫉妒她,曾邀她去过一次茶宴,明里暗里讥讽她,她对茶宴的印象很糟糕,不想去。
但司马妍跟她不一样,不会有人敢那么待她,她也需要交际,且阿瑶还没婚配,三伯母说这次茶宴是相亲宴。
所以,去的都是些小女郎罢,不会有那些嫉妒讥讽她的夫人们。
司马妍:“阿娘不想去么?”
卢氏:“不是,我……”
司马妍:“阿娘许久不见人,心慌是么?”
卢氏看着司马妍,沉默。
司马妍:“坐后头就好了。”
卢氏见司马妍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突然有了勇气。“好。”
一桩事了,卢氏松了口气,又有些好奇,问:“今早我听你那院吵吵嚷嚷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司马妍提起这个就来气,把来龙去脉说了,道:“……族长真够偏心的,为着这点小事,竟然就要把阿青逐出府。”
卢氏:“你……答应了?”
司马妍:“我当然没答应。”
卢氏惊道:“族长怎么说?”
司马妍:“族长说让我们自己处理。”看到卢氏吓破胆的样子,问,“阿娘,怎么了?”
“没……”卢氏小声道,“我就是有点惊讶。”
司马妍心道,以卢氏的身份,一定觉得反驳族长是件很可怕的事。
她只能安慰:“后来王凡之不追究,族长就放我们回来,没对我怎么样。”
卢氏:“若王二郎追究呢?”
司马妍苦笑:“那我只能跟他好好理论了,我不可能同意把阿青赶出府。”
卢氏愣愣地看着司马妍。
“阿娘?”
卢氏回过神,喃喃:“不追究就好。”低头继续绣花。
司马妍看她绣,过了会问:“阿娘,还有莲子粥么?我带回去给阿白。”
阿白是王珩送给司马妍的狸猫,本来王珩想把狸猫送走,但司马妍留下了。
医工来看过,说它肠胃不好,许是喂养不当,导致脾性暴躁,开了些食疗方子,吃了几日,阿白果然温顺了许多。
司马妍带上阿白找过卢氏一次,卢氏很喜欢阿白,亲自做了莲子粥,阿白似乎极喜欢,很快就把碗舔见了底,卢氏很高兴,后来时常给阿白做。
“今日我还做了点别的。”卢氏有点不好意思。
“哦?”司马妍好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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