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不一会儿,郭展又进来,说刑部侍郎耿正平求见。
看来这一夜的实验是有结果了。这耿正平倒是很有眼力见,知道第一时间来长信宫汇报。
虽说在心腹宫人面前不避讳,但耿正平好歹是朝臣,此次事件又涉及何元菱,她知道自己在场反而会坏事,便道:“我去花厅吧,免得耿大人说话也不畅怀。”
何元菱似乎已经习惯了在秦栩君面前说“我”,而
不用“卑职”,更不自称“奴婢”,一切都那样自然,而秦栩君也听着甚是舒畅。
“去吧。别担心,结果定如你我想得一样。”秦栩君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花厅既遮视线,不至让人发现,又能听到书房里的动静。何元菱刚刚在花厅坐定,就听见耿正平请安的声音。
“有结果了?”只听秦栩君问。
“回皇上。臣一早就去查看,发现三组人员,只有单食酒的一组,最为正常。其余二组,皆有中毒反应。”
秦栩君又道:“朕料想,即便都是中毒,症状也各有不同吧。”
“皇上英明。”
何元菱暗想,好个耿正平,故意没把话说完,留着空让皇上“英明”呢。
又是一个想干翻上级的野心少壮派。
这样的人,皇帝一定喜欢。
只听耿正平道:“同食‘千里香’与青柿的一组,出现的中毒症状与太后和淑妃的症状一模一样;而食饮宴席上余下的‘千里香’的这组,却是明显的腹绞痛和上吐下泄,更接近寻常毒药的反应。”
“所以‘千里香’里头的毒是后加的,是这意思吗?”
“卑职认为,正是如此。不过最终结果,还要等顺亲王和邬大人决断。”
秦栩君抬眼望了望他,神情中似有赞许:“知道了。稍后早朝上,你如实汇报即可。”
等耿正平走了,何元菱从花厅出去。如释重负。
“都听到了?”
秦栩君一抬眼,发现何元菱掩嘴笑,“你笑什么啊。是不是洗了冤屈特别开心?”。
“不是。”何元菱在他身边坐下,“我笑这耿正平,满满的心机都溢出来了。”
秦栩君也笑了:“最近朝臣们各怀心思的多呢。六部尚书一下子去了两,眼见着侍郎上位夺了职,搞得其他各部的侍郎也心思活络起来……哦,谈侍郎没有,他跟徐尚书倒是齐心得很。”
何元菱笑道:“再搞掉一个阁臣,聂闻中就会出杀手锏了。”
秦栩君递过来一个匣子:“这是骆应嘉收集的,当年李岱一案的证据。你去给李女史,让她想法子传给她姐姐。”
何元菱接过匣子,沉甸甸的。
她知道,里头是邬思明的身家性命。
等秦栩君上了朝,何元菱叫
了李宜真过来:“你姐姐与你可有联系?”
李宜真低声道:“不瞒何姑娘说,私下托人递过几次信,不过看完都烧了,怕惹祸上身。宫里是不允许和……”她犹豫了一下,那几个字终究说不出口,“不允许私传信件。姐姐是花了好多钱,才买通了人。”
“没事。有我在,不会追究的。”何元菱安慰她。
这话让李宜真听着踏实。她知道何元菱和皇帝是什么样的关系,何元菱答应的事,就一定办得到。
“我手里有些东西,足以证明你父亲的清白。不过,要你们苦主自己去申冤。我可以安排你出宫,你去打探一下李大小姐的意思,是否愿意以受害人的身份去申冤。”
“不用问。一定愿意!”李宜真想都不想,坚定地回答。
“申冤没那么容易,上告人会受很多苦楚。”何元菱提醒她。
李宜真出奇地冷静:“不就是滚钉板。她现在过的日子,只比滚钉板更痛苦百倍。”
她顿一顿,语气却坚定:“若姐姐死在钉板上,卑职跟上。”
何元菱点头:“好。此案一经受理,将会由大理寺直接接手。等会儿让樊允陪你出宫。”
李宜真下意识道:“不要。卑职不想惊动旁人。”
“又是个小傻子啊。”何元菱叹。
李宜真不解其意:“恕卑职没有明白何姑娘的话……”
这小傻子,完全没看出来樊允对她的不同。何元菱却看出来了,这些日子,樊允常常痴望着李宜真。李宜真但凡当差,落些重活,樊允也会抢着帮忙。
只是这丫头满脑子都是申冤,心思还没在这上头。
又或者,她是不愿意去想。
毕竟樊允职位不低、家世良好,是个有着远大前程的青年,或许在李宜真的心里,从来都不敢奢望别人的感情。
何元菱决定不去说破,只淡淡地道:“樊侍卫很可靠,不会害你的。回头要给你的证据很重要,不能出半点岔子,有他陪你去,我放心些。”
李宜真似懂非懂,却也不敢再问。只怀着满心的期待,等着出宫直奔姐姐而去。
朝堂上,顺亲王将清晨的三组实验结果公诸于众,朝臣大哗,原来昨日皇帝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邬思明闹了个没
趣,讪讪地朝程博简望了望,却没得到程博简半点儿眼神。
反而是聂闻中将一切看在眼里,连连称颂吾皇天佑,好巧不巧居然就没吃那青柿。
一见他拍马屁的角度如此刁钻,好多朝臣都后悔极了。
这么好的马屁机会,送到了自己跟前,竟然给忽略了。须知这马屁头一个拍才有奇效,后头再跟着拍,就是东施效颦,浪费时间不说,还没有存在感。
不过,这些为官的都是精英,一旦动起心思,找到其他角度也是眨眨眼的功夫。
立刻就有一位官员站出来,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皇上,既然此次中毒并非有人刻意投毒,而是机缘巧合造成的不幸,那何元菱何姑娘就是冤枉的啊。臣以为,何姑娘理应立即复职。”
这马屁拍得好,龙心大悦。
非常明显的,龙椅上的皇帝大人,笑得更英俊了。
不过皇帝大人觉得何姑娘不当总管的清晨,还能跟自己缱绻缱绻,且现在内务府也整顿得差不多了,倒不是非要何姑娘再当这总管不可。
于是笑道:“爱卿所言甚是。传朕旨意,何元菱即刻起复职。”
心中却想,最好全甩给仁秀,让何元菱当个挂名总管就好了,又威风,还能陪伴自己。
皇帝大人想得很美啊。
一看这个角度的马屁又被人抢走了。朝臣们面面相觑。最近朝局颇有风云再起的意思,自己正是争上风口的时候。
满大殿的脑子,都在飞快的转动。
要说这些文武百官,也是很不择手段。立刻就有人想到了更进一步的马屁。
又一位官员越众而出:“皇上,臣以为,光何总管复职,尚不足以平民愤……”
我去,已经到了“民愤”的高度。
这都出乎皇帝大人的意料了好吧?秦栩君诧异:“如何?”
“臣以为,何总管受此不白之冤,亦是事出有因。是谁提出要献美酒和青柿于寿宴,此人居心叵测,要彻查!”
秦栩君倒吸一口凉气。乖乖,简直出乎朕的意料,看来还有新戏可看。
皇帝大人双目炯炯,一脸鼓励。
那位官员深呼吸,正要继续发出震天之间,旁边又跳出一位。
大声道:“要彻查!听说酒是太后宫里的,太后自己都遭受无妄之灾,自然不会是太后的主意。倒是这青柿,听说是淑妃娘家进献的?张研张大人……似乎还逗留京中未回乡吧?”
秦栩君惊出一个天雷。
我去。你好毒!朕喜欢!
第162章束俊才进宫
真是打死淑妃也料想不到,人在病榻卧,锅从天上落。
这头太医木着脸,么的感情地背着药箱走了,那头张府已经乱了套。进献了青柿的淑妃兄长已经被押到了刑部受审,迟迟没出京城的前兵部尚书张研则更惨,让你不出城,好啊,接回来,也投进刑部大牢,关上再说。
无双殿,孙太后在鱼缸边站了片刻,屏气凝神地看了一会儿鱼,终于还是没忍住身上的奇痒,气愤地将手中的鱼食碟子重重地砸进鱼缸里。
锦锂儿立即惊惶四散。
连翘见她要挠,赶紧上前替她又按又敲:“太后千万忍住,太医说不能挠,会落下疤痕。”
孙太后怒道:“将徐超喜绑了,打五十杖!”
“五十杖……那徐公公可就要被打死了。”
“打死最好,这出的什么馊主意,不是说痒一下就过去了吗?”孙太后气得直吼。
也不知道徐超喜哪来的消息,说“千里香”和青柿同食,会有轻微中毒症状。搞笑的是太后还真信了。现在都第三日了,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药吃着,膏敷着,病情却一点儿都没有消退的意思。
孙太后回到床榻之上躺着,哼哼唧唧,连翘与几位宫女用丝缎包裹着冰块,在她奇痒之处轻轻擦拭,冰镇止痒。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徐超喜呢,打死没!”孙太后一边哼哼,一边还惦记着要弄死这个祸秧子。
正惦记着,外头进来一宫女:“太后,徐公公被刑部来人带走了。”
“什么?”孙太后一惊,拨开连翘冰敷的手,“刑部拿人都不经过哀家了吗?”
那宫女道:“刑部有皇上赐的专案手谕,徐公公坚持要请示太后,被刑部的人直接拖走了。”
“一群混账!”孙太后气得随手捞起一袋子冰块就砸了出去。
砸了一地的冰碴子。
皇宫西角门的值房,风尘仆仆的束俊才正在等人来接。
虽是一路快马加鞭进京,束俊才却丝毫未见疲惫之色。他健康黝黑的肌肤依然泛着明朗的光泽,眼神炯炯,清澈见底,如沐浴了骄阳的山间松柏,挺拔而又俊朗。
验了束俊才的手谕,知道他是皇帝召进京城,太监们也不敢
怠慢,给他倒了茶水安顿。
两个守值的太监无聊闲话。
“刚听说何姑娘又复职了。”胖一些的太监道。
“那以后咱们又归何姑娘管了?”另一位太监瘦一些,闻听复职,不免好奇。
“不管是何姑娘,还是仁秀司务,都公正严明,不亏待咱们。总比以前老受欺负好吧。”一听胖太监这话,就知道他以前不得志。
瘦太监却语气急促起来:“薛主事来了。”
二人立即起身,迎到门口,却是宝钞坊少主事薛春榕。
“你们这些碎嘴子,又在背后说何总管?”薛春榕的瘦脸阴沉得仿佛立即就要下雹子。
胖太监赶紧道:“哎哟,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碎何总管的嘴。”
瘦太监胆大,打趣道:“敢说何总管的不是,可要被薛主事咬下耳朵的……”说着,还故意摸了摸耳朵,做出一脸的苦相。
这是在说薛春榕咬了徐超喜耳朵一事。听闻,薛春榕的脸色反而缓和了下来。
“何总管是我薛某的恩人,让我听到对她不敬的言语,谁说我就咬谁。”
如今他得了何元菱的帮衬,日子顺遂了不少。隔三岔五地还能回家见见妻女和老母,家中添置了些器具,女儿也在学习造纸,一家子正是欣欣向荣的模样。
那胖太监道:“说起来我进宫也有年头了,说句不怕薛主事生气的话,就没见您笑过。何总管还真是有本事,让薛主事都变得和善起来。”
只要是夸何元菱的,怎么夸薛春榕都不会觉得过分。
“总之大家当差都不要唬弄,给何总管省点儿心。”薛春榕说着,已交验完令牌,进了宫去。
见他走远,瘦太监缩了缩脖子:“这何总管还真是神人,这进宫才多长点时间,连皇上都满心只有她一人。”
“慎言。”胖太监劝道,“说几句何总管也就罢了,皇上岂是你能妄谈,小心脑袋。”
瘦太监吐了吐舌头,二人开始整理物件。
倒是束俊才在一旁越听越疑惑,不由问:“二位公公,听你们所言,这何总管似乎是位姑娘?”
“哟,大人果然才进京。都不知道咱们大靖朝出了一位女总管啊。”胖太监笑道。
瘦太监也赶紧补充:“而且年轻,才十几岁
的小姑娘。”
平时他们在宫里干些值门的活儿,也不得重视,每每只有在这些刚进京的人跟前,便会有一种接近核心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所以他们愿意讲。
胖太监比划着:“咱们何总管可厉害了。皇上头一天回宫上朝,何总管在大正殿,一脚踢飞了侍卫的脑袋。”
瘦太监添油加醋:“别看咱们何总管外表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听说她一脚下去,那侍卫的脑袋飞出去老远,嘴里还在喊着,‘何元菱,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咱们何总管威风凛凛地说,‘那我就等着你’!
“瞧瞧,咱们何总管何等巾帼气概,真乃世间少有啊!”
束俊才差点听得笑出声来。
果然是何元菱。敢情这“说书小娘子”当了内务总管,把一众宫人都带得个个成了说书高手。
束俊才更好奇了。他早看出何元菱绝非池中之物,却也没想到,她进宫数月,竟然就当上了内务总管。这可是整个皇宫内廷,最顶级的内官。
她是怎么做到的?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不知怎的,束俊才又有些隐隐的不安。刚才听这两太监的描述,似乎何元菱与弘晖皇帝走得甚近。皇帝是十□□岁的少年,正是热情澎湃的年纪。何元菱又如此娇俏聪慧,朝夕相处,很容易互生情愫啊……
胡思乱想间,长信宫来了人。
吕青儿提了令牌过来,发现是个年轻英俊的官员,越发心里嘀咕。
刚刚何总管叫她过来西角门接人,很是郑重的样子。而且她还听到何总管问皇上,为何不早告诉她召进京的是阳湖县令束俊才。
也只有何总管敢这么当面质问皇帝。皇帝还得哄着何总管,说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吕青儿打量着束俊才,这就是皇帝陛下给何总管的惊喜?
向长信宫步行而去时,束俊才终于忍不住问:“内务何总管,可是江南省何元菱?”
吕青儿瞥他一眼:“何总管芳名何元菱,江南省阳湖县人氏。大人是阳湖县令,认识何总管?”
束俊才点头,说得却也谨慎:“算是旧识。何姑娘古道热肠,春天进宫前,替人出头打过官司。”
“怪不得听说大人进宫,何总管颇是期盼。”
“哦
?”束俊才不由心跳起来。何元菱的一颦一笑又浮现在他脑海中,活灵活现的,仿似昨日。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