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才走到巷子这头,锦绣就看到自家宅子外围满了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她满腹疑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人群中不知是谁回头瞥见了锦绣的身影,猛地尖叫了一声:“锦绣回来了!”
“回来了?”
“是锦绣!”
“是她是她!”
再然后,众人纷纷向两边让出了位置,伴随着声声满是欣羡的感叹。
“真好啊。”
“可不是嘛。”
“瞧这排场,以后可有的福气咯。”
“就是就是。”
这是??
锦绣瞠目结舌,她这小宅子今日竟如此热闹,刚送走了许久未见的香杏,又来了身份如此不一般的大人物?
院门口站着的人听到众人的谈论,回过头,看着锦绣,问:“你就是锦绣?”
一行三人,个个衣着华贵,气场一点儿也不输侯府里的大管事们,其中站在两侧的人手里还各捧着一个铺着红绸的盒子。
“请问你们是?”锦绣毫无头绪。
方才问话的正是站在中间的男人,他若有所思扫了一眼四周,说:“不如我们进去说?”
“自然。”锦绣越过人群,开门将三人迎了进去,正要关上院门时,又听得那男人轻声说:“不用。”
锦绣不知是何用意,微微停顿后收回手。
男人见众人都垫着脚伸着头往里看热闹,清了清嗓子说:“我是昌华长公主府上的管事。”那声音把握得极好,既不盛势凌人又刚好能让外边的人都能听得到。
果然,外面响起一片倒吸气声。
锦绣始料未及,“昌华长公主?”
“对。”那男人也不多说,朝着旁边的随从点点头,两随从马上领会,同时打开了手里缀以珠玉的精致盒子。
霎时,院外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盒子里各放着一套头面,华美富丽,熠熠生辉。
“昌华长公主听说你定了亲,这是给你添的嫁妆。”
此话一出,院外却忽而变得鸦雀无声,众人被震惊到说不出话。那可是昌华长公主,当朝最体面的公主!竟与住在这里的曾经的侯府丫鬟还有来往?还特意备了嫁妆!
不得不说,这位从长公主府上出来的管事处事极其得心应手,不留痕迹,见效果已达,转而用眼神示意锦绣到一旁说话。
锦绣木然跟了过去,其实她的震惊不比外边的众人少,自上回长公主府上的李总管往侯府送了谢礼之后,她与那边也没有什么接触了。
那管事见状,先是温和一笑,才接着小声说:“前几日长公主府上有喜事,淮丰侯的老太太也在受邀之列,闲聊时说起你已定了亲,对方还是个二甲进士,长公主很满意,过后又多问了几句,已经知道他那事了,你且再等上几天,不用忧思,安心备嫁就是。”
锦绣听了感动不已,也不掩饰脸上的欣喜,“请您一定帮我带句话给长公主,说她的恩情锦绣这一辈子都没齿难忘!”
那可是皇上的大姐,她若开了口,伏修谨的难题自然会迎刃而解。
锦绣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才更为得体一些,唯有不停地说着“谢谢”。
那管事倒是理解,该办的事已办完,该传的话也已传达,给锦绣留下了一句“尽管放心”,就示意两个随从准备回府。
锦绣与众人站在门口,目送着那辆尊贵华丽的大马车扬长而去。
第41章生气
锦绣回了院子,半晌后仍能听到外边还在东拉西扯地讨论着这事。
她大概也能明白对方的心思,这是昌华长公主觉得,之前锦绣是侯府的丫鬟,那时候送的谢礼是给了侯府,而现在,她已赎身出来了,昌华长公主再送一份“厚礼”,当日锦绣救人的恩情,人家就算是两清了。不仅如此,人家还给够了排面,还顺带着帮着解决了伏修谨的问题。
经过刚才这一出,锦绣今后走在这附近的街巷里,怕是没有人敢再看低半分了。
安闲的生活之下,偶尔来些新鲜的小事,特别是些八卦消息,最是容易风传一时,为人们津津乐道。锦绣原想安安静静地帮伏修谨解决了这事,但两人住得不算远,消息不胫而走,伏修谨想不知道都很难。
他第一时间来了锦绣的宅子,竟无人在家,再一想,就掉头去了食肆,但刚一到,吴娘子又告诉他锦绣已经回去了,他只得原路折返。
然而,迎接他的仍是紧闭的大门,与彼时并无二样,如果非要说出些什么不同,那大抵就是此时的风吹得更加张扬放肆,呼呼作响。
他在门外站了许久,未等到人,又不停来回踱步。按理说,这个时辰,锦绣不在食肆,也应该在家才对,但他等了半天,竟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走得累了,伏修谨就停下来,不时往巷子那边探着头。
从小伯父伯母视他如己出,堂兄姐也是十分照顾,他们虽非大富大贵之家,但也足衣足食,过得轻松自在。可以说,除了等待科考放榜,他从未如此焦急,也从未这般等过一个人。再联想到金榜题名那日,他让锦绣等了整整一日,就不由得有些自责起来。现在他也体会到了那种焦灼感,这才短短半日,就已是百爪挠心。
锦绣怎么会与昌华长公主认识?锦绣是否已经知道他被王侍郎使了绊子的事?锦绣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为什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伏修谨心里有太多疑问想要得到答案,但又觉得脑子里堵着一团乱麻,虽饱读诗书却毫无头绪。
锦绣外出归来,还在巷子的这头就远远看到了低着头自言自语的伏修谨,觉得他有些奇怪,忽而灵机一动,拐个弯从另一边绕到了他的身后,然后悄悄靠近,朝着他喊了一声:“干嘛呢?”
“你去哪了?!”许是等得太焦急,伏修谨冲口而出,但在锦绣听来却是隐隐有些质问的意思,她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伏修谨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忙调整了呼吸,柔声说:“你去哪儿了?我去食肆也没找着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之前赁出去的铺子快到期了,所以我就顺便去了一趟。”锦绣委委屈屈,亏得她还想着问题解决,亲自下厨做一顿好的,给大家都换一下心情。
伏修谨怎么会看不出来,讪皮讪脸道:“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跟干娘学了些新菜,晚上做给她尝尝。”前段时间因为考虑到伏修谨辛苦备考,锦绣做的饭菜多是按着他的喜好来,现在昌华长公主发了话,她也算松了口气,便想着也做些吴娘子喜欢的,孝敬她老人家。但是,其实她的篮子里还多放了一条从食肆拿回来的新鲜鲫鱼。
“那我帮你打下手。”
“不用。”说起来锦绣心里还有一点点置气,虽然伏修谨的出发点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但这么大的事,竟对她也是只字未提。现在事情解决,“秋后算账”还是要有的,至少要让他明白以后不能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
伏修谨也不管,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厨房。
“你进来做什么,快出去。”锦绣比着刀子赶人。
“我不出去。”伏修谨说着又往前走了几步,帮着打开了锦绣提回来的篮子,在看到那条鲫鱼的一瞬间,眼底尽是隐藏不住的笑意,但他又不敢笑出声,怕惹得锦绣不高兴。
锦绣没再赶他,但也不跟他说话。伏修谨哪进过厨房,拿着那条鱼左看右看,只觉如临大敌,无从下手,只能又还给了锦绣,尴尬道:“或许我可以帮你做些别的?”
锦绣看着他这般乖嘴蜜舌,到底还是没忍住破了功,笑着说:“你就去外面待着去吧。”
“我不去。”伏修谨坚决不同意,“我想在这里陪着你。”
锦绣拗不过他,给他安排了一些择菜的小活,随着厨房里工作逐渐进入了节奏,她才回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伏修谨,“你以后……有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了,不然我真的会生气,而且哄不好的。”
“你知道了?”伏修谨通过锦绣的神色就读到了一切,她什么都知道了。
“嗯。”锦绣点点头。这事已经过去,也不值得一提再提,她更不想伏修谨继续为此困扰,就将之前她偶然救了昌华长公主远亲家里的孩子以及早上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最后又交代:“你记着了没有,以后可不许有事瞒着我了。”
“好。”伏修谨郑重答道。
锦绣嫣然浅笑,指了指屋外,“快出去待着去吧。”
“不出去。”
“出去。”
“不。”
……
此时不只是锦绣的小宅子,市井街巷里也是饭菜飘香,炊烟袅袅,宛如一幅平和的人间生活画卷。但在京城的另一端,碧瓦朱甍的王侍郎府,却正上演着一出大戏。
“哗啦!”一声,王侍郎猛地转身将大理石书案上那些造价不菲的笔墨纸砚挥扫一地,又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下属,怒不可遏,骂道:“废物!那个臭丫鬟还有昌华长公主这样的靠山为什么没查到?!为什么要等长公主插手了此事我才最后一个收到消息?!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处?啊?!若长公主到皇上面前随口提上一嘴,你们有几个脑袋可掉?!”
跪在地上的下属瑟瑟发抖,却半句话都不敢说,只是不停地磕着头。
王侍郎看着更是气极,直接抓起手边的茶壶砸了过去,“滚出去!”
两个下属听令,也不管洒在身上的茶水,马上往外滚出去,但又见王侍郎一拍桌子,怒喝:“滚回来!”
两人又连滚带爬着回了原位。
“不成气候!”王侍郎厌恶地啐了一声,“立刻去通知他们不要再拖着那姓伏的小子了,赶紧把他给安排出去,就近安排!”
第42章不讲理
昌华长公主干涉此事,着实给吏部王侍郎吓了一跳,立刻就找人办了伏修谨的事情,但是拖了这么久,好缺都被其他进士陆续补上了,只剩下两个下等县,最后没有办法,伏修谨被委任去了稍近一些的孟阳县,做一个从七品县令。
但这就打乱了伏修谨与锦绣的计划,他们原本想的是能留在京城周边的县城,生活安稳、民风和谐,相对来说可以更好地开展初期的治理工作,且方便两人回城探亲。可如今却要远赴孟阳县,一个被剩下的下等县,贫穷偏僻,到时候开局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锦绣与伏修谨,两人心里都是百感交集。
锦绣想到伏修谨多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高中,却因得罪了小人而遭到不公的对待,又想着他胸有宏图,去了那穷乡僻壤,定是要更加劳心劳力。而伏修谨更多的是心疼,若锦绣与他一同去了孟阳县,一路上又是陆路又是水路,光是路途的颠簸都有得受了。
但委任既已下达,又岂能违抗圣命?
此事已成定局,与其唉声叹气,还不如收拾好心情,将这个消息告知家里的长辈,提前为赴任做好准备。
夜阑人静时,清辉拥抱着沉睡的大地,老槐树下洒落一地半明半暗的小光点,锦绣与吴娘子坐在院子里的木椅上,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些家长里短,或是儿女情长。
锦绣蓦地有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六七前,回到刚入宅子的那段时间,她与吴娘子也是时常这般,在月华交映的夜里,摇着小扇子,促膝长谈。
“没事,慢慢来,你们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孟阳县那个地方,我以前跟着泰远伯去边疆时,曾有路过,确实地处偏僻,但民风还算淳朴,不用太过担心。”吴娘子在听完了原委之后,安慰着锦绣。
“可我不舍得你呀。”锦绣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傻丫头。”吴娘子任由锦绣搂着自己的肩膀,“远是远了些,但也没那么山高水远的,我自己一个人,想过去看看你还是说走就走的事?”
锦绣搂得更紧了,又将头靠在吴娘子的肩膀上,吸了吸鼻子道:“那哪能一样。”
“不过是多些长途跋涉罢了。”吴娘子拍拍锦绣,“快快去休息,时候不早了。”
“嗯……不去。”锦绣摇着头。
“你啊。”吴娘子轻轻摁了一下锦绣的脑门,“都快嫁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在伏修谨高中后,伏家伯父伯母与吴娘子就一同商量了锦绣与伏修谨的婚事,过大礼时也找人择了吉时,定了日子,竟恰巧赶在了赴任之前,也就是两天后。
锦绣闷闷道:“忽然不想嫁了。”
“哟?”吴娘子特意撇过头来看着锦绣,“这话说的可不像你啊,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就撞了一下那伏家小子,整个人都栽了进去。”
锦绣被调侃,羞得不行,又嘴硬不肯承认,“肯定不是我。”
“哦?不是你啊……”吴娘子想了一下,“那我明日一早就把彩礼给人退回去?”
“哎呀干娘~”锦绣把脸别到吴娘子的背后,离别的忧思被羞怯取而代之。
吴娘子任锦绣在她背后拱了一会儿,才伸手将人拉了回来,又正色道:“不过啊,这以后嫁了人还是会有些不一样的,两个人朝夕相处,难免会有些小分歧小争执,有什么事千万不要总是闷在心里,就开诚布公地讲出来。小伏这孩子做事有分寸,也懂得照顾人,我还是挺放心的,但他若敢欺负你半分,你也不要委屈自己,马上回来告诉我,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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