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个浑身是谜的人,只有屈潇知道她的秘密,只有在他面前才能毫无顾忌的说出心事。“喜欢”这两个字除外,这是唯一一个被下蛊的字眼,她对谁都能说出口,偏偏无法对他说。
“埃莉诺?”见她发呆,他轻唤她的名字。
她如梦初醒,支支吾吾搪塞,“我、我脑袋好晕……记不清了……”
出于担心,柏得温伸手想摸埃莉诺的脑门,探她额头的温度,看她有没有发烧。只是还没摸到,就被打断。
“真温馨。”
屈潇不知何时靠在墙边。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阴郁,这股气息比以往来的更加强烈,无形中成为禁锢的枷锁,让人想挣脱都挣脱不开。尤其是那双眼睛,猩红的、妒忌的、会杀人的眼睛。
他刚送走屈娟,在角落里抽完一支烟的功夫,回来就看见眼前这幅画面。本就不爽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他抿着唇,面无表情走进来,不顾她的惊呼,一把将埃莉诺从床上扛起来,扔在离柏得温距离较远的另一张床上。
这个动作看起来真是粗暴极了,一点儿也不温柔,可埃莉诺并没有感觉到痛,屈潇很有技巧性的把疼痛都留给了自己。当然,这一点埃莉诺并不知情,屈潇也没打算说。
领域行为,是动物占有和保卫领域的一种行为。
一般来说,领主会留下自身独特的气味来标记领土。屈潇选择在埃莉诺身上留下痕迹,是占有也是示.威。
他站在床边,俯身,扣住埃莉诺的下巴扳过来,嘴唇侵略过她的颈窝,半舔半咬。
莫名其妙的举动不禁让埃莉诺顿生无名之火,她推开他,手捂住脖子,红着眼睛瞪他。
也许是怪他乱发脾气,或者怪他不是那个一直默默陪在她身边的人。
她皱眉,心一横,心想自己再也不要理这个讨厌鬼了。
可讨厌鬼照旧是无言,他低眉冷冷扫过柏得温的脸,近乎情绪化的一脚踢翻门口的输液架,头也不回离开。
她于他而言,是他的珍宝,是他的独家收藏,他应该给予她救赎,就像她当年那样。但怎么办,他控制不住,只要她和别人接触,甚至对别人笑,哪怕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让他嫉妒的发狂,让他想要报复她,想要毁掉她,却又于心不忍,下不去手。最终迷茫在偏执的岔路口。
******
“你们发现了嘛……达芙妮公主这半个月心事重重的!”
是的,达芙妮已经回来两周了。
她的热度依旧不减,占据着八卦中心的C位。
女仆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捂住嘴巴,窸窸窣窣传递八卦。
细小颗粒在光线中起起伏伏,铺满灰尘和阳光的大殿,就是流言蜚语传播速度最快的地方。
“咳。”只是这次的传播途径不太通顺。
格里芬女士抱着三本教科书,鬼使神差出现在她们背后,用一声轻咳打断谈话内容。不得不说,无论在哪儿,她那对透明玻璃眼镜下的眼睛都是那么冷艳,让人害怕的冷艳。
女仆们连忙从聚集成一团的小圈子里散开,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打扫卫生。
格里芬也不再多说什么,踩着细又高的鞋跟朝图书馆走。
她也曾是这个无形八卦俱乐部的会员,硬要说的话,或许还算得上是元老级别。不过她不允许别人议论自己的学生,她会觉得这是对她教育方式的一种侮辱,是对她人格的一种蔑视。
而达芙妮就是她手下新来的学生。
她走到墨色黑板前,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将书分发给她们,“今天我们来学微积分。”
格里芬将三本高数书统统递给离她最近的贝拉米,贝拉米挑了本看起来最新的书,第二本给达芙妮,把边角都被折叠起来的那本给了埃莉诺。
埃莉诺并不在意。
贝拉米对她的敌意从来都一览无遗。
真正的学者从不在意书封质感是否高级,摸起来舒不舒服,就像是一台笔记本,人们往往更在意它的性能,而非外表,除非……这部笔记本的主人是个女孩,虽然知道内容很重要,但还是习惯性看脸的女孩。
清秀字迹在印刷黑体字间穿梭横行,埃莉诺听的很认真。她的笔记就是最好的证明。
时间一晃,两个小时过去。
第一课终于结束,格里芬转过身,手撑在讲台上,垂头,边翻书边说,“找个同学回答一下书上第7页的第一小问。”
这绝非一道难题。甚至不需要运用今天所学的知识,也可以解开。
钟表的指针一点一点走动,格里芬忽然抬头,看着达芙妮,说,“达芙妮,你来回答一下。”
达芙妮半撑着头,圆珠笔被夹在鼻子下面,正静静看着窗外发呆。宛若置身世外,没听见别人在喊她。
她的反应很不对劲,让埃莉诺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格里芬根本不是在叫她的名字,而是在叫其他人。
直到一颗粉笔暴扣砸在她头上,达芙妮才吃痛的捂住脑门,回到现实,她条件反射从板凳上站起来,像极了做坏事被抓包的高中生。
最终,她在埃莉诺的帮助下颤颤巍巍回答完问题。
“你有心事吗?达芙妮。”她刚坐下,埃莉诺就丢给她一张小纸条。
她将纸条打开,眨眨眼,看了好几秒后,重新丢回来,看着她,一字一顿,“我不是达芙妮哦。”
圆眼睛水灵灵的,似乎在暗示她没说谎。
埃莉诺愣了一下。
如果说从前的达芙妮是位教养很好的淑女,那么现在的达芙妮就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十七岁少女,对爱情充满美好的向往,对赚取别人的好奇心充满兴致。
就在埃莉诺晃神的这段时间,她突然不怀好意的笑起来,“那位绅士一定很爱你吧?”
你见过的那种笑吗?就是那种看言情小说的时候脸上不自觉露出的姨母笑。达芙妮的脸上,现在就是。
埃莉诺扬眉,表示不解。
达芙妮忽然觉得自己嗑的cp反应太慢了,手嘴并用,着急说道,“就是那位红眸的先生呀!女仆们说他为了护住你,从马上掉下去,背部着地诶!”
埃莉诺显然已经忘了对她的身份疑惑,满脑子全部塞满屈潇着急时候的表情。她甚至无法想象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会出现焦急的神色。
沉默了一瞬,她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问,“那……送我去医务室的也是他吗?”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也是?
她从没觉得嘴唇如此干燥过。
“那当然喽!”达芙妮说。
埃莉诺叹了口气,如一只丧了气的小猫咪,温顺又自责。
她低眉看自己的脚踝,就在几天前,她的脚踝已经不痛了,可以下轮椅了,而这几天中,她几乎没见过屈潇一面,更没同他说过一句话。
原来是她错怪他了。
她甚至没有和他道谢,还误以为是柏得温救了自己……
怪不得他会生气。像他那么自私的人,一点功劳都不能被别人剥夺抢走的人。怎么可能不生气?
埃莉诺叹了口气,心情有点异样的不太平。胸腔充满粘腻的潮水,将退不退,怪不舒服的。
风与梦交织成网,错落华灯之上。那天,格里芬的课一直拖堂到晚上七点半才放人。
夜色过浓,晚风轻柔拂面,埃莉诺抱着教科书往回走,月光洒满走廊,她将随风飘散的碎发挽去耳后。
要去和他说抱歉吗?还有……要去和他说声谢谢吗?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才说会不会有些矫情?
她默默的走,穿过无人的大殿,走上蜿蜒的二楼,最后在二楼走廊中段的左右交叉口处停下。
攥紧怀里的书,埃莉诺瞧瞧左边通向自己房间的路,又看看向右去屈潇房间的路,不自觉陷入沉思。
时间都已经这么晚了……
她到底该不该去打搅他呢?
第23章
那是一只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芭蕾舞者的手,白且骨感。和她这个人一样,足够美丽也足够脆弱。在引导别人对她产生保护欲这件事情上,上帝在塑造她的时候,拿捏的恰到好处。
她在屈潇的房门前停下。
手指半握成松散的拳,将叩未叩悬停在阴沉的房门前,顿住。情不自禁开始用牙齿撕扯下嘴唇上的干燥死皮。
怯懦,是一个战士最忌讳的品质。埃莉诺深受其害。
时间都已经这么晚了,他会不会早早入睡了?他会不会不想见到我?会不会赶我走呢?
正值敏感的年纪,她想的入迷。牙齿咬合力度跟着加大,一不小心,下唇被咬出血。
明艳的血珠冒出头,她下意识舔了一下。
腥咸的味道刺.激味蕾。
她有点恶心的放下手,拿出口袋里的纸巾擦拭嘴巴,余光有意无意之间低掠过房门。
她终于还是选择做战场上的逃兵。
算了……还是在明天的酒会上和他道歉吧。
犹豫。寡断。自卑。小心。粘连。感染。
全都是偷偷喜欢一个人时出现的症状。埃莉诺病入膏肓。
“你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完美见证埃莉诺的退缩全过程,达芙妮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埃莉诺回过头时,她正双手抱臂倚在柱子上,一脸痛心疾首和恨铁不成钢,“所以才总是错过呀。”
达芙妮将手背在后腰的位置,一蹦一跳靠近她,像是在玩小时候风靡一时的跳房子游戏。
埃莉诺抱着书的手下意识攥紧了些,她把鼻子和嘴唇藏在数学书后面,只露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
她真是太奇怪了!
“不要用这个表情看我嘛……小说里都是这么说的呀。”达芙妮在她面前不到半米停下,上半身朝前倾,凑近她,“男女主之间总是因为女主的胆小或者男主的骄傲而发生一系列误会导致最终错过。”
“你不觉得,你和那位红眸绅士很像是小说里面的主人公吗?”
埃莉诺盯着她的笑眼,没回答,取而代之,后退半步,与她保持距离。
达芙妮啧了声,缩回前倾的上半身,“就像我之前告诉你的那样,我不是达芙妮。”
她的音量很大,大到不像是在说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是在说一条闹得人尽皆知的花边新闻。
“达芙妮是我的双胞胎姐姐。我是她妹妹,叫达芙娜。”她伸出手,表示友好。
直觉告诉她,埃莉诺是这座城堡里唯一可以交心的人,并且……要是她再不说出自己的身份,她就要把自己憋坏了。
埃莉诺顿了顿,伸手握住她,然后松开,继续抱着书,表情仍然是不解,“那达芙妮……”去哪儿了?
她还没问完,被达芙娜抢先一步打断,“我姐姐她……”
“和一个乡间的穷小子私奔了。”
私奔?
埃莉诺皱了下眉。
“我父王到现在还没找到她的行踪。”
“所以,就让我前来冒名顶替她了。”
见埃莉诺没说话,达芙娜继续道,“其实我一直觉得王子和公主,才是最相配的一对。”
她静静走到栏杆边,撑头看天上一轮碎月。月色在她身上撒上一层金粉,温柔又朦胧。
“所以,在她私奔前夜我还问过她……为什么不选择嫁给一个英俊潇洒的王子,却偏要和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私奔?”
“但姐姐告诉我说,那才是属于她的真爱。”
“她说,公主从来就不是一定要嫁给王子的,所有少女都有追寻自己爱情的权利。”
她的话仿似在一小罐温牛奶里,挖了一勺幼砂糖,一颗颗浮在奶霜表面,随着调羹搅拌冲泡开来的同时,冲开埃莉诺淡淡的心事。
“真爱……”
埃莉诺喃喃自语,嘴中不断重复这个词。
她慢慢垂下头,指腹在书背一侧厮磨,来来回回,于一瞬间停住。
被深锁在固有模式里的思想意识出逃,她开始意识到:困住她自由灵魂的从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画地为牢。
她猛地抬起头,向达芙娜道谢,“谢谢!”
愚蠢的人鱼公主终于明白,她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她根本不需要嫁给王子,也不需要饱受“爱一个人却必须倚靠另一个活下去”的煎熬滋味。
如果屈潇就是她的白马王子,她的真爱,那么他们相爱,就足够了。足够做一对令人艳羡的情侣,足够让她以人类身份活下来。
可问题是,
屈潇真的是她的真爱吗?
******
礼拜六晚上,大宴会厅内,贝拉米主办的酒会如期而至。
那是埃莉诺打破固有思维的第二天,她挑了橱窗里最好看的一件裙子,化了最美的淡妆,佩戴最精致的珠宝和耳饰,迫不及待奔赴晚宴,想向他道歉,和他道谢,最后对他表白。
她提着裙摆,早早来到酒会,坐在最醒目的红沙发上,眯起眼,看每一位宾客的脸。
不是。
不是。
还是不是。
埃莉诺目送一批又一批年轻男女游荡在舞池中央,进去,又离开。老式钟表里的布谷鸟已经被吐出来七次有余。
九点,直到晚宴结束前一个小时。屈潇还是没有现身。
他一定还在生她的气。
想到这儿,埃莉诺不禁有些气馁的垂下肩骨,一颗小脑袋毛茸茸磕在手背,趴在沙发扶手上,配合着一身冰蓝色礼服,一脸高级的颓废。
瓷白大理石桌面如一汪明镜,也不知被谁摆了一杯芝华士,又恰巧就在她面前。忧郁在这夜晚的魔咒,埃莉诺盯着那杯澄黄偏褐的液体看了几秒,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就是你的错,今晚你必须和他道歉。不能再拖延了。
迷莽中,埃莉诺扶着墙壁,踉跄走着。耳边传来两道声音。
才不是呢!屈潇那个坏家伙不也没向你道歉嘛?他甚至把你误认为是自己的初恋。你不该这么早服软。
埃莉诺像个为情所困得不到救赎的醉鬼。心有所指,一眨眼来到屈潇的门前。
很奇怪。
门是开着的。
埃莉诺头昏脑胀,顾不得想那么多,一股脑钻了进去。她太想他了,却不能说,只能靠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血管和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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