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内容物被两片磨砂玻璃夹着,放在避光干燥处保存。
埃莉诺不自觉靠近。
这个标本的内容物很特别,不是常见的木棉花或是昆虫什么的,而是一根头发,金黄色的非常少见的头发。
她很好奇,稍作停留了一会儿。
那看起来就像是……她的头发?
她下意识伸手去触那个标本。然后——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屈潇回来了。
暴露的危险一触即发,埃莉诺急匆匆用双手捂住嘴巴,重新钻入衣柜里,小心翼翼拉上柜门。
她太紧张,紧张到一不小心被柜门压到手指,白得快要透明的手指外围很快就起了红红的一圈伤痕。她吃痛的将手指放入口中吮吸,紧接着,面前的柜门趁乱故意滑开,两门之间出现一道狭长的缝隙。不过正好,透过那道门缝,她看见屈潇和贝拉米走了进来。并且暂时还没发现她的存在。
屈潇的衣服并不多,埃莉诺的身子又小,轻而易举,她就躲在了柜子的最深处,从最深处投射出的湛蓝正直直看着屈潇的脸。
从那张脸上能看出来,他并不想让贝拉米进门,因为他不喜欢自己的房间里被沾染上别人的味道。她知道的。
“贝拉米公主有什么要事?”男人一开口就是不耐烦的逐客令,满脸大写的“快说说完快走”。
可贝拉米显然和他不在同一频道,似乎还在为进了屈潇的房间而感到开心,那感觉就像漫步在云端的惬意,慢慢悠悠的惬意。她并不拿自己当外人,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水,“别着急嘛,从大厅走到这儿真是累坏贝拉米了,等我先喝点水嘛。”
她悄无声息打量屈潇的房间。
男人尽收眼底。
他没什么表情,皱眉盯着沙发。
他在想,把沙发换新要多久。
没过多久,贝拉米放下水杯,“哎呀,你这间房好黑呀,为什么不开灯?”
屈潇的眉头拧的更深了。
他自认是个对黑夜很敏感的人,能在昏暗的光线里看清别人所看不清的东西。
不过嗅觉倒是没那么……
玫瑰花木掺杂着果子香和海风的气味。
埃莉诺身上的气味。
……嗯?
屈潇半愣了下。被随风穿堂误入鼻腔的气味吓了一跳。
即使前几天埃莉诺就睡在他的床上,时至今日,这味道也不该这么浓烈,除非……
他缓慢的眨眼,视线最终定格在衣柜门缝上。
除非她现在就藏在这里的某一处。
严谨如他,不可能没关好衣柜的门。
他对贝拉米的厌烦逐渐到达峰值,他走到衣柜前,打开门,作势拿衣服,“您到底有什么事?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要换衣服了。”
这个时候,贝拉米的求爱已经被拒绝过很多次了。可她依然不放弃,她觉得,他不同意,是因为她还没把最好的自己展示给他。所以,她安排了一次旅行,准备在此期间,赠予他最好的自己。
贝拉米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来,问,“屈潇,这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埃利斯群岛玩?”
“就我们两个人。”她暗示的够明显了。
屈潇话到嘴边刚要拒绝,忽然想到什么,盯着将自己藏在衣服后面只露出脖子以下部位的埃莉诺,笑着说,“可以……”
“但要带上埃莉诺。”
他的视线从没在贝拉米的身上停留。全在埃莉诺不小心露出的细白小腿上。
她今天穿了他最喜欢的颜色。
贝拉米被他意味不明的笑弄的疑惑不解,也把屈潇的话过脑,就说,“……好。”接着如丧尸般僵直的离开,满脑子都是屈潇的一颦一笑。
难道她已经把他攻略了?
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开心啊……
贝拉米离开后,屈潇慢慢蹲下来,高度与埃莉诺平齐。他用手背拨开遮掩住她的衣角边,挑眉,眼睛里藏不住是戏谑,“你在干嘛?”
“我……我在帮你打扫衣柜。”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答,僵坐在原地,胡乱从他手里抢过衣角就要往脸上遮。
似乎遮住了脸,自己已经暴露的事实就会被推翻,屈潇就不会知道自己是谁。
他阻止了她的行为。
密闭的空间,不透风。
他紧握住埃莉诺乱动的手腕,将衣服扯下来,露出她的脸,逼她和自己对视。
埃莉诺的脸上因缺氧泛着红,披散的长发也被整齐挂起的衣摆揉乱。
她特意没穿蓬大的礼服裙,贴身的黑色连衣裙睡衣裹在身上,和白皙肌肤强烈对比,小小一只蜷缩在衣柜一角。样子魅惑又楚楚可怜。像只刚受了坏人欺负的小兔子。
而他拽着她的手腕,像极了冷酷的施暴者。
这并非他的本意。如果她喜欢柏得温一样温柔的,他甚至会学着温柔。
屈潇偏头,将她从衣柜深处一把捞出来,轻轻放在床上。
来不及深究这份多情背后的含义,她下意识从床上爬下来,站得笔直。
坐在别人的床上显然是个不雅行为,她不想做女仆口中飞蛾扑火的女孩。
埃莉诺的脸红扑扑的,站在屈潇面前时,像个临危受命、倔强不屈的小勇者。
她的反应让屈潇半愣了下,非常自然又亲密的俯身靠近。
距离一下子被拉的很近,埃莉诺想要后退半步,无奈身后就是床,她不幸被床绊了一跤。
埃莉诺重心不稳,娇弱的身骨向后靠,将倒未倒之际,小手一把揪住屈潇的领口。
很意外。
后背并没有传来预料之中的撞击声,反而是腰上……
她温吞的回过头,看自己的后腰。
屈潇正一把捞着她的腰,用传说中英雄救美的姿势护着她,姿势太过亲密,以至于她不敢回过头去。
节奏紧凑的心跳密密匝匝在这静谧的空气。
屈潇看穿了她的心思,说,“看着我,埃莉诺。”
不知为何,她总是无法反抗他的命令。
他盯着她转过来却依旧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又去看她娇艳欲滴的天生红唇,呼吸声渐近。埃莉诺趑趄着挣脱他,钻出他的怀抱,唐荒至极的小鹿乱撞,甚至害她失足踢翻了脚边的垃圾桶。
垃圾桶……
对呀!垃圾桶!
垃圾桶里肯定有他扔的头发!这我怎么早没想到!
该死,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想着他的头发!
男人双手抱臂,淡漠在埃莉诺身后看她滑稽的独剧,分明她身上的几乎每一处都被他亲吻过,他不明白她现在在害羞什么。而且,她明明想要离开他的房间,却又在倾倒的垃圾桶旁边停住了脚步。
他莫名的烦躁,反唇讥笑问,“怎么又停下了?”
“是想看我换衣服吗?”
“埃莉诺。”
他叫她名字的时候尤为性感,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他扳过埃莉诺的肩骨,叫她面对自己,说完便开始解领口的纽扣,一颗一颗,随着他削瘦手指弧线,逐渐暴露出其下冷白的皮肤。
埃莉诺见状,双手捂住眼睛,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
没想到几天没说话,冰块居然升级了。
变成一块会说骚话的冰块了。
“等一下。”
就在她即将逃离他的视线范围内,推门离开的时候,屈潇叫住了她。
也正是因此,埃莉诺僵直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靠近,一步一步,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最终将她包围裹在里面。
他蹲下来,指尖轻触她光裸的脚踝,抬头看她,“脚不痛了?”
她甚至听不出他的话里究竟是带着责备还是带着不悦,抑或是,二者都有。
埃莉诺不太明显的喉结悄悄滚动了一下,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寻找搪塞老师的理由,“不、不痛了!”
那明明是她自己的脚,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屈潇的问题。
男人的目光若有似无飘过她没穿鞋的小脚丫,沉默了一瞬站起来,“所以连鞋也不穿了?”
高大的影子笼罩住她,怪可怕的。
埃莉诺不说话了。
她今天的确是光着脚来的,毕竟第一次做小偷,准备好歹得齐全些,穿鞋岂不是会发出地板摩擦的声音……那还得了?若真是那样,她肯定立刻就被发现了。
屈潇将她的这份沉默解读为:知错后的自责。
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家的小孩儿到底还是要由他来照顾。
他从鞋架里拿出一双拖鞋,很大,应该是他自己的。倾身,单膝跪在地面上,按住她的小腿抬起,放入拖鞋里。
不得不说,他的手指有点凉,埃莉诺被他触的时候微微颤抖了一下。细小的、微弱的、不易被人察觉的、颤抖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第二只鞋,屈潇让她自己穿上。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果能让气氛缓和一些,埃莉诺不介意自己穿鞋。很可惜,当她低头穿完鞋,再次抬头时,屈潇的眸色仿似被浓墨泼过晕开。
埃莉诺的第一直觉是:他好像……生气了?
她猜的没错,屈潇盯着她垂在身侧还带着丝丝红印的手指看了几秒,皱眉,语气被冷冻过一样。
“过来。”
而她呢?
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但理直气也不壮,像一只犯了错的小鹌鹑,吭哧吭哧埋头跟在他后面。
屈潇让她坐在床上,自己从医药箱里拿了棉签、绷带和消毒酒精,在她身边坐下。
她不明白为什么不坐在沙发上。
那里应该更好操作。
他一手拿着她的手,一手蘸取酒精,冰凉的液体覆上她的手指,有一瞬间,虽然很土,但埃莉诺似乎可以理解“认真的男人最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冷声问,“怎么弄的?”
她老实巴交回答,“……被衣柜的门压到了。”
她多怕他继续追问进他衣柜的原因,可男人却只是一言不发,眉头皱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屈潇的想法和她想的,完全是天南地北两个方向。
他冷眼扫过纯黑的衣橱。
啧,看来衣柜也要换新的了。
如果说他从前是个刻薄的寡情人,惯用AI智商上的压倒性来解剖人类的情感,并讥笑其低俗不堪,抬手就拆得人心苟延残喘片甲不留。
那么现在,他更像是初尝爱果的液氮,无色,无味,不可燃,温度极低,却不再具有腐蚀性。
多年后,当她问起这份转变背后的原因,他说了一个,他平生最讨厌的字眼——
爱。
自理无能的小可怜被照顾妥当后,终于得到了屈潇的准许,准许她离开。可埃莉诺却转过脸,依依不舍看着垃圾桶,伸出被裹成一团的食指,支支吾吾的嗫嚅,“那个……”
“我可以帮你扔垃圾吗?”
第24章
她从没问过屈潇的初恋是什么样子的。
她可以想象得到,无非是长发,短裙,千纸鹤,白色,治愈……各种美好的词语叠加起来。
可她却始终无法想象,它们全部堆砌起来之后,会形成怎样一个人。
葱白手指交缠抱着心心念念的玻璃瓶,埃莉诺看向马车外面,金黄色的长睫毛扇动着,湛蓝如洗的眸湖下闪烁圈圈涟漪。
她现在只能孤注一掷了。
让屈潇爱上自己,取代他的白月光,是埃莉诺目前唯一的心愿。
坐在对面的查尔斯公爵对她的心事一无所知,只单单对她手里的小玩意儿产生好奇,他下巴扬了扬,指着玻璃瓶,问,“那是什么?”
他是被贝拉米点名而来的同盟军,和埃莉诺同坐一辆马车。
贝拉米和屈潇坐的是另一辆。
埃莉诺缓慢将视线从窗外金灿灿的麦穗田中收回来,柔软指腹在光滑瓶身上厮磨很久,回答道,“秘密。”
世上能有几件事是要比少女秘密还要诱人的呢?
埃莉诺的话更加吊起了查尔斯的胃口。
他和贝拉米一样,是不知放弃的人。从他狼子野心的眸光里就能窥见一斑。他开始对埃莉诺进行喋喋不休的纠缠不清,“什么秘密?”
“我也有秘密。”
“要不咱俩交换吧?”
埃莉诺始终是一幅不太想搭理他的模样。缠在玻璃瓶上的手指捂紧了些。
查尔斯的耐性最终消耗殆尽,他皱起眉毛的样子让她联想到城镇上的小混混,“喂,你别不说话啊。”
语气也像。
埃莉诺可不想和这位看起来随时会炸毛的小混混多说些什么,她撇撇嘴,无奈的选择用秘密堵住他那张废话很多的嘴,“你不知道吗?”
“安东尼国度曾有这样一个传说……”她一口气将女仆的话直接复制粘贴过来,大气都不带喘一下。把查尔斯听得一愣一愣的。
反应了几秒后,他大笑她的天真烂漫,“就这么个破传说,你居然会信?你懂不懂崇尚科学啊?”
埃莉诺紧抿嘴唇,不再说话了。她就知道他不会相信。
他才什么都不懂呢!
可埃莉诺却没注意到查尔斯正在侧面对着她喃喃自语重复,“头发……”
或许,这辆马车上有两个不懂得崇尚科学的傻子?
埃利斯群岛,又名情人岛。椰林树影,细白沙滩。处处充满罗曼蒂克的沉浸式体验。夜光螺、海参、龙虾、马鲛鱼、海胆以及五颜六色的热带鱼悉数可见,悠闲惬意在陆地上爬行或是在浅海游荡,稍不留神就会被穿着印有椰子树短裤的酒馆老板抓起来,做成餐桌上的美味。
不仅仅是美景而已,这座呈不规则的蝴蝶状的岛屿上,还充斥着许多浪漫且美丽的传说,因此,国内有名的《晨间日报》曾将它刊登为“近年来最完美的情侣旅行地”。
然而,即使是近乎完美的存在也会有瑕疵,埃利斯群岛唯一的缺点就是:这里距离城镇中心很远,无法步行到达。
这成为某人耍手段的重大突破点。
“这可怎么办呢?”
马车被迫停下,车夫在不远处看着泄了气的车轱辘,单手叉腰,挠头犯难。
毫无征兆,车轱辘被什么东西扎破了,此刻正处于一种漏完气后瘫软耷在地上的状态。
车夫缓缓蹲在地上,粗糙的手指撩拨裂开的轮毂,检查路上的小石块是否是真正的犯罪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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