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诺对上屈潇认真的眸子,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记忆中,她还没有恋爱过。又怎么可能是屈潇的初恋呢?
屈潇的答复无疑是不可信的、缺乏真实性的又荒谬绝伦的。
可转念一想,像屈潇这样高傲又自私偏执的人,根本不存在骗她的可能性。如果他真想让自己当替身,他绝对会选择明说。
左右都想不通,埃莉诺的脸上渐渐泛起为难的神色。
这份为难由迷惑、不信和诧异等多种不同情绪构成,让她看起来有些窘迫的好笑。
屈潇盯着她,缓慢皱起眉,“……你不记得了?”
埃莉诺眨眨眼,老实巴交,“不记得了……”
她的声音很小,越说到后面简直快要虚化了。就因为屈潇身后涌现的莫名的压迫感。
好啊,
很好,
就因为柏得温,她竟然连他都忘记了。
男人的眸前瞬间蒙上一层冷冷的冰霜,手上的力道也跟着加大,惹的埃莉诺一阵吃痛的嘤咛。
他几乎是舔着后槽牙,“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不知怎的,紧张的气氛让埃莉诺突然想起了赛马那日,那一天的氛围也很焦灼。
尤其是在她受伤以后……
岩石,血液,玫瑰花,金黄色的沙滩和小男孩的哭声。
那个梦境,是如此真实,乃至于叫人无法挣脱。
而某些东西似乎又在隐隐之中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恍如被微弱的电流击中,埃莉诺激灵了一下。
她有些明白,却不太确定。
她将上帝曾告诉她的内容与梦境结合在一起,温吞道,“上帝曾对我说过,作为死后在天堂继续生活的交换,阴曹使者会抽走我生前最珍贵的一段回忆……”
“我一直以为,有关于我死因的内容就是那段被抽走的回忆。”
她看着屈潇,沉默了一瞬,“或许……”
“你才是我最珍贵的回忆吗?”
“你能和我说说,”她不太争气的咬住了下嘴唇,“我们当初,是怎样相遇的吗?”
******
屈潇把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说了一遍,掐头去尾,抹去中间的血腥恐怖部分。那不是一段值得回味的甜美记忆,如果她不记得的话,当然是最好。他不希望她的脸上出现和他以前一样的绝望无助。
他冷静的陈述这一切,宛如一个没有情绪的旁观者AI,唯独说到埃莉诺的时候,眸底会有些细碎的芯片光芒闪动。
男人的薄唇一张一合,最终停止。
即使是听完整个过程,埃莉诺依旧目瞪口呆,她木讷了好一会儿,傻傻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问,“所以,你喜欢的人……”
“一直是我么?”
“嗯。”
深爱她十年的秘密原本只有他知道,现在好了,该知道的人终于知道了。
“埃莉诺。”
屈潇唤她的名字,同时将她往怀里一带,抱得更紧了些,下巴抵靠在她的肩,贪婪的吮吸她身上的味道,海水的味道。
“嗯?”
她也伸出手,缓缓上移,抱住他的后背,用作回应。
“我好想你。”他的语气闷沉,带着天生的傲气,缠绵情话听起来更像是偏执的占有欲在作祟。
没过多久,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埃莉诺。”
这一次,带着一点侵略的目的性,“做吗?”
她被他抱的死死的,安静了一会儿,疑惑问,“……做什么?”
他几乎快忘了她以前是人鱼公主,没有双腿,又怎会知晓人类之事?
痴迷深吸一口她身上的气味,屈潇恋恋不舍松开她的肩膀,用最严肃认真的表情诉说这世上最纯粹的欢.愉,“不会的话,我来教你。”
这是理所当然的,
第一次理应是他教她。
这之后的每一次,也都该是他教她。从生涩到纯青。
不等埃莉诺弄明白他究竟要教她些什么,浓烈的男性荷尔蒙压下来,男人单手扣住她的下巴,逼她喝下苦辣的唾液。另一只依旧扣住她的腰,阻断她做逃兵的退路。
像溺死的鱼,埃莉诺软绵绵依附在男人的胸膛,无力反抗。
两瓣唇分离之际,拉扯出一条将断未断的白色丝线。粗重的喘息打在她的脖间,埃莉诺惊呼一声。
那是一个美丽的夜晚。
随风飘荡的椰子树,沉睡的海星,羞答答的海螺。
血线从缝间滴落,洇开在细白的软沙上,转瞬陷进去,像被吸附走了,不见踪影。
海水渐涨,蔓延到她的脚踝,轻轻摩挲,让她想到了自己的鱼尾。
带着微微不太顺畅的喘气,埃莉诺趴在屈潇的胳膊上问,“所以,你要我的鱼鳞是因为误以为我是人类……为了救我?”
小小的喘息就打在他的手臂上,有点磨人。
他偏头看她。
埃莉诺的脸上还铺着淡淡一层剧烈运动后的绯红,眼睛是亮晶晶的,比星星还要亮一点,看起来很开心。
他将她重新抱回怀里,用困倦的鼻音回答,“嗯。”
“为了救你。”
埃莉诺被他抱的紧紧的,嘟起嘴巴气鼓鼓想要挣脱,没有成功。
一秒。
两秒。
三秒。
短暂的沉默后,男人用唇蹭了蹭她的额角。
“对不起。”让你疼了两次。
他的声线本来就低,经过刻意的压低更是深的可怕。
也不知道埃莉诺听到了没有,她还是那样高兴,高兴到小奶音尾都跳动着一缕雀跃,“那我们现在是恋人的关系嘛?”
她非常期待的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弄的他有点痒。
“恋人?”屈潇皱了下眉。
“嗯!”埃莉诺在他怀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又抬头看他,“就是彼此之间最深爱的人。”
“哦,”
他继续亲吻她的发梢,“那应该是的。”
“不管怎样,你是我的。”
埃莉诺第一次恋爱,像极了十八岁的少女,哦不,她本来就是。她的小脑袋里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完全忽略屈潇偏执的占有欲,哒哒哒哒的提问,“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没过一秒,又问,“如果某一天我又消失了怎么办?”
“如果……”
屈潇少有的耐心,一一回答埃莉诺的每个问题。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哪怕你消失不见了,我也会再次找到你。”
“并且,再次爱上你。”
第27章
埃利斯群岛的早晨,天空仿似被洗刷过,干净好看。
艳阳早早探出了头,将金色的光线撒入餐厅,细细密密的尘埃颗粒在空气中起起伏伏,像男女热恋时那样的难舍难分。
埃莉诺吃早餐的样子一如既往,安静又乖。
这大概就叫做无心勾引。
当然,如果无心和有意结合在一起,更加让人招架不住。
在安分专心的啃完半块吐司后,埃莉诺似乎对对面直勾勾的目光有所觉察,调皮的小点子一闪而过。
她没看他,而是明目张胆扒开两片涂满果酱的吐司,小指蘸取一点儿,抹在自己玫瑰色的唇角,接着抬起头,眨眨大眼睛,故意朝他撒娇,“哎呀,草莓酱不小心沾到嘴角啦。”
他不会不明白她的意思。毕竟纸巾就在他手边。小姑娘这是想让他帮她擦嘴巴呢。
屈潇眉梢微挑,顺着她的心意慢条斯理抽出一张纸。
在埃莉诺期待无比的注视下,男人拿着纸巾从她对面站起来,缓慢的附身靠近。
不知怎的,他嘴角勾起的那抹妖冶的笑,让埃莉诺联想到正在扑杀猎物时的美洲鳄。
美洲鳄可没有轻易满足猎物心愿的习惯。
埃莉诺想的没错。
就在纸巾即将触碰到她唇边的时候,男人的动作停住了。
这么轻而易举就让这只小狐狸得逞,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根本不带一丝犹豫,在埃莉诺疑惑的眼神下,他狠厉扣住她的下巴,强势的舌尖很快占据主动权,卷去草莓酱之余,不忘在她的唇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埃莉诺的唇色本就比常人要红一些,经他这么一蹂.躏,反倒多了几分狂暴中不肯凋零的娇艳欲滴。
他永远不会辜负埃莉诺给他取的外号——源于骨子里的坏男人。
谢谢她的成全,让他在她身上,做了春天想在樱桃树上做的事。
“早安吻。”
屈潇意犹未尽松开她,低沉沙哑。这不禁让她想起昨晚的海风。
海风那样咸涩冷冽,刮来的时候,却毅然决然在埃莉诺的脸上刮上了一朵小鹿乱撞的粉红。
她吞咽了一口唾液,刻意躲闪他眸底的暗流涌动,不知如何安抚这只因自己的挑.逗而食欲大增的美洲鳄。
就在这时,贝拉米顶着一对熊猫眼进入餐厅。
她刚从屈潇的房间里出来的,脸上熬夜后的苍白无力。
她足足在那儿等了一夜,却没能等到他人。
谁想到竟然在餐厅碰见他?
她走过来,还在打着大大的呵欠,眼角憔悴不减,连对埃莉诺的敌意都懒得外露,却不忘初心,递过去几张门票,“这是海底漫步的门票。大家一起去吧。”
贝拉米觉得无论怎样,她的计划还是要进行的。
引诱屈潇的计划。
为了激起屈潇的兴致,她为这个活动做了还算是生动形象的解释,“到时候,我们可以像鱼儿一样漫步在海底打空的隧道上,观赏四周包裹的七彩斑斓的暗礁和鱼群。”
倒不是她的解释有多吸引人,毕竟屈潇从头到尾就没看她。并不知道她脸上的表情变化有多么丰富。
男人沉默的看着票,没说话。
他知道,埃莉诺是无法对蔚蓝色的大海sayno的。
果不其然,他抬眸时,埃莉诺正在用一双水灵灵的星星眼看他,双手撑头眨巴眨巴的样子不亚于无形中拽着他的胳膊撒娇,“去嘛去嘛~”
他无法拒绝。
最终拜倒在她眼底的桃花潭水下。
******
活动于十点开始。
意外发生在九点半的时候,
屈潇被困住了。
那是一件酒红色的丝质睡袍,刚遮过圆润的膝盖骨,隐隐约约露出一截白皙的小细腿,令人遐想联翩。
如果埃莉诺穿的话,屈潇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狠狠把她压在身下占有三千遍。
他缓慢的抬头,视线扫过女人光裸的脚踝,顿了不到一秒,极度厌恶的收回来。
她不是她。
而至于是谁,屈潇并不清楚,他既不想要、也没有记住其他女人身体特点的习惯。他只知道,他的埃莉诺,脚踝上有他攻城时的痕迹。
所以现在出现在他房间里的,绝不是她。
可贝拉米偏将他的这份嫌恶归属于“对公主殿下爱而不得”的悲伤。
金色的眸子转了转,她继而伸出大拇指,把嘴上的口红用力抹开,晕到外沿一圈,接着又故意把身上的深v领口拉的乱七八糟。
活脱脱是吃人的架势。
“屈潇~”
这下屈潇知道对面站着的是谁了,阴厉的眸盯着房间内的某处,他皱了下眉,无情无绪,“贝拉米公主,我想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你很多次了。”
男人的声音云淡风轻,听起来连一星半点绮念也没有,完全是个没有□□可言的机器人。
“还有,私自向老板索要我的房间钥匙,”
“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该做的事吧?”
啧。
但贝拉米不相信自己搞不定他,在无人注意下,慢慢褪去肩上两条小细吊带。全身只剩下私密的内衣。
睡袍滚落在地,她从里面跨出来,慢吞吞靠近他,伸出手想要去解开屈潇的衬衣扣。
她不是看不见他拧成深重的眉和冷白脖间暴起的青色血管,可她毫不在乎。即使男人对着她冷冷吐出一个“滚”字。
但他至少没有决绝的甩开她悬在空中的手,不是吗?
按照约定,这个时候,同盟军查尔斯已经把埃莉诺带去海湾了。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的。
这是旅行的第二天,既是最后一天,也是她的最后一次机会。她绝不能错过。
然而实际上,屈潇并不想触碰她,哪怕只是甩开她手腕的一瞬间,掌心和手腕的触摸都会令他反胃。
他在贝拉米身上看见屈娟的影子,被埃莉诺平复的抑郁重新从禁锢的枷锁里逃出来,狂躁的念头卷土重来麻痹他的神经,令他再度陷入阴郁。
人类的体温,恶心的蝇虫。
隐在黑发下的眸看不真切,他淡淡睨着贝拉米,许久后,深眯起眼,盯住她的脖子。
冷言讥讽和血腥杀戮,他最擅长的两样东西。如果屈娟的死亡可以提前在贝拉米身上实验一下,好像也未尝不可。
暗黑如循规蹈矩的锁链,一环扣着一环,一旦开启就难以停下,屈潇终于在这一刻有了表情,他似笑非笑的勾唇。
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即将插.入枷锁,她的出现,将它扼杀在门外。
“你们在干什么?”女孩子的声音轻轻软软,掺杂着微微颤抖,无助又不安的从门外传来。
屈潇的房门没关,埃莉诺便乖巧进来了。
原本查尔斯告诉她,屈潇的房间里有好戏看,她虽然嘴上说着不信,但对屈潇的事还是有所好奇。
粉白指尖推开门的刹那,她后悔自己的好奇心。后悔又庆幸。
埃莉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呆呆站在原地,她看见贝拉米身上只裹着一层薄薄的内衣,此时此刻,甚至还妄图伸手去摸屈潇的胸膛。
这样的场景,她怎么可能不多心?
埃莉诺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度,手中的门票也早已被捏变形。愣了宛若一个世纪那么久后,她生气的冲上前,小手卖力拉开二人间的距离,挤进他们中间,张开双臂护在屈潇面前,宣示主权,“他是我的!”
屈潇还是头一次知道,委屈和霸道的结合最终会变成她这般的小可爱。
小可爱吸了两下鼻子,非常认真,“你不许抢!”
她定定看着贝拉米,等待她的回应。
埃莉诺发誓,她不想去看贝拉米除脸以外的其他部位,可余光于不经意间瞄到贝拉米的胸,埃莉诺不高兴的抿抿嘴。
不可否认,她的比她大。
眼泪就要不争气的掉出来,埃莉诺拉住屈潇的衣角,闷着头往外走。
她可不想让情敌看见自己脆弱的样子。
一步。
两步。
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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