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艰辛路[科举]》TXT全集下载_18(2 / 2)

gu903();他跟陈叔打听过,在科考方面,除了官家定的四书五经等正规书样,市面上很难找到这类珍贵的书单。

历朝历代科举高中的人比比皆是,但他们都会悄悄的收藏好自己的书单,只传后代不传外人。

谢家根基浅,不像那些书香门第有祖辈的积蓄,他若想补充知识,只能在书肆一点一点的钻研,倘若幸运便会碰上一两本好书。

徐大人当年可是三元及第,他推荐的书籍对他科考而言,必是如虎添翼。

徐尧律绕回椅子坐下,端着茶水抿了抿,随后道,“夹层有一张银票,你拆开时小心点,别撕掉了。”

银票?

谢行俭大拇指按了按信,触感厚重,他小心翼翼的撕开封口上的火漆,露出里面服帖的纸张。

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谢行俭立马抽出银票放回桌上,书单他喜欢的紧,他舍不得还回去,只这钱不能要。

“你拿回去!”徐尧律一改之前的散漫,命令道,“这钱是下尧村的村民凑的,少是少了点,却是他们的一点心意,你且好好收着。”

一百两还少?

要知道庄户人家不吃不喝,一年存上二十两便是老天保佑了,何况今年才发了地动灾害,下尧村村民哪还有积蓄凑齐一百两来感谢他,只怕这是徐大人自己掏的腰包吧。

“还请大人收回银子。”谢行俭一点不含糊,“大人一直跟学生提救命之情,学生亦想和大人谈谈。”

“哦?”徐尧律修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饶有兴致的看着谢行俭。

谢行俭朝着虞县的方向拱了拱手,不慌不忙道,“当日学生从府城归来,路经下尧村,那日发生的事,大人未亲眼所见,恐怕有所不知。”

“有内情?”徐尧律改双手环胸,似乎并不意外。

“是!”谢行俭肯定道。

徐大人当值都察院多年,私下必然已经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虽不知为何徐大人只字不提,装作不知内情的样子,但他却不打算隐瞒,也不敢隐瞒。

“当日若不是下尧村村民悄悄使眼色给学生,让学生及家人赶紧离开此地,只怕学生一行人难以全身而退。”

谢行俭逐字逐句的说完,徐尧律一直保持着抱胸姿势,然而,一双洞若观火的锐利双眸紧紧盯着谢行俭。

徐尧律的视线太过毒辣专注,谢行俭被看的发怵,他硬着头皮将银票往徐尧律的方向推了推,坚定道,“这钱学生是决计不能收的,大人莫要为难学生。”

“小小心意——”徐尧律按着银票,笑着坚持。

“一百两不是小钱!”谢行俭梗着脖子反驳,眼睛瞄到徐尧律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赞赏,他不禁松了口气,看来这是一场试探。

既然徐大人想考验他,他便心照不宣的装聋作哑,继续道,“大人与学生都是农家出身,更能知晓一百两银子对于庄户人家意味着什么,这般重的厚礼,学生收不得,即便学生贪财拿了去,心里也会惴惴不安,而大人您,只怕也对学生失望透顶!”

“学生能因下尧村事件结交大人,便已荣幸万分,如今又得了大人亲手整理书写的书单,有这份珠玉谢礼在前,学生若再接受一百两,未免诛求无厌。”

“油嘴滑舌——”徐尧律笑的胸膛发震,手指悄无声息的勾起银票收回袖袋。

“明知我有试探你之意,还搬出一套一套的话糊弄我。”徐尧律唬着脸佯装气恼,“你呀,和韩老头的厚脸皮如出一辙,不愧是师生!”

谢行俭憨憨发笑,“韩夫子时常跟学生提及大人,也这般夸过大人。”

“哼,当面将我拒之门外,他个破老头会夸人?”徐尧律半信半疑,转头追问道,“韩老头夸了我什么?”

谢行俭抿唇一笑,大着胆子说道,“狂妄张扬,乖戾偏执。”

“嗬!我还想骂他专己守残,泥古不化呢!”徐尧律手掌猛地拍桌,气急败坏怒骂道,“好个表里不一韩老头,前些天见着还说我好来着!”

谢行俭努力憋着笑,徐尧律狠厉的眼神嗖的射过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马收了笑容,乖乖的捧着茶盏喝水。

徐尧律公务在身,不便久留,与谢行俭又说了会话后,将偏厅一直等候的县令以及教谕等人喊到跟前,交代相关人等,切莫向外透露他此番行踪后,便匆匆带着随从后门离去。

徐尧律走后,县令按住他,问徐尧律跟他说了什么,谢行俭伸手悄悄捏捏宽大袖袋里的两封信件,拱手回道,“徐大人与学生同是农家出身,志趣相投,便问了学生关于农家的一些事情,许是怀旧罢了。”

这不是他胡编乱造的,徐大人刚才确实问过他这些问题。

至于为何隐瞒信件的事——毕竟县令是官场之人,徐大人替韩夫子转交信件,可见两人交情颇深,他若随意向县令吐露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只怕不妥。

官场人心叵测,谁知道县令是不是站在徐大人政敌一方?

徐大人手上的都察院,主掌监察、弹劾,无时无刻不被人盯着,谢行俭不想惹祸上身,自然是小心为上,不敢与人表露两人相交甚密。

县令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少年,少年说话进退有序,他一时也打探不到想听的消息,便咬咬牙挥手让谢行俭回去。

谢行俭跪谢后,转身对着一众教谕和训导告别,方才回了舍馆。

外头的雨早已经停歇,谢行俭一路往舍馆走时,后头跟着一堆学子问东问西,谢行俭也不恼,笑着说是县令找他而已。

“县令大人为何偏偏找你,不找我们?”有学子不满。

“是啊!”

“府试一甲之人,当然与我们不同。”有人阴阳怪气的笑,“谢同窗比咱们厉害,自然县令大人只叫他一人!”

身后的众人哄堂大笑,谢行俭迈脚的动作骤然收起,停了下来。

☆、【45】

“你牙酸吗?”谢行俭转身冷笑。

“不酸啊——”男子一愣,不懂谢行俭突然说这话何意。

“你牙不酸说什么酸话!”

谢行俭毫不客气的指责,“你若想得县令召见,何不跟我一样考个一甲?学问比不过我,在这煽风点火算什么君子?真丢你爹娘的脸!”

这话说得场中俱静,几乎所有人都震惊于谢行俭的直白。

“你!”

男子脸红一块白一块,他怒气腾腾几步上前,想揪谢行俭的衣领,却被身边的同窗手疾眼快的拦住。

“都是同窗,何必闹僵!”拦人的同窗开口劝道。

谢行俭说完理都不理男子,直接转身离开。

“是他谢行俭骂人在先,并非是我胡闹!”男子愤恨的一甩袖子,气呼呼用手指着谢行俭背影,叫嚷道。

拦人同窗面色难堪的低下头,拉拉男子的衣衫,小声道,“说反啦——”

“哪有说反!”男子全然没觉得自己有错,大声吼道。

拦人同窗闻言,悄悄松开手站至一旁。

“谢行俭小小年纪就得县令赏识,你又何必惹他不快?”

男子反驳,“怎么是我招惹他,刚才大家不都在笑吗?”说着指指周围。

童生们纷纷状似鸵鸟,拔腿逃离现场。

拦人同窗紧跟着要走,男子急了,上前一步道,“宽兄,你——”

被喊宽兄的男人一脸不耐,“出头椽儿先朽烂,县学嫉妒谢行俭的人比比皆是,你又何必当着众人的面戏弄他,活该当成靶子被谢行俭骂!”

“我!”男人急的抓耳挠腮,哀叹不已,“你之前不也说谢行俭他——”

宽同窗脸色一黑,打断道,“你莫要再说了,也不瞧瞧有多少人看你笑话。”

男人一僵,抿着嘴不再言语。

路上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谢行俭的情绪,回到舍馆后,魏席时正在看书。

见谢行俭神态轻松,悬着的心顿时降了下来,他挨着床沿坐下。

“大人找你干嘛去了?”

谢行俭挂好外衫,笑道,“前日虞县下尧村出了恶徒,想必你也有耳闻。”

“却是如此。”魏席时耸耸肩道,“我爹娘还为这事锁了我几日,生怕我出门遇上歹人遭罪。”

“是该避避,我上回府试回来,差点儿就遇上了。”谢行俭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膛,“还好福大命大,没有招惹上,等回了县城,我将此事报给了衙门,所以县令招我前去问问。”

“行俭你真是好魄力!”魏席时盘起腿,叹道,“若是被我遇上,我当场就要被吓蒙。”

“我也被吓的不轻。”谢行俭好笑道,“咱俩半斤对八两,你甭拍我马屁。”

魏席时嘿嘿一乐,抓起书靠在床头默读起来。

谢行俭转身拉出椅子,掏出韩夫子的信件。

信上的内容很家常化,一来言说韩夫子突然上京,没来得及恭贺谢行俭和赵广慎高中童生,二来是交代谢行俭在县学好好读书,结尾还提了几句,大意竟然和徐尧律说法一致,让他明年院试下场试试。

看完信后,谢行俭将信折好放进书桌底下的柜子里,柜门上有暗扣,他爹来的路上买了一把小锁给他,此时正好用的上。

他不是想防着魏席时,主要是那些浣衣的老妇都有屋舍的钥匙,一些重要的东西,大家都会锁进柜里,以防被人翻出偷盗。

柜子里还有一些散银,是他这些年抄书换的零花钱,他数了几两放进怀里,随后关好柜子,跟魏席时打了招呼后,一个人出了县学大门。

陈叔的清风书肆就开在县学的对门,他今天没有课业,正好可以去逛逛。

他去的巧,前脚刚踏进清风书肆,陈叔后脚囤货回来了。

“听说你去了县学,恭喜!”陈叔命小厮出去抬东西,笑着抬手引谢行俭上二楼。

谢行俭拱手回应,“陈叔这是刚回来?”

“上壶好茶来!”陈叔头伸出栏杆,对底下忙碌的人喊了声,说着转头看向谢行俭,乐不可支道,“对,我刚从府城回来,我把你上回改的书籍拿了一册去府城总馆,嘿,才一天功夫,就卖了七八十本!!”

“陈叔生意兴隆,可喜可贺!”谢行俭微挑眉,心里却有些失落,府城总馆卖的再好,绩效也不会算到他头上。

陈叔吹了口茶沫,一双笑眼在谢行俭身上溜达了一圈,放下茶盏笑道,“咱俩契约上虽说只给你雁平县的两成分红,只单看这大半个月,清风话本赚的银子就远远超过以往时日,我跟总馆的当家提了你,当家的说愿意将你的分红长一成。”

三成?

三成对于清风书肆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人家总馆一日的销售量就能抵他一月的分红了。

谢行俭心安理得的接下陈叔的好意,漫不经心的开口,“那契约可要重新改写?”

“不必!”陈叔特别喜欢谢行俭的爽快和不娇柔做作,当即命人取来契约,笑着解释,“书商之间经常会加印,但契约几乎都不会作废重来。”

谢行俭不懂经商里头的弯弯,好奇的站起身,看着陈叔操作。

过了一会,小厮抬了一块木夹子进来,谢行俭凑近一看,嘿,这不是木板刻字吗?

“契约我这有两份拓板好的,你先看看上面有无更改。”陈叔拿出底下的白纸黑字,招呼谢行俭过来确认。

谢行俭摆摆手,笑道,“甭看了陈叔,您直接用。”

商人都会保留多份契约,以防丢失。

当初签订的时候,他一共签了四份,两份原本,一份他留着,另外一份陈叔拿走了,剩下的两份是拓印的抄本,谢行俭的契约书没有随身携带,此刻刚好可以用拓印的契约。

陈叔拿起木夹子,挑出等会用到的字,研墨沾湿后,当着谢行俭的面,在契约背面一一拓下字体,并署上日期、盖上印章,待墨汁干涸后,陈叔拿起一份交给谢行俭。

契约背后的字宽扁厚重,一看就知道是后期加上的,谢行俭没有问陈叔为何大费周章的用拓印,反而不是直接用毛笔书写。

他收好新的契约书后,坐回位子,突然想起他此番来书肆的目的,便问道,“陈叔何时再去府城的清风书肆?”

“怎么?你有想要的书在府城?”陈叔不无意外的笑。

“嘿嘿。”谢行俭摸摸脑后勺,“有几本想看的书,可一时又找不到,便想跟陈叔打听打听。”

“书单给我,我过几天还要走一趟,顺便帮你看看可能寻到。”

“多谢陈叔!”谢行俭拿出自己重新写的书单,里面只写了三本书名,贪多嚼不烂,他暂时只准备看三本。

告别陈叔后,谢行俭下楼花钱让小厮包了几本启蒙的趣味书籍,县学每月中旬放三天假,他准备下次趁着旬假,回家带给祥哥儿看。

出了书肆大门,谢行俭突然肚子咕咕叫喊,他摸着肚子,想起食馆厨娘的手艺,不禁喉咙一紧,脸色微变,脚尖忙转向前头的小吃摊子。

他决定还是在外面吃一餐再回去算了。

中午的东西吃的反胃,此时他也吃不下油腥的荤食,便挑了一家简单的粳米粥摊子坐下,点上一碗流食。

卖粥的摊子主人是一对年迈老夫妻,锅里的粥煮的浓稠香浓,粳米味甘性温,正适合谢行俭这种之前胃犯呕的人食用。

圆滚滚的粳米煮的软烂熟透,口感极好,谢行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光喝一碗梗米粥不管用,便又叫了一份生食糖莲藕。

莲藕是现摘的,鲜嫩白莲藕洗净后,削皮改刀,切成半月片,不喜生食的就放进锅里先焯水,约莫几息后立马捞出,再盛进冷水里浸泡凉透,端盘时可以讨个喜庆,摆成各类的字体,端桌之前,再撒上糖粉。

老夫妻没读过书,端上来的糖莲藕没有摆字,而是摆了个时兴的花样,为了衬颜色好看,花蕊中心还切了红辣椒丁丁点缀。

一白一红,色彩明亮,好看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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