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王氏一拍大腿,喋喋不休的教育儿子,“小宝你可要让着些林家小子,大山说他家还有一个待嫁的妹妹,哎哟,林家小子果真是操心的命,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挣银子让妹妹嫁人……”
王氏还是改不掉在林水村培养起来的念叨劲,将欲言又止的谢长义挤到一边,王氏坐到床边,一口气说了半炷香的功夫,谢行俭才醒转过来的脑子本就半梦半醒,经王氏一顿话语“催眠”,他险些又睡了过去。
罗棠笙命下人做的晚饭将谢行俭从王氏的碎碎念中解救了出来。
王氏说干了嘴,回头见儿子大口大口的吃饭,顿时心疼道,“这两天累着了吧?”
谢行俭吧啦一口媳妇庄子收上来的新鲜绿色蔬菜,也不顾嘴里塞满的饭菜,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道,“累…没事,主要是…田狄…的事差不多搞定了。”
“真的是田狄?”一旁舀汤的罗棠笙手抖了抖。
谢行俭接过汤碗,咕噜咕噜的喝上一大口,舒服的喟叹:“这鸡汤炖的够味,不油腻还爽口。”
王氏笑眯眯的道,“鸡是棠笙庄子那边送来的,里头放了晒干的冬笋片还有几根人参须,专门给你炖着补身子的。”
人参须,补身子…他才跟林邵白说他不用补…
谢行俭手中的瓷勺“咯噔”一下碰到牙齿,王氏见状忙道,“咋啦?可是汤太热了?”
谢行俭默默的放下勺子,平静的道,“喝多了有些腻,呕住了。”
王氏有些困惑:“刚才你不是说爽口的很嘛,咋才喝几口就腻了?”
谢行俭笑着只管扒饭,举着筷子说桌上的鱼做的好吃。
王氏满心欢喜道,“好吃就多吃点,这鱼的刺少,中间一条大长刺早被我取了出来,你小弟喜欢喝鱼汤,正正好,你俩是天生的兄弟,你喜欢吃鱼肉,团宝喜欢喝鱼骨熬的汤,这鱼也是有福气,从里到外都被你们哥俩给吃了。”
谢行俭嘴角抽搐,怎么听他娘说这话瘆得慌?
罗棠笙捏着绣帕捂嘴轻笑,谢长义看不下去婆娘搁这叽叽歪歪,手上拽着黄烟杆,将王氏往旁边拉,嘟囔道,“小宝吃个饭都不能清净,就听你叭叭叭的说。”
王氏撅了撅嘴,挪挪屁股将儿子身边的位子让给男人。
“小宝。”谢长义终于混到了儿子跟前,关切的问道,“大山说田狄的事能把控得住,你咋还累成这样,是不是官家给你活太多了?”
谢行俭又夹了一筷子蔬菜进嘴,吃的津津有味,一旁的罗棠笙见谢行俭尤为喜爱桌上那两道蔬菜,便默默的记上心头。
“爹,”谢行俭吃的贼带劲,“累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等后天我将庆贺文书上交给大理寺,那边的活就算结束了,接下来我应该能轻松许多。”
“那就好那就好。”谢长义连连点头,又问了几句谢行俭身上的状况,谢行俭皆一一作答,只说这两日睡眠不太好,身子看上去有些虚,回头补足睡眠想来是不碍事的。
谢长义松了口气,见儿子吃饱放下筷子,谢长义追加一句:“你跟林家小子没闹翻吧?到底是从小一起读书长大的,他要带走田狄就让他带走吧,还省得你操心。”
谢行俭强挤出一个笑容,“爹,有些事儿子自有主张,您莫操心,下午我和邵白兄不过是闹出了点小摩擦,当不得什么,我和他好着呢!”
谢长义点点头,想点口烟抽一抽,觑到旁边站着的儿媳,谢长义立马打消了抽烟的念头,只是这烟瘾上来了心窝痒。
“爹,娘,你们赶紧回房歇息着吧,时辰也不早了。”谢行俭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他爹挂在腰侧的长烟杆,谢长义脸上一抹讪讪,忙起身拉走王氏,说让小两口自己忙去吧,他得回去抽…不对…他得回去睡觉了。
见谢长义握着烟杆麻溜的跑出院子,谢行俭和罗棠笙实在是憋不住了,不由得笑起来。
“爹惯好玩儿,”罗棠笙笑,“听娘说,自从我嫁进来,爹都不敢在我面前抽烟,说怕熏着我,我倒没觉得烟味儿难受,只是我在家爹能少抽些烟总是好的。”
谢行俭非常同意,抽烟确实对身体不好,只不过他爹就这一个爱好,且抽的不是顶凶,因而谢行俭并没有强制性的要他爹戒烟。
但能少抽些总归没错。
夫妻俩笑过后,罗棠笙坐直了身子,目色肃穆,“下午发生的事,爹娘都已经问过夫君,现在该轮到棠笙了。”
谢行俭闻言,一把将罗棠笙抱在怀里,暧昧的笑道,“天色已晚,有什么话咱们去床上再说?”
罗棠笙素净的脸上浮起一抹娇红,谢行俭这些天忙的晕头转向,小夫妻俩已经好些天没有温存了。
当下**躁动起来,待汀红打来热水,两人洗漱完毕后,谢行俭才断断续续的将田狄的事说给了罗棠笙听。
翌日清早,谢行俭才起床,守在门外的汀兰进来禀报,说林大山过来了。
谢行俭打着哈欠,问道,“眼下还没到辰时吧,他这么早过来可说了有什么事?”
汀兰福了福礼,道,“大山公子没说,不过奴婢瞧着,他似乎挺急得,非说要姑爷去见他。”
谢行俭脸色变幻起来,能让林大山这样的大马猴着急的事,他倒是有兴趣前去听两句。
☆、【一更】
“小宝兄弟,救我!”
谢行俭甫一踏进厅内,林大山立马飞扑过来,只见他神色惶恐,似是后边有洪水猛兽赶他。
谢行俭一见这阵势,眉头微挑,林大山扑过来的瞬间,他当即身子一拐,巧妙的躲过了林大山的张牙舞爪。
林大山见扑了个空也不生气,嘴巴一撇,絮絮叨叨道,“昨夜回家后,小六子收到一封信,是我爹在回雁平的路上寄过来的……”
谢行俭端坐在上,耐心的将林大山的话听完。
“你要考状元?”饶是谢行俭早有心理准备,但听见林大山的侃侃而谈后,还是大吃了一惊。
据他所知,林大山自从院试后喜欢上柳家小娘子,学业上荒废了不少,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其实读书也是如此,一到起了懒惰之心,再想拾起书本可就要花好一番心思。
林大山为了追女人,已经两三年没有好好的拿笔写字了,现在突然想考状元?说实话,不是他想打击林大山,确实有些难度。
“考状元是小事,”林大山眨眨眼,兴奋到无与伦比,“主要是我爹来信说柳儿家放了话,倘若我高中状元,他家就会把柳儿嫁给我。”
谢行俭一时语噎,恋爱果真使人降智,林大山难道就不怀疑他爹半路是怎么接到柳家的信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话是林教谕瞎编的啊?
不过,林大山如此信以为真,想必林教谕在写信前,已经摸清自己儿子在恋爱面前是不会转动脑子的,所以林教谕说什么,林大山就信什么。
谢行俭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林大山,戏谑道,“既然林教谕已经将柳家的意思说与你听了,你今后便发狠些,以你的天赋,两年后…”
“以我现在的状况,莫说两年后的乡试,即便再过一轮,我也未必能考中举人,更别提状元了。”林大山捂着脸羞愧难当。
“前几年在雁平,我之所以能在院试中出人头地,纯碎是我爹棍棒底下出…出秀才。”
谢行俭忍俊不禁,直言不讳道,“你能考中院试第三,去年又中了乡试副榜,可见你是有底子的。”
林大山憨憨笑了声,“可再好的底子也被我这两年挥霍空了,若不是我爹寄来这封信,说不定我还要玩两年。”
“光阴似箭,你可要悠着点啊。”谢行俭眼中一闪,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柳家开出的条件是状元,大山兄弟可要抓紧些,你可别忘了柳家姑娘再过两年就要及笈,到时候你如果还没考中状元,柳家转头把柳姑娘嫁给别人也说不定。”
“不可能!”林大山炸毛,瞪大了眼,高声道,“小柳儿怎么可以嫁给别人,除了我,她谁也不会嫁。”
谢行俭微笑,“你不信?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两年后你要是还落榜,我敢笃定柳家姑娘与你无缘。”
林大山一窒,垂头丧气道,“别!我可不想两年后再落榜,我爹在信上说了,我再中不了举人,别说娶小柳儿成问题,就连家门我可能都进不去。”
说着一转头,林大山可怜兮兮的道,“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我爹亲生的,你知道我爹临走前跟小六子说了什么吗?”
谢行俭脸往前凑,表情和动作配合的恰到好处,故作好奇的问,“说了什么?”
林大山哇的一声嚎叫,置气道,“我爹说我再考不中举人,就直接让我去寺庙继续呆着做和尚…”
谢行俭听着咋舌不已,依林教谕的性子,林大山如果两年后还中不了,也许真的要被林教谕压着出家…
只不过林大山如今都是秀才了,林教谕舍得将秀才儿子送去寺庙?
谢行俭喝了口早茶,正色道,“你也别太有压力,只需静下心来好好学,两年后的乡试一定没有问题,至于送你去寺庙当和尚,你爹只不过是说说而——”
“我爹是什么用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林大山鼻子里轻轻哼了声,“我爹他说话向来说到做到,说送我去寺庙就真的会送我去。”
这次谢行俭没说话,看了看坐在那边满口抱怨的林大山,谢行俭垂下眸子暗暗吐槽:不想做和尚,那就好好读书呗。
也不知怎么了,林大山似是听到了谢行俭的心里话,只见林大山从背来的书箱里拿出一本书卷,一脸谄笑,“昨晚你说不用我代替绿容去见田狄,那每月你专门替我出乡试考集的要求,我也不能厚着脸皮再让你帮我,嘿嘿,不过你能帮我瞧瞧文章吗,只耽误你半盏茶的功夫,若有不足之处你帮着指点指点?”
谢行俭不动声响的接过林大山递过来的书卷,温和道,“绿容的事多有打扰了,只你昨天也听到了,邵白兄说他能搞定田狄,这样一来,你就不必再缩骨替我去冒险,至于先前说每月为你量身定做一份考集——”
谢行俭说话留了一半,眼睛定在手中的书卷上,林大山给他看的是一篇五经文章,看内容,应该是林大山在国子监才学的知识。
“至于啥啊?你话还没说完呢?”林大山围着谢行俭上窜下跳的问,见谢行俭在认真的翻阅他的文章,时而还蹙眉,林大山忍不住将谢行俭带入到他爹身上,瞬间站直了身子。
“小宝兄弟——”
谢行俭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大山,这小子也不从哪听来了他的小名,但凡见到他,一口一个“小宝兄弟”,听着别扭的紧。
提及乳名,谢行俭不由得连声叹气,京城像他这么大的读书人,早就有表字了,可怜他成了亲都没人给他取字。
前朝时期规定,男子二十岁行加冠礼后,可由长辈或是老师取字,以示成年。
但由于太上皇仓促登基,朝廷急需用人的缘故,导致那一段时间新入仕的官员多是未满二十的人,朝堂是重地,官员之间直呼其名是极为不礼貌的一件事,总不能站在金銮殿上,大剌剌的喊他们的小名——“狗剩,小石头,栓子,铁柱”吧。
总之,这些充满乡土气息的乳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唤出来,当事人多少都会有些不好意思,太上皇听闻此事后,允许少年入仕者,可以提前取表字,像林邵白这种家中无长辈,又需要林邵白站出来挑家族大梁的,这种特殊情况都可以提前取字,好方便大家用来交流。
谢行俭越想越怅然,他六岁入韩夫子私塾,按理说他的字该由韩夫子这个蒙师来取,但韩夫子回到京城后,似乎一下就过起了养老生活,除了刚开始每月指导谢行俭考集工作外,余下的时间都是呆在韩府吃茶作乐。
谢行俭觉得每月因为考集的事打扰了韩夫子,心中本就有愧疚,因而在取字上面,他不敢再麻烦韩夫子,而韩夫子貌似也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跟。
韩夫子没功夫帮他取字,那他只能依赖林教谕,可…林教谕取名字很…特别,瞧林大山就知道了。
一个读书人取一个听着像是深山里的猎户名,着实有些不雅观。
不过话又说回来,林教谕好像也忘了给谢行俭这些学生取表字,对于这一点,谢行俭深表庆幸,他可不想他日后整天听别人喊他大河或是大川这类的名字。
“小宝兄弟——”林大山将头怼着谢行俭,又叫了一声,旋即唯唯诺诺道,“可是我写的文章不堪入目?小宝兄弟,你只管说我哪里写的不好,不用顾忌我的感受,我今个来你家,就是想过来请教请教。”
谢行俭板起脸,瞪了一眼林大山,这娃喊他小宝兄弟喊上瘾了吧?
林大山被他爹瞪眼的教育模式支配的格外恐惧,一见到谢行俭拿着他的文章冲他瞪眼,林大山恍惚觉得他爹坐在面前,慌不择言的脱口而出:“爹……”
正欲隐晦的纠正林大山不要再喊他小宝兄弟的谢行俭:“……”
林大山双拳紧握,直直的放在身侧,话一出口就红了脸,羞赧的尬笑,“小宝兄弟刚才瞪我那一眼太像我爹了…”
谢行俭意味深长的站起身拍拍林大山的肩膀,这孩子在家想必挨了林教谕不少打,瞧瞧一个眼神就被吓得如怂鸡。
“小公子,辰时一刻了,您该去衙门了。”
屋外居三的声音响起。
谢行俭为难的看向林大山,“你的文章我还未看完,一时我也给不出好的建议,不如等我下午散衙后再帮你修改修改,等弄完了我让居三送去北郊。”
“多谢多谢。”林大山拱手感激,陪笑道,“我的事不着急,小宝兄弟还是赶紧去翰林院吧,别耽误了正事!”
又是“小宝兄弟”,谢行俭听的浑身不自在,将林大山送出院子时,路过的王氏笑的高喊,“哎呀孩子,你咋大清早过来了?”
谢行俭听得一头雾水,身后就是他住的院子,他娘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娘。”谢行俭刚准备喊一声,突然一道浑厚的男高音在耳畔“轰”得一声响起。
gu903();